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壇外高手馮唐作客新浪實錄
以下為嘉賓聊天實錄歡迎大家在此與馮唐一起懷念青春!
各位新浪網友大家上午好!
主持人:各位新浪網友大家早上好!又到了我們作家在線的時間,今天來到我們演播室的是文壇外的高手馮唐。
馮唐:各位網友大家好!
主持人:今天馮唐帶來他的一本新書,《18歲給我一個姑娘》,這是《萬物生長》之後第二本小說了?
馮唐:是寫《萬物生長》前的東西,從時間上是前傳,基本上是上大學之前,高中這一段時間,第一次接觸一些巨大的變化,第一次對異性產生感覺,描寫那時候的東西。
主持人:也是一個青春期的回憶錄?
馮唐:主題算是青春也好,更多是探索時間的概念和生長的感覺,從這個變化看這個時間。
主持人:另外一本《萬物生長》關於你的生長的問題。現在歡迎各位網友給我們在線提一些問題,今天我們看到了馮唐了,不像我們說的文學流氓,還是很文靜和帥氣的大哥哥。
馮唐:哪有流氓戴眼鏡的。
主持人:我們給大家留一個懸念,到底是純情流氓還是文學流氓到最後來揭曉。我知道你是北京人,北京能說,首先問你一個,對你寫作有影響的人是誰?
馮唐:主要是三方面大的影響,一方面是3500年前創造漢語的這些大師們,特別是先秦兩漢以前,像司馬遷影響是非常大的。
第二方面的影響,最大的是英國語言文學裡面,在19世紀末期和20世紀前期這些大師們,像亨利.米勒,像狄更斯這樣影響是很大的。
第三個方面是有一些很民間的影響,比如說我媽,群眾語言還是比較好的,這三方面是我主要的文字的傳承。
主持人:你的閱讀很廣的,你是什麼時候通讀名著的,是需要花很多時間的,不一定很多人都一本一本讀?
馮唐:我原來是學理工的,學醫的,比較傻的功夫,最早的時候讀四本的古代漢語,你是中文系應該知道,把那個讀完了,基本的語法和辭彙都差不太多了,然後根據指導看老一代,不能說老一代文氓了,像周作人、唐濤寫了一系列的關於哪些書不錯,可以看看。就按他們的指導,先從正史、野史入手不錯,正史文字寫的坦白,又用一種很淺白的文字很準確的表達一些很大的事件,開始讀《史記》,這個念完了覺得還不錯,就接著往下讀,24史3千多卷,當然做不到一天讀一卷了,那也需要十多年,就慢慢讀。
我記得原來看過魯迅的一篇雜文,他看了100部小說,長篇和中篇等等都有,我就買了一本,然後在上面划上讀了多少,讀書讀不到他那麼多,功夫上總是可以下到。
主持人:是不是更喜歡寫作,為什麼後來選擇學醫科?
馮唐:我估計你應該是80後,70代那時候是這樣的,萬般皆下品,唯有理工高。理科學不好,去學文科。那時候父母覺得有比較好的前程,有大學可以上了,不要走斜路,走正路,學醫是這樣學的,學純理工還是不行,後來就想學文基本上是這麼一個過程。
主持人:後來為什麼棄醫從商了?
馮唐:有三個原因,一個原因是我念醫學後半期做實驗,大概斷斷續續做了三年,有些是課餘時間,有些是上課時間。那時候看到的死人太多了。
主持人:有消息說你的病人死掉了一半多,是不是對你打擊挺大的?
馮唐:對信心有打擊,人做事老沒有信心,這個事就不太靠譜。
主持人:魯迅是棄醫從文,你是棄醫從商?
馮唐:改變職業還是有諸多考慮的,70年代沒有魯迅那麼憤怒也好,或者說沒有魯迅那麼有追求也好,就像我剛才講的,實際上有爹媽的教誨和社會正規的壓力在上面,還是要為讓大家過好日子,有錢還是要掙,後來想學商也是一條路。
主持人:還想問你,馮唐聽起來特別的耳熟,不是你自己的本名吧?
馮唐:是我的筆名,當時也是出版社要起一個筆名,就是寫《萬物生長》出版的時候。
主持人:為什麼選一個歷史人物呢?
馮唐:一個是這個朝代我很喜歡,漢朝,西漢的時候,是漢語很豐富的時代,也是英雄輩出的時代。另外一個馮唐這個人有幾個特徵比較喜歡。一個是他活的比較長,我小時候身體比較弱,相對來說多病一點,慢慢越長越壯實,我想還是活的長比較好。還有一個這個人不知避諱,這個事該怎麼說就怎麼說,比較真誠。第三個比較不主流,一直是生活在邊緣,他是歷經三代,文景和漢武帝,一直沒有當上高官,他一直是用第三隻眼來看這個世界,這三點我比較喜歡。
主持人:還是借馮唐說了心裡話。
馮唐:也是提醒自己這個時間很容易過去,就是你90歲忽然會老下去,不要提40歲、50歲了,還要抓緊時間多做點正事。
網友:為什麼說自己喜歡古龍不喜歡金庸?
馮唐:古龍是比較有氣質的人,長相怎樣,會不會寫都變化次要的,我喜歡有氣質的。別人跟我講,我寫東西的時候也很疑惑,怎麼寫,要不要正統一些,弄一些技巧和結構,坦率說,我是學理的,都知道結構。當時有一個編輯給我一棒子,你不要考慮這些事情,就像你聽馬三立說相聲,不是因為他說什麼,而是他在說。你寫東西做出自己就好了,這是我在古龍身上看到很明確的,很天然的很元氣的東西明確的表現。
金庸是一個老前輩,也寫了這麼多,是一個力氣活。
主持人:覺得人物太多了?
馮唐:我覺得不是我喜歡的天然的東西和帥氣的東西,不是我喜歡的毫無道理輕輕鬆鬆打擊人心的文字。
主持人:你不是選擇天然、帥氣的文字?
馮唐:我覺得這個適合我。
主持人:我覺得你身上還是有很多武俠的東西,讀你的文章能看出來?
馮唐: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旁邊有兄弟倆,無惡不作,他們兩個人武俠書藏的很豐富,現在小孩可能見不到了,差不多兩個大箱子,是老式的木箱子。
主持人:是不是因為你跟他們的關係特別好?
馮唐:對,當時是連看了三個暑假才看完,古龍名著,古龍巨著,還有一些現在可能不太清楚的人。馮唐聊天實錄:長在北京語言自然有北方味兒馮唐:我想長在北京,寫的東西必定有北方語言的痕迹,一個像我剛才說的語言傳承上有民間的東西,我還記得,原來我老媽和我老爸,我媽是蒙古人,她有一個習慣,一定要聚很多人,老把家當成賬篷,有十幾個人,二十幾個人,我一邊念書,一邊聽。他們的語言對我影響相當大的。我舉一個字,走在街上,有人就說捋著這個街邊走,這個語言是書面是沒有的。
網友:你的文字是怎麼修鍊到如此好看的?
馮唐:談不上如此好看,就是老老實實念,老老實實寫。
主持人:可能他們對北京話比較感興趣?
馮唐:那就到北京住一陣。
主持人:有人會把你跟王朔和王小波來相比,你覺得自己跟他們有什麼不同,自己獨特的地方在哪裡?
馮唐:這個事還是評論家說比較好,我自己讀的不是特別多,王朔這邊讀過《我是你爸爸》等等,石康這邊和小波這邊讀的更少一點,作家就像稻草一波一波長起來,我之後還會有其他人。都是在北京長大,包括文字,包括看文化的一些看法,都會有。我想區別點還是希望大家去讀才能知道,有一點我可以保證,因為我不是靠文字生活,所以說有兩個良心能夠保持的住。因為你知道紙張要殺掉很多花草才能印成紙,你寫的時候要想,這些花草死的值不值,這一點我還是有信心的,如果我認為我寫的東西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價值,或者是重複前人已經有過的東西,我想我就不會寫了,這個良心我還是有的。
主持人:馮唐你說話還是比較有條理的,第二條呢?
馮唐:作為一個作家,雖說文第一,武第二,但是要綳著一根弦,要跟自己打和跟過去的大師打,你如果不能創新的東西,實際上上在重複,就沒有必要在寫這個文字了。第二條要跟自己打,這是什麼意思就是人要真誠,真誠在寫作的意義上,如果你覺得沒得可寫了,才氣已盡就閉嘴,我有一個簡單的測試,有的時候我寫東西的時候,總會在寫之間打一點腹稿,少也要打一點,要不然不知道下面要寫什麼,可能有哪幾個細節,有哪幾個過程,大概哪些話,怎麼往前推。這時候打開電腦寫,如果我寫出來的東西比我腹稿要少,看不到漂亮的文字也好,能打動我的東西出來,好玩的東西竄出來的話就是才氣盡的時候,好的作者有良心的時候都能感覺到。我的屁股坐在凳子上,四個小時還是寫不出來,再經過兩三天還是寫不出來,就算了吧。所以在這個程度上我還是很尊敬一些,覺得自己東西寫完的人,立刻把自己的腦子關上,自己做一些學問,研究古代的服飾,甲骨文都是正路,給新人讓路。
網友:我特別喜歡你的文字,我在最灰暗的時候,只讀馮唐,只有你能讓我哈哈大笑。
主持人:你聽了之後做何感想,你的書除了能人讓哈哈大笑還能有什麼作用?
馮唐:它畢竟不是相聲,發笑之後還是有難受的地方。
我給你舉一個例子,當時是這樣,我寫《萬物生長》的時候,就發出去了,包括這個《18歲給我一個姑娘》就發出去了,給的是很熟悉的人。
主持人:給朋友看?
馮唐:當時是給我下鋪,第二天早上6點鐘手機就響,就悄悄打電話過來,我從前的下鋪,一口氣念完,說這個東西好壞不知道,因為他是學醫的,不知道文字好壞,有一點可以把握住,將來我有閨女了,過了18歲,可以把這本書給他閨女看,老爸是這麼長起來的,當時的感覺就是這樣子。文字就應該像指月亮的手指,如果感覺到這個月亮,達到80、90%就是好文字了。
主持人:他覺得真實表現了那時的生活?
馮唐:那裡面的人說了一句話,原封不動肯定不是那樣子,有可能不是酒瓶打著你,可能就是棒子打著你。
主持人:我記得有一個人,別看我長的像殺豬的,其實我是寫詩的。你寫詩嗎?
馮唐:18歲之前寫詩的,讀的古詩太多,限制太厲害了,總想要對著,現在事已經不是這樣子了,反而寫小說更放鬆一點。
主持人:沒有寫過現代詩?
馮唐:寫過一點,最好幾首都是在小說裡面引用了?
主持人:還是不錯的。當時的文學青年很受關注的,當時你就很有名嗎?
馮唐:我覺得不是這樣,我17歲寫了一個完整的長篇,之後就扔在那兒了,之後就沒有提起這個事了,沒有參加過文學社什麼的,忘了整整10年才想起,忘了之後,閱讀沒有停,但是沒有寫。到了美國,沒什麼事做,是一個白人住的區域,開車到紐約才有正經的中餐館吃,是這麼一個狀態,一個人住在酒店裡面,打打籃球之後就寫東西,才開了《萬物生長》的頭。馮唐聊天實錄:創作就是用小刀把心裡的坎削平馮唐:有的人是寫小孩寫了一輩子,可能會有一兩個點特別打擊你,我覺得不是嚴格的傳統青春小說,我們那一代,《萬物生長三部曲》包括《18歲給我一個姑娘》,實際上是85年到90年,《萬物生長》是90到95,現在手上寫的《北京北京》,類似95到00,這不僅僅是一個個人的青春,國家也在劇烈的變化,自己的身體和心靈都是在劇烈的變化。在這個變化下凸現是時間的東西,有的時候我很困擾,時間是什麼,怎麼就老了,怎麼就到這兒了,這種東西一直讓自己的腦子裡很亂的。
主持人:70年代人的青春是一個黑色的青春,你怎麼看,為什麼叫黑色的青春,可能我們80生的人不是特別能理解?
馮唐:80生人幸福,黑色我不是特別嚴格定義。我們這一代人的特點是這樣的,生的時候,長的時候,特別是70、71、72,甚至是68、69這一代,有一個特點,早期至少見過紅衛兵是怎麼回事,還能看到一些尾巴,至少大地震的時候,自己已經會跑了,還住過地震棚,還有那種概念,用過飯票、糧票,有過吃不上菜的時候,有物質極為缺乏的時候,是自己感覺到的。
但是第二點,又是他的正經上課什麼都沒耽誤,該學的,比如說英文、古文、數理化,正常上大學,知識結構沒有缺失。
第三點,他長大之後,見到的物質生活和見到的面是以前想都沒有想過的,你想,當時我記得很清楚,如果我早一點,HP.COM我就註冊下來了,互聯網什麼都蹦出來了,60那一代他們都想像不出來的。我剛才講的除了自己的快速生長,這個社會變化太劇烈了。
主持人:社會的變動對你的青春也是打上了很大的烙印?
馮唐:肯定有影響的,你坐過山車跟坐老爺車一定感覺是不一樣的。
主持人:你自己是生長在三里屯地區,你小的時候那個地區是什麼狀態?
馮唐:書里也說了,上學是在三里屯,團結湖地區,當時離「資本主義」多一點,第一使館區,第三使館區,很多社科院的宿舍都在那邊。更誇張的書裡面沒有寫,看到很暴露的,拿一個望遠鏡可以看看,你覺得日子可以這樣過,有些人可以穿這樣,就像你剛開始看西方小說,小說可以寫的。這個地區我眼睜睜看著像莊稼地一樣長起來了,多元的因素反映在自己寫作人的腦海里。
主持人:你是不是嘗試記錄一個時代的變動?
馮唐:我想用自己獨特的經歷記錄很獨特的變化。
主持人:你也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是小說裡面寫的流氓、打架什麼特別多?
馮唐:小時候我們看到的打架的頻率比現在要多,至少在北京街頭,那時候文攻武衛,至少是挽胳膊這一幫人是看的很明顯的。但是我們這撥人,動腦筋比動手要多,暢想比實際發生要多。這本書想的東西多,另外有一個給我的書評就是說,書238頁,從頭到尾,本來想通過這個書名,看到一點火爆的東西,比如說兇殺、情色,到最後連床都沒有上。
主持人:就是一個人在那兒貧,說的好多東西都沒有發生。
馮唐:就說同志們這是犯罪,我想這是一個文字處理的問題,那個時代是看的多一點,想的多一點。
主持人:好多東西還是一個禁忌?
馮唐:做的東西少一些。
主持人:那個時候的人對愛情是什麼樣的感覺,跟以前是不同的?
馮唐:當時是比較保守,內心比較豐富,實際生活相對貧乏這麼一種過程。
主持人:很嚮往他們的生活,但是自己又做不來。
馮唐:所謂的嚮往很嚮往60年代那些人,大哥們的生活,不上課,可以上街,有漂亮姑娘可以搭訕,我們那時候一定要上課,課又很重,街又在下面,沒有太多事情發生了。開始最初的時候,校門口有打打架的,慢慢長大以後就看不到了。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個小說反映是很真實的。
主持人:我看你的書特別像《陽光燦爛的日子》,跟那個電影特別像,是不是有一些時候有一些慾望被壓抑了,你們那個時代?
馮唐:任何事情的形成有它的道理,長生就有它自己的特點。我覺得怎麼說,被壓抑也好,不被壓抑也好,哪個更好,其實這也很難講,長生這個樣子,作為作家的責任,或者是使命,把這個樣子給表達出來,不見得是很傻的「真實」,而是你要讓一些明白人一看基本能知道,我明白了你在說什麼,我知道是什麼樣子,我很享受,沉浸其中就好了。
主持人:讀你的書好多是不是都是70年代生的人?
馮唐:很古怪我發現讀我書的70和60人居多,應該在30到35歲以上居多,這可能跟我從小都是跟大我10歲以上的人打交道有關。
主持人:你說你想寫長銷書,不想自己的作品是暢銷書?
馮唐:我是這樣看的,首先我把寫作當成使命,當成自己的一種責任,但是沒把它當成一個掙錢的主要渠道,這樣就造成我就有點奢侈就不迎合大眾趣味,我抓住我能抓住的人就好了。
第二點,我寫的東西可能不會說「大主流」,你包裡面放個口紅什麼的,放一瓶礦泉水再放一本我的書,應該有一撥人會找一個下午,把自己的時間弄出來,三個小時四個小時也好,看這本書,看進去,不知道今夕,那部分人是我想抓住的,隨著時間的推移,都會有一批人喜歡這些東西和願意讀這些東西。這個小說裡面也寫到,500年後,1千年後,感覺到還有一個跟我類似的這麼一個人,會在一個類似的下午,天陰陰的,稍微有一點太陽,讀完這本書,會產生我類似的感覺。你怎麼來打敗時間,只有靠自己的文字打敗時間,我讀我認為好文字,也是幾千年,或者是幾百年,毫無任何的間隔就立刻可以打動我。我喜歡的是那種文字,我想創造的是那種文字。
主持人:用文字打敗時間,這是馮唐在今天說的,大家要記住啊。我還想說,這是一本成長小說,我覺得你有的時候是跟往事在較勁?
馮唐:是這樣的。
引一個海明威的話,我並不是很喜歡的作家,我覺得是很裝的作家,但是有一句話我還是很喜歡,他就說你寫下來就沒了,就過去了。有時候人心裡是有坎的,這個坎可能有點胼胝,總覺得過不去,這件事過不去,這個人過不去,我想我的方式要過去,沒有辦法,也是只能用文字,其實有些人可能打一場球,或者說辦個公司,或者說打一場架,或者說打一晚上麻將就過去了,可是我過不去,有些比較大的坎,這兩本書也是幫我邁過一兩個坎而已,但是坎不是太多,像你說的,寫文字的時候,就像拿一把小刀把這個坎削掉。
主持人:寫作的時候有沒有關於心裡坎的痛苦?
馮唐:痛苦是一定有的,用一句特俗的話,痛並快樂者。
主持人:其實還是很享受的過程?
馮唐:這個創作的過程一定是婦女生孩子,有痛苦,有歡樂,有期待。
主持人:現在看到這本書是不是特有成就感,我告訴你現在這本書賣的很好,我看到很多書店已經排到排行榜很靠前的位置?
馮唐:寫作人看到自己的小說像自己生出去的孩子,混成什麼樣跟爹媽沒關係了,喜歡不喜歡是他自己的事了。什麼時候開始懷念,你打開電腦,開始寫下篇小說的時候,挺費勁的,有點像爬山,爬一個山不像什麼,可是你下到山底,再爬又得上去。
主持人:我覺得書名挺好的,有一點媚俗的感覺,是不是在討好某一個群體?
馮唐:寫小說的人應該做的是真誠,找題目應該很好的概括或者是影射他小說要寫的內容,我挑一個是從崔健的歌詞引過來,有幾個元素,這個題目的幾個元素很好的涵蓋了我小說的內容,一個是時間段,就是18歲那樣時候。另外一個這個姑娘是一個象徵,包括這個姑娘本身,包括這個動蕩的社會,包括社會給他增加的責任等等,這些給他興奮感又給他焦慮感的東西,都是在這個姑娘裡面包含著。
因為我是學醫的,從這個角度看,《18歲給我一個姑娘》就像20歲給你一瓶中藥,這個道理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我覺得是一個中性的。放在世人這個角度來看,有些人可能會因為這個名字買,有些人會因為這個名字不買,因為有一個大媽跟我講,我帶孩子去,孩子拿了那本書,被她打下來了,我自己翻了翻,覺得不錯就買了。我那天去南京有一個大媽就跟我這樣講,寫作的人不應該考慮市場,考慮什麼人,就想把自己記錄的東西寫出來,把名字寫出來,概括要概括的,包括《萬物生長》,包括《18歲給我一個姑娘》,這兩個名字我都是下過功夫,想過的。
主持人:還有一點大家覺得你寫的很大膽,寫的性的幻想和體驗,有一些很暴露的明顯,毫無隱諱,是不是為了吸引他們的眼球?
馮唐:沒有吧,大家如果找這種會失望的,找自然主義的,白描似的找不到的。可能有一些意向,腥的東西可能會有,叫他邪氣也好,如果寫東西的如果腦子裡面會蹦出那樣的東西。
主持人:其實每個人腦子裡面都有這麼一點,只不過你很直接把它寫出來,很多人是不寫。
馮唐:要不然網上怎麼有那麼多的笑話呢。馮唐聊天實錄:成長過程還是一個好孩子馮唐:學理的人總有一個思路,想看到真相,這個事情到底是什麼樣子,這個事情到底怎麼想,到底是什麼角度。我覺得這個「流氓」 從古來講,沒有說固定職業,沒有固定居所,到處流浪的一撥人,這撥人出來給出另外一個思考角度,是有一個國外的電影,我忘了叫什麼名字,但是有一個話,裡面的話跟我媽說的話很相近,小孩子要有兩種教育,一種教育來自於書本,一種教育來自於街頭,如果你忘記了街頭是有很到的缺陷。我想對於小孩成長,他不可能參加工作,當時我至少我很感激,我在街上遇到這些人,他們教會我很多東西,給我看問題的感覺,他們至少大我十歲。
主持人:完全不同學校的角度?
馮唐:他們的角度不一定錯。
主持人:當時很多人看就是對的,現在很多人看是錯的。
馮唐:你知道有一個神農,他接觸百草,有毒沒毒都吃到肚子裡面去,可能毒毒相剋。
主持人:我看到一句話,流氓有些人都或多或少當過,男的是當過一輩子流氓,你對這句話怎麼看?
馮唐:第一前半句是這麼理解,誰都會有幻想,都會有衝動的時候,都會有叛經離道的時候,這是很容易的,也是正常的現象。但是你會發現在偉大得逞是,在一個包容性很大的城市,比如像北京這樣的城市,像紐約這樣的城市,一定會有很小的比例,但是永遠存在,可能從14、15歲沒有正經的工作,一直到30多歲,他可能會娶一個小姑娘,不知道生活怎麼辦,他可能畫一張畫,寫一些東西,一張畫蒙老外,賣了幾萬美金,他敢用筆錢付首付買房子給小姑娘,這個是蠻難得的。這點至少我做不到。
主持人:你嚮往?
馮唐:做不到所以嚮往。
網友:你如何看待通俗和高雅的關係?
主持人:你覺得你的小說是通俗的,還是高雅的?
馮唐:我有一個隨筆叫《豬和蝴蝶》,別人老問我這個名字是怎麼起的,也是表達我的人生觀和寫作觀,大俗和大雅都有好玩的,都有值得看的地方,值得弄在一起的地方。像豬整天無所事事,等著挨那一刀,很舒服。比如說蝴蝶有時候會孤芳自賞,有時候會很自戀,這也很好。你要擺正一個很好的組合,可能豬停在蝴蝶上比較美,不能說豬和蝴蝶進行雜交,或者是豬把蝴蝶踩在腳下。我比較崇拜王晶,裡面都有真的東西在看,你看真正明白的人,悟的人,沒有什麼俗和雅,他們會覺得這是好玩的東西。
主持人:你覺得是小說好,還是隨筆好,很多人說你帶了一個「雙黃蛋」過來?
馮唐:我覺得小說好。
主持人:很多人覺得讀隨筆隨便一點。
馮唐:說小說不好,是因為你沒有從頭到尾念完。說隨筆好,我有一個特點,這個結構用了很多的,就是金字塔原則,讀起來很舒服,一下子就把作者想要表達的東西拿出來了,我的想法我想過的,比較精鍊說出來很容易明白,而在局部加了很多古怪的想法,在整體上很乾凈,很簡潔,細節很豐富,所以很多人會喜歡。
主持人:很容易被誤以為小說不好看?
馮唐:很容易以為我短文比我小說寫得好。
主持人:其實你是比較偏向自己的小說。我想問一下,小說裡面的人說過,他的理想是娶最漂亮的姑娘,最理想的工作,報效國家,你的理想是什麼?我覺得這個話說的挺真實的。
馮唐:理想沒有什麼理想,每回都是按照三步過日子,先看到,經歷到,沒有閱讀到,第二塊想明白,理解,第三塊表達出來,就這麼一年一年過,一本一本書寫。
主持人:有沒有類似他那樣的理想,你們倆是同一個人嗎?
馮唐:不是一個人,他是想跳脫的一個人,我是比較任命,不想逃。
主持人:小說裡面的人還不是你自己?
馮唐:對。
主持人:小說裡面的人物是真實的嗎?
馮唐:都是帶引號的真實,像這些人有的都是有原型,有的沒有說這個話,但是我能體會到這個話,因為沒有膽量,沒有做一件事,但是他也會做這件事。
主持人:有好多也是你臆想出來的?
馮唐:對,像劉傑是比較務實的人,張國棟這樣,即使幹了比較俗的事,還不能忘記過去理想的人,像翠是比較典型的北京出落的比較好的姑娘,比較率真,比較直接,不太顧及很多後果,不顧及得失。
主持人:應該說還是有原型,更加追求藝術性和娛樂性的感覺?
馮唐:對。
主持人:你想像的女性形象是什麼樣的,我看過翠兒和朱香,不知道你喜歡哪個?
馮唐:我的想像的理想的形象還在發育過程中。
主持人:找老婆希望找什麼樣的?
馮唐:這個太好說了,一個我想要聰明的,至少不笨,因為要不然太累了。第二要獨立,就是說她有她的事,我有我的事,兩個人能一塊就一塊,不在一塊各忙各的事,不用操太多心。第三個我覺得跟第一點有點相近,要有趣味,也不完全相同,有一些很聰明的人是很乏味的,她要能理解,就是說理解豬,也能理解蝴蝶,又要有高級趣味,要有低級趣味,甚至理解高級趣味與理解低級趣味更多一些。
主持人:說一下你自己?
馮唐:你說我自己有什麼特點?
主持人:對,給自己做一個概括,其實你還是一個挺有特點的人。
馮唐:靦腆,然後習慣好,唯一能誇的習慣相當好,不睡懶覺。
主持人:跟學醫有關嗎?
馮唐:全是被逼的和摧殘的。
主持人:就像文章里你寫的老媽。
馮唐:就像你要上學,每天早上起來,在這種狀態下你一直念,到晚上,每天晚上一點鐘睡,時間長了就睡不了太多覺,生活又很規律這樣子。
主持人:沒有其他的嗎?
馮唐:比較好奇。
主持人:我覺得比較率直,是不是骨子裡面帶著叛逆,我覺得你一直生活都循規蹈矩的,但是叛逆在你的書裡面看到。
馮唐:成長過程還是一個好孩子,唯一不是好孩子是職業換的幅度大一些,我的無法無天跟囂張都在書裡面體驗,打開電腦,就像佛經里說的,上天下地唯我獨尊,沒有辦法。你感覺什麼人說話永遠是通過你身體,不是通過別人的身體,別人我也管不到。
主持人:那個也是最真實的自己?
馮唐:最近看一些商和周的東西,看看墓等等,那時候的巫師存在的狀態,吃了很多葯,喝了很多酒,自己發生聲音,這是挺好的一個寫作狀態,正常人不可能永遠是那個狀態在活著。
主持人:所以你不選擇做一個專職的作家?
馮唐:我的見識還沒有發育到那個程度。
主持人:大家都特別希望你多寫一點東西?
馮唐:因為小說畢竟不是速食麵,這麼講,中文作家有哪幾個作家是一輩子能有五六本拿的出去的小說,長篇的幾乎是沒有。我想如果這輩字要再活個幾十年,每兩三年出一本小說,其實還是挺好的,寫十本小說,算算這輩子夠用。
主持人:是不是感覺當作家比做諮詢公司更爽一些?
馮唐:做諮詢公司是力氣活,基本技巧有了,就不難干。寫作要面臨的困惑、壓力和困擾會多很多,如果你很嚴肅的對待人生。
主持人:那要找到自己人生的套路?
馮唐:這個東西很痛苦的,最開始是怎麼想把這個東西弄出去,之後是挖掘,之後想變化,其實你看從30多歲,40多歲開始寫,寫到70、80歲的時候,從早期讀到他死,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的掙扎,他的痛苦。對我來講最明顯的是勞倫斯,早期的《孔雀》一直到最後,你會感覺是用心寫的東西,包括古龍從開始到最後變化也很大,剛開始的也是假金庸空一格巨著,最後才有他自己的東西出現。
主持人:你現在最想過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嗎?
馮唐:我對任何我自己過的一段日子,我覺得在那個狀態,我都還知足,如果不知足我就會改變。總體來說我覺得我寫過一個短文,我覺得好的日子就是現在,不要太說過去的好,想像將來的好,把現在的日子過好,看到,想到,想明白,寫出來。
主持人:所以你更加珍惜現在?
馮唐:現在不珍惜,一段一段時間就過去了。
主持人:今天和馮唐聊的特別好,一個小時過的很開心,大家對這個人有了更多的了解,用一句話來總結,你確實不是文學流氓,而是一個特別帥性和真誠的馮唐。
馮唐:謝謝。
主持人:如果更多了解馮唐,可以看他的書《18歲給我一個姑娘》,還有跟這本書一同出版的隨筆《豬和蝴蝶》,感謝你。
本次聊天到此結束
(整理 木木)
馮唐個人簡歷
馮唐,男,原名張海鵬,1971年生於北京,金牛座。詩人、作家、醫生、商人、古器物愛好者,2013第八屆中國作家富豪榜上榜作家。1990年-1998年就讀於協和醫科大學,獲臨床醫學博士,婦科腫瘤專業,美國Emory University Goizueta Business School 工商管理碩士。現居香港,曾就職於麥肯錫公司(McKinsey&Co)。曾為華潤集團戰略管理部總經理。2011年10月,當選為華潤醫療集團有限公司CEO。已出版長篇小說《萬物生長》、《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北京北京》、《歡喜》、《不二》,散文集《豬和蝴蝶》、《活著活著就老了》、《如何成為一個怪物》、《三十六大》,詩集《馮唐詩百首》。2013年12月5日,「2013第八屆中國作家富豪榜」發布,馮唐以295萬的版稅收入榮登「第八屆作家富豪榜」第39位,引發廣泛關注。這照片與他的作品比較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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