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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藥並重的臨床學家朱良春

醫藥並重的臨床學家朱良春朱健華整理編者按朱良春,著名中醫臨床學家,因擅用蟲類藥物治療疑難雜病飲譽醫壇。曾任南通市中醫院院長、主任醫師等職。現任江蘇省中醫藥學會名譽會長、南京中醫藥大學兼職教授、《中醫雜誌》特約編審、南通市良春中醫藥臨床研究所董事長等職。近60年的臨床實踐中,成績卓著,碩果累累。學術專著有《蟲類葯的應用》、《章次公醫案》、《現代中醫臨床新選》(日文版)等8部;發表學術論文140餘篇,所創製的「益腎蠲痹丸」獲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科技成果三等獎,多次應邀赴日本講學,載譽而歸。1991年獲准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其事迹同時收入英國劍橋傳記中心《世界名人詞典》。本文注重介紹朱氏在學術上採擷眾長,繼承發展、融會古今,辨證辨病;處方用藥、銳意創新的精華。並介紹了其在臨證上治療急性熱病、慢性久病、痹證、慢性肝炎、慢性腎炎的特色。所選用四個醫案及三首經驗方均為朱氏畢身工作實踐之結晶,很能為後學之人提供寶貴借鑒經驗。學之之博,未若知之之要;知之之要,未若行之之實。———宋·朱熹《朱文公文集》舊學商量皆邃密,新知培養轉深沉。———宋·朱熹《朱文公文集》醫雖小道,乃仁術也,要以身盡之,方能競其業,否則罪也。———章次公《中國現代名醫傳》朱良春,男,字倫,1917年7月生於江蘇省丹徒縣。中醫主任醫師、兼職教授,全國500名名老中醫之一。早年拜孟河御醫世家馬惠卿先生為師,並於1938年畢業於上海中國醫學院,從醫已近60載。他因擅用蟲類葯治療疑難雜症,飲譽醫壇,有「蟲類藥學家」的美稱;其實,這僅是其學術成就的一個方面。他博覽群書,上自《內經》,下及諸家,嘗取蘇東坡「博觀而約取,第四卷226厚積而薄發」為座右銘。對張景岳《類經》尤為推重,以其彰明經義,析理精深;又折服孫一奎《赤水玄珠》之辨治精要;章次公先生之「發皇古義,融會新知」之主張和張錫純氏之求實精神,對他的啟迪教益殊深,故友人對他有得力於「南章北張」之說。他治學嚴謹,精勤不懈,師古不泥,銳意創新,早年曾提出「辨證與辨病相結合」,以及治療熱性病當「先發制病,發於機先」,治慢性久病宜「從腎論治」的觀點。他善於繼承前人之經驗,結合自己的臨床實踐,加以升華提高,頗多創見。如以「肝開竅於目」的理論,通過眼血管變化的望診,來協助肝炎的診斷;用目測人中的長短寬狹來診斷生殖系統疾病,為望診增添了內容。他不僅對蟲類葯有較為深刻、系統的研究,而且對部分常用藥物,還闡述了它的潛在功能,發前人之未發,而寫成《用藥經驗》一書,深受同仁稱道。他對內科雜病有豐富的經驗,尤其對痹證、脾胃病、肝病、腎病、老年病的診治,有獨到的體會,創製「益腎蠲痹丸」治療類風濕性關節炎有顯著療效,曾獲首屆國際博覽會銀牌獎及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科技成果三等獎,並被列為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八·五」中醫藥科技成果推廣的「金橋計劃」。朱氏思維敏捷,著述宏富。1982年中央衛生部聘為《實用中醫內科學》專家審稿組成員。先後著有《蟲類葯的應用》、《章次公醫案》、《用藥經驗》、《現代中醫臨床新選》(日文版)等書8部,發表論文140餘篇。受各地邀請講學,足跡幾遍及全國。四次受日本東洋醫學國際研究財團等三個醫學團體之邀,去東京、札幌、西尾等地作學術演講,載譽而歸。1987年12月被國務院批准為「傑出高級專家」,暫緩退休;同年中央衛生部授予「全國衛生文明建設先進工作者」稱號;1991年7月國務院頒給政府特殊津貼證書;1993年10月江蘇省政府授予「中醫藥系統先進工作者」稱號。朱氏曾任南通市中醫院院長(1956~1984年)、江蘇省政協常委、南通市人大常委、市政協副主席、市科協副主席等職;現任中國中醫藥學會理事暨江蘇分會名譽會長、中國中醫藥研究促進會常務理事、江蘇省中醫管理局科委會委員、南京中醫藥大學兼職教授、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廈門國際中醫培訓交流中心客座教授、滬港台當代中醫技術中心顧問、中國中西醫結合研究會糖尿病專業委員會顧問、中國中醫藥學會風濕病分會顧問、《中醫雜誌》特約編審、《江蘇中醫》常務編委、南通市中醫院技術顧問、南通市良春中醫藥臨床研究所董事長等職。由其子女編製的「朱良春主任醫師痹證診療系統」軟體,1989年獲江蘇省科技進步獎,並於1991年12月應邀去新加坡演示推廣。朱氏事迹已載入《中國當代名人錄》、《中國當代中醫名人志》及英國劍橋傳記中心《世界名人詞典》等書。學術精華一、採擷眾長,繼承發展(一)探本溯源,博採諸家朱氏從醫近60載,飲譽醫壇,蜚聲海內外。年屆七十有八,仍思路敏捷,審證精當,葯多奇第四卷227中,其根源在於他有紮實的功底。朱氏在17歲時赴「名醫之鄉」———江蘇武進孟河學醫,拜馬惠卿先生為師,馬師乃御醫馬培之之孫,家學淵源,根基深厚,使朱氏受益匪淺。後在上海中國醫學院繼續深造時,他一邊讀書,一邊在章次公先生處實習,受章先生的親炙,學乃大進。章次公先生對祖國醫學造詣精深,具有十分淵博的中醫理論基礎和豐富的實踐經驗,並注意汲取現代醫學之長,頗多創見。朱氏回憶當年在上海隨章次公先生學習的情景時,不無感觸地說:「章師思路敏捷,學識淵博,臨床頗多獨到經驗,對內科疑難雜症,尤擅其長。在那裡,我學會了掌握主題的讀書方法,抓住主要矛盾的辨證手段,以及靈活選方用藥的技巧。章師一貫提倡『發皇古義,融會新知』的治學主張,對我影響尤深,後來我之所以能兼收並蓄,重視民間單方,走中西醫結合的道路,都是章師正確引導的結果啊!」這番話既是引導、啟發,也是鞭策,催人奮進。朱氏一生勤奮好學,博覽群書,首先深研經典,然後旁通諸家。認為中醫學的基礎理論和辨證的客觀方法,集中體現在四大經典著作中。他對經典著作的學習分為四步:(1)通讀原文,窺其全貌。例如《內經》一書,其「文簡、意博、理奧、趣深」,不通讀原文,就無法窺其全貌,理解全書的主要精神;不通讀原文,更無法認識和辨別精華和糟粕。(2)熟讀警句,掌握精髓。「書讀百遍,其義自見」。(3)獨立思考,兼參校注。(4)前後對照,融會貫通。朱氏一生悉心鑽研經典,他認為《內經》是中醫基礎理論的源流,病因病機、診法治則之綱領、法則,悉蘊其中,必須下苦功認真熟讀領悟,才能打牢基礎,掌握深入堂奧的鑰匙。同時對仲景學說也要進行認真的研究,因為它是在《內經》理論指導下,同時又豐富發展了《內經》理論,把中醫理論和臨床實踐加以結合而產生的中醫辨證治療學。仲景學說是質樸的、嚴密的、充滿辯證法思想的;六經辨證法的客觀規律不僅適用於外感熱病,同時也適用於內傷雜病。翻開《傷寒論》,六經病都有一個客觀標準和傳變規律,因為病有常,就有變。《傷寒論》把正治、反治、斡旋,救逆諸法都講得清清楚楚,但是它的核心,又離不開陰陽,離不開正與邪的鬥爭這根主線。它講辨證立法,但又離不開八綱的具體應用。例如《傷寒論》56條云:「傷寒不大便,六七日,頭痛有熱者,與承氣湯;其小便清者,知不在里,仍在表也,當鬚髮汗……」此條說明,「頭痛有熱」的癥狀在太陽病與陽明病均可見到,前者系風寒外束,後者因陽明燥熱上沖;但要區別其為太陽表證,抑為陽明裡證,又當審之於「小便」;若小便黃赤,里熱熾也;若小便清,則病在表也。其辨證之精細,於此可見。朱氏對明清崛起的溫病學亦進行了研究,他說:溫病學是《傷寒論》延伸和發展,不能把它們割裂開來,要從源到流地進行繼承和發揚。對秦漢以來的歷代主要著作如《千金方》、《外台秘要》,金元四大家學說均作瀏覽深研。朱氏對明代孫一奎所著的《赤水玄珠全集》,非常讚賞他學本靈素,又善於融會變通各家之說,在臨床上孫氏強調以「明證」為主,於寒、熱、虛、實、表、里、氣、血八字,諄諄致意,朱氏認為這是既辨病證,又別病位和層次的辨證要領,執此則「證」自「明」矣。孫氏在學術上不存偏見,對於前人之說,總是擇善而從,用其長而去其偏,這種治學方法朱氏認為非常值得後人學習效法。對前人的醫案亦是愛不釋手,他認為醫案是臨床的實踐記錄,是第一手資料,是最現實、最生動的素材,是活的經驗,一部好的醫案,往往是一位醫學家數十年經驗的結晶,可以從中領悟前人的辨證思想,學習到辨證論治的方法,其中有很多寶貴的東西,值得學習和借鑒。對青年時代的朱氏影響較大的除章次公先生外,還有鹽山張錫純先生。每當診余之暇,他經常翻閱張錫純先生的《衷中參西錄》,此書是張氏畢生醫療實踐之經驗總結,內容精湛豐富,他百讀不厭,書中許多有效方劑,他應用於臨床,發揮了出人意料的效果。第四卷228對張氏創訂的「升陷湯」治大氣下陷(心肺功能低下、全身衰竭之候)、參赭鎮氣湯治虛喘(心臟性喘息及慢性肺心病之上盛下虛者)、鎮肝熄風湯治中風(包括高血壓腦病、腦動脈硬化、腦血管意外)、振頹丸治痿廢(腦血管意外後遺症、截癱、類風濕性關節炎等所致運動障礙者)、參赭培氣湯治膈食(食道憩室、食道痙攣、賁門痙攣等所致之嘔逆)、金鈴瀉肝湯治脅下掀痛(非化膿性肋軟骨炎、膽囊炎、結核性腹膜炎、闌尾膿腫、盆腔炎)、建瓴湯治腎性高血壓、硝菔通結湯治大便燥結久不通(腸梗阻)、活絡效靈丹治症瘕、心腹瘀痛(宮外孕、肝胃氣痛、盆腔炎性包塊、輸卵管積水、心絞痛)、理沖湯治閉經、固沖湯治血崩、安胃飲治妊娠惡阻等經驗方,頗為推崇,經常引用,並隨證損益,多收佳效。故有人稱朱氏是得力於「南章北張」。正是由於他勤奮博學,兼收並蓄,採擷眾長,融會貫通,善於化裁,故臨證時始能左右逢源,得心應手。朱氏對《內經》中治療血枯閉經之名方———四烏骨一茹丸作了如下精闢的闡述。他說:四烏骨一茹丸旨意深矣!烏賊骨咸溫下行,主女子赤白漏下及經閉血枯,又能澀精秘氣;茜草既能止血治崩,又能補益精氣;雀卵氣味甘溫,為補益精血之妙品;鮑魚能通血脈,益陰氣。《內經》此方,是為肝傷所致而設。認為此方實際上是一張通補奇經之祖方。一般說來,奇經病變都是大病、久病所累及;沖任二脈的病變,除因直接損傷(如手術)所導致外,大多起於慢性久病之後,所謂肝腎損傷,累及奇經。他認為此方之組成有兩大特點:其一,選用了雀卵、鮑魚等動物葯來填補精血,既是養肝腎,又是益沖任。後世醫家所謂「味腥氣穢,善走奇經」,即是受其啟示。其二,以補澀為主,澀中寓通。烏賊骨、茜草不僅能固澀下焦,而且能通利血脈,所以說二味能行能止。為何要通?蓋非通經氣不能行,非通不能入脈。這是調理奇經的一個重大法則,足以啟迪後人。朱氏認為此方之應用是十分廣泛的,除用於傷肝經閉外,還適用於崩漏,特別是暴崩。蓋暴崩沖任失守,下焦不固,證情最急。他說,儘管在辨證上可以分為肝不藏血,脾不統血等多種類型,但治肝、治脾總有鞭長莫及之慮,莫若固攝沖任為先,待血崩止後,再調肝脾,以治其本;雀卵不易得,鮑魚價昂,可取其意,代之以鵪鶉蛋、鹿角膠、龜板膠、紫河車、淡菜、阿膠之類,但需根據證候陰陽之偏頗,隨證選葯。茜草、烏賊骨固攝下焦,加入紫石英、龍骨、牡蠣等以補其不逮,可以收效。此方還適用於帶下病,近代名醫張錫純善用之。張氏謂「帶下為沖任之證,而名為帶者,蓋以奇經帶脈,原主約束諸脈,沖任有滑脫之疾,責在帶脈不能約束,故名為帶也」。制「清帶湯」(生山藥、生龍骨、生牡蠣、海螵蛸、茜草)治「婦女赤白帶下」。單赤帶,加白芍、苦參;單白帶,加鹿角霜、白朮。張氏此方,即從四烏骨一茹丸引申而來,假使既有下元不足之見證,又有濕熱瘀濁逗留之帶下,張氏此方即欠熨貼,朱氏認為還需參用土茯苓、蜀羊泉、白槿花、扁蓄等泄化濁瘀之品始稱允當。泄濁之品,直達病所,殊堪效法。再如,《傷寒論》從小便利與不利,作為蓄水與蓄血辨證之重要標誌。蓋蓄水者,病在氣分,氣化不利,故小便不利;而蓄血則病在血分,並不影響氣化功能,所以小便自利。朱氏認為,這僅僅是言其常,而未能盡其變。假使瘀血阻滯,影響氣化功能,不僅可見小便不利,還可見腫滿之疾。從臨床實際來看,風濕性心臟病、肝硬化腹水、腎功能衰竭等,均可見小便不利,或腹水、或腫滿等證候。而此等疾患,均有不同程度之瘀血表現,假如僅就小便不利這一癥狀,從氣分來處理,就難收到預期之效果,而有時採用化瘀葯後,則可獲得明顯的功效。這是發人深省的。朱氏採用《傷寒論》「抵當湯」中的水蛭,將其研為粉治療「風心」證見心下痞堅、腹水、小便不利者,及「肺心」而面浮、喘促、足腫、小溲短少者,其效均較佳,足以佐證其認識之正確。第四卷229(二)提高升華,頗多創見朱氏認為,在廣泛使用前人經驗基礎上,如何進一步探索新的線索,總結新的規律,更好地提高辨證識病的水平,是當代中醫的職責。他躬身實踐,善於繼承前人的經驗,結合自己的臨床實踐加以提高升華,頗多創見。在50年代末,他提出通過眼血管的望診,來協助肝炎的診斷。這一方法就是以《內經》中「肝開竅於目」為理論基礎,同時受到《本草綱目》秦艽條下,引崔元亮《海上方》用秦艽治黃疸,述其癥狀「目有赤脈」的啟示,而提出的。他曾系統地觀察了肝炎病人眼血管的變化,進行綜合分析,結果發現隨著肝炎病情的加劇、好轉或恢復,眼血管的色澤、擴張、彎曲按照一定的規律變化。凡肝炎患者,其球結膜血管不僅充血,而且還有如鋸齒狀的彎曲出現。凡是眼血管彎曲明顯者,為早期象徵;擴張較劇,色鮮紅者,為病勢演進之徵;模糊或不太明顯者,則為病程已長或向愈之徵,其血管末端有黑點者,表示肝區疼痛較劇。病症向愈的患者,肝腫已縮小或不能觸及,其眼血管變化亦隨之逐漸消失。所以,眼血管變化對肝炎的診斷和病情進退有一定的參考價值。朱氏將這一獨特的診斷方法寫進《傳染性肝炎的綜合療法》一書中,從而為中醫診斷學增添了新的內容。又如朱氏根據《靈樞·五色篇》「面王以下者,膀胱子處也」之啟示(「子處」,朱氏認為不僅指子宮,且包括男性生殖系統),創「觀人中的色澤及與同身寸長度之差距」來診察男女生殖系統病變的方法,並經300例臨床觀察,發現正常人「人中」長度與中指同身寸基本相等。凡是不相等的,無論男女生殖系統均有病變。且差距越大,癥狀亦愈明顯。「人中」短於同身寸者較為多見,在男子往往有陽痿、早泄、不育、不射精、子癰、狐疝等病,在女子則有經、帶、胎、產諸多病變。「人中」長於同身寸者常為子宮下垂。若兼人中溝深者,常為子宮後位;淺者多為前傾;寬闊者多為子宮肌瘤。人中部位的色澤亦有診斷價值,凡色黧黑者,多為腎陽虧虛;色青者多見腹痛有寒;色赤者內有鬱熱。「人中」診法常為人們所忽視,朱氏的探索豐富了診斷學的內容。二、融會古今,辨證辨病(一)勇於革新,辨證辨病任何一門科學的發展都不是封閉的、排他性的,都必須注意汲取其他自然科學之長,才能豐富與發展自己,中醫學亦不例外,早在1962年朱氏就提出了辨證與辨病相結合的主張,並就此撰寫了文章,表現了一位醫學家客觀的眼光和開拓精神。他認為,辨證論治是祖國醫學理論體系的精髓,「辨證」就是臨床工作者運用中醫理論,通過望、聞、問、切四診,詳盡地了解臨床癥狀和體征,通過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由表及裡,由此及彼的細心分析,歸納總結而得出來的,它是一個包括病因、病位、病機、病理性質及正邪鬥爭情況的一個綜合概念。「治病必求於本」,何為「本」?「本於陰陽也」。所以辨證就是從整體上把握了人體陰陽失調後臟腑功能紊亂的狀態,是中醫整體觀和動態的體現。「論治」就是根據辨證的結果,施以相應的治療措施,立方用藥,調動人體的正氣,驅邪防變,達到治療的目的。朱氏認為「辨證論治」的優點在於不論疾病如何千變萬化,都可以從陰陽消長、正邪鬥爭的基本規律中,運用「四診」、「八綱」的方法,歸納分析,提出整體的治療措施,重新建立起「陰陽自和」的狀態。這是中醫在宏觀、定性、動態研究第四卷230方面的獨到之處。所以即使是疑難雜症,只要認真地掌握了「辨證論治」這個大經大法靈活運用,就可應付裕如,取得好的療效。如果就此以為中醫已有的一套辨證論治是十全十美,不需要再前進的話,那就要犯孤芳自賞、停滯不前的錯誤。「辨證論治」也存在一些不足之處,在微觀、定量、靜態方面的研究則不夠,對微觀的「病」的認識,有時不免失於籠統。例如中醫痹證,大體上包括了西醫的風濕熱、風濕性關節炎、類風濕性關節炎、坐骨神經痛、骨質增生性疾病,其他如血栓閉塞性脈管炎、系統性紅斑狼瘡、多發性肌炎、硬皮病、結節性紅斑、結節性脈管炎亦有涉及。如果對這些疾病都用痹證概括之,則顯然失之粗疏。朱氏強調辨證與辨病相結合,這主要指的是辨中醫的證與辨西醫的病相結合。他認為隨著現代科學的發展,中醫應學習西醫的一些基礎理論和方法,藉助各種先進的儀器與檢測手段,把疾病的癥結搞清楚,有利於疾病的早期發現,早期診斷,防止誤診、漏診,從而提高醫療質量。例如直腸癌早期,其癥狀往往與慢性痢疾或內痔混淆,病毒性心肌炎頗類熱病後之勞倦證,如果不經過現代的各項檢查,就不能早期發現,以至誤診。又如隱匿性腎炎、隱性糖尿病等,都不是僅僅靠望聞問切四診所能確診的,必須藉助西醫的檢測手段。再如反胃,也有官能性與器質性的本質差異,若不結合辨病,儘管同樣可以處方用藥可以取得療效,但對病的癥結所在畢竟心中無數,而一旦明確了診斷,對疾病的認識更為具體,在治療上針對性就更強,這是對辨證論治的提高。同時,辨證結合辨病也是病人的要求,也是觀察療效的需要,因為判斷某些疾病是否已經治癒,不是僅靠臨床癥狀的消失為依據,還要看各種檢查數據是否正常,如肝炎病人要求肝功能化驗的正常。朱氏還強調如果僅辨病而不辨證,就要走上「對號入座」的狹路,把活潑的辨證變成僵死的教條,勢必毀掉中醫學。如曾治一紡織女工,患子宮內膜異位症(異位至肺部),前醫曾誤診為肺結核、支擴,迭治無效。朱氏根據月經閉止,每月咯血五六日,顴紅掌熱,口乾咽燥,腰膝酸軟等見症來分析,斷其病本在肝腎,累及沖任,緣水不涵木,氣火衝激,沖氣上干,損傷肺絡使然。及時採用滋腎養肝、清肺涼血、調理沖任之劑,連進十劑,月經即循常道而行。可見肯定或否定「病」和「證」的任何一方面,都是片面的、不完善的,只有將宏觀辨證與微觀辨病兩者結合起來,探索臨床證治的規律才能相得益彰。(二)宏觀微觀,有機結合辨證與辨病如何相結合,朱氏認為宏觀辨證用藥與微觀辨病用藥不應該是機械的兩者相加,而應當是有機的結合,必須全面掌握陰陽消長的情況,有分寸、有選擇地應用。朱氏認為他的老師———已故名醫章次公先生提倡「發皇古義,融會新知」,做了很多有益的探索,為我們積累了不少經驗,值得我們效法。例如章先生對胃潰瘍的治療,辨病辨證相結合就很有特色。胃病一般多用辛香理氣之品,但章先生一旦辨明是潰瘍就避開此類葯,慮其傷陰動血。他指出「凡此等證過用香燥刺激之品,未有不僨事者」。還明確指出:「潰瘍性之胃酸過多,徒用和中之品無益,消炎收斂類而有刺激者,亦無益」。他因而創造性地運用大劑量的杏仁等富有油質的藥物解痙緩痛;以煅雞蛋殼、煅瓦楞子等含有鈣質的藥物以制酸;以馬勃等清熱消炎止血;以象牙屑、琥珀化瘀生肌,對病因進行針對性地治療,從而創立了養胃消瘀、護膜醫瘍之大法,並制定了一張治療胃潰瘍的驗方,在制方用藥上突破了常規,若與微觀辨病相結合,把整體和局部結合起來,從而提高了臨床療效,積累了不少經驗。例如對浸潤型肺結核、慢性纖維空洞型肺結核、肺結核咯血等病使用抗結核葯而久不愈者,朱氏認為必須從整體出發,此等病證其本屬第四卷231虛,但均有瘀滯的表現,治宜病證結合,標本兼顧,自創「保肺丸」治之。處方:地鱉蟲、紫河車各120克,百部180克,制首烏、白芨各450克,共研細末,另以生地榆、黃精、草各180克煎取濃汁泛丸如綠豆大,每服9克,日二次。一般服用半月後即見效,潮熱、咳嗆、咯血、盜汗均顯見減輕,血沉減慢,連服2~3月以上,病灶可趨吸收或閉合。此方配伍精當,力專效宏。方中地鱉蟲活血散瘀,朱氏擴展引申運用於肺結核久不鈣化者,意在推陳致新;紫河車為血肉有情之品,滋補氣血精液,治虛勞久咳;百部潤肺定咳,抗癆殺菌;制首烏滋補肝腎,並能「實肺虛、止吐血」(《本草從新》);白芨補肺泄熱,斂肺止血,逐瘀生新,消腫生肌;地榆涼血止血,清熱抗癆;草清熱解毒,消瘀抗癆;黃精補腎潤肺,有抗癆之功。此方既辨證,又辨病,既治標,又治本,充分反映了朱氏診療的思路,頗有啟迪。(三)中西結合,突出特色朱氏積極開展用中醫藥治療急症的研究工作,經過不懈的努力,有益的探索,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他強調中醫急症要突出中醫特色,發揮中醫中藥優勢,在具體臨床實踐中一定要以祖國醫學理論作指導,在辨病的基礎上要進行辨證論治,如果僅是為某個病的病名所拘,是炎症選用幾味苦寒消炎藥,是病毒就選用幾味抗病毒藥,則無異是取消辨證論治,如果脫離中醫理論體系來研究,就會走上廢醫存葯的危險道路。60~70年代朱氏常被邀請去市傳染病院給病人會診,病人多為急、重、危者,經配合中藥治療後,常獲得較佳的療效,如乙腦極期的治療,乙型腦炎屬於中醫「暑溫」、「暑痙」、「暑厥」之範疇,其病來勢兇險,傳變迅速,若治不及時或治不得法,極易昏痙致變。臨床可見乙腦極期由於邪毒熾盛,痰濁阻滯,而清竅被蒙,症見高熱神昏,喉間痰如拽鋸,驚厥頻作,往往出現心力衰竭和呼吸道的窒息,內閉外脫而突變。朱氏認為在乙腦極期,「熱、痰、風」為其臨床表現,以「痰」為矛盾的主要方面,蓋熱踞痰為兇險,痰熱交蒸,則風動痙厥矣。是以「風」則多變,「痰」則最險,痰阻則竅閉,閉不開則脫變。朱氏治此症,以滌痰泄熱為主要手段,以清心開竅為目標,採用驗方「奪痰定驚散」治療。處方:炙全蠍15隻、巴豆霜025克、犀黃035克、硼砂1克、飛硃砂15克、飛雄黃12克、陳膽星3克、川貝、天竺黃各15克、元寸015克(後入),共研極細末,密貯,每服07克,幼兒04克,每日1~2次,一般鼻飼3~4小時後,排出灰黑而雜有黃白色粘液的大便,即痰消神蘇(未排便者,可續服一次)。方中全蠍不僅有祛風定驚之功,並可滌痰、開瘀、解毒,張山雷氏即認為蠍尾有「開瘀降逆」之功,由於本品開瘀解毒,熄風定驚功著,故用為主葯;巴豆霜之應用,是受《外台》「桔梗白散」(桔梗、川貝、巴豆)的啟示,取其迅掃膈上之痰涎,下胃腸之壅滯,開氣道之閉塞;更以膽星祛風痰;川貝、竺黃、硼砂清痰熱;雄黃、硃砂解毒墜痰;犀黃鎮驚、解毒、清熱、化痰;麝香開竅慧神,共奏化痰開閉、通腑泄濁、熄風定驚之功,朱氏不僅以此用於乙腦極期,而且對肺炎、中毒性菌痢、百日咳腦病、脊髓灰質炎等痰濁交阻、痰鳴如嘶之症,用之亦有泄化痰濁、防止窒息之效,達到了異病同治之妙。歷年使用,屢建殊功。朱氏還將著名的解毒消炎成藥———「六神丸」,用於內科急症治療。眾所周知,六神丸擅治咽腫、喉癰、癰疽、疔瘡等症。通過臨床實踐,朱氏認為六神丸的適應證絕不只於此,六神丸的藥物組成很值得研究。牛黃一味,《本經》早有記載,一直作為名貴的芳香開竅、清熱解毒、利痰第四卷232鎮驚葯。它含有膽固醇、麥角固醇,並含丙氨酸等七種氨基酸,不僅有鎮靜、抗驚和強心之功,且有促使紅細胞新生的作用,所以日本醫家用作「強壯葯」。蟾酥有很強的攻毒消腫、辟惡通竅、強心定痛之功。《本草綱目》稱其治「一切惡腫」,近年來發現它在組織培養的癌細胞、動物腫瘤模型及臨床應用均有不同程度的抗癌作用,值得重視。它的辟惡通竅作用,可用於和其它藥物配伍,治療痧疫昏厥、霍亂吐瀉等症。據藥理分析,它含有蟾酥甙和蟾酥靈等,能強心升壓及興奮呼吸,其興奮呼吸比尼可剎米、戊四氮、洛具林還強。十分有意義的是,蟾酥的強心作用與它能顯著增加心肌蛋白激酶活性有關,而對其它內臟蛋白激酶活性幾乎沒有影響,它沒有類似心得安一類的副作用。由有關單位研製成功的「蟾力蘇注射液」,是用從蟾酥中進一步提取出來的有效成分———脂蟾毒配基製成的新型急救藥,兼有興奮呼吸、強心、升壓的效應。由於其升壓作用迅速,持續時間較長,並無血壓過度升高的現象,對於新生兒窒息,對於麻醉、鎮痛、鎮靜等藥物引起的中樞性呼吸抑制,都有較好的治療效果;對於肺心病、肺炎等引起的呼吸、循環衰竭,也有治療效果。麝香有香竄透絡、開竅化瘀之功,它易分離出香味成分———麝香酮,是一種揮髮油,能使呼吸和心跳增加,本品少量可增進大腦機能,多量反而有麻痹作用,又能促進各腺體的分泌,有發汗和利尿作用。世俗皆知麝香為散氣通竅之葯,而忽略其強心健腦作用,誠為憾事。陶節庵以參、附、桂等品與麝香組成「回陽救急湯」,實有卓見。冰片一味,《本草綱目》稱其「通諸竅,散鬱火」,並能消腫止痛;其開竅回蘇功類麝香,但作用稍遜,主要用於溫熱病的神昏痙厥以及中風痰厥、中惡、卒然昏倒等內閉證候。珍珠能鎮驚墜痰,它含有大量鈣素及多種氨基酸,與牛黃合用具抗黴菌之效。雄黃能解毒辟穢,它含有三硫化二砷,可以抑制巰基酶系統以影響細胞代謝。諸葯配合,共奏清熱解毒、消腫止痛、強心安神、鎮痙回蘇之功。故朱氏將六神丸用於熱病引起之休克及心衰、早期呼吸衰竭等危重證候,有獨到之功,對於哮喘發作者能頓挫其喘逆。因六神丸具有較好的強心止痛之功,所以亦可用於冠心病之心絞痛者。朱氏還將六神丸用於腫瘤病人,每服10粒,一日三次,有較好的止痛作用。三、處方用藥,銳意創新朱氏對本草研究有素,熟悉藥物的性能,處方用藥常自出新意,別具一格。(一)引申發展,擴大應用朱氏認為,人類對事物的認識是永遠沒有窮盡的。前輩醫家由於時代條件的限制,對許多藥物的功用,不可能闡發無餘,尚有不少潛在功效,等待我們後人去發掘。他根據古籍文獻之線索,恆藉現代醫學理論,大膽地加以引申發展,擴大應用範圍。如仙鶴草一葯為止血要葯,常用於咯血、吐血、衄血、便血及婦產科崩漏、月經過多等出血疾患。但此葯止中有行,兼擅活血之長,則鮮為人知。朱氏認為,仙鶴草味苦辛而澀,澀則能止,辛則能行,是以止澀中寓宣通之意。考諸文獻,《百草鏡》中言本品「下血活血」、治「跌仆吐血」,《生草藥性備要》謂其「理跌打損傷,止血、散瘡毒」,《閩東本草》用仙鶴草治痛癰結毒,《滇南本草》有「治赤白痢」之記載,均可證本品之活血作用。蓋乳癰與痛癰結毒,皆因邪毒結聚、氣血壅遏所致,設其無活血之功,何能消之潰之?是為止血而不留瘀,活血治痢之佳葯。他以仙鶴草、桔梗為主葯,創「仙桔湯」治療慢性痢疾與結腸炎,取其活血排膿止瀉之功,用之多驗。仙第四卷233鶴草又名脫力草,江浙民間用此品治脫力勞傷有效,足證其有強壯之功。單用本品治療氣血虛弱之眩暈,有一定效果,即從其強壯作用引申而來,朱氏嘗以仙鶴草配黃芪、大棗為基本方,治療血小板減少性紫癜、過敏性紫癜,其效頗佳。此外,仙鶴草尚有強心作用,葉橘泉先生著《現代實用中藥》一書,曾提及之。此為一新發現,為過去文獻所未記載。近年有用仙鶴草提取物(仙鶴草素)治療克山病所致之完全性房室傳導阻滯,用後心率增快,而迅速地改善癥狀。而其機理,殆與仙鶴草的活血作用有關。又如朱氏用劉寄奴治瘀阻溺癃,劉寄奴味苦性溫,入心脾二經,為活血祛瘀之良藥。凡經閉不通,產後瘀阻作痛,跌仆創傷等症,投之咸宜。而外傷後血尿腹脹,用之尤有捷效。《本草從新》載其能「除症下脹」。所謂「下脹」者,因其味苦能泄,性溫能行也。而「除症」之說,殊堪玩味,經驗證明,此物對「血症」、「食症」等證均可應用。所謂「血症」蓋因將息失宜,臟腑氣虛,風冷內乘,血氣相搏,日久堅結不移者也。在婦女則經水不通,形體日漸羸瘦,可予四物湯加劉寄奴、牛膝、紅花、山楂之屬。引申之,肝硬化腹水用之亦有佳效。而「食症」,則因飲食不節,脾胃虧損,邪正相搏,積於腹中而成。此物民間用於治療食積不消。凡食症已成,或食積長期不消,以致腹中脹滿,兩脅刺痛者,以此物配合白朮、枳殼、青皮等。見功甚速,大可消食化積,開胃進食。其「消症」之說,確屬信而可證。劉寄奴亦可治痢,《聖濟總錄》載:「用劉寄奴草煎汁服」,治「霍亂成痢」。歷代醫家沿用之,《如宜方》即以其與烏梅、白姜相伍,治「赤白下痢」。今人用其治療菌痢頗驗,想亦賴其化瘀消積之能也。此外,還以之治療黃疸型肝炎,不僅可以退黃疸、消肝腫,並能降低轉氨酶及麝濁。朱氏對劉寄奴的應用,不僅如上所說。嘗告我輩曰:「劉寄奴的活血祛瘀作用,可謂盡人皆知,而其利水之功則易為人所忽略,良藥被棄,惜哉!」《大明本草》雖有其主「水脹、血氣」之記載,但後世沿用不廣,以此品直接作利水之用者,當推《辨證奇聞》「返汗化水湯」。此湯「治熱極,止在心頭一塊出汗,不啻如雨,四肢他處,又復無汗」,藥用:茯苓30克、豬苓10克、劉寄奴10克。並雲「加入劉寄奴,則能止汗而又善利水,而其性又甚速,用茯苓、豬苓,從心而直趨膀胱」。這是對劉寄奴功用的另一領悟。朱氏認為,劉寄奴由於有良好的化瘀利水作用,因此可用於治療瘀阻溺癃症,尤適用於前列腺肥大病引起之溺癃或尿閉。所謂溺癃,指小便屢出而短少也,久延可致閉而不通。而前列腺肥大則與瘀阻相關,凡瘀阻而小便不通者,非化瘀小便不能暢行。李中梓治「血瘀小便閉」,推「牛膝、桃仁為要葯」。而朱氏則用劉寄奴,其葯雖殊,其揆一也。諸如上述,朱氏對藥物功用的闡發甚多,有「庵閭子配楮實子消臌脹腹水」、「蒼耳子有通督昇陽之功」、「薟草具解毒活血之妙」、「生槐角潤肝燥以定風眩」、「葶藶子乃瀉肺強心之佳葯」、「馬鞭草祛瘀消積,清熱解毒功奇」、「土茯苓治頭痛,療痛風」、「茅蒼朮升清氣,除癖囊」、「石斛除痹奏佳效」、「補陰妙品楮實子」、「烏梅亦主暴痢」等等之說。(二)潛心研究蟲葯,重在應用發揮朱氏潛心研究蟲類葯數十年,上自《本經》,下逮諸家,凡有關蟲類葯的史料,靡不悉心搜羅,然後結合藥物基源、藥理葯化和實踐效果,辨偽求真,大膽地加以引申發展,使一些蟲類葯的配伍與應用賦予了更深廣的內涵,應用範圍不斷擴大。如蜂房,《別錄》謂其「治惡疽、附骨癰」,可使「諸毒均瘥」,能治「歷節腫出」,故它是一味攻第四卷234毒療瘡,散腫止痛的佳葯。但在臨床實踐中,朱氏發現它能溫陽益腎,用治清稀帶下和陽痿不舉,具有顯效。凡帶下清稀如水,綿綿如注,用固澀葯乏效者,於辨證方中加蜂房,屢獲佳效。他認為:「帶下清稀,乃腎氣不足,累及奇經,帶脈失束,濕濁下注所致。利濕泄濁之品,僅能治標,而溫煦腎陽,升固奇經,才是治本之圖」。他用蜂房溫陽益腎,每每伍以鹿角霜、小茴香等通補奇經之葯,配伍獨到。若帶下因濕熱下注,又有腎陽不足見症者可在清泄濕熱方中加用蜂房,亦可奏功。對陽痿證,除肝經濕熱,致宗筋痿而不舉者外,凡勞倦傷神,思慮過度,精血虧損,下元不足而致者,均可採用朱氏創訂的「蜘蜂丸」治療,該丸由花蜘蛛(微焙)、炙蜂房、紫河車、仙靈脾、肉蓯蓉溫腎壯陽,以振其痿;熟地、紫河車填補腎精,以復其損,為治陽痿不舉之良方。朱氏強調蜂房與花蜘蛛雖同為溫腎壯陽葯,但花蜘蛛功擅益腎助陽,而蜂房則不特溫腎,且對全身機能有強壯調整作用。朱氏還用蜂房治療遺尿,亦重在溫陽益腎以固本。用露蜂房炙存性,研極細末,成人每服3~6克,年幼者酌減,每日2次,黃酒或開水送下。凡遺尿久治不愈,症情頑纏,體質虛者,均可選用。此外,蜂房還有一種功效,鮮為人知。他用其治療慢性氣管炎,久咳不已,取其溫肺腎,納逆氣之功。不僅高效,而且速效,確是一味價廉物美的止咳化痰葯。每用蜂房末3克(小兒酌量),雞蛋1隻(去殼),放鍋內混和,不用油鹽,炒熟,於飯後一次吃下,每日1~2次,連吃5~7日可獲滿意療效。又如地鱉蟲,朱氏認為它是一味性能平和的活血化瘀葯,凡血瘀經閉,症瘕積聚,跌打損傷,瘀血凝痛,用之均有良效。其特點為破而不峻,能行能和,虛人亦可用之。他研製的復肝丸(地鱉蟲、紅參須、紫河車、廣薑黃、參三七、炮山甲、雞內金、虎杖、石見穿、糯稻根)治療慢性肝炎或早期肝硬化,症見肝脾腫大、脅痛、面色晦滯、肝功異常、症情頑纏、久而不愈者,針對「久痛多瘀,久病多虛」及肝鬱氣滯,血瘀癖積的機理,方中以破瘀散結的地鱉蟲為主葯,配以消症破堅的三七、穿山甲,佐以行氣解郁止痛的薑黃、鬱金,伍以消滯健脾之雞內金,復入清熱解毒、活血止痛的虎杖、石見穿、糯稻根,更參用紅參須、紫河車培本元,補氣血,以扶正治本,達到攻不傷正,補不壅中,寓攻於補之目的。本市傳染病院臨床觀察證實了該葯能增強細胞免疫功能,能改善脂質代謝,增加肝臟血流灌注和供氧,促進肝細胞再生,減輕肝纖維增生,促使肝功能恢復正常,肝脾回縮,調節白、球蛋白的比例,使HBsAg轉陰率達75%,確是治療慢性肝炎、肝硬化的一種有效藥物。朱氏以地鱉蟲為主葯,還創續筋接骨合劑(地鱉蟲、自然銅、骨碎補、當歸、川芎、川續斷、紅花、赤芍、甘草),治療各種跌打損傷,能活血散瘀,接骨續筋,加速骨痂形成;創健腦散(紅參、地鱉蟲、當歸、甘杞子、制馬錢子、制乳香、制沒藥、炙全蠍、川芎、地龍、紫河車、雞內金、血竭、甘草),治療腦震蕩後遺症,能補益氣血,活血化瘀,健腦迪智,促使早日恢復。還用地鱉蟲治頸淋巴結核、婦女頑固性閉經、痛經等。浸潤型肺結核、慢性纖維空洞型肺結核、肺結核咯血等病證基本屬虛,但均有瘀滯的表現,朱氏創保肺丸治療之。處方:地鱉蟲、紫河車、百部、制首烏、白芨、生地榆、黃精、草,一般服用15~30天後即見效機,潮熱、咳嗆、咯血、盜汗,均顯見減輕,血沉減慢,連服2~3月以上,病灶可趨吸收或閉合。此方從地鱉蟲活血散瘀作用引申,擴展運用於肺結核久不吸收鈣化者,意在推陳致新;百部潤肺定咳,抗癆殺菌;制首烏滋補肝腎,並能「補肺虛,止吐血」(《本草從新》);白芨補肺泄熱,斂肺止血,逐瘀生新,消腫生肌;地榆涼血止血,清熱抗癆;草清熱解毒,消瘀抗勞;黃精補腎潤肺,有抗癆之功,不失為病證結合、標本兼顧之良方。朱氏還擅用蟲葯治療疑難雜症,他曾治不少腫瘤患者,尤其是食道癌患者,效果較為顯著。第四卷235朱氏認為食道癌在病理上有鱗癌、腺癌之不同,在辨證上有虛實之分。早中期多表現為氣滯、痰聚、血瘀、毒踞的實證,晚期則因病程纏延日久,進食困難,而致氣陰兩虧,虛實夾雜。朱氏擬訂通膈利咽散,由水蛭、炙全蠍、炙蜈蚣、炙壁虎、炙僵蠶、炙蜂房、制海藻共研細末而成,每服5克,每日3次,用西洋參(陽虛氣弱者用紅參)煎湯送服,治療中晚期食道癌,有的能控制進展,有的可以臨床緩解,延長生存期。上列蟲類葯均有消堅破結,解毒化瘀之功,西洋參補益氣陰,提高機體抗病能力,扶正祛邪冶為一爐,宜其功宏。朱氏認為,蟲類葯的應用具有十分廣闊的前景。要通過不斷的實踐探索,去發掘新葯,開闢應用的新天地;要注重劑型改革,做到既方便應用,又提高療效;還要通過人工培養動物的方法,保證緊缺藥物的供應,使之更好地為人類的健康服務。朱氏的專著《蟲類葯的應用》自問世以來,得到廣大醫務工作者的青睞,此著對蟲類葯的臨床應用,科學研究以及廣開藥源上起到很大的推動作用。(三)酌古參今,病證結合,研製新方朱氏處方用藥一貫主張辨證與辨病相結合,在這一學術思想指導下,不斷研製出新方,從而提高了臨床療效。如以黃芪配莪術為主治慢性胃炎。慢性萎縮性胃炎是一種慢性消耗性疾病。胃為五臟六腑之海,氣血生化之源,胃病既久,化源匱乏,氣衰無力,血必因之瘀阻,因此常呈胃氣虛衰,瘀阻作痛之候,朱氏認為此病證應選益氣活血,化瘀生新之品,方能奏養正消瘀止痛之功。朱氏自創「胃安散」,處方:生黃芪90~120克,莪術30克,党參、懷山藥各90克,雞內金、炙刺蝟皮、生蒲黃、五靈脂、徐長卿各60克,炮山甲、玉蝴蝶、鳳凰衣各45克,甘草30克,共研細末,每服3克,一日三次,食前半小時開水沖服。方中黃芪、莪術為主葯,朱氏指出:「黃芪能補五臟之虛,莪術善於行氣、破瘀、消積。莪術與黃芪同用,可奏益氣化瘀之功,病變往往可以消弭於無形。因為黃芪得莪術流通之性,補氣不壅中;莪術得黃芪之氣旺,攻破而不傷正。兩葯相伍,行中有補,補中有行,相得益彰」。方中党參、山藥助黃芪益氣養胃,健脾助運。雞內金、刺蝟皮、炮山甲、蒲黃、五靈脂助莪術活血行瘀,軟堅散結,對慢性萎縮性胃炎的病理改變,胃粘膜腺體萎縮、粘膜變薄,甚至腸上皮增生或粘膜非典型增生等症有明顯的治療作用,能改善微循環,調節代謝失調,調節神經血管營養,促使增生性病變的轉化和吸收。雞內金還有健脾開胃,消化食積之功,現代藥理研究表明,口服雞內金後,胃液分泌量、酸度及消化力三者均見增高。徐長卿善於行氣消脹,緩急止痛。鳳凰衣、玉蝴蝶二葯素有養陰清肺之功,除善治久咳、咽痛、音啞外,還有補虛寬中、保護胃粘膜及促進食慾之功。全方益氣消瘀,和胃止痛,此為基本方,偏陰虛者加北沙參、麥冬各60克、生白芍90克;偏陽虛者加高良姜、炒白朮各60克、蓽拔30克。隨證制宜,臨床使用屢屢獲效,胃痛多趨緩解、消失,食慾顯著增加,病理變化隨之改善或恢復正常。《本經》首言生黃芪善醫癰疽久敗,能排膿止痛;次言大風癩疾,五痔鼠瘺,皆可用之。性雖溫補,而能疏調血脈,通行經絡,驅風運毒,生肌長肉,以其伍蓬莪術,恆收祛瘀生新之功。故臨床運用可使器質性病變之病理性變化獲得逆轉。如朱氏還用之治消化性潰瘍、肝脾腫大,肝或胰癌腫,頗能改善病灶的血液循環和新陳代謝,以使某些潰瘍、炎性病灶消失,肝脾縮小,甚至使癌症患者病情好轉,延長存活期。具體運用此兩味葯時,往往根據辨證施治原則,靈活掌握其劑量、配伍,如以益氣為主,黃芪可用30~60克,再佐以潞党參或太子參;如以化瘀為主,第四卷236莪術可用至15克,亦可加入當歸、桃仁、紅花、地鱉蟲等;解毒消症常伍參三七、虎杖、蛇舌草、蜈蚣等。又如水蛭一葯,《本經》謂其「主逐惡血、瘀血、月閉、破血症積聚,無子,利水道。」是一味活血化瘀,消症破積的佳葯。朱氏用之治療腫瘤、腹部症瘕積聚,如子宮肌瘤、卵巢囊腫、宮外孕等,還用於治療風濕性心臟病、心絞痛、心肌梗塞等瘀血徵象明顯而正氣不太虧虛者,以及門靜脈高壓脾切除術後血小板增多症、頸淋巴結核等,屢獲佳效。朱氏結合現代醫學、藥理葯化,近年來用本品治療高血粘、高脂血症,獲效較速。水蛭新鮮唾液中含有水蛭素,能阻止凝血酶作用於纖維蛋白元,阻止血液凝固。水蛭分泌的一種組織胺樣物質,能擴張毛細血管,緩解小動脈痙攣,減輕血液粘著力。他創訂的雙降湯[水蛭(研末吞服)、廣地龍、黃芪、丹參、當歸、赤芍、川芎、澤瀉、生山楂、薟草、甘草],治療高血粘、高血脂或伴高血壓者尤宜。此類病人多表現為氣虛夾痰瘀之證候。氣虛血運無力,血流不暢久而成瘀;氣虛運化無能,膏粱厚味變生痰濁、氣虛痰瘀互為因果,絡道被阻致諸證蜂起。方中用水蛭、地龍破血逐瘀為主葯,合丹參、當歸、赤芍、川芎活血通脈;山楂、澤瀉、薟草降脂泄濁,且能降壓;重用黃芪補氣,取其氣生則血生,使血循暢達,且可免破瘀傷正之弊。臨床研究證明本方具有改善血液流變性,改善微循環,增加血流量,改善血液粘稠度,改善脂質代謝等作用。服後既可降脂通脈,降粘降壓,防止心腦栓塞、梗阻,又能減肥輕身。如治陳某某,女,54歲,教師,形體肥胖2年,近3月來頭昏漸加重,在某醫院查血粘度高粘(++++),總膽固醇87mmol/L,微循環重度障礙。患者頭昏而重,四肢乏力,口乾,舌紅苔薄、根微膩,脈細澀。證屬氣陰不足,瘀濁內阻之候,治予補益氣陰,化瘀泄濁。用雙降湯方加川石斛、全瓜蔞。服10劑後,患者覺全身舒適,頭昏重漸釋,惟尚有口乾,予上方去全瓜蔞,加生地、杞子,又服10劑,葯後覺頭清目爽,諸症消失,自覺腹圍較前減小,續服雙降湯方30劑後,停葯半月,複查血粘度正常,總膽固醇36mmol/L,微循環基本正常,腹圍減少45cm。囑患者隔日服1劑,鞏固治療。臨證特色一、急性熱病的治療經驗急性熱病其來勢兇猛,傳變也速,要防微杜漸有預見性地採取果斷的、有力的、相應的措施,必須「先發制病」,只要不是「表寒」、「表虛」之症或年老體衰之軀,均可早用「通利療法」,這是清熱祛邪的一個重要途徑,能起到控制傳變,保存陰津的作用,從而達到縮短療程,提高療效的目的,並發揮中醫中藥治療急性熱病的應有作用。溫熱病中使用通利療法,起始於《內經》,奠基於仲景,發展於明清,朱氏思其心,用其法,在臨床中不斷探微索隱,靈活化栽,有所發揮。溫熱病應用下法其主要目的是逐邪熱,而下燥屎,除積滯還在其次,因為溫邪在氣分不從外解,必致里結陽明,「血液為熱所搏,變證迭起,是猶養虎為患。」邪熱蘊蒸,又最易化燥傷陰,所以及早應用下法,最為合拍,通下豈止奪實,更重在存陰保津。第四卷237朱氏使用「通利療法」(下法),主要在於迅速排泄邪熱毒素,促使機體早日康復,可以縮短療程,提高療效,是清熱祛邪的一個重要途徑。無論邪之在氣、在營、或表裡之間,只要體氣壯實,或無脾虛溏泄之象,或有可下之症,或熱極生風,躁狂痙厥,均可通下逐穢,泄熱解毒,選用承氣、升降散之類,或於辨證論治中加用硝黃,這就不是揚湯止沸,而是釜底抽薪,既能泄無形之邪熱,又能除有形之穢滯,一舉數得,誠治本之道。此法的運用,要既得其時,又得其法。有宜疏風攻下者(如升降散),有宜解毒攻下者(如小承氣湯加草柴),有宜逐瘀攻下者(如桃核承氣湯),有宜滌痰攻下者(如小承氣、小陷胸湯合方),有宜養陰攻下者(增液承氣湯),當隨證參用。對純屬衛分表證,惡寒較著而熱勢不甚,或年老體弱、孕婦或婦女經期,則宜慎用。總之,當下不下,謂之失下,不當下而下,謂之誤下,要妥為辨證。以下試舉幾例,介紹朱氏歷年在溫病治療中運用通利療法的經驗。(一)時感高熱急性熱病初起常證兼表裡,恆多衛氣同病,若能打破先表后里之成規,及時採用解毒清理之劑,內外並調,恆能收事半功倍之效。朱氏曩年曾選用聶雲台氏創製的「表裡和解丹」治療多種熱病初起而見有表裡證者,或病起已三、五日而尚有表證存在者,服後常一泄而脈靜身涼,或顯見頓挫,續服數次可瘥。處方:僵蠶45克,蟬衣、甘草各30克,大黃135克,皂角、廣薑黃、烏梅炭各15克,滑石180克,研極細末,以鮮藿香汁、鮮薄荷汁各30克,鮮蘿蔔汁240克,泛丸綠豆大。成人每服4~6克,婦女、體弱者酌減,小兒10歲左右服2克,6至8歲服1~15克,2~5歲服05~1克,每日服1~2次,連服1~3日,熱退即勿再服。此方系從《寒溫條辨》之升降散加味而成,蓋其功能疏表泄熱,清腸解毒,促使邪毒從表裡兩解。多年實踐證明,不論成人、小兒,除正氣虧虛或脾虛便溏,或發熱極輕而惡寒較甚者外,均可服之。朱氏曾治一男性工人,42歲,違和四日,惡寒發熱,頭痛肢楚,服退熱片得汗而熱不挫,入暮尤甚,體溫39℃,口微渴而粘膩不爽,大便三日未通,苔白黃而膩,脈浮數,辨證屬風熱外襲,濕滯內蘊,治宜兩顧,予表裡和解丹9克,分兩次服,葯後得暢便,即熱退身涼,續服一次以靖余邪。(二)乙腦乙腦與暑溫、暑痙、暑厥類似,起病急驟,傳變迅速,衛分癥狀,殊難覺察,就診時多見氣營相兼,或氣血兩燔之候。朱氏認為,只要沒有明顯的表證,而溫邪已漸入里,出現高熱神昏,躁狂風動,或有腹滿便結者,均宜採用通利法,「急下存陰」,使邪有出路,穢滯既去,邪熱可以迅速挫降。這是直接關係到預後好壞的關鍵問題。朱氏在治療乙腦過程中,屢以通利療法而獲效。例如在腦水腫未形成前,早期即可見到球結膜輕度水腫,舌有時脹長,立即服用「降利湯」,就可防止其出現。這種先發制病,防微杜漸的措施,可以縮短療程,防止腦水腫、腦疝的形成。朱氏曾為鹽城地區醫院會診一男孩,8歲,患乙腦入院已旬日,高熱昏迷,項強痙厥,譫妄抽搐,加重四日,腑垢一周未行,腹硬滿,蒸蒸但頭汗出,苔微黃而厚膩,脈沉實而數,辨證為暑邪夾濕與食滯互結,蘊蒸陽明胃腑,熏灼心包,神昏竅閉,亟當通泄邪熱積滯,佐以化濕辟穢,平肝熄風,以冀腑通滯泄,勢挫竅開。處方:生大黃9克(後下),芒硝6克(沖服),炙全蠍末15克,鉤藤(後下)、青蒿各15克,葛根、僵蠶、佩蘭、石菖蒲各9克,甘草3克。兩帖,一日服完(鼻飼)。翌晨腑通,排臭穢、焦黃宿垢四次,神識漸清,諸證悉減,原方減硝黃續進,以靖余氛,三日漸復。此第四卷238為通利排毒,使邪有出路,而獲此效。(三)正副傷寒本病隸於濕溫範疇,由於感受濕熱病邪所引起,往往病程較長而難速愈。朱氏認為,如能突破常規,在早期及時予以疏通積滯,清泄解毒,既能解除濕熱、食滯的搏結,縮短療程,又能防止邪熱下逼腸絡引起腸出血。他指出,下法是直達邪熱巢穴,追逐邪熱外泄的積極療法,而且要「及早涼下」,不要等待舌苔轉黃方敢議下,且傷寒之用下法,要「輕法頻下」(章虛谷語),不可過於猛峻。湯劑用大黃一般在6~15克之間,芒硝在6~12克之間。用涼膈散在30~45克之間,一般連用3天,以後視體質強弱,邪熱盛衰,連日或間日應用下法。朱氏一般採用聶氏以楊栗山《寒溫條辨》之「升降散」(生大黃、姜蠶、蟬衣、薑黃)為主而制定的「表裡和解丹」和「葛苦三黃丹」治療傷寒、流感等溫熱病,收效較佳。療程多在3~10天之間,劑量小,所用「表裡和解丹」前面已介紹,「葛苦三黃丹」是通利泄邪與清熱解毒、燥濕化濁並用之劑。處方:飛滑石、生大黃、蟬衣、苦參、葛根、黃芩、天花粉、茵陳、青蒿、黃連、甘草、白蔻仁、薑黃、川鬱金、蒼朮、鮮荷葉、鮮藿香、鮮蘇葉、鮮茅根、生蘿蔔子、鮮蘿蔔汁。朱氏曾治一女性「傷寒」病人,惡寒已解,熱勢稽留,朝輕暮重(體溫38~398℃之間),口苦而膩,午夜有時煩躁不寧,間見譫語,頸胸白疒立口遍布,大便溏粘如醬,臭穢異常,苔黃糙膩,脈濡數,即予葛苦三黃丹,每日兩粒,開水化服,服後7小時許,大便溏泄二行,入暮煩熱略平,次日續服,熱度下降至375~38℃左右,連服4日,熱漸趨平,改予湯劑善後。(四)菌痢中醫之「赤白痢」,類似於「急性菌痢」、「疫毒痢」。「疫毒痢」似屬「暴發性痢疾」。凡痢疾初起,因宿有積滯,里熱較甚,前人早有「痢無止法」、「痢疾當頭瀉」之說,通利療法對痢疾初起最為適用。朱氏過去常用以生熟大黃為主的「痢瀉散」治療痢疾及泄瀉,服用方便,價格低廉,奏效較顯,可以推廣應用。痢瀉散(《鏡花緣》驗方):生熟大黃各30克、蒼朮(米泔水浸)90克、杏仁(去皮尖與油)、炒羌活各60克、川烏(去皮、麵包煨透)、炒甘草各45克。上藥共研細末,瓶貯備用。成人赤白痢疾每服3~4克。但赤痢宜用燈草、生薑煎湯調服。泄瀉每服2克,以米湯調服。小兒減半,4歲以下者用1/4,幼兒再減,一日2次。本方有瀉熱通滯、健脾燥濕、溫里散寒、止痛安中之功。對菌痢及急、慢性泄瀉均有顯效,惟久痢下稀淡血水者忌用。此方中大黃生用苦寒,專於下行,能深入血分,瀉熱通腑,蕩滌積垢;熟則性緩,能導濕熱從前陰而出,並有收斂止澀的作用。川烏辛溫,溫養臟腑,破除積滯,散寒止痛,與大黃配合,一溫一寒,相須相使,不但可治實熱之證,並可用於寒實之證,是本方中的主葯,此為本方配伍之巧妙處。朱氏還在肺炎的治療上運用下法,主要是在辨證論治的方葯中加用大黃,古人有「病在臟,治其腑也」之說,腸腑疏通,上焦壅遏之邪熱、痰濁自有出路,且大黃本身有良好的抗菌作用。在流行性出血熱的治療中,朱氏認為「通利療法」顯得尤為必要。因為不急下即不能存陰;不急下即無以疏通氣機;不急下其鬱熱難獲出路,所以通利療法對流行性出血熱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措施,尤其在少尿期要果斷地使用通利療法,因為瘀熱阻滯下焦,而致小便不利,欲利小便,必下瘀熱,欲下瘀熱,必先通利。可借鑒《溫病條辨》中導赤承氣湯(生地、赤芍、大黃、芒硝、黃連、黃柏)。第四卷239以上僅是舉例。由於各種熱病具有各自的特點,即其傳變規律並非都是先衛分,後氣分,然後入營入血,因此對朱氏提出的「先發制病」就不能僅簡單地理解為早用通下,在衛治氣,或及早清營涼血之類,而是具有相當深廣的內涵的。所謂「先發制病」就是從急性熱病發生、發展的客觀規律出發,見微知著,發於機先,及時採用汗、下、清諸法,給邪以出路,從而控制病情發展達到縮短療程、提高療效的目的。這對急性熱病的治療確有指導意義。朱氏的這一觀點,與已故名醫姜春華教授治熱病注重「截斷、扭轉」的主張,頗有異曲同工之妙。二、慢性久病的治療經驗中醫所稱的慢性久病包括多種病程較長、體氣偏虛的病患。這些疾病在辨證論治上雖涉及的臟腑較多,但在久治不愈,纏綿難復的情況下,有不少患者每多出現腎陽虛衰的證象,經採用「培補腎陽」法後,往往取得較為顯著的效果。通過長期臨床觀察,進一步證實了此法在慢性久病治療中有著廣泛的應用價值。(一)「腎中真陽」是人體生命活動的基本動力「腎中真陽」就是先天真火,亦即命門之火,它是人身生化之源,是人體生命活動的基本動力。根據「陽生陰長」的規律,命門真火盛衰,對機體發病、療愈及生殖、發育、老衰等過程,都具有重要的作用與密切的關係。「命門學說」在中醫理論體系中成為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也就基因於此。命門之名,始見《內經》:「命門者,目也。」與後世所說之命門,不是同一個概念。其學說始於《難經》,而完善於明代。《難經·三十六難》謂:「命門者,謂精水之所舍,原氣之所系也;男子以藏精,女子以系胞」。基本上指出命門的作用及其重要性。迨至明代,名醫輩出,對命門學說大加闡發,如趙養葵認為是「人身真宰」;張景岳以斯「為元陽、元陰所自出」;孫一奎指為「造化之樞紐」,都以命門作為十二經之經主,其作用是十分重要的。清陳士鐸《石室秘錄》更具體指出:「命門者,先天之火也,心得命門而神有主,始可應物;肝得命門而謀慮;膽得命門而決斷;胃得命門而能受納;脾得命門而能轉輸;肺得命門而治節;大腸得命門而傳導;小腸得命門而布化;腎得命門而作強;三焦得命門而決瀆;膀胱得命門而收藏;無不借命門之火以溫養之。」由此可以看出命門的真陽,是人體一切機能活動的動力,五臟六腑的功能得以正常運轉,都有賴於命門真陽的溫養煦綰;倘若一旦命門火衰,真陽不振,不僅將出現一系列陽虛證象,而且還會影響整體病變。因此,「腎中真陽」是人身生化之源,機體生命的根本動力,對生命和健康的維護是非常重要的。現代研究初步表明:它與現代醫學的腎上腺、性腺、腎臟和其它一些內分泌器官等的功能有關。對於腎陽虛的病人,採用培補腎陽的藥物,不僅有調整腎上腺皮質代謝的作用,同時也有調整能量代謝的作用,從而說明它是有一定的物質基礎的,不是抽象的假設,中西醫學理論是有其內在聯繫的。特別是近幾年來用分子生物學來研究中醫的陰陽,又有了進一步的闡明。通過大量實驗證明:陽虛者cGMP多顯著的升高,而陰虛者則cAMP普遍升高,腎陰虛、腎陽虛就更有了客觀指標。但同時應該強調,人之所以生,生命之所以能持續,健康之所以得維護,實基源於水火之相濟,陰陽之合和。倘若真陽沒有真陰,就失去了物質基礎,真陰沒有真陽,就消亡了一切動力。所謂「孤陰不生,獨陽不長」,「陰陽互根」乃是生命發展變化的客觀規律。臟腑百骸的生化之第四卷240源,正是由於腎臟中的真陰(水)、真陽(火)矛盾運動而產生的。這兩種力量,是相互制約、相互依存,既對立又統一的保持著相對的平衡狀態,健康才能維護;倘若某一方面出現了偏盛、偏衰的現象,疾病就會立即發生;甚至某一方面遭到完全破壞,生命也就隨之終結。因此在重視「腎中真陽」的同時,也不能忽視「腎中真陰」的另一方面,這是辯證的統一,也才符合於辨證論治整體觀念的原則精神。(二)「培養腎陽」在慢性久病治療上的作用腎為先天之本,受五臟六腑之精而藏之,所以它是調節各個臟器功能的中心,平衡維繫機體矛盾統一的主宰;而腎中真陽,更是生命活動的生化之源,它能溫養臟腑,煦綰百骸,腎陽振,腎氣足,則精神充沛,百病不生;倘腎陽衰,腎氣虛,那就必然神氣衰憊,倦怠無力,百病叢生。同時慢性久病,體氣虧虛,傳變及腎,也必然耗損腎之陰陽,所謂「窮必及腎」、「久必及腎」。因此,許多慢性久病在治療上,都與腎陰陽的虧損有關;而培補腎之陰陽,往往起到比較顯著的作用,這是事實。但後人片面的理解了朱丹溪「陽常有餘,陰常不足」的學說,以致顧陰者多,補陽者少。其實,丹溪所說的「陽常有餘」,是妄動之相火,實際上是病理的火,即邪火,並不是指的人體的陽氣。張景岳在《景岳全書·傳忠錄·陽不足再辯》已言之甚明。他還更進一步強調說:「夫胃為五臟六腑之海,而關則在腎,關之為義,操北門鎖鑰之柄,凡一身之氣消長約束攸賴。故許知可云:『補脾不如補腎,謂救本之義莫先乎此也』,誠萬古不易之良法。」(《類經》)綜上所述,結合臨床體會,在許多慢性久病處理上,如果「從腎論治」,特別是腎陽不振,使用「培補腎陽」這一法則,往往可以收到滿意的效果,就是這個道理。在臨床上我們遇到不少勞倦內傷之症,從辨證上來說有陰虛的一面,如專事滋陰補腎,則恢復甚慢;倘以培補腎陽為主,佐以滋腎,則陽生陰長,奏效殊速。所以「培補腎陽」法在某些病的治療上,是有其比較顯著的作用的。(三)「腎陽不振」的辨證論治腎中真陽,命門之火,是機體一切功能活動的動力。火能生土,脾土賴火以溫燠而運化轉輸,命門火衰,則食少腹脹,甚則大便溏泄,完谷不化;腎主納氣,腎陽虛則不能納氣歸原,而發為喘逆氣促;腎主水,腎陽虛則水氣泛濫而為腫為脹,水邪上泛,水氣凌心則心悸怔忡,水氣凌肺則喘咳;腎司二便,腎陽虛則小便頻數、清長、遺溺、失禁、大便溏泄;腎陽虛,腎氣失於固攝而為滑精、早泄,甚則精清、陽痿;或為帶下綿注,或為經行量多,淋漓不凈,或為滑胎不孕;腎主骨,腰為腎之府,腎陽衰,精氣不充,故腰背酸冷而痛,兩腿痿軟無力;腎者作強之官,伎巧出焉,腎陽虛,則思考力、活動力即顯著減退,稍勞即疲不能興;同時性慾減退,性情淡漠;命火衰微,則真陽不能溫煦周身,因之怯寒肢冷,其畏冷倍於常人,冬季尤感不支;腎主骨,骨生髓,腦為髓海,腎陽虛,腦海虧損,則頭眩欲仆,耳鳴耳聾;命火衰微,臟寒之極,則發展為寒證,進一步則轉為厥逆。從以上所述,可以清楚地看到,腎陽不振,命火式微,它表現的癥狀是多種多樣的,當然是以「腎陽不振」的本臟病變為主;但也可以脾腎陽虛或肺腎陽虛的證型出現。此外,還由於腎是水火之臟,既包腎陽,又涵真陰,而陰陽互根,陽損往往及陰,所以腎陽虛的患者不少是兼見腎陰虛及肝腎俱虛的綜合證象的,因此在「腎陽不振」辨證的同時,也相應的要照顧到肝腎陰虧的方面。腎陰虛與腎陽虛的癥狀,張景岳在《景岳新方》,林曦桐在《類證治裁》里都敘述得比較明晰。茲結合臨床見症,列表對照如後:第四卷241第四卷242從上表可以清楚地區別二者在見症上的不同,但有時患者癥狀不是完全悉具,或兼見肺脾陽虛者,有時又大多是腎陰陽俱虛,或以陽虛為主,或以陰虛為主,在此等情況下,就必須辨晰清楚,才能作出確當的處理,獲得滿意的效果。在具體辨證上,朱氏認為脈象、舌苔、冷熱感和精神情緒等幾點最是辨證上的關鍵。關於論治問題,由於人是一個矛盾統一的有機總和,各個器官,各個組織之間相互制約、相互聯繫而構成一個整體,特別是「陰陽互根」,陽損可以及陰,陰損亦可及陽的相互關係,所以在治療上必須綰照陰陽,水火併濟,始可收到事半功倍之效。張景岳說:「善補陽者,必於陰中求陽,則陽得陰助,生化無窮;善補陰者,當於陽中求陰,則陰得陽升,源泉不竭」。他還說:「善治精者,能使精中生氣,善治氣者,能使氣中生精」。講得十分精闢。朱氏很同意他的左歸、右歸二方之設,正如王旭高評註此二方時所說,「左歸是育陰以涵陽,不是壯水以制火;右歸是扶陽以配陰,不是益火以消水;與古方知柏八味、附桂八味,蓋有間矣。雖壯水益火所用相同,而綰照陰陽,尤為熨貼」。(《王旭高醫書六種》)因此,朱氏擬訂了一張基本處方,定名為「培補腎陽湯」,藥用:仙靈脾10克、仙茅10克、懷山藥15克、甘杞子10克、紫河車6克、甘草5克。隨證加味:(1)腎陰不足較嚴重者,加生熟地黃各15克、女貞子10克、川百合12克。(2)肝腎陰虛者,加生白芍、生熟地各12克,女貞子、潼沙苑各10克。(3)脾腎陽虛而大便溏泄或久利不止者,加破故紙、益智仁、鹿角霜、炒白朮各10克。(4)肝脾腎俱虛而見慢性泄瀉者,加炒白朮15克、烏梅炭3克。(5)腎陰陽俱虛而帶下綿注或經行量多者,加烏賊骨15克、茜草炭6克、炙龜板24克。(6)腰痛劇者,加炙蜂房、炙地鱉蟲、炙烏梢蛇各10克。(7)浮腫者,加熟附片、炒白朮、茯苓各10克。(8)哮喘者,加核桃肉4枚、補骨脂10克、黃荊子12克、五味子5克;嚴重者加人蔘3克、蛤蚧15克、二味共研,分二次沖。(9)遺精或小便頻數者,加山萸肉、菟絲子各10克。(10)陽痿早泄者,加巴戟天、露蜂房、淡蓯蓉各10克。(11)心脾兩虛,心悸怔忡,失眠者,加潞党參、炒白朮各10克、炒棗仁15克、龍眼肉、當歸身各10克。(12)虛陽上擾,血壓升高者,加生牡蠣30克、紫貝齒15克、元武板30克。(13)更年期綜合征,加知母、黃柏、當歸、巴戟天各10克。以上是辨證用藥的一般常法,在具體處理時,仍需細加審察,辨證定方,始能收到預期的效果。仙靈脾:味辛,性溫,入肝、腎及命門,含淫羊藿甙,尚有揮髮油、甾醇等。《本經》:「主陰痿絕傷,莖中痛,利小便,益氣力,強志」。說明它補腎壯陽,祛風除濕之功甚著。近世證實它有改善腎功能,促進腎上腺皮質激素的分泌和促性腺腎功能的作用,增加精液的生成和分泌,能強壯性機能。它還能增加胸腺依賴細胞(T細胞)的數值,能使抗體形成提前,可以糾正因「虛證」所造成的免疫功能缺陷。此外,對脊髓灰質炎病毒及腸道病毒,尚有抑制作用;對白色葡萄球菌、金葡菌亦有顯著抑制作用;還有鎮咳、祛痰、平喘和降壓的作用。第四卷243仙茅:味辛性溫,有小毒,入肝、腎及命門,含鞣質、脂肪及樹脂、澱粉等。《海葯本草》:「主風,補暖腰腳,清安五臟,強壯筋骨,消食。」本品溫腎陽、壯筋骨之效甚好,善治陽痿精冷,小便失禁,崩漏,心腹冷痛,腰腳冷痹,並能開胃消食。仙靈脾、仙茅通過臨床實踐觀察,並無任何不良副作用,凡屬腎陽不振者,服後精神振爽,食慾增加,與附子、肉桂等溫熱葯,易引起燥抗現象者,截然不同。或有人認為仙茅辛溫有毒,久服殊非所宜;事實上,仙茅雖溫,而無發揚之氣,長於閉精,而短於動火,用中、小量對機體毫無影響,一般用20克以內的,從未見任何毒性反應。山藥:甘平,入肺、脾、腎三經,含皂甙、粘液質、澱粉、糖蛋白、自由氨基酸、多酚氧化酶、維生素C等。《綱目》稱其「益腎氣、健脾胃、止泄痢,化痰涎、潤皮毛。」所以山藥補肺、健脾、固腎、益精之功,是很全面的,為理虛要葯,慢性雜病,歷代醫家多用之。誠如王履濂所說:「山藥雖入手太陰,然肺為腎之上源,源既能滋,流豈無益」。甘杞子:甘平,入肝腎二經,兼入肺經。含胡蘿蔔素、硫胺素、核黃素、菸酸、抗壞血酸、B-谷甾醇、亞油酸等。有抑制脂肪在肝細胞內沉積,促進肝細胞新生的作用。《本草經疏》載:「枸杞子潤而滋補,兼能退熱,而專於補腎、潤肺、生津、益氣,為肝腎真陰不足,勞乏內熱補益之要葯。」所以肺、脾、腎陰虛者均適用之。山藥、杞子二者同用,有育陰以涵陽之妙。故毋需慮二仙溫壯助陽之力峻。首都醫院內科氣管炎組對老慢支腎虛型用補腎葯(枸杞子、仙靈脾、知母各9克為一日量,製成片劑服用)觀察療效,測定患者血漿內cAMP含量變化,根據統計,服藥後血漿內cAMP含量均有增長趨勢,咳喘癥狀緩解。趙偉康氏報導用溫補腎陽葯(仙茅、仙靈脾、蓯蓉)對甲狀腺機能減退的動物,能提高甲減大鼠降低的肝組織耗氧量,使之恢復到正常水平。這一作用於其增強交感———腎上腺髓質活動,提高體內CA(可能主要是E)及cAMP水平有關,而非通過提高垂體———腎上腺皮質活動來補償甲狀腺激素的不足。認為溫腎葯加強CA對能量代謝的促進作用,可能是臨床上改善甲減患者畏寒肢冷等陽虛癥狀及提高基礎代謝率的主要原因之一。這些對「培補腎陽湯」的組合和藥理機制,是一個旁證,有一定參考價值。紫河車:甘咸溫,入心、脾、腎三經,其成分較複雜,胎盤蛋白製品中,含有多種抗體及腦垂體激素,在臨床上常作為被動免疫。還含有干擾素,有抑制多種病毒對人細胞的作用。並含有多種有應用價值的酶。所以《本草經疏》稱其「乃補陰陽兩虛之葯,有反本還元之功」。性雖溫而不燥,對虛損羸瘦,勞熱骨蒸,咯血,盜汗,遺精,陽痿,婦女血氣不足等症,均有顯效。甘草不僅有補益調味之功,且善解毒。是故綜觀全方,以溫腎壯陽,培補命門為主,助以滋養真陰之品,使陽強陰充,合和綰照,則諸虛百損,自可揆復。(四)「培補腎陽」法臨床應用舉例從70年代朱氏所治200餘例「腎陽不振」之患者的病種來看,計有高血壓、慢性泄瀉、頑固頭痛、勞倦虛損、月經不調、慢性肝炎、頑固失眠、神經官能症、陽痿、腰痛、浮腫、哮喘、慢性腎炎等疾患。從療效來看,基本上是令人滿意的。從病程來看,大多在一年以上,部分是三五年,甚至達一二十年者。因此,「培補腎陽湯」在臨床上應用廣泛,療效較好。茲列舉病例數則於下:病例一:張某某,男,58歲,行政幹部。第四卷244血壓偏高已3年余,疊治未瘥,今乃益劇。頭眩脹,健忘,左目視(檢查確診為中心性視網膜炎),神疲睏倦,心悸失眠,腰酸早泄、怯冷便溏,苔薄質淡紅而胖,脈虛弦而細數,兩尺弱,此腎陰陽俱虛之咎。良以命火式微,火不生土,陽損及陰,陰不攝陽,而致諸象蜂起。治宜培補脾腎,燮理陰陽,徐圖效機(BP247/15kPa)。基本方加潼沙菀、生白芍,菟絲子各10克,炒棗仁18克(打)。5帖。二診:葯後自覺頗舒,周身有溫暖感,胸悶心悸較平,腰酸亦減,便溏轉實,尺脈略起,此佳方也,進治之。上方去菟絲子、生白芍,加熟地黃12克,肥玉竹12克。5帖。三診:血壓顯降,腰酸續減,惟頭眩脹未已,視如故,夜寐欠實,間或胸悶,苔薄質淡紅,脈虛弦,右尺仍沉弱,左尺稍振,前法損益(BP20/13kPa)。基本方加潼沙苑、夜明砂、密蒙花各10克,炒棗仁18克。15帖。四診:血壓下降在159/114~153/101kPa之間,怯冷已除,腰酸早泄見復;惟頭眩脹,視未已,口乾,夜寐不熟,便難溲黃,苔白黃質紅,脈弦。此腎陽漸振,而陰傷未復,以致陰陽失其平衡;茲當側重滋水涵木,毓陰潛陽,而培補腎陽之品則不宜續與之也。大生地15克、生白芍12克、甘杞子9克、鮮首烏15克、女貞子12克、元武板18克、川石斛9克、夏枯草12克、炒決明子12克、粉草3克。5~10帖。按:患者於三診後返鄉休養,在服藥至八、九帖時,諸象均見瘥復,血壓平降,頗感舒適,乃續服之;由於陽衰已振,而陰損未復,未能及時審證換方,葯隨證變,以致陰虛益甚,水不涵木,故症情一轉而為一派陰虛陽亢之局,呈現頭眩而脹,視,眼燥,口乾不適,夜寐欠實,大便燥結,小溲色黃,舌質轉紅,脈弦有力等象。審斯必須立即改方,培補腎陽之品,不宜再予,而應側重滋水涵木,育陰潛陽,服此以後,即趨平復,而獲臨床治癒。從這一病例來看,在臨證之際,必須細心體察,中病即止,過猶不及,均非其治也。病例二:王某某,女,36歲,紡織工人。因腸套疊曾兩度手術,嗣後遺留腹痛便溏,疊治未瘥,曩在上海第一醫學院附院請姜春華教授診治,用溫補脾腎之品而好轉,回廠療養,逐步向愈。但近年來又見發作,大便溏秘交替,溏多於秘,腹痛神疲,怯冷腰酸,頭眩乏力,長期服用西藥,收效不著。苔薄白質胖,邊有白涎,脈細軟,右關尺難及,此脾腎陽虛之明證,治宜溫補脾腎,益火生土。基本方加炒白朮12克、益智仁9克、補骨脂9克、烏梅炭6克、廣木香5克。5帖。二診:葯後神疲較振,大便溏泄好轉,腰酸腹痛亦減,效機初見,再益血肉有情之品進治之。上方加鹿角霜12克。三診:服上藥諸象均見瘥復,但嗣以服避孕藥片(苦寒劑),又致引發腹痛泄瀉,服抗生素未見好轉,乃續來就診。苔白質淡胖,脈細軟,尺仍弱,火不足而土為虛,前法仍可中鵠。上方6帖。四診:服藥後,腹痛泄瀉即瘥,精神振作,頗感爽適,選附桂八味丸以善其後。按:此證主要由於兩度大手術,以致體氣虧虛,腎陽不振,命火式微,火不生土,脾不健運,腎不固攝,諸象叢生,特別是大便溏泄,疊服抗生素終不見解,頗以為苦,而經改用「培補脾腎」之品,即獲效機。病例三:徐某某,女,29歲,幹部。第四卷245頭眩而脹,稍勞即疲不能興,夜不成寐,即或交睫,亦多夢紛紜,飢嘈不適,得食稍安;冬冷夏熱,倍於常人,性情沉鬱,有時又易急躁衝動,腰酸帶下,經行量多。已起3年,疊治未愈,以致體氣更虛。苔薄白,舌有朱點,質微胖,脈虛弦而細,尺弱,此腎陰陽俱虛之候,法宜陰陽並補,師景岳之左、右歸意,期育陰以涵陽,扶陽以配陰,得其平則佳。基本方加生熟地各12克、肥玉竹12克、煅烏賊骨18克、茜草炭6克。5帖。二診:葯後能安眠終宵,精神振爽,頭眩脹大減,腰酸帶下亦較好轉,此調補腎陰陽之功也,但停葯一周後,兼之工作辛勞,又致頭眩不眠,但其勢較前為輕,苔脈如前,此乃由於恙延已久,體氣虧虛,原非一蹴而成者。前方既效,故不予更張,繼進之。5帖。三診:進服原方,諸恙悉平,宜續服藥,以期鞏固,間日服1帖可也。5帖。按:三診以後,由於間日連續服藥,諸恙未見反覆;停葯以後,亦較穩定;且月經來潮,其量大減,均向愈之象,囑注意勞逸結合,起居有節,輔以食養,不難日臻康泰。病例四:唐某某,女,40歲,某療養院會計。一年前患肝炎,肝功能一直不正常,肝大35cm,脾15cm,頭眩欲仆,神疲睏乏。情緒沉鬱,脅痛不寐,心悸怔忡。近數月來體重減輕,納呆腹脹,大便溏泄,日二三行,鏡檢脂肪球甚多。苔薄白質淡,脈沉細無力,右關尺尤弱,此脾腎陽虛之候,法當溫培脾腎,俾火旺生土,脾能健運,飲食能為肌膚,則恙自復矣。基本方加炒白朮12克、益智仁9克、太子參12克。8帖。二診:葯後精神較振,便溏泄已除;惟仍頭眩,納谷欠香,食後腹脹,有時泛泛欲嘔。苔白微膩,脈如前,仍系脾腎陽衰未復之咎,進治之。上方加姜半夏9克、砂仁5克。6帖。三診:泛嘔已平,複查肝功能亦已正常,惟脅痛尚未已,間或腹脹,夜寐多夢,苔薄白,脈細弱較振,繼進之:上方去半夏,加炒棗仁15克(打)。6帖。四診:服溫補脾腎之品以來,精神較前振爽,自覺頗舒,惟停葯旬余,又覺睡眠不實,偶有脅痛,余象尚平,苔薄白,脈細軟,原方繼服,以期鞏固。上方續服6帖。按:患者因染肝炎,肝功能不正常,頭眩欲仆,腹脹便溏,疲憊不支而全休療養。但經半載針葯並施,乃未瘥復,頗為焦慮。嗣經診視為「脾腎陽虛」,乃投予溫補脾腎之品,症情顯著好轉,肝功能亦趨正常,出院恢復工作。這說明培補腎陽在慢性疾患療愈過程中,是具有重要作用的,只要辨證明確,往往效如桴鼓。命門學說是祖國醫學理論體系中的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而「培補腎陽」在許多慢性久病的治療上,是具有一定意義和作用的。從朱氏多年來經治的「腎陽不振」的疾患臨床觀察分析,證明不少的慢性疾病,在病情發展到某種階段的時候,往往出現「腎陽不振」的證候,經辨證採用「培補腎陽湯」隨證加味治療,取得了比較滿意的效果。應當指出:「陰陽互根」、「水火併濟」矛盾統一的互相關係,是非常密切的。因為陰陽的偏盛偏衰,在疾病的發展變化過程中,是會相互轉化的;陽損固能及陰,而陰損也可及陽。是以在臨證之際,必須詳審辨證,葯隨證變,才能收到預期的療效。從病例一來看,是很突出的說明了這個問題。倘若誤認為「培補腎陽」既是對慢性雜病具有佳效,就效不更方,固執一方到底,那第四卷246就違背了辨證論治的根本原則,將會造成一些不良後果。因為中醫處理疾病的措施,是要根據證候的變化而決定的,證變方亦變,並緊緊掌握「持重」和「應機」的兩種手段。所謂「持重」,就是辨證既明,用藥宜專;所謂「應機」就是證情既變,葯亦隨易。由於溫陽補腎之品,其性多燥,所以特別要注意「毋使過之」的原則,腎陽漸復,即宜將溫腎之葯減少其劑量;陽既振復,即宜撤去陽葯;倘有陰傷之徵者,更宜立即增益顧陰之劑。這樣才能陰陽合和,水火相濟,諸恙悉除,而臻康復。三、痹證的治療經驗朱氏擅長治療痹證,50多年來積累了豐富的臨床經驗,自成體系,尤其對痹證中久治難愈的頑痹的治療獨具匠心,茲就辨證思路和用藥特色約述於下。(一)闡發病機,標本兼治痹證包括了現代醫學中多種疾病,如風濕熱、風濕性關節炎、類風濕關節炎、強直性脊柱炎、坐骨神經痛、肩周炎、骨質增生性疾病、痛風性關節炎等,其他如硬皮病、多發性肌炎、系統性紅斑狼瘡、結節性紅斑、結節性脈管炎、血栓閉塞性脈管炎等亦有涉及。朱氏認為痹證的發生除有風、寒、濕、熱諸邪之外因外,往往有陽氣先虛,衛外功能降低之內因。衛外失固,病邪方能乘虛而入,襲踞經隧,氣血為邪所阻則腫痛以作。所以儘管其病邪有風、寒、濕、熱之別,病位有肌表、皮內、經絡之異,而正虛邪入的病機則一。如失治、誤治,或復感於外邪,則往往病情反覆發作,纏綿日久,正虛邪戀,五臟氣血衰少,氣血周流不暢,經脈凝滯不通。此時病邪除風、寒、濕、熱外,還兼病理產物痰和瘀,如繼續發展,病邪深入骨骱,膠著不去,痰瘀交阻,凝澀不通,邪正混淆,如油入面,關節腫痛反覆發作,以至關節變形,骨節蹉跎,不能活動。朱氏稱此為「頑痹」(如類風濕、強直性脊柱炎等)。具有久病多虛、久病多瘀、久病及腎之特點。病變部位在骨,骨又為腎所主,脊柱為督脈循行之徑,能督一身之脈,腎督能統一身之陽,故腎督虧虛為頑痹正虛的一面,風、寒、濕、熱、痰濁、瘀血痹阻經隧、骨骱為邪實的一面。朱氏把握這一基本病機,倡導「益腎壯督」治其本,「蠲痹通絡」治其標的治療大法。此法不僅適用於頑痹的穩定期、恢復期的治療,即使在起病期、發展期也可採用,貴在靈活變通。「益腎蠲痹丸」即是益腎壯督治其本,蠲痹通絡治其標的代表方。處方:生熟地、當歸、仙靈脾、鹿銜草、肉蓯蓉、雞血藤、徐長卿、老鸛草、尋骨風、炙全蠍、炙烏梢蛇、炙地鱉、炙僵蠶、虎杖、甘草等。此方以補益肝腎精血、溫壯腎督陽氣與祛邪散寒、除濕通絡、滌痰化瘀、蟲蟻搜剔諸法使用,扶正祛邪,標本兼顧,冶於一爐。此葯是朱氏幾十年治痹經驗的結晶。經科學實驗證明,該葯之所以具有獨特的療效,主要是具有抗炎、消腫、調節機體免疫功能,並能減輕滑膜組織炎症、減少纖維沉著和軟骨細胞增生修復作用。臨床證明該葯不僅能改善、控制癥狀,還可降低血沉、抗「O」,促使類風濕因子轉陰,改善貧血、調節機體免疫功能。堅持服用,恆奏著效。(二)抓住主症,辨證用藥朱氏常告誡後學:「臨證之際,必須詳審辨證,葯隨證變,方能收效」。由於痹證是風濕類疾病之總稱,它包括了現代醫學中多種疾病,儘管病因不同,但它們的共同特點均以關節疼痛、腫第四卷247脹、拘攣僵直為主要癥狀,其病因病機均以風、寒、濕、熱之邪外襲,氣、血、痰、瘀內阻,導致經脈痹閉,澀滯不通,深入骨髓,留伏關節。故在治療時,朱氏常從抓主症入手,針對疾病每一階段的主要矛盾而採取相應的措施,動態地診察疾病,辨證用藥,往往收效甚佳。1疼痛:根據疼痛的臨床表現,將其分為風痛、寒痛、濕痛、熱痛、瘀痛五種。風痛者,朱氏以祛風通絡治其痛。輕者常用獨活,用量以20~30克為佳。本品確有鎮痛、抗炎、鎮靜、催眠之作用,惟陰虛血燥慎用,或伍以養血之品,方可緩其燥性;或用海風藤30克,以其怯遊走性之疼痛。重證則宜選用蘄蛇,此葯透骨搜風之力最強,乃「截風要葯」。一般以散劑效佳,每次2克,一日兩次,如入煎劑,則需用10克。寒痛,朱氏以溫經散寒而止其痛,常選用川烏、草烏、附子、細辛等辛溫大熱之品。此類葯善於溫經散寒,宣通痹閉,且常與桂枝同用,而鮮與麻黃相伍。考烏頭辛而大熱,除寒開痹,力峻效宏;桂枝辛溫,通陽散寒,和營達衛。二者合用,既可散在表之風寒,又可除里伏之痼冷,使氣血溫通,營衛調和。究麻黃雖可宣痹解凝,但有發越陽氣之弊,需權衡使用。因川烏、草烏、附子均含烏頭鹼,用大量一般多制用,每日15~30克;生者宜酌減其量,並先煎兩小時,以減其毒。細辛可用8~15克。濕痛,治當健脾化濕,參用溫陽之品,濕去絡通,其痛自已。朱氏常喜用大劑量苡仁、生白朮,合蒼朮、制附子。若大便調則用生苡仁;大便溏則用熟苡仁;若關節腫甚而便溏,又非大劑量不為功者,則生熟苡仁合用,此中亦須掌握分寸。鑽地風、千年健,善祛風滲濕,疏通經脈,各用30克,亦可止濕勝之疼痛。熱痛者,若常規用藥收效不著者,可加服羚羊角粉06克,分兩次吞服,亦可用山羊角或水牛角30克代之。如關節紅腫熱痛仍不解者,可服用「犀黃丸」,當獲挫解。同時可外用「芙黃散」(生大黃、芙蓉葉)以冷茶汁調如糊狀,取紗布塗敷患處,每日一換,可加速消腫止痛。瘀痛者,多為頑痹久治乏效。關節腫痛,功能障礙,此為病邪與瘀血凝聚經隧,膠結難解,常規用藥,恆難奏效,必須採取透骨搜絡之品,始可搜剔深入經隧骨骱之痰瘀,以蠲腫痛。首選藥物,則以蜈蚣、全蠍、水蛭、僵蠶、天南星、白芥子之屬最為合拍。朱氏認為就類風濕性關節炎來說,其基本病變是滑膜炎,在體液免疫異常方面,滑膜組織有大量淋巴細胞、漿細胞、巨噬細胞及肥大細胞等集聚;類風濕因子無論是IgM、IgG、IgA,都大多在關節內部產生,這些病理變化,似與痰瘀深結經隧骨骱之機理相為吻合,亦證實了朱氏選上藥從痰瘀治骨節蹉跎之疼痛的正確。2腫脹:朱氏認為腫脹早期用祛濕消腫法,常用二妙、防己、澤瀉、澤蘭、土茯苓等。中後期,由濕生痰,日久終致痰瘀交阻,腫脹僵持不消,故在祛濕同時,須參用滌痰化瘀法,方可奏效。朱氏常參用化痰軟堅的半夏、南星、白芥子和祛瘀剔邪的桃仁、紅花、地鱉蟲、烏梢蛇等。此外,劉寄奴、蘇木、山慈姑均擅消骨腫,亦可選用。3僵直拘攣:此乃痹病晚期之癥狀,主要是關節功能嚴重障礙,骨弱筋攣,或疼痛不已,難於動彈,十分痛苦。朱氏認為,此時應著重整體調治,扶正以祛邪。凡關節紅腫僵直,難以屈伸,久久不已者,多系毒熱之邪與痰濁瘀血,混雜膠結,在清熱解毒同時,必須加用豁痰破瘀,蟲蟻搜剔之品,方可收效。常用山羊角、地龍、蜂房、蜣螂蟲、水蛭、山慈姑等,能清熱止痛,緩解僵攣。如肢節拘攣較甚者,還可加蘄蛇、山甲、僵蠶等品。如屬寒濕痹痛而關節拘攣者,重用川草烏、桂枝、附子、鹿角片等。此外青風藤、海風藤、寬筋藤善於通行經絡、疏利關節,有舒筋通絡之功,與雞血藤同用,不僅養血通絡,且能舒攣緩痛。伴見肌肉萎縮者,重用生黃芪、生白朮、熟地黃、蜂房、石楠藤,並用蘄蛇粉,每次3克,一日兩次沖服,效佳。以上諸證在辨治時,均需參用益腎壯督培本之品,葯如熟地、當歸、仙靈脾、淡蓯蓉、巴戟第四卷248天、補骨脂、鹿角片、鹿銜草等,只是培本扶正與治標祛邪的主次、孰輕孰重,當視具體情況而定,不可偏頗執著。(三)結合辨病,提高療效由於痹證包括了現代醫學中多種疾病,且各病有自身的病理變化特點,故在用藥時亦各有所異。朱氏常在辨證的基礎上,結合辨病用藥,如類風濕關節炎、紅斑狼瘡、皮肌炎屬自身免疫性疾病,朱氏常用仙靈脾、露蜂房調節機體免疫功能。增生性關節炎,是關節軟骨退行性變,引起骨質增生的一種進行性關節病變,朱氏常用骨碎補、補骨脂、鹿銜草、威靈仙,延緩關節軟骨退變,抑制骨刺增生。同時,對於頸椎增生者加大劑量葛根,腰椎增生加川斷,以引諸葯直達病所。強直性脊柱炎,由於脊柱骨質疏鬆,椎間隙改變,脊柱周圍韌帶鈣化,導致脊柱呈典型的「竹節樣」改變,表現為脊柱強直畸形,朱氏常用鹿角、蜂房、烏梢蛇、炮山甲、蜣螂蟲活血通督,蠲痹起廢。痛風性關節炎屬代謝障礙的疾病,他常用大劑量土茯苓、粉萆、威靈仙、生苡仁等降低血尿酸指標。(四)擅用蟲葯,巧與配伍痹證日久,邪氣久羈,深入經隧骨骱,氣血凝滯不行,濕痰瘀阻膠固,經脈閉塞不通,絕非一般祛風、燥濕、散寒、通絡等草木之品所能宣達,必借血肉有情之蟲類葯搜剔鑽透,方能使濁去凝開,經行絡暢,邪除正復,故朱氏治療痹證,喜用蟲類葯。這是他治療痹證的特點之一。朱氏對蟲類葯研究有素,熟諳藥物性能,選擇用藥,常自出新意,既能發揮各葯之特長,又能根據辨證論治的原則,巧與其他藥物配伍,以協同增強,頗有得心應手之妙。如選用咸溫之蘄蛇(或烏梢蛇)祛風通絡,配以制川草烏、川桂枝治寒濕盛者;以咸寒之廣地龍泄熱通絡,配以寒水石、草治濕熱盛者;僵蠶長於祛風化痰,配以膽星或白芥子,治痰濁阻於關節者;地鱉蟲善於消瘀破結,配以桃仁、紅花療瘀阻經脈者。關節疼痛劇烈,用全蠍或蜈蚣(每日3克,研末分兩次吞服)搜風定痛,配以元胡或六軸子(劇藥,入煎用1~2克);關節紅腫熱痛用羚羊角粉或山羊角,配以忍冬藤、透骨草;關節僵腫變形者,用僵蠶、蜣螂蟲透節消腫,配以澤蘭、白芥子、天南星;滯氣凝阻背部,背部疼痛劇烈用九香蟲溫陽理氣,配以葛根、秦艽;病變在腰脊者,全用蜂房、地鱉蟲溫腎行瘀,配以川斷、狗脊;背脊強直而痛、傴僂駝背者,用鹿角片、烏梢蛇補腎通督,配以鹿銜草、骨碎補;經脈拘攣活動不利者,用穿山甲通經舒攣,配以蘇木、伸筋草;見環形紅斑或皮下結節者,用水牛角涼血散瘀,配以赤芍、丹皮。此外,紫河車乃氣血陰陽俱補,亦屬血肉有情之品,朱氏常以此品加蘄蛇粉,配以大劑量黃芪、熟地治療肌肉萎縮者。(五)佐用熱葯,妙治熱痹熱痹多因外感熱邪,或素體陰虛,感受外邪,邪從熱化;或感受寒濕之邪,郁久化熱所致。「熱者寒之」本為治療之常規,但朱氏倡導:熱痹的治療,恆需佐用熱葯,此為朱氏治痹的又一特點。熱痹不僅僅是熱邪內著,它必然有熱邪導致氣血痹阻的病理過程,寒涼清熱,不能流通氣血,開其痹閉;況且疾病單純者少,複雜者多,若系風寒濕邪郁久化熱所致之熱痹,往往呈現熱邪夾濕或寒熱錯雜等證候,其治療必須以清熱葯為主,輔以溫通化濕散寒之品,結果導致邪熱深伏,熱邪未去,寒證已起,以致由急性轉為慢性。熱痹佐用熱葯,在病變早期,有開閉達郁,促第四卷249使熱邪迅速挫解之效;在病變的中期,有燮理陰陽,防止寒涼傷胃之功;在病變的後期,有激發陽氣,引邪外出之作用。朱氏對寒涼葯的選用十分審慎,他認為應以甘寒為主,而慎用苦寒之品,如龍膽、芩柏之屬。古人治痹雖有取用者,畢竟易於傷陽敗胃,即使有較適應證亦只能暫用,不宜久服。朱氏治熱痹佐用熱葯,嘗以清熱通絡為主,佐以溫通之品,如制川草烏、桂枝等。其治郁久化熱症自製「烏桂知母湯」,方以川桂枝、制川草烏配生地、知母、寒水石,通過長期觀察,久用無弊。在寒水石與石膏選用上,朱氏喜用寒水石,鮮用石膏。考寒水石與石膏均味辛、大寒,味辛能散,大寒能清,兩葯均清熱瀉火,除煩止渴,然寒水石味咸,入腎走血,所以不但能解肌膚之熱,又可清絡中之熱,肌膚血絡內外皆清,較石膏功效更勝一籌。知母清陽明之熱,生地涼血滋陰,佐以烏頭除寒開痹,桂枝溫通散寒,入營達衛,共奏清熱開痹之功。溫熱葯及清熱葯之用量比例應因證制宜。如風寒濕痰瘀阻絡,郁久有化熱之勢,症見除關節疼痛、腫脹的局部癥狀外,若見舌紅或口乾或苔燥或苔薄白罩黃,即在溫經蠲痹湯中增加桂枝、知母用量,以防鬱熱萌起,桂枝用6克、知母用10~15克。寒濕痰瘀郁久化熱者,除關節癥狀外,若見口乾而苦,口乾欲飲,舌紅、苔黃,即以此湯變通,予桂枝、烏頭配知母或寒水石、地龍、土茯苓,劑量視寒熱進退而增減。對寒象重而熱象輕的關節雖灼熱,但仍以溫為適者,一般制川草烏各用15克,川桂枝用10~15克,清熱葯選用土茯苓45克、知母10克。如寒熱並重,溫熱藥用量同前,清熱葯選寒水石20克、廣地龍10克、忍冬藤30克。對寒象輕、熱象重者,制川草烏各用6~8克,川桂枝6克。清熱葯除甘寒清熱外,還可加用黃柏、龍膽草、大黃以苦寒直折。如熱痹兼見脾虛者,加用肉桂、乾薑以溫中運脾;如兼見發熱,血沉、抗「O」增高,可加用草、虎杖、青風藤既退熱又降血沉、抗「O」;如大便秘結,大黃可用至15克,以泄熱通便,化瘀宣痹。病案舉例:王某某,女,46歲,工人。患風濕性關節炎已4年余,經常發作,發則周身關節遊走性腫痛,遇寒更甚,氣交之變亦增劇。此次發作,症情同前,但關節局部有灼熱感,初得涼稍舒,稍久則仍以溫為適,口乾而苦。抗「O」>833,血沉32mm/小時,舌苔薄黃質紅,脈細弦帶數。疊進溫經散寒、蠲痹通絡之品無效。此寒濕痹阻經隧,郁久化熱傷陰之證,治宜泄化鬱熱,養血顧陰,佐以溫經通絡。處方:生地黃45克,肥知母12克,全當歸、廣地龍各10克,雞血藤、青風藤、忍冬藤、土茯苓各30克,制川烏8克,虎杖20克,甘草6克。服藥半月後,自覺舒適,關節熱痛趨緩,口乾苦已釋,舌苔薄,脈細弦,治守原意,續原方7劑,兩日服1劑,另加服益腎蠲痹丸,每次服8克,1日3次,食後服,一月後症情平穩,複查血沉18mm/小時,抗「O」<500,繼續服丸劑以善其後。四、慢性肝炎的治療經驗(一)疏肝與養肝結合肝病之證治,頭緒紛繁,往往使人有不得要領之嘆。朱氏認為,疏肝與養肝是治療肝臟自病的基本大法。朱氏這一提法是以肝臟的生理功能為理論基礎的。肝為藏血之臟,其體柔,但其為病則顯露出剛強之性,故古人有「本目曲直」的形象說法。肝屬厥陰,但中寄相火,易於化第四卷250火動風,所以前人用「體陰用陽」來概括它的生理功能。肝性疏泄,喜條達,朱氏認為肝的疏泄功能是與肝體密切相關的。肝血充沛,肝體不燥,則疏泄有度;若肝血不足,肝氣有餘,則易於橫逆致變:「肝體愈虛,肝用愈強」,故提出治慢肝須疏養結合。疏肝法,就是順其條達之性,疏理肝「用」;養肝法就是濡養肝「體」。「疏」與「養」是中醫治療學動靜觀的體現,不過在具體臨床運用時各有側重而已。「四逆散」和「一貫煎」就是疏養結合的代表方劑。四逆散用柴胡疏肝理氣,枳實宣通結滯;復用白芍柔肝斂陰,甘草和中緩急。此方以疏肝為主,柔肝為次,並行不悖,開合有度,在疏泄中不忘柔養。一貫煎是柔養肝體之要方,沙參、麥冬、生地、枸杞大隊滋陰養血之品,假使沒有當歸之辛潤活血,川楝之疏肝,全方不免失之獃滯,就不符合肝主疏泄之特性。朱氏還認為柴胡與川楝雖同為疏肝葯,但柴胡其性升疏,川楝功在泄降,一般當肝氣鬱結,陰傷未著時宜取柴胡;若肝鬱化熱,肝陰已傷者,宜取川楝。當然若肝陰已傷,肝鬱較甚時,柴胡不是絕對不能用,可柴胡與生地並用。朱氏認為慢性肝炎證見情懷抑鬱,胸悶不舒,欲噯不爽,兩脅脹痛,食谷不振,舌苔薄膩,或上有垢濁,脈弦或濡滑,為肝失疏泄,影響脾胃運化功能,濕濁內阻氣機不暢,其治療必須遵照古人「疏肝毋忘和胃」之說,以疏肝為主,參用健脾和胃之品。可用柴胡疏肝散(四逆散加制香附、川芎)化裁,加蠶沙以泄濁;苡仁、茯苓、半夏、豆卷化濕和中。若郁久化熱,小溲色黃者,去川芎,加山梔、蒲公英清泄之。若久病陰傷,證見烘熱體倦,口乾思飲,兩脅疼痛,情緒易於激動,舌紅,苔少而干,脈弦微數,當以柔養為主。因肝腎同源,肝陰受損日久,勢必下汲腎陰,故此類證候之特點是伴見腎陰虧虛。朱氏認為養肝需參益腎,方能提高療效,常取高鼓峰疏肝益腎湯化裁。此方是由六味地黃湯加柴胡、白芍而成,既可提高益腎養肝,又能達郁,泄濕熱。惟方中萸肉有溫助肝陽之弊,不妨刪去,加女貞子、旱蓮草清滋之品。若陰虛不耐柴胡升疏者,可用川楝、生大麥芽、白蒺藜以代之。隨證加減,多收良效。(二)扶正驅邪並進慢肝多由急性肝炎演變而來,往往為濕熱深伏,或濕熱殘留不盡,所以驅邪仍是慢肝治療中的重要環節。但是,假使把驅邪機械地理解為清熱解毒,一味追求降低肝功能指標,例如降低轉氨酶之特效藥,則是片面的。按照中醫學的觀點,「邪之所湊,其氣必虛」,「至虛之處,便是容邪之所」,可見慢性肝炎的病理變化,離不開邪正之紛爭。慢肝多屬虛實夾雜,正虛多由實邪留連日久而來,對其治療,必須正確地運用扶正以驅邪,或在驅邪中不忘扶正的指導思想,攻補兼施,權衡適度,始收佳效。慢性肝炎用補法,必須在明確病位的基礎上,區別其為陰虛,抑為陽虛,方能對症用藥,凡陰虛者,宜補而兼清;陽虛者,宜補而兼溫。病由肝而起,傳脾而盛,傳腎更劇。從肝、脾、腎損傷之程度,可以測知病情之輕重。凡肝脾陰傷,症見爪甲少華,口乾溲黃,烘熱肢軟,納谷不香,食後脹悶不適,大便乾結,兩脅脹痛,舌紅少苔,脈細微數者,當以養肝濡脾為主,參以和中助運之品。此等證,不宜用參、芪之溫升,用之反覺脹悶不舒。可取大劑黃精為主(一般用30克)配合枸杞、沙參、山藥、首烏、雞血藤等,佐以川楝、木瓜、生大麥芽等為基本方,既可制肝,且能入脾消脹,為治陰傷而木橫之良藥,值得選用。慢性肝炎傷陰最多,但亦有傷及肝陽者。陽虛氣弱,則肝用不及,其主要臨床表現為疏泄第四卷251無力,證見面色灰滯,氣短乏力,不耐疲勞,稍勞則精神倦怠,納谷乏味,食後腹脹,大便干溏不一,小溲色黃,脈弦細,舌質淡,苔白。總之,陽虛則全身功能低下,精神為之不振。而氣虛常是陽虛之先導;氣虛則血滯,氣虛則失去疏泄助運之功能;陽虛往往有怯冷之表現,臨床不難辨識。朱氏治肝氣虛者,亦喜重用黃芪(30~60克)配合當歸、桂枝、白芍、甘草、杜仲、生薑、大棗為基本方,即以當歸補血湯合桂枝湯加味。若陽虛怯冷,則加鹿角膠、淡附子、仙靈脾。臨床上還可見到一種情況,病人既有肝陽虛衰的一面,又有郁毒深藏的一面,除上述見證外,伴見口苦、溲赤,在此情況下,不妨溫陽與解毒並舉;溫陽葯振奮機能,提高機體抗病能力,而解毒藥則有直接針對病原之意圖。可在上方基礎上,加用板藍根、黃柏、丹皮、白花蛇舌草等。慢性肝炎進一步發展,還會出現肝腎精血受損,症塊癖積的證候,斯時患者面色晦滯、脅肋刺痛,肝脾腫大,質較堅硬,伴見肝掌、蜘蛛志,舌有紫氣或瘀斑,在婦女則月經量少或閉經,化驗肝功能異常,免疫功能低下。證情頑纏,久而不愈,若單純使用扶正或攻堅破積一法,都不能吻合病機。針對「久痛多瘀,久病多虛」的機理,朱氏在60年代初自創「復肝丸」,使用於臨床,頗稱應手。處方:紅參須、參三七、炙地鱉蟲、紫河車、炮山甲、廣薑黃、廣鬱金、雞內金、虎杖、石見穿、糯稻根。方中紫河車大補精血,紅參須益氣通絡,兩葯培本元,補氣血,以扶正治本;參三七活血止血、散瘀定痛;地鱉蟲破血消症,和營通絡;配以磨積消滯、軟堅散結的雞內金、炮山甲,佐以疏利肝膽,行氣活血的薑黃、鬱金,復入清熱解毒、活血止痛的虎杖、石見穿、糯稻根,全方補不壅中,攻不傷正,寓攻於補之中。此方在《中醫雜誌》披露後,各地重複驗證,證明其對慢性肝炎之症塊癖積及早期肝硬化,確能改善癥狀與體征,促進肝功能恢復正常,肝脾回縮,調整白、球蛋白的比例,確是治療慢性肝炎、肝硬化的一種有效葯。但對於肝膽濕熱壅遏,肝功轉氨酶明顯增高者,此丸不宜早用,必待濕去熱清,方可斟酌用之。(三)在氣與在血須辨對慢性肝炎之各種證候,區別是在氣分或在血分,有利於把握病理層次,故不容不辨。所謂在氣,指慢性肝炎因氣機失調所致的一系列病理變化,如肝鬱氣滯,濕熱壅遏;或脾虛氣弱,濕濁不化等。前者症見胸脅苦滿,食欲不振,口苦,溲赤,舌苔薄黃,脈弦,可選小柴胡湯出入。取柴胡、黃芩疏肝清熱;半夏、枳殼、瓜蔞皮、鬱金宣通氣機;苡仁、茯苓、滑石淡滲利濕。後者證見頭暈乏力,稍勞則氣短心悸,食慾欠佳,大便干溏不一,面輕度浮腫,舌淡胖,或舌邊有齒痕,苔薄脈虛大,當取補中益氣湯為主方。方中參、芪、術、草益氣健脾;當歸養肝血,陳皮調氣;尤妙用升麻、柴胡二味。柴胡除昇陽外,兼有疏肝作用,升麻宜生用,意在兼以解毒。故慢性肝炎以脾虛為主要見證者,選此湯為優。所謂在血,是指病邪由氣入血所產生的一系列病理變化,或氣滯以致血瘀,或熱毒入血而耗血動血。而病程已久,正氣不足,濕熱病邪混入血絡之中,亦屬於血分之證治範圍。慢肝以肝脾虛損為本,血瘀為標,其血瘀之表現,主要有氣虛血瘀和陰虛血瘀之不同。朱氏對氣虛血瘀,喜用黃芪配莪術、山藥配雞內金兩個對葯。其中黃芪、山藥均需重用至30~60克。隨症加用丹參、石見穿、參三七、鬱金等。陰虛血瘀,當養陰化瘀,軟堅散結。可用一貫煎加丹參、澤蘭、牡蠣、庵艹閭子等。熱毒入血,有出血傾向者,往往鼻衄、齒衄時見,口乾口苦,或伴見午後低熱,夜有盜汗,或大便乾結難解,舌質紅,苔薄黃,脈弦帶數,亟當清營解毒,可取犀角地黃湯為主方,其中犀角可用水牛角代之,用量30~60克,其效始顯。隨症加用大小薊、貫仲、白薇、枸第四卷252杞子、女貞、旱蓮、鱉甲等。若熱毒耗灼真陰,大便乾結,可暫加大黃泄熱通腑。久病入絡,症見肝區疼痛,牽及背部,舌質有紫氣,苔薄膩,脈弦澀,肝功能長期不正常。朱氏選用《金匱》旋復花湯為主方,取茜草代新絳。葯選旋復花、茜草、丹參、澤蘭、柏子仁、紫草、菝葜、路路通、參三七等。病案舉例:劉某某,女,53歲,農民。夙患肝硬化,近兩月來腹部逐漸膨大作脹,下肢浮腫,形體消瘦,神疲乏力,納谷不馨,溲短色黃,大便溏薄,舌苔薄質淡紅,脈細弦。肝功能:GPT80u、AKP76、A/G為21/30。B超提示:肝硬化腹水、脾大。此臌脹重症也,緣肝脾久損,正氣虛衰,血瘀癖積,水濕停聚所致。治擬扶正達邪,消瘀行水。處方:生黃芪30克、煨莪術10克、庵艹閭子15克、楮實子30克、澤蘭、澤瀉各15克、木防己12克、赤小豆30克、白花蛇舌草30克、生甘草5克。連進7帖。患者自訴服2帖後尿量即明顯增加,腹膨脹漸減,大便較前為實,納谷漸馨。原方續進15帖,腹脹足腫全消,惟肝功能尚未完全正常,肝脾腫大,續予復肝丸,每次3克,一日3次,食前服。服丸劑3個月後,肝功能完全正常,肝脾明顯縮小,繼續服丸以鞏固善後。五、慢性腎炎的治療經驗慢性腎炎是一組免疫性腎小球疾病,朱氏認為本病的致病因素比較複雜,脾腎兩虛為發病的內在因素,風寒濕熱為其發病的誘因,而臟腑、氣血、三焦氣化功能的失調,乃是構成本病發生的病理基礎,治當標本兼顧。(一)腎虛為本,濕熱為標,治宜益腎清利慢性腎炎病程較長,水腫長期不退,其根本原因乃腎虛所致。因腎為先天之本,脾為後天之本,人體水液雖制於脾,實則統於腎。如腎中命門火衰不能自制陰寒,又不能溫養脾土,則陰不從陽而精化為水;因肺不布化,脾不運化,腎不能氣化,三焦之氣壅閉,決瀆之功自廢,上下出入之機皆不通利,而致水腫。可見五臟六腑之氣均賴腎中命火及真陰以滋達,先天腎氣不足,後天勞傷過度及久病之後,均可導致腎虛。張景岳云:「水腫證以精血皆化為水,多屬虛敗,治宜溫補脾腎,此正法也。」朱氏曩年循古守法,以溫補脾腎之法為主,雖病癒者不少,但仍有部分病例之水腫終難消退,蛋白尿纏稽難愈,病情經常反覆,並易於感冒,究其根由,殆正虛而邪著未去,其反覆發作的主要因素多由感染所致。患者不僅表現出面浮腫、便溏畏寒等脾腎陽虛之候,且常伴口乾或口苦,尿少赤熱,苔膩薄黃等濕熱證象,可見慢性腎炎以腎虛為本,邪實為標。脾腎陽虛,濕熱相合,致使疾病纏綿難愈。朱氏抓住標本關係,每取益腎合清利之法並進,在補益脾腎之劑中參入清利濕熱之品,如蛇舌草、六月雪、菝葜、漏蘆、薺菜花、苡仁、石韋、龍葵等,標本兼顧,溫補與清利並施,始獲佳效。當然,補腎葯與清利葯的主次,當視標本二者的輕重而定。病案舉例:叢某某,男,45歲,幹部。1976年9月20日診。患者於1958年患腎炎,次年出現尿毒症,以中藥為主積極治療,病情逐步好轉穩定,近因受涼,勞累而發作。患者面色少華,面浮尿少,神疲納差,血壓偏高,舌苔薄黃,舌質淡紅,脈象細弦。血壓234/156kPa(慢腎高血壓型)。腎圖提示:兩側排泄功能受損,呈輕度梗阻型。腎功能檢查:尿素氮288,肌酐162;血脂分析:膽固醇267,甘油三酯130,β脂蛋白357;尿檢:尿蛋白+++,白細胞(+),紅第四卷253細胞少許,透明管型(+),顆粒管型(+)。證屬脾腎陽虛,濕熱凝聚,擬方溫補脾腎,兼化濕熱:仙靈脾、炒白朮各15克、潞党參12克、炙黃芪30克、菟絲子12克、赤小豆30克、車前子(包)18克、蛇舌草30克、益母草90克(煎湯代水煎藥)。以上方為基本方,曾隨證加用防己、薺菜花、蟬衣、廣地龍等,共服藥144劑,尿常規、血壓、腎功、腎圖均正常,病情基本緩解。(二)腎精不固,邪毒久羈,通補開闔為法慢性腎炎蛋白尿長期不消除者,須詳加審證。腎主蟄藏,五臟六腑之精氣皆藏於腎,腎氣足則精氣內守,腎氣虛則固攝失常而精氣外泄。精氣又包括先天之精與後天之精,後者源於脾腎,故腎氣充沛又賴於後天之脾,正如《內經》所云:「腎合精主於脾」,如脾氣虛弱,使腎失後天水谷精微充養,則傷腎損陽,腎之陽氣不足,致使精關失固而精微外泄,因而產生蛋白尿。但臨床上有部分患者表現為濕熱內蘊,郁而生熱,而致腎氣不固,精氣外泄。因熱為陽邪,性主開泄,腎受濕熱重熏而失固攝之能,致精關開多闔少,亦出現蛋白尿。且臨床所見之證往往腎虛與濕熱兩者混雜,難以截然分開。特別是病情反覆發作者,除出現腎虛精關不固證候外,仍可見濕熱邪毒久羈不去之證候。對此類患者單補不瀉,則愈補愈澀,正不得安;單瀉不補,則愈瀉愈虛,正氣不固,邪毒逗留。故擬方固攝清利並用,使補中寓瀉,瀉中寓補,而成通補開合之劑。朱氏臨床常用益智仁、金櫻子、南芡實、烏梅炭、五味子,配合六月雪、菝葜、玉米須、澤瀉、土茯苓、車前子等清利之品。病案舉例:王某某,男,50歲,工人。1978年2月3日診。患者於1971年在某醫院診斷為慢性腎炎,遷延日久,經治未愈。來我院就診時面色萎黃而浮,食後脘脹,大便溏薄,入暮足腫,神疲肢乏,口乾尿少,易於感冒,苔薄,舌淡尖紅,脈象細軟。腎功能檢查:二氧化碳結合力23,尿素氮51,肌酐27;腎圖提示:腎功能呈極度損害,整個排泄圖形呈水平線;小便常規:蛋白尿+++,白細胞少許,紅細胞少許。證屬脾腎陽虛,濕熱羈留。擬方溫補脾腎,清利泄濁,徐圖效機。熟附子9克、肉桂3克(後下)、懷山藥30克、潞党參12克、補骨脂10克、桑寄生、六月雪、玉米須各30克,益母草90克(煎湯水煎藥)。上方加減服用一年後,尿蛋白++,腎圖提示:腎功能重度受損,排泄圖形已呈曲線,但未見明顯頂峰。因患者面浮全消,口乾,小便如常,精神亦振,但舌體胖,舌尖偏紅,舌苔薄膩,脈象小弦,故辨證為腎精不固,濕熱未盡。擬方益腎固攝,兼利下焦:生黃芪30克、補骨脂10克、懷山藥30克、益智仁、金櫻子、南芡實、鹿角霜各12克、六月雪30克、菝葜15克。連服上方半年,腎圖右側分泌時間正常,但排泄段延緩。腎功能複查:二氧化碳結合力20,尿素氮32,肌酐29;小便常規:蛋白少許。患者面色轉為紅潤,精神較佳,已能從事工作,病情緩解穩定。(三)久病多虛,氣虛血滯,治予益氣化瘀仲景稱水腫病,蓋示人治水應治氣,寓意深刻。究水液之所以滯留體內,均緣腎氣之失於開闔,故治水必當治氣,然氣病日久,未有不病血者。古人有氣為血帥,血為氣母,氣行則血行之說,氣虛無力推動血行,則氣血循行不暢,漸而形成絡脈痹阻不通,同時血水同源,血不利則水液積聚而致水腫。《金匱要略》云:「血不利則為水」;《血證論》亦謂:「又有瘀血流注,亦發腫脹者,乃血變成水之證。」此慢性腎炎腎小球阻塞、腎組織缺血、缺氧及纖維組織增生等改變,與第四卷254「瘀血」病機是一致的。慢性腎炎患者往往因病久不愈,而致腎氣虧虛,氣血瘀滯。臨床可見患者面色晦滯,腰疼似折,舌色紺紫,且水腫長期頑固不消,用溫腎、健脾、固攝、清利之法效果不顯,此乃氣虛血瘀之證也,必參入益氣化瘀之品,方可獲效。朱氏自擬「益氣化瘀補腎湯」,對隱匿性腎炎具有較好的療效。處方:生黃芪、丹參各30克、地龍、全當歸、川芎、紅花、川斷、懷牛膝各10克、仙靈脾15克、石韋20克、益母草90~120克(煎湯代水)。方中重用黃芪,以其能充養元氣,實表固衛,促進全身血液循環,增強機體免疫能力,且又兼有利尿之功;配以仙靈脾溫腎;地龍、丹參、當歸、川芎、紅花活血化瘀,推陳致新。經實驗證明,活血化瘀葯有抑制腎小球纖維化,抑制細胞及體液免疫的作用。川斷、懷牛膝益腎壯腰膝;慮腎病日久,必有濕熱逗留,故加石韋,益母草用大量有明顯的活血利水作用。全方以益氣補腎為主,化瘀祛邪為輔,如斯則腎氣得充,氣旺血行,瘀阻得以消除,而腎病自愈。臨床以此方為主方,根據辨證進行加減。「慢腎」急性發作,合併上呼吸道感染,或其他繼發感染,出現嚴重蛋白尿者,去黃芪、紅花,加金銀花、連翹、漏蘆、菝葜各15克、地鱉蟲10克、魚腥草、蛇舌草各30克、蟬衣5克。各型「慢腎」以腎功能低下為主者,加炮山甲8克。臨床辨證為陽虛者,加附子、肉桂、鹿角霜、巴戟天;腎陰虛者加生地、龜板、杞子、女貞子、旱蓮草;脾虛加党參、白朮、山藥、苡仁;氣虛甚者重用黃芪,加太子參;腎關不固加金櫻子、芡實、益智仁;浮腫明顯,並伴高血壓者,加水蛭2克(研末,膠囊裝,分吞)、地龍以化瘀利水;血尿者加琥珀3克(研,分吞)、茅根30克;血壓高者,去川芎,加桑寄生30克、生槐花15克。病案舉例;陳某某,男,28歲,工人。1983年8月12日診。1978年起病,經治後曾一度好轉,今年初又複發,住某附院治療數月,診為慢性腎炎腎病型,氮質血症。患者卧床不起,周身浮腫,按之不起,面腫如斗,面色潤白,形寒怯冷,如坐水中,神疲納呆,泛泛欲嘔,小便短少,每日僅200~300毫升。苔白質淡胖,脈象沉細。腎功能檢查:尿素氮47,肌酐118,白球蛋白比30∶13,血色素7。尿檢:蛋白+++,膿細胞+。證屬脾腎陽虛,水濕瀦留,氣虛血瘀之候,頗慮濁陰上干,而生厥變。姑予溫陽利水,益氣化瘀。方用補腎益氣之化瘀湯去石韋加六月雪、熟附子。另囑取蟋蟀20克、沉香10克,共研極細末,分作10包,每服一包,一日二次。服上方後,尿量略增,泛嘔漸止。浮腫顯消,自覺頗適。守原方出入,共服48劑,浮腫全消,活動猶如常人,面色紅潤。但不思米飯,每以麵食及菜肴為主,經予健脾益氣之品調治,已思米飯。繼以膏劑緩圖鞏固之。(四)濁陰上逆,胃失和降,法當通腑泄濁慢性腎功能衰竭與祖國醫學中「關格」、「癃閉」、「虛損」、「腎風」等證有關。斯時脾失健運,腎失開闔,濁邪壅塞三焦,致使清氣不得上升,濁氣難以下降,邪濁上逆。症見面色晦滯,頭目昏蒙,泛惡,嘔吐,厭食,重度貧血等諸象:如濁邪不得外泄,即致蒙蔽清竅或陷心包。朱氏認為其病理變化以腎虛為本,濕熱、水毒、濁瘀為標,其治療決不能只治本,不治標。因此時血中非蛋白氮的指標明顯升高,這是觀察病情輕重的重要徵象,所以降低非蛋白氮為治療本病的關鍵。朱氏認為溫腎、補腎的同時,必須配合化濕熱、利水毒、泄濁瘀之品,才能降低非蛋白氮,而有利於危機的逆轉。清熱解毒、活血化瘀法有抑菌抗感染,改善微循環、解除腎小球動脈痙攣,增加腎血流量,抑制或減輕變態反應性損害。尿毒症階段由於頻繁嘔吐,症情危篤,服藥困難,第四卷255朱氏採用中藥保留灌腸,他稱其為「中藥腸道透析法」。部分藥液可在結腸內吸收,部分則在結腸內直接發揮作用。它對嘔吐、厭食、乏力、高血壓及防止感染與出血,有明顯之作用,並可降低血中非蛋白氮、肌酐,使非蛋白氮等毒性物質從腸道排出;還可降低血鉀,減輕腎周圍水腫,改善腎血流量,有利於腎功能之恢復;從以上觀點來看,尿毒症階段,二便閉塞,邪無出路,是為危篤之證,故採用清泄、解毒、化瘀之中藥灌腸,使邪從下泄,邪有出路,則病有轉機。灌腸方:生大黃10~20克、蛇舌草、六月雪各30克、丹參20克、生牡蠣30克。有陰凝徵象者加熟附子15克、蒼朮20克;血壓較高或有出血傾向者,加生槐米45克,廣地龍15克;溫熱明顯者加生黃柏20克;陰虛者加生地黃、川石斛各20克,煎成200毫升,待溫,以50~80滴/分的速度保留灌腸。如症情嚴重,神情煩躁,乃至昏迷,應同時靜脈推注「醒腦靜」,每次2~4支,加50%葡萄糖40毫升,緩緩推注,每6小時一次,神清嘔止後,則改為每日兩次,繼用3日以鞏固。同時配合口服中藥,予溫腎解毒、化瘀利水之品,處方:熟附子10~20克、生白朮20克、姜半夏10克、紫丹參、六月雪、扦扦活各30克、党參15克、綠豆、蛇舌草、半枝蓮各30克、黃連2克,另用益母草120克煎湯代水煎藥,每日一劑。加減法:肌酐、尿素氮不下降者,加白金丸6克(包煎);皮膚瘙癢者加白鮮皮、地膚子各30克;血壓較高或有出血傾向者加生槐米45克、廣地龍12克。症情稍見穩定,即重用黃芪90克、仙靈脾30克,以溫腎助陽,益氣利水。若尿量少者,另用蟋蟀10克、人工牛黃1克、琥珀4克,共研細末,膠囊裝,每服4粒,一日二次,有解毒、化瘀、利水之功。病案舉例:陸某某,女,63歲,營業員,患者慢性腎功能衰竭、尿毒症(晚期),1982年時上海某醫院已宣告患者不治,病人被抬回南通,堅持服朱氏的中藥治療,10餘年來,病人由死亡邊緣而逐漸走向症情平穩。近幾年來能正常生活,做家務,外出活動。自覺身體很好,停服中藥3個月,且外出旅遊半月余,近四五日覺全身皮膚瘙癢,連咽、耳內亦癢,泛惡嘔吐清涎,食即泛惡,尿量極少,24小時中只有幾滴,且是用熱水坐浴後才用力排出的,吃了不少西瓜仍無尿,大便兩日未行,雙下肢浮腫,舌紅苔黃厚膩,脈細弦,此為濕濁邪毒壅塞三焦,二便閉塞,邪無出路,是為危篤之證,急予清泄解毒,和胃降逆,化瘀利尿。處方:生軍10克、代赭石15克(先煎)、姜半夏8克、六月雪、扦扦活、丹參各20克、徐長卿、萆各15克、土茯苓、蛇舌草各30克、赤芍10克、益母草120克(煎湯代水)。連進7帖。患者服藥一天即排出小便,每日尿量300~500毫升,大便一日兩行,泛惡嘔吐除,皮膚、咽耳瘙癢均明顯減輕,脘脹見松,下肢浮腫亦除,舌苔由厚膩轉為薄膩,脈細弦。再服7帖,患者又一切如正常人。目前患者仍如常人生活,間隔服中藥。名案評析一、胃痞(慢性萎縮性胃炎伴腸化)案白某,女,53歲,幹部,1988年12月15日就診。第四卷256主訴:胃脘脹痛7年,加重1年。病史:1982年秋季,常感脘脹不適,偶伴隱痛,時輕時劇,未曾介意,翌年有增劇之勢,乃自服胃痛成藥「胃必治」,略有好轉,旋又加重。遂去醫院求治,乃作一般常規處理,病情未見減輕,延至1984年春季,作胃鏡檢查,始確診為慢性萎縮性胃炎,對症治療,中西藥物並進,病情有所穩定。1988年因工作勞累,加之精神刺激,症情加劇,脘脹納減,偶有燒灼感,便溏,形體消瘦,神疲乏力,自覺不支,而住院進一步檢查。復作胃鏡:慢性萎縮性胃炎,伴腸上皮化生,經中西藥物治療,收效不夠滿意,思想負擔較重,由友人介紹前來求治。近年來體重減輕8千克,眩暈倦怠,面色少華,口苦納呆,脘脹,隱隱作痛,脘部按之稍舒,有時午夜胃內有燒灼感,得食稍安,便溏,日1~2行,夜寐欠實,多夢紛紜,舌薄黃,質胖襯紫,脈弦細。病機:肝鬱胃壅,氣虛血瘀。治療:疏肝和胃,益氣消瘀。處方:柴胡4克、生白芍15克、廣鬱金15克、炒白朮12克、生黃芪15克、莪術6克、懷山藥20克、雞內金10克、丹參15克、蒲公英30克、白花蛇舌草30克、徐長卿15克、甘草6克。10劑,每日一劑,水煎服。12月26日二診,葯後脘脹稍減,納谷略增,神疲較振,苔薄,質襯紫稍減,脈細小弦,此佳象也。效不更方,前方損益繼進之。上方去柴胡、生白芍,加玉蝴蝶6克、鳳凰衣6克。20劑。1989年1月20日三診:體重增加3千克,脘脹悉釋,眠食頗安,便溏亦實,改予散劑以鞏固之。生黃芪120克、炒白朮90克、莪術45克、山藥120克、雞內金45克、玉蝴蝶45克、鳳凰衣45克、蒲公英120克、白花蛇舌草120克、丹參90克、廣鬱金90克、甘草45克。上藥共研極細末,每服5克,日3次,食前半小時服。藥粉服至1989年3月24日,諸象均除,體重恢復至62千克,自覺精神振爽,乃復作胃鏡檢查:慢性淺表性胃炎,未見萎縮及腸化,基本治癒,囑注意勞逸結合以鞏固之。[評析]慢性萎縮性胃炎屬於「胃痞」、「胃脘痛」範疇,其病檢見腸上皮化生或不典型增生者,易繼發胃癌,故患者思想負擔較重。本病目前尚未見特效藥物,但中醫辨證施治,每奏佳效。其病位雖在胃,卻與肝膽脾腎諸臟之功能失常有關,尤以中焦氣機之失調,更為病機之關鍵。患者多有飲食失節,饑飽不時,辛勞過度,或情志失調等因素,如不及時治療,常致本病。故此病型往往表現為肝鬱胃壅,或濕熱中阻,或氣陰兩傷,或中虛氣滯,或脾虛中寒等證型,且多兼夾混雜,故立法用藥,必須面面俱到,既總體辨證,又具體施治,如斯方能絲絲入扣,收效始著。本例主要表現為肝鬱胃壅,但「久病多虛」、「久病多瘀」,又見氣虛血瘀之象,故用藥既著眼於疏肝和胃,又佐益氣消瘀,宜其效捷也。方中以柴胡、白芍、鬱金疏肝解郁;黃芪配莪術、山藥配雞金是消補並進,對中虛夾瘀之候最合,達到補不壅中,消不傷正之目的。蒲公英、蛇舌草可清肝胃之鬱熱,與丹參、莪術相伍,又是抗粘膜細胞萎縮及抑制腸腺上皮化生、不典型增生的最佳藥物,這是從辨證與辨病相結合的角度而採取的措施。至於白朮補氣健脾,亦為要葯,因此病患者,多見便溏之象,而便溏又為觀察此病進退之癥狀之一:凡病情向愈,即便溏轉實,病情第四卷257進展,則便溏加劇,可供參考。徐長卿為消除胃脹之卓效葯,即能和胃消脹,又能止痛安神。至於玉蝴蝶、鳳凰衣二葯,尤為護膜安中之佳品,加用之多能增強藥效。服湯藥得效後,即可改為散劑鞏固之,以方便服用,而求根治。此外,如有舌紅、口乾等陰虛見症者,可加川石斛、北沙參、甘杞子等養陰之品;中寒甚者,加川桂枝、高良姜以溫中散寒。二、症積(慢性活動性肝炎、肝硬化失代償期)案主訴:乏力、腹脹伴衄血一年余。病史:1988年7月體檢發現乙肝三陽,SGPT88u,自覺疲乏,即行休息治療,服益肝寧、復肝寧、維生素C、E等藥物治療3個月,肝功能仍未正常,後改用中藥及聚肌胞、聯苯雙酯等西藥,治療一月後,肝功能正常,恢復工作。1989年6月因公出差較勞累,返回後自覺疲乏,伴有輕度牙齦出血,複檢SGPT80u,A/G倒置,乃第二次休息治療,用氨基酸類及護肝藥物2個月後,A/G倒置糾正,但SGPT仍為78u,繼續中西藥結合治療,同年10月自覺癥狀加重,噁心,腹脹,牙齦出血,納減乏力,下肢浮腫,大便溏薄,小溲少而色深黃,肝肋下2cm,質中度,脾肋下4cm,肝功能複查:SGPT120u,ZnTT147u,TTT12u,A/G41/41。診為慢性活動性肝炎,肝硬化失代償期,脾腫大。住南通市某醫院治療,肝功能反覆不正常,全身癥狀未見明顯好轉,A/G倒置,體重下降,鼻牙出血不止。至1990年3月下旬病勢沉重,乃自動出院前來就診。面色黧晦,形瘦神疲,納呆便溏,鼻牙出血不止,曾用各種止血劑乏效;心悸腹脹,夜寐欠實,多夢紛紜,苔薄膩,舌紅邊有瘀斑,脈象細弦。SGPT120u,A/G倒置,肝肋下2cm,質中等,脾肋下4cm。病機:肝鬱脾滯,瘀積已成,絡傷動血。治療:疏肝運脾,軟堅化症,和絡護營。處方:(1)炒白朮20克、廣鬱金20克、甘杞子20克、雞內金10克、田基黃20克、丹參15克、紫草18克、水牛角20克、炒棗仁15克、甘草6克。7劑。(2)復肝丸(自訂方,由紅參須、紫河車、參三七、地鱉蟲、雞內金、廣鬱金、廣薑黃、炮甲片等組成),每服3克,日二次。1990年3月28日二診:葯後鼻出血漸止,精神較振,頗感爽適,納增眠安,便溏轉實,此佳象也;苔薄,脈細弦。上方去紫草、水牛角、棗仁,續服14劑。1990年4月11日三診:複查肝功能:SGPT40u,A/G正常,全身癥狀消失,體重增加,脾肋下1cm,肝肋下15cm,續服復肝丸以鞏固之。1990年8月15日隨防,一切均安,已恢復工作。[評析]肝炎多為濕熱之邪蘊結肝脾為患,但以邪為偏盛,因體有強弱,期有長短,故而癥狀表現各異,虛實、陰陽、寒熱、氣血之矛盾,錯綜複雜,變化多端,必須詳辨細析,病機始能闡明,施治方可允當。「乙肝」病在肝經營絡為多,是其特點,易於傷絡動血,故而導致鼻牙出血之病例,屢屢見之;一般止血藥不易見效,須用紫草、水牛角(劇者用廣角粉)入絡清營,始克有濟。而甘杞子之滋腎補肝,益陰除熱尤為不可缺之葯,朱氏屢用得效。本品僅《本草述》用於「諸見血證」,他書第四卷258均未提及。實則凡虛性血證,均宜用之。因為肝腎精血交損所致之失血,偏寒、偏熱之品均非所宜,惟枸杞乃當選之佳品,舉凡鼻衄、牙宣、咯血、崩漏等證見精血內奪,肝不藏血者,在辨治方中加用枸杞,均可提高療效。本例因病程已長,濕熱之邪戢而未靖,故以田基黃清泄之。白朮、雞內金健脾運中;丹參、鬱金行氣和血,善降轉氨酶。棗仁安神。配合寓攻於補,消症軟堅之復肝丸,既可使虛弱、脅痛、症瘕等症逐漸減輕,乃至消失,又有迅速糾正白、球蛋白倒置之功。湯丸並用,相得益彰,故收效較佳。二診血止眠安,故用紫草、水牛角、棗仁繼進,終以丸劑鞏固之。三、關格(慢性腎小球腎炎、慢性腎功能衰竭、氮質血症期)案周某某,男,61歲,幹部,1989年6月20日就診。主訴:眩暈乏力一年伴噁心嘔吐7月。病史:近一年多來,頭眩乏力,未加重視。1988年11月底,神疲更甚,經常眩暈噁心,甚則嘔吐,乃去醫院診治,經全面檢查:貧血貌,血色素94克%,無明顯水腫,桶狀胸,叩診呈清音;尿常規:蛋白±,紅細胞少量;理化檢查:BuN:1861μmol/l,cr:4258μmol/L,uA3449μmol/L,CO2CP:258μmol/L,原盤電泳:2~40萬,區帶:中分子為主,Cor:161ml/min,C3:068克%,C4:015克%。腎圖提示:雙腎功能輕度受損。B超示:雙側腎臟略有縮小,伴有小囊腫。診斷為慢性腎小球腎炎,慢性腎功能衰竭,尿毒症期。經用色醛化澱粉、硝苯吡啶、潘生丁、丹參片、維生素E等治療,進展不大,腎功能未能恢復,病情如舊,要求中藥治療。面色白光白少華,頭暈目眩,神倦乏力,怯冷形瘦,納谷欠香,腰酸腿軟,苔薄白,質淡胖,脈虛弦。病機:脾腎兩虛,濁陰內遏。治療:補腎健脾,佐以泄濁。處方:生黃芪30克、仙靈脾15克、制附子6克、生白朮20克、潞党參15克、全當歸10克、川芎10克、丹參20克、石韋20克、扦扦活30克、六月雪30克、土茯苓45克、甘草6克。10劑,水煎服。1989年6月17日二診:葯後複查腎功能,尿素氮由185μmlo/L降為15μmol/L,肌酐由423μmol/L,降為299μmol/L,自覺精神較振,眠食亦安,苔薄,脈細弦。葯既合拍,可繼進之。上方加萆15克、地龍15克。10劑。1989年6月29日三診:病情穩定,納谷顯增,夜寐安適,精神振爽,擬回太倉原籍休養。原方續服20劑後,以六味地黃丸長期服用鞏固之。1990年1月15日來信告知,腎功能正常,精神復原,面色紅潤,已在為家鄉企業作諮詢服務工作。[評析]慢性腎小球腎炎由於病程長、變症多,很難有一確切之中醫病名以代表,認為《素問》之「腎風」似頗切合,尿毒症階段則與「腎厥」、「關格」相一致,可與其有關文獻中找到不少有益的資料。慢性腎小球腎炎的致病因素比較複雜,脾腎兩虛為發病的內在因素,風、寒、濕、熱為其發病的誘因;而臟腑、氣血、三焦氣化功能的失調,乃是構成本病發生的病理基礎。在治療上應標本兼顧,補泄並施,益氣化瘀,通腑泄濁,庶可奏功。第四卷259慢性腎小球腎炎整個病程中,脾腎陽虛是主要證型,因此,溫補脾腎是重要的法則。朱氏認為黃芪、仙靈脾、附子是關鍵性的藥物,除舌質紅絳,濕熱熾盛者外,均應選作主葯。附子、仙靈脾不僅可以溫腎,而且還有腎上腺皮質激素樣作用;黃芪益氣培本,促進血液循環,兼能利水,均有助於腎功能之恢復。其他,則隨證用藥,因證制宜。石韋有消除腎小球炎性病變,抑制過亢之衛氣之功。近代研究,認為有抑制免疫反應之效。尿蛋白++~+++者可加重其用量至30~60克,配合仙鶴草、益母草,對消除尿蛋白有較佳之效。慢性腎功能衰竭,腎虛為本,但濕熱、水毒、濁瘀為標,尤其在尿毒症階段,更不能只治其本,不治標。因此時血中尿素氮及肌酐的指標明顯升高,這是觀察尿毒症輕重、進退的重要標誌,也為治療之關鍵所在。在溫腎、補腎的同時,必須配合化濕熱、利水毒、泄濁瘀之品,才能有利於危機之逆轉。六月雪、扦扦活、土茯苓、生大黃均為必用之品(脾虛甚者,大黃暫不用)。如見濁陰上干,嘔吐頻作,服藥困難者,可用中藥保留灌腸(熟附片10克、生大黃10~20克、生牡蠣30克、生槐花30克、白花蛇舌草30克、丹參30克)。如血壓偏高者,去附片,加廣地龍15克;濕熱明顯者加生黃柏20克、六月雪30克,將上藥煎成150ml,待微溫後,以50~80滴/分速度保留灌腸,每日灌腸1~2次。朱氏稱它為「中藥腸道透析法」,對嘔吐、厭食、乏力、高血壓及防止感染與出血,均有明顯作用,可降低血中尿素氮、肌酐,使之從腸道排出,還可降低血鉀,減輕腎周圍水腫,改善腎血流量,有利於腎功能之恢復。如果尿毒症嚴重,出現昏迷、抽搐時,還可靜脈推注「醒腦靜」(安宮牛黃丸製劑),每次2~4支,加入50%葡萄糖液40ml中,緩慢靜推,每6小時一次,一般次日即神清搐止,嘔吐亦緩,即改為每日1~2次,繼用3日,並予溫腎解毒、降逆泄濁、化瘀利水之品內服,可以度過危險期。用冬蟲夏草研粉,每服05克,日2次,有鞏固療效之功,或長期服用六味地黃丸(陽虛者用金匱腎氣丸)亦可。四、類中風(腦溢血)案潘某某,女,49歲,教師,1989年2月26日初診。主訴:右側肢體癱瘓兩個月。病史:兩月前突然腦出血,神志不清,言語謇澀,右半側肢體癱瘓,經當地醫院搶救治療,神志已清,但語言仍不利,情緒急躁,癱瘓如故,手指拘攣顫抖,苔薄膩質紅,脈弦勁。血壓時高時低。病機:肝陽偏亢,痰熱阻滯,靈竅不利,絡脈失和。治療:平肝陽,化痰熱,慧靈竅,和絡脈。處方:嫩鉤藤20克(後下)、廣地龍12克、石菖蒲8克、遠志肉6克、生山楂30克、懷牛膝10克、薟草15克、珍珠母30克、川石斛10克、生地黃15克、黛蛤散10克(包)、炙全蠍2克(研分吞)、炙僵蠶10克。8劑。並囑其逐步加強活動鍛煉,淡飲食,節喜怒。3月2日:葯後語謇較爽,拘攣之手指趨舒展,顫抖減而未已。苔薄黃質紅,脈弦稍柔。血壓:195/122kPa。葯既合拍,勿須更張。第四卷260上方加黃芪20克。10劑。3月22日:語言漸清,拘攣緩解,顫抖趨定,手足癱瘓亦逐步恢復,能持杖行走。苔膩已化,質淡紅,脈微弦(血壓182/112kPa)。症情穩定,再為善後。生白芍12克、川石斛10克、生地黃15克、甘杞子10克、生牡蠣20克、薟草15克、桑寄生20克、懷牛膝10克、甘草5克。10劑。4月15日:已能活動自如,改予杞菊地黃丸,每早晚各服8粒以鞏固之。一年後隨訪,患者已做輕工作。[評析]類中風是一種主要見於中年以上的突發疾病,多表現為突然昏倒,不省人事,口眼歪斜,言語謇澀,肢體偏癱。由於起病急,變化快,故死亡率高,後遺症多。中風之名首見於《內經》,但唐、宋以前,均以外風為主要因素,金元時代,始重視內因。元·王履在其《醫經溯洄集》中指出:「殊不知因於風者,真中風。因於火、因於氣、因於濕者,類中風,而非中風也。」將外風引起者名為「真中風」,內因引起者名為「類中風」,臨床所見,均為後者。類中風因為癥狀表現不同,而有卒中、大厥、偏枯、半身不遂等病名,與腦血管意外相似。本病的成因比較複雜,但不外虛實兩大類。精血衰耗,肝腎陰虛者為虛證;肝陽偏亢、化火動風,夾有痰瘀者為實證。又有中經絡、中臟腑之分,其輕者為中經絡,重者則多屬中臟腑,而中臟腑又有內閉、外脫兩種趨勢。閉證又有陰閉、陽閉之別。這在辨證施治上都有較大的參考價值。在治療上,開竅、固脫是重要的急救措施,豁痰通絡、化瘀和絡是治標的常規大法;滋養肝腎、調和陰陽才是治本的根本法則。因為患者形體豐腴,而又常與高血壓及動脈硬化有關,所以在治療和預防上,還要強調體育活動的配合,才能取得滿意的效果。本例類中風已兩個月,經搶救,神志雖清,但言語不利,肢體癱瘓,是痰瘀交阻,滯塞廉泉及脈絡之徵。苔黃膩,舌質紅,脈弦勁乃肝腎陰虧,陽元未戢,痰熱阻滯的表現。故在治療上採取滋益腎陰,平肝熄風,開竅化痰,活血祛瘀,通絡行滯並進。鉤藤、地龍、珍珠母平肝潛陽。全蠍、僵蠶熄風定痙,又能開瘀通絡,對語澀、偏癱、肢顫均有助益。生地、石斛養陰生津,滋養肝腎。石菖蒲有開竅、豁痰、理氣、活血之功,《本經》:「開心脈、補五臟,通九竅,明耳目,出聲音。」對語謇有效。遠志配石菖蒲,更能增強利九竅、益智慧、聰明耳目之功。薟草除對心煩、失眠、健忘有鎮靜安神,清熱平肝之功外,用治偏癱尤具卓效。《履岩本草》:「醫軟癱風疾,筋脈軟弱。」《滇南本草》對其功效闡述更為明確:「治諸風,風濕症……半身不遂,口眼歪斜,痰氣壅盛,手足麻木。」所以《本草經疏》稱它是「祛風除濕、兼活血之要葯。」黛蛤散是清化痰熱的常用藥。懷牛膝不僅能引血下行,降上炎之火,還能活血祛瘀,強壯筋骨,舒利關節。彙集諸葯於一方,有協同加強之功,故奏效顯著。二診由於氣火較戢,為促其痿廢之速復,故加補氣之黃芪。以後症情,逐步穩定,隨證調治,而鞏固其效。本病在辨證立法時,脈象和舌苔是重要的依據。如舌紅苔黃,脈弦勁有力者,是肝陽亢旺,肝火熾盛;如舌體胖嫩,舌質襯紫,或邊有瘀斑,脈虛大或細澀者,是氣虛血瘀;倘舌苔厚膩,脈弦滑者,則為風痰阻滯。在腦出血恢復期,半身不遂的偏癱患者,除應側重活血祛瘀,疏通經脈,又須參用益氣之品,才能達到血活氣行,經脈通暢,陰陽燮理之目的,王清任的補陽還五湯對此最為合拍。第四卷261醫論醫話一、心病證治點滴(一)冠心病用活血化瘀法之得失冠心病隸屬於祖國醫學「真心痛」、「胸痹」等疾病的範疇。早在《內經》就有「厥心痛」,「痛如錐針刺其心。」「真心痛,手足青至節,心痛甚,旦發夕死,夕發旦死」等記載。漢·張仲景在《金匱要略》中不僅描述了「胸痹」的癥狀:「胸背痛,短氣」,「心痛徹背,背痛徹心」,同時指出其脈「陽微陰弦」,揭示了陰乘陽位的病機。仲景所創立的以溫陽散結為主的治療大法,為後世所宗。究其意義,乃胸中陽微則陰寒上乘,於是心脈痹閉,血運不暢,不通則痛。仲景以降,歷代醫家對心痛之認識有所發展,其中比較著名的如朱丹溪提出「心胃痛,須用劫葯,痛乃止,如倉猝散」。《聖惠方》金鈴子散可治熱厥心痛;危以林治「猝暴痛」用蘇合香丸,均有很高的療效。而前輩醫家,針對此症之「心脈不通」,採用活血化瘀法者尤眾。考活血化瘀法之應用,至少有2000餘年歷史,《內經》成書約在周秦之際,其中已記載不少瘀血之病機及活血化瘀之治則;《神農本草經》成書於漢之前,其中列載許多活血化瘀藥物。現代對活血化瘀的研究更為深入,實踐證明,它對緩解心絞痛,降低血脂及改善心電圖均有較好的作用,不失為治療冠心病的一個重要途徑。但是應當指出的是,目前有一種忽視辨證論治,濫用活血化瘀法的傾向,影響了科研工作的深入,妨礙了療效的提高。須知冠心病有虛有實,即使實證,亦系本虛標實;實證當化瘀宣通,虛證必須扶正養營;若虛實不辨,一味化瘀,徒傷正氣,於病何益?冠心病病位在心,但與其他諸臟均有密切的關係。必須整體地、辨證地看待,才能使處方用藥吻合病機。《內經》早有「腎心痛」、「胃心痛」、「肝心痛」、「肺痛」之說,可見五臟之滯,皆可發為心痛。關於心病的證治大法,《難經》指出:「心其心者,調其營衛」。清代名醫薛寶田先生推衍其義,謂「榮衛為血脈之所生,心為之主;然榮衛起於中州,肝肺脾腎實助其養,養其四臟則心自安也。」(《北行日記》)此見甚是,而「養其四臟則心自安」之論,更是發前人所未發,堪作臨床指南。譬如冠心病伴心氣不足,證見胸悶氣短,心痛隱隱,心悸殊甚,忐忑不安,口乾少津,苔薄,脈細澀者,治心必兼補中。胃之大絡名虛里,心悸殊甚,乃宗氣外泄。此證忌用活血化瘀法,我常取生脈散合四君子湯加玉竹、桂枝、柏子仁(大量),以益心氣養心營,通心脈,兼扶中氣,收效較佳。(二)復心陽則桂枝需用大量桂枝與甘草同用能復心陽,其義本《傷寒論》。論中謂:「發汗過多,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桂枝甘草湯主之。」過汗引起心陽虛,取此二味以復之,寓意良深。陰為基,陰非陽不化。桂枝能和營通陽,甘草既能養營補虛,又能宣通經脈,二味並用,剛柔互濟,心陽漸復,對心動過緩當有效。心動過緩之由,總因心陽不足,心脈不通使然,一般均有心悸怔忡,胸悶氣第四卷262短,頭暈目眩,甚則昏仆,脈細緩無力,或細澀,或浮緩等見症。但有用此方不效者,我認為關鍵在於桂枝之用量是否得當,若拘泥於常規,藥力不及,則難取顯效,或致無效。只有大劑量使用,方可收理想之療效。我治心動過緩症,用桂枝一般從10克開始,逐步遞增,常用至24克,最多用30克,直服至心率接近正常,或有口乾舌燥時,則將已用劑量略減2~3克,續服以資鞏固。當然,辨證如不屬桂枝甘草湯證者,不在此列。(三)治療病毒性心肌炎當注意解毒護心病毒性心肌炎臨床常見,一般由感受時邪或時病之後,出現異常疲勞、食慾減退、胸悶、胸痛、心悸怔忡、氣短、脈細數而促或伴見結代等一系列癥狀;心電圖示Q-T間期延長,T波平坦或倒置,各種心率失常,如頻發過早搏動(二聯律、三聯律)及Ⅰ度或Ⅱ度房室傳導阻滯,心動過速等。治療必須見微知著,防微杜漸,不能囿於一般時感治療而貽誤病機。此證的產生,系正氣虧虛,病邪內舍心包使然。心虛則有心氣虛、心陰虛兩大類,假使在感邪之初,及早採用補心氣或益心陰並加用解毒之品,將對心肌炎有預防作用。先師張次公先生盛讚人蔘敗毒散用人蔘之妙:方中人蔘非徒扶正以資汗源,且寓有護心之深意。加減葳蕤湯用玉竹,其意亦然。由於熱病易於傷津耗液,故心肌炎以心陰虛最為常見。我治此症而致的心律失常,常取生脈散為主方,加玉竹、柏子仁、功勞葉養陰通絡;琥珀鎮靜解毒,板藍根、連翹、白花蛇舌草、甘草清熱解毒。近年來參用珠黃散內服,每次一支,一日二次,頗收佳效。熱盛加苦參;胸痛加參三七末、鬱金;胸悶加娑羅子、合歡皮。隨證變法,尚稱應手。二、治療慢性腎炎的幾點體會慢性腎炎的致病因素比較複雜,脾腎兩虛為發病的內在因素;風寒濕熱為其發病的誘因;而臟腑、氣血、三焦氣化功能的失調,乃是構成本病發生的病理基礎。在治療上應標本兼顧,補泄並施,益氣化瘀,通腑泄濁,庶可奏功。茲就其治療談幾點體會:1慢性腎炎整個過程中,脾腎陽虛是主要證型,因此,溫補脾腎是重要的法則。在實踐中我認為附子、仙靈脾、黃芪是關鍵性的藥物,除舌質紅絳,濕熱熾盛者外,均應選作主葯。附子、仙靈脾不僅可以溫腎,而且還有腎上腺皮質激素樣作用。黃芪益氣培本,促進血循,兼能利水,均有助於腎功能之恢復。其他,則隨證用藥,因證制宜。2我在實踐中發現「益氣化瘀補腎湯」(自擬)對隱匿型腎炎療效最為顯著,觀察了10例,4例完全緩解,5例基本緩解,1例部分緩解,全部獲得療效。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六八醫院曾分別擬定五種治法(①清熱涼血法;②健脾益氣法;③補腎法;④活血化瘀法;⑤單方、驗方)治療隱匿性腎炎具有較好的療效。益氣化瘀補腎湯由生黃芪30克、全當歸、川芎、紅花各10克、丹參30克、仙靈脾15克、川續斷、懷牛膝各10克、石韋20克、益母草120克(煎湯代水煎藥)組成。其加減法:(1)「慢腎」急性發作,各型慢腎合併上呼吸道感染,或其他繼發感染,出現嚴重蛋白尿者,去黃芪、紅花,加金銀花、連翹、漏蘆、菝葜各15克、地鱉蟲10克、魚腥草、蛇舌草各30克、蟬衣5克。(2)各型慢性腎炎以腎功能低下為主者,加炮山甲8克。(3)臨床辨證為陽虛者,加附子、肉桂、鹿角霜、巴戟天;腎陰虛者加生地黃、龜板、杞子、女貞子、旱蓮草;脾虛加黨第四卷263參、白朮、山藥、苡仁;氣虛甚者重用黃芪,加太子參30克;腎關不固加金櫻子、芡實、益智仁;浮腫明顯,並伴高血壓者,加水蛭2克(研末,膠囊裝,分吞)以化瘀利水;血尿者加琥珀3克(研,分吞)、茅根30克;高血壓者,去川芎,加桑寄生30克、廣地龍15克。3關於水腫的消除:溫陽、益氣、化瘀、泄濁、滲濕、養陰均可利水。我經常用生黃芪、制附子、石韋等,特別是益母草用大量,有明顯的活血利水作用,屢用得效。如尿少短澀者,另用蟋蟀20克、沉香5克,共研細末,膠囊裝盛,每服6粒,一日二三次,有較好的利尿之功。4腎之閉藏失職,精氣外泄,出現大量蛋白尿,並導致體內精氣大虧,出現低蛋白血症。氣為陽,血為陰,陽不攝陰,失去對血中水液之制約,致使水液泛溢於肌膚,流注於臟腑。尿蛋白消退困難,除辨證外,可加重石韋用量,因石韋有消除腎小球腎性病變,有抑制過亢之衛氣之功。近代研究,還認為有抑制免疫反應之效,一般可用30~60克。仙鶴草、益母草對消除蛋白尿亦有效。或用生槐米、土茯苓各45克,菝葜30克亦佳。血膽固醇高者,加強運脾之品。顆粒、透明管型多者,應加強滋腎、補腎之品,如山萸肉、杞子等。5慢性腎功能衰竭,腎虛為本,但濕熱、水毒、濁瘀為標,尤其在尿毒症階段,更不能只治本,不治標。因此時血中非蛋白氮的指標明顯升高,這是觀察尿毒症輕重的重要標誌,所以降低非蛋白氮為治療本病的關鍵。在溫腎、補腎的同時,必須配合化濕熱、利水毒、泄濁瘀之品,才能降低非蛋白氮,而有利於危機的逆轉。清熱解毒、活血化瘀法有抑菌抗感染,改善微循環,解除腎小動脈痙攣,增加腎血流量,抑制或減輕變態反應性損害。在腎功能衰竭的尿毒症階段,由於非蛋白氮、肌酐持續升高,濁陰上干,出現頻繁嘔吐,症情危篤,服藥困難,採用中藥保留灌腸,是一種有效的措施,也可以說是「中藥腸道透析法」,部分藥液可在結腸內直接發揮作用,此外對嘔吐、厭食、乏力、高血壓及防止感染與出血,有明顯之作用,並可降低血中非蛋白氮、肌酐,使非蛋白氮等毒性物質從腸道排出,還可降低血鉀,減輕腎周圍水腫,改善腎血流量,有利於腎功能之恢復,促使症情好轉。灌腸方由清泄、解毒、化瘀之品組成:生大黃10~20克,蛇舌草、六月雪各30克,丹參20克;有陰凝徵象者加熟附子15克、蒼朮20克;血壓較高或有出血傾向者,加生槐米45克、廣地龍15克;濕熱明顯者加生黃柏20克;陰虛者加生地黃、川石斛各20克,煎成200毫升,每日2~4次,保留灌腸。同時推注「醒腦靜」注射液,每次2~4支,加50%葡萄糖40毫升,緩緩推注,每6小時一次。一般次日神志即清,嘔吐亦止,即改為每日二次,繼用三日。並予溫腎解毒、化瘀利水之品,如熟附子10~20克、生白朮20克、姜半夏10克、紫丹參、六月雪、扦扦活各30克、党參15克、綠豆、蛇舌草、半枝蓮各30克、黃連2克,另用益母草120克煎湯代水煎藥,每日一劑。加減法:肌酐、尿素氮不下降者,加白金丸6克(包煎),皮膚瘙癢者加白鮮皮、地膚子各30克、血壓較高或有出血傾向者加生槐米45克、廣地龍12克;症情稍見穩定後,即重用黃芪90克,仙靈脾30克,以溫腎助陽,益氣利水。若尿量少者,另用蟋蟀10克,人工牛黃1克,琥珀4克,共研細末,膠囊裝,每服4粒,一日二次,有解毒、化瘀、利水之功。6舌體的肥大或瘦長,是預測腎炎預後的指征。「慢腎」舌體肥大者,預後多較佳;如瘦長變薄者,則預後險惡。因舌為心之苗,而心與腎均屬少陰經,足少陰腎經絡舌本,有內在之聯繫。7鞏固問題:「慢腎」由於病程較長,體氣虧虛,在治療好轉情況下,必須繼續治療,以期鞏第四卷264固,切不可停葯過早。在病情穩定後,應長期服用丸劑以鞏固療效,偏陰虛者可選六味地黃丸,偏陽虛者則用金匱腎氣丸。而「冬蟲夏草」不僅可以鞏固療效,而且有改善腎功能及提高細胞免疫功能,對尿素氮、肌酐均有降低作用,同時對其以外的中分子代謝產物起到某種調節作用,是治療和鞏固重型「慢腎」療效之佳品。每日用4克煎湯,連渣服用,或研末膠囊裝盛,每服4粒。其缺點是價格昂貴,貨源又緊,難以推廣。同時,慢性腎炎病人在康復期要注意生活多樣化,節律化,靜中寓動,在體力許可的情況下,做些戶外活動,以適應時令變化,避免「上感」等呼吸道感染以誘發宿疾。在飲食方面要以清補為主,不宜食用辛辣刺激以及含鹽分過高的飲食,這對於配合藥物治療,其作用是不可低估的。三、心痹(風濕性心瓣膜病)辨治一得陳某某,女,36歲,工人,1987年9月16日初診。患者宿有風濕性關節炎,經常發作。6年來自覺心悸,氣促,怔忡,活動後更甚,其勢逐步加劇:胸悶如窒,有時刺痛,咳喘,痰中帶血,足腫入暮加甚,晨起稍減,西醫確診為風濕性心瓣膜病。近年來雖堅持服藥,改調輕工種,仍難以堅持工作。患者兩顴紫紅,呼吸較促,動則加劇,心尖搏動向左方移位,可聞明顯收縮期及舒張期雜音,左房左室均增大。心電圖檢查:二尖瓣型P波(>011秒),左心室肥厚及勞損。血沉28mm/1h,抗「O」>500u。脈見結代,苔薄膩,質紫黯,舌下瘀筋粗黑。證屬心痹,治以益心通脈,溫陽利水,泄化痰瘀。藥用:生黃芪30克、紅參6克(另煎兌沖)、紫丹參15克、制附片8克、桃杏仁各10克、炒白朮15克、雲茯苓15克、桑白皮15克、蘇木20克、花蕊石20克、炙甘草5克。7劑,每日一劑,日服二次。9月24日二診:葯後心悸趨寧,胸悶較舒,咳喘減緩,痰紅已止,足腫略消。舌質紫黯見化,脈細,偶見結代。續守前法,以上方去花蕊石。7劑。10月2日三診:症情續有好轉,口微干。苔薄質襯紫,脈細。為陽虛漸復,陰血暗耗,治宜兼顧。上方去附片,加麥冬10克,玉竹15克,柏子仁15克。7劑。10月10日四診:口乾已潤,咳喘、心悸趨定,精神漸振,足腫亦消。舌質襯紫轉淡,脈細。症情已見穩定,效不更方,上方間日服一劑。14劑。1988年4月隨訪:半年來,頗感暢適;血沉、抗「O」恢復正常,能堅持工作。囑其切勿過勞,防寒保暖,以期鞏固。按:風濕性心瓣膜病(簡稱風心病)相似於「心痹」,系風寒濕邪侵入經脈,痹閉不利,「脈痹不已,復感於邪,內舍於心」(《素問·痹論》),以致脈道不利,遮蔽不嚴而引起的心瓣膜損害。《素問·痹論》:「心痹者,脈不通,煩則心下鼓,暴上氣而喘,嗌干善噫,厥氣上則恐」,揭示其主要病機是心脈瘀阻,描述了風心病出現心力衰竭的具體表現。此病之臨床癥狀多表現為心悸怔忡,胸悶氣短,咳喘咯血,痹痛,水腫等候。本案患者,體質偏於陽虛,伴有痰、瘀、水交阻的病理產物滯留,故治以參、芪益氣;丹、桃、蘇活血化瘀;杏、桑定喘降氣,兼能利水;附、術、苓溫陽利水;蕊石既能化瘀,更善止血,配人蔘、蘇木,對瘀血乘肺之咳喘咯血,尤為合拍;人蔘配桃仁,益氣通脈;炙草寧心。諸葯相輔相成,故收效較佳。上方為余治風心病之基本方葯,由於患者病情較複雜,且變幻無定,或以心悸怔忡為主,或第四卷265以咳喘咯血為重,或以水腫偏盛,或數者合併出現,並常伴痹痛,在審證之際,必須辨明主次,既治本,又治標,始可達到預期之效果。風心病由於心體受損,心脈不通,故心悸最為常見,甚則心氣逆亂,而怔忡不寧。此病之心悸,首先必須辨識是屬於陽虛或陰虛,抑或陰陽兩虛,施治方可中的。偏陽虛者,當補而兼溫;偏陰虛者,宜補而兼清;二者均需參用通脈之品,方能提高療效。陽虛通脈可選用桂枝、鹿角霜、鹿角片等;陰虛須重用柏子仁、麥冬、玉竹等;而炙甘草之補中兼通(《別錄》謂其「通經脈,利血氣」。《日華子本草》則謂「通孔竅,利百脈」),無論陰虛陽虛均應重用。余治陽虛心悸,喜用參附湯合桂枝加龍牡湯;陰虛心悸,喜用生脈散加味;陰陽兩虛之心悸,則以炙甘草湯化裁最合。參附湯有回陽救脫,改善血液循環之作用,強心升壓之功,頗為顯著,凡心腎陽虛,陽氣欲脫,脈細微欲絕者,用之最佳。桂枝加龍牡湯有調和陰陽,收斂固攝,潛陽入陰之功,對心悸怔忡,早博甚合。生脈散益氣養陰,生津斂汗,對心血管有較好的調節作用,具有特殊的「強心效應」。炙甘草湯是復脈定悸的名方,有通陽、補陰、生血、復脈之功,對風濕性心瓣膜病、房顫、心衰,確可改善癥狀,穩定病情。方中用黃酒250克,加適量水煎藥一小時,能提高療效;薑桂二味不可缺,否則效差。風心病之咳逆喘促,雖表現為肺金之失肅,實繫心體傷殘,正氣虛損,心氣怫逆之故。《景岳全書》:「虛喘者,慌張氣怯,聲低息短,惶惶然若氣欲斷,提之若不能升,吞之若不能及,勞動則甚」。這是風心病咳喘的生動寫照,故其證治,拘泥常法則不效,必須益心通脈,參用宣通肺絡,泄化痰瘀之品,始可奏效。考其對證方葯,則以《三陰極一病證方論·喘脈證治》所列之「杏參散」(杏仁、人蔘、桃仁、桑皮)較為合拍,蓋其乃匡正祛邪,標本兼顧之佳方。若葯後氣仍未納,喘仍未平者,宜酌加紫石英、紫河車、補骨脂、胡桃肉等葯;劇者加蛤蚧粉(每次15克,一日二次),可收到益心腎以納氣,填下元以定喘之功。風心病咳喘較甚,易並發咯血,其量或多或少,其色或紫或紅,多伴見心悸、胸悶、氣短證候;甚者因出血過多,而大汗如洗,致有虛脫之虞。風心病之咯血,一方面是氣虛不能帥血歸經,另一方面是瘀阻而新血難守,虛實夾雜,殊難措手。若見血止血,妄用收澀之品,誠非探源之治也,亦難以奏功。余治此證,恆採用益氣以固本,消瘀而寧絡之法則,尚能應手,常選用《血證論》治「瘀血乘肺,咳逆喘促」之「參蘇飲」(人蔘、蘇木)加花蕊石為主方,隨證佐葯,每收殊效。人蔘長於補氣攝血,蘇木善入血分,能活血行瘀,消腫止痛,並有使血管輕度收縮及強心作用。花蕊石化瘀止血,每取6克,研細末,分二次吞服,效佳。風心病之水腫,其因有二:一是因心陽不足,不能溫煦脾土;或下焦寒水之氣上逆,郁於心下;或土不制水而泛溢皮膚。二是因心血瘀阻,氣化不行,上焦壅塞,肺失宣降,不能通調水道,下輸膀胱,因而外溢為腫,所謂「血不利則為水」之候。這兩種因素常相因為患,所以風心病水腫之治療,應以溫陽益氣,活血利水為大法,常選用陳修園「消水聖愈湯」。此方系桂甘姜棗麻辛附子湯加知母而成,方中麻黃能通心氣,發舒心陽,破堅積,並有利尿作用;桂枝通陽利水;附子溫陽強心;細辛散陳寒;加知母育陰化氣,遂成陰陽既濟之功。若心氣不足,心脈瘀阻,心下痞堅,唇紺足腫者,則於溫陽益氣、化瘀利水之劑中加用水蛭粉12克,分二次吞(膠囊裝盛,可免腥味礙胃),化瘀利水之功可以增強。如心腎陽虛,下肢浮腫,久久不退者,乃心力衰竭嚴重之徵,宜選用濟生腎氣丸出入,並加用葶藶子,因其具有強心甙之作用,能使心臟收縮力加強,心率減緩,對衰竭的心臟,可增加輸出量,降低靜脈壓,因此風心病及肺心病並發心力衰竭者,第四卷266均可用之。每次用葶藶子末4克,一日三次,食後服,奏效較佳,一般在服藥後三、四日,尿量增加,浮腫逐步消退,服至兩周時,心力衰竭顯著減輕或消失,且無任何毒副作用。如呈現氣陰兩虛者,則以玉竹為宜,因其不僅長於滋陰潤燥,除煩止渴,更含鈴蘭苦甙及鈴蘭甘甙,具有洋地黃樣強心作用,對風心、冠心、肺心等引起的Ⅱ或Ⅲ度心衰,服後5~10天可得到控制,無不良反應,每日用15克。風心病之痹痛,必須從心體殘損,心脈不通這一病理特點出發,區別其陰陽之偏頗,病邪寒熱之屬性,採用養營通脈,兼去風濕;或溫陽通脈,兼祛風濕之劑,方可奏效。凡陰虛而風濕逗留者,往往多見低熱,關節屈伸不利,舌質偏紅,脈細數等症,可選《金匱》之防己地黃湯為主方。其中地黃宜用至60克,取其既可養血泄熱,又能除心痹;伍以防風,可除血中之風;桂枝、甘草以通心脈;防己舒筋化濕;並加用虎杖30克以化瘀宣痹,涼血解毒;余如薟草、晚蠶沙、廣地龍、嫩桑技等均可隨證參用。陽虛而風濕相搏者,常可見關節疼痛,肢末不溫,舌質淡,脈浮虛而澀等症,可選用黃芪桂枝五物湯加附子、仙靈脾、桃仁、紅花、油松節、桑寄生等。此外,在風濕性心肌炎尚未形成瓣膜病時,如及早採用「銀翹白虎湯」(連翹20克、銀花、防己、木瓜、知母、粳米各25克、生石膏30~60克、甘草6克)隨證加減:濕重者加蒼朮15克,薏苡仁30克、厚朴8克、石膏減至20克;熱重者加梔子、黃柏各12克、黃連4克,重用石膏;心前區痛者,加全瓜蔞、薤白頭各25克、桃仁、丹參各15克;心悸加茯苓、棗仁各15克、遠志8克、柏子仁20克。可以清熱解毒,通絡利痹,化濕寬胸,多能控制其風濕活動,避免瓣膜病變的發生,甚至獲得痊癒。經驗方一、仙桔湯組成:仙鶴草30克,桔梗8克,白槿花、炒白朮、炒白芍、烏梅炭各9克,廣木香6克,炒檳榔、甘草各4克。功能:健脾運中,滲化濕熱。適應證:慢性痢疾、慢性結腸炎。症見面色不華,神疲乏力,腸鳴腹脹或腹痛隱隱,經常大便溏泄,日行數次,或大便中夾有粘液。舌苔薄膩,脈細或濡。方解:慢性痢疾、泄瀉迭治不愈,纏綿難解者,其辨證往往既有脾虛氣弱的一面,又有濕熱逗留的存在,為虛實夾雜之證,故在治療上既要補脾斂陰,又要清化濕熱,方可取效。方中仙鶴草止血而不留瘀,能活血治痢,且具強壯之功,桔梗排膿治痢,兩葯為主葯,共奏活血排膿,強壯治痢之功。方中白朮、木香健脾調氣;白芍、烏梅、甘草酸甘斂陰,治痢而緩腹痛;白槿花泄化濕熱,活血排膿,能緩解下痢之重;檳榔用少量,善行氣消脹。全方健脾運中,滲化濕熱,標本兼顧,不失為治療慢性痢泄之佳方。加減應用:凡泄瀉日久,偏於脾虛氣弱者,去檳榔,加炙黃芪15克,党參12克;濕熱明顯者,加地錦草30克、生地榆12克。地榆涼血止血,清熱解毒,善治下焦血分濕熱,且具護膜療第四卷267瘡之功,故對腸粘膜發炎、充血水腫或有潰瘍者用之尤宜。腹痛甚者,加重白芍、甘草之用量,白芍用15~30克,甘草用9~15克。若用於治阿米巴痢疾,則宜加入鴉膽子14粒(去殼)分吞。鴉膽子善治冷痢、久瀉,能殺滅阿米巴原蟲,凡阿米巴痢疾須加用之。煎服法:先用冷水浸泡諸葯約1小時,每劑葯煎兩次,每次取煎藥液150~200毫升,日服兩次,空腹服。禁忌:忌受寒涼,忌食生冷、油膩物,忌郁怒氣惱,忌過度勞累。二、復肝丸組成:紫河車、紅參須各20克,炙地鱉蟲、炮甲片、廣鬱金各24克,參三七片12克,生雞內金、廣薑黃各18克,虎杖、石見穿、蒲公英、糯稻根各120克。功能:益氣活血,消瘀化症。適應證:慢性肝炎、早期肝硬化,症見肝脾腫大,或僅肝腫大,脅痛痛點固定不移,伴見脘悶腹脹,消瘦乏力,面色晦滯,紅絲血縷或硃砂掌,肝功能損害,舌暗紅或有瘀斑,脈象弦澀或弦細等症。方解:慢性肝炎、早期肝硬化表現出肝鬱血滯,瘀凝絡脈的徵象,為虛實夾雜之證。方中用紫河車大補精血,紅參須益氣通絡,兩味用以扶正。參三七活血止血,散瘀定痛;地鱉蟲活血消症,和營通絡;更加鬱金、薑黃疏利肝膽,理氣活血;生內金、炮甲片磨積消滯,軟堅散結。全方扶正祛邪,消補兼施,使補不壅中,攻不傷正,以冀症積潛移默消,促使肝脾的改善和恢復。製作方法:將紫河車、紅參須、地鱉蟲、炮甲片、廣鬱金、參三七、生雞內金、片薑黃共研為極細末,虎杖、石見穿、蒲公英、糯稻根煎取濃汁,泛為丸,如綠豆大小。服法:每次服3克,一日服三次,食後開水送下。三、胃安散組成:生黃芪90~120克,莪術30克,党參、懷山藥各90克,雞內金、炙刺蝟皮、生蒲黃、五靈脂、徐長卿各60克,炮山甲、玉蝴蝶、鳳凰衣各45克,甘草30克。功能:益氣消瘀,和胃止痛。適應證:慢性萎縮性胃炎,症見胃脘脹痛,或痛如針刺,形體消瘦,神疲乏力,大便溏軟,便次增多,舌淡胖質襯紫或夾有瘀斑,脈沉細或細而無力。方解:方中黃芪、莪術為主葯。朱氏認為:「黃芪能補五臟之虛,莪術善於行氣、破瘀、消積。莪術與黃芪同用,可奏益氣化瘀之功,病變往往可以消弭於無形。因為黃芪得莪術流通之性,補氣不壅中;莪術得黃芪之氣旺,攻破而不傷正。兩葯相伍,行中有補,補中有行,相得益彰。」党參、山藥助黃芪益氣養胃,健脾助運。雞內金、刺蝟皮、炮山甲、蒲黃、五靈脂助莪術活血行瘀,軟堅散結。對慢性萎縮性胃炎的病理改變、胃粘膜腺體萎縮、粘膜變薄,甚至腸上皮增生或粘膜非典型增生等症有明顯的治療作用;能改善微循環,調節代謝失調,調節神經血管營養,促使增生性病變的轉化和吸收。雞內金還有健脾開胃,消化食積之功,現代藥理研究表明,口服雞內金後,胃液分泌量、酸度及消化力三者,均見增高。徐長卿善於行氣消脹,緩急止痛。鳳凰第四卷268衣、玉蝴蝶二葯素有養陰清肺之功,除善治久咳、咽痛、音啞外,還有補虛寬中、保護胃粘膜及促進食慾之功。全方益氣消瘀,和胃止痛。偏陰虛者加北沙參、麥冬各60克,生白芍90克;偏陽虛者加高良姜、炒白朮各60克、蓽撥30克,隨證制宜,臨床使用屢屢獲效,胃痛多趨緩解、消失,食慾顯著增加,病理變化隨之改善或恢復正常。(邱德文編)第四卷269&-?:NQJ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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