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讀者之邀推薦的書單

BY 沐童 最近常有讀者或寫信，或留言，讓我給開一份西方文學上的書單。不知為何我給人留下「外國文學讀得很多」的印象，或許是因為《亞當的蘋果》中掉了太多書袋吧。CLUB中一讀者還將了我一軍，給我戴上了「同齡人，不打官腔」的高帽，我更無法推辭了。故寫了這篇文。 首先要強調的是，任何人讀書都是依照個人喜好的。我盡量讓我的推薦不帶有強烈的主觀色彩，但絕然無法杜絕主觀。是否合適你，你自己來做決定。 推薦方式，按照年代來，方便你去查閱尋找。 一，古代文學 西方文學強調「兩希傳統」，一個是古希臘，一個是古希伯來。所以要想對整個西方文學有個基本認識，一定要讀希臘神話和希伯來聖經（舊約）。這兩個部分很好讀，因為以神話傳說為主。尤其要讀《荷馬史詩》。有人說，歐洲文學兩千年來不過是在不斷重複荷馬史詩罷了，不是沒有道理的。 古羅馬文學重辭藻輕意境，除非你精通拉丁文，否則價值不高。維吉爾的詩值得一讀。 二，中世紀文學 多年來中世紀被視為「黑暗千年」，即是神學凌駕於文學之上的千年，因此多數作品不具文學價值，這是有失偏頗的。歐洲幾部最炫麗的史詩傳奇，都產生於中世紀。我推薦北歐的神話和日耳曼人的《尼伯龍根的指環》。 中世紀末尾的但丁，是西方古往今來最偉大的詩人之一，《神曲》你若讀得下去，可讀一讀，意境絢爛。 三，文藝復興 文藝復興時期的東西都是很難讀的，但這個時期是整個西方文學開始騰飛的起點，不能忽略。薄伽丘的《十日談》是個有趣的故事集，可以一讀；蒙田的散文雋永優美，值得一讀。《堂吉訶德》和莎士比亞都成了經典，我不再這裡浪費口舌。 文藝復興後期演變出「巴洛克」文學，精緻華美，裝飾性重於思想性，我不推薦。 四，17世紀 17世紀被認為是「新古典」盛行的世紀，以法國路易十四治下的古典戲劇為中心。高乃依和拉辛的戲劇奠定了所謂「三一律」，後來被推翻了。他們的悲劇崇高莊嚴，但離我們太遠，不讀也罷。倒是莫里哀的喜劇值得推薦。我個人最愛兩部：《偽君子》和《貴人迷》。 五，18世紀 18世紀被認為是啟蒙主義盛行的世紀。這一時期的文學幾乎全部帶有說教氣息。法國作家中，有一人值得一讀：盧梭。此人對西方近現代文化的影響力堪稱巨大。我當年曾對盧梭的《懺悔錄》愛不釋手，推薦你來讀。此外還有書信體小說《新愛洛伊絲》，也還算有趣。 18世紀末是德國的「狂飆突進運動」崛起之時，出現了兩位大師：歌德和席勒。歌德與但丁、莎士比亞齊名，但我很不喜歡他。此時期的德國作品，我推薦席勒的《陰謀與愛情》。 六，19世紀 19世紀是西方文學發展的全盛期，體現在流派更迭頻繁、色彩紛呈，此外美國文學也開始崛起，成為迥異於歐洲的一支勢力。19世紀前期是浪漫主義的黃金時期，歐洲文學的重心在英國和法國。英國盛產浪漫主義詩人，前期湖畔派三位代表者，我推崇華茲華斯，他的長詩《序曲》可以一讀。後期所謂「戰鬥著的浪漫主義」，我最欣賞拜倫。不過讓今日的讀者去讀兩個世紀前的外國詩歌，似乎不大可行。因此，若對浪漫主義感興趣，可以讀兩位法國作家的小說，一為梅里美，他的《卡門》相信無人不曉，但真正讀過的似乎不多。梅里美是我最愛的法國作家之一，不但小說寫得好，學識亦很淵博。我相信任何一個讀過《卡門》的人都會不由自主地愛上她。另一位是女作家喬治·桑。喬治·桑文學成就不高，但風流韻事很多，大詩人繆賽和鋼琴家肖邦都曾為她欲生欲死。她擅長田園小說，我推薦一本《魔沼》。至於所謂浪漫主義成就最高的大師雨果，我只讀過《悲慘世界》，讀得痛苦不堪，或許因為譯本不好，總之不再推薦。 30年代開始出現現實主義，英國有狄更斯，法國有司湯達、福樓拜和巴爾扎克等，俄國有托爾斯泰和托斯妥耶夫斯基。狄更斯和巴爾扎克我很不喜歡，但托爾斯泰和福樓拜我非常喜歡。推薦兩本：《包法利夫人》和《安娜·卡列尼娜》。整體上我對現實主義這個流派比較抵觸，因為他們表面上批判社會，筆下的惡人往往惡得沒邊，看到金錢連親爹都不認，有點「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意思。我所推崇的兩部小說，也都是超越了狹隘的現實主義範疇的。 北歐在這一時期出現了一些大師，我推薦安徒生的童話和易卜生的戲劇，尤其是《玩偶之家》。 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歐洲文學出現了一次大規模的分裂，在法國出現了自然主義，代表人物是左拉。這個流派主張用病理學的方法解剖現代社會，讀來很壓抑也很殘忍；在英國出現了唯美主義，代表人物是大名鼎鼎的王爾德。我極為推崇王爾德的童話和戲劇，推薦《快樂王子童話集》和《莎樂美》。 早期象徵主義詩歌在法國出現了，有價值的包括波德萊爾的《惡之花》和蘭波的《地獄一季》。後者我強力推薦。 七，20世紀上半葉 指從20世紀初始至二戰結束這50年，是所謂「現代主義」、非理性主義大爆發的50年。此時的歐洲文學出現了質的裂變，此處不再贅述，有興趣的可自己找書來看。法國成為西方文學毋庸置疑的中心，現代主義亦有若干小流派，除前面提到的象徵派之外，意象派、表現主義、意識流等也蔚為大觀。因為我個人很推崇意識流小說，因此打算多說幾句。我們公認的意識流大師，包括普魯斯特、喬伊斯、福克納、伍爾芙等。最好讀的是普魯斯特的《追憶逝水年華》，最難讀的是喬伊斯的《尤利西斯》，但我建議這兩本都讀讀。福克納的《喧嘩與騷動》我個人不喜歡，但不能否認其優秀。表現主義的靈魂人物是卡夫卡，讀他的書絕對是種折磨，但絕對有收穫。英國這一時期最傑出的小說家當屬勞倫斯，推薦他的《虹》。 詩歌方面，愛爾蘭詩人葉芝是我要強力推薦的。建議大家讀一讀他的所有十四行詩，尤其他的《麗達與天鵝》。此外，英語詩人艾略特的《荒原》被認為是一部顛覆了整個西方文化史的史詩般著作，雖然晦澀，但建議大家讀。我對文學的諸多認識也與艾略特頗為吻合。 未來主義和超現實主義更適合美術，不適合文學，甚少優秀作品傳世，可以忽略。 除了這些晦澀難懂的現代主義之外，現實主義也有了更加深入的發展。法國有紀德，他的《偽幣製造者》十分有趣。另一個傳奇人物，聖埃克絮佩里，名字你可能沒聽說過，但是他的童話《小王子》前幾年風靡中國。德國文學我讀得很少，推薦不出什麼來。但這一時期的君特·格拉斯我很喜歡，推薦《鐵皮鼓》。美國方面，海明威是毋庸置疑的大師，但是他的書我沒有讀過，不好貿然推薦。蘇聯方面，一定要讀博加科夫的《大師與瑪格麗特》，一定要讀。 八，20世紀下半葉 出現了所謂「後現代主義」。法國小說推薦加繆的《局外人》。杜拉絲很多人喜歡，我也不例外。她的作品，我推薦《廣島之戀》。美國出現「垮掉的一代」，其中凱魯亞克是真正的大師，他的小說《在路上》不可不讀。塞林格的《麥田的守望者》，曾經也在中國風靡過。拉美有魔幻現實主義，整體比較厚重，我個人不喜歡，但若有興趣，可以讀一讀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此外，一部驚世駭俗的《洛麗塔》，也不能錯過。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我就不多介紹了，是我個人最愛的作家之一，推薦《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若上述這些看著心煩，我不妨羅列出我個人最喜愛的10部小說來（畢竟絕大多數人是不讀詩歌和戲劇的），供你參考。這些小說基本都是19-20世紀的，距離我們比較近，讀起來不會很晦澀，而且大多已經有了中譯本。至於是否適合你，你自己來判斷。 1，《大師與瑪格麗特》，蘇聯，博加科夫 2，《尤利西斯》，愛爾蘭，詹姆斯·喬伊斯 3，《安娜·卡列尼娜》，俄羅斯，列夫·托爾斯泰 4，《卡門》，法國，梅里美 5，《洛麗塔》，美國，納博科夫 6，《快樂王子童話集》，愛爾蘭，奧斯卡·王爾德 7，《在路上》，美國，傑克·凱魯亞克 8，《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捷克，米蘭·昆德拉 9，《追憶逝水年華》，法國，普魯斯特 10，《麥田的守望者》，美國，塞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