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美人婀娜來——曇花開放的奇美瞬間

我們很早就知道曇花一現這個成語，但很少見到曇花開放的絕美瞬間。因為曇花號稱「花中隱者」、「月下美人」，千百年來它的開放總在深夜，而且花期很短，從開到謝不過四個小時。頭天晚上還昂然挺立的花苞，次日早晨已經香消玉殞[yǔn]，無力垂向地面。看到它在早晨的頹敗，很難想像夜裡它曾經出現的曠世奇美。

鄰居老姚在樓口種植一棵曇花，懸掛在深綠葉片坳口之間的花苞越來越大，淺綠的花托已經開始向上翻卷，估計開放就在今夜，因此我決定靜守其旁，親眼見證一下它在短暫的瞬間用生命創造的脫俗璀璨。

傍晚，一場大雨不期而至，我不禁有些擔心，滂沱的大雨會不會打壞它嬌嫩的花苞，然而大雨絲毫未能阻擋它開放前的力量準備，透過雨簾可以看到吳鉤般的花苞在暴雨中越發挺立。

?9點多鐘，雨漸漸停息，我走到花旁，只見淡綠色的花苞沾滿粒粒晶瑩的雨珠，宛如仙子臉頰上的清淚。原先緊緊簇擁的錐狀苞尖漸漸出現鬆動，須狀的花托慢慢打開，一根、兩根……。空氣中似乎漾起若有若無的聲音，啪——，啪——，宛如剛剛出繭的春蠶在做振翅欲飛前的嘗試，既輕且柔。

轉瞬間，潔白的花瓣從花托中徐徐探出，一片一片，緩緩迸裂。錐狀花朵慢慢變成筒裙形狀，前端形成一個開口。透過花口，隱約可見花房盡頭絲絲淺黃花蕊向上栩栩挺立，外側一根柱狀雄蕊向外突起，前端生出根根白色蕊須，向四周放射，彷彿在默默守護花房。不到一個時辰，花瓣完全打開，形成一個碩大的花朵。一縷沁人心脾的幽香在四周瀰漫，花朵周圍漾起一絲神秘。白色的花瓣溫潤如玉、細薄如紗、輕柔如綢，讓人心生憐愛又不敢觸碰。我想這大概就是曇花一生中最美的定格。

曇花的花期如驚鴻一瞥，是那樣地短暫，短暫得有些壯烈，甚至讓人來不及為它的香消玉殞而惆悵。它不與群芳爭妍，不求喝彩掌聲，該來的時候來，該走的時候走，來時安安靜靜，走時義無反顧。它是花中真正的隱者，刻意選擇冷寂的夜晚，把一整年的守望化作出塵的潔白與脫俗的清麗，在自編自導的獨角戲中上演。明知短暫，也要竭盡全力把生命極致的絕美化為定格。

?我忽然覺得，曇花是在用生命的代價為紅塵中人詮釋生的過程與意義。不必介意輝煌的短暫，不必介意他人的喝彩，服從自身的規律默默地積累，在冥冥到來的那個時刻迸發出絕倫的聖潔和美好，在自己心中化為永恆。不必始終擁有，何必永遠輝煌，曾經有過，曾經輝煌，理得心安，豈不足矣？至於他人之評，真的不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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