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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平:同來何事不同歸

主持人語:

2017年 3月26日,陝西省藝術研究院成立65周年暨「所改院」揭牌儀式在陝西省美術博物館舉行。作為揭牌儀式上的重要活動之一,畫家張平的油畫展將同時開展。遺憾的是,張平卻無法參加開幕式,57歲的他因長期透支體力患病,已處於彌留之際。27日凌晨5分,噩耗終於傳來……

張平先生從藝多年,從未賣過一張畫,理想僅是60歲時在美術館舉辦一次畫展。

重過長安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

為表示對張平先生『』為藝術而殉道『』的精神致敬,我們特約了同為生前友好的張新生,吳川淮兩位先生的文章,以寄哀思。

張平

1960年生,祖籍陝西長武,幼年成長於西安美術學院。1982年就讀於中央工藝美術學院(今清華美術學院),1986年就職於陝西省藝術研究所。長期從事美術創作與研究,國家一級美術師,陝西省美協會員。其作品多次獲獎,並被專業機構收藏。

公開出版個人美術專著《黑白裝飾畫集》《張平繪畫作品選集》《張平作品集》,《藝術界》雜誌張平油畫專輯等。 2006年應陝西國畫院邀請,在國畫院美術館舉辦首次個人繪畫展。2008年被特聘為陝西國畫院院外畫家。2007、2008年西安電視台「藝家藝事」為其兩度製作專題並播放。

張平繪畫作品選題大氣而寬泛,主題鮮明,內容緊貼紮根於時代,哲理性的思考和超前的表現意識,富有穿透力而獨特的畫風,國內多家網站都有他的宣傳網頁,甚至高價潤格他的作品。但張平從未賣過自己的1幅作品。他說國家養著他們一批畫家,自己只是個「畫娃娃的」,沒別的本事,理想是60歲時在省美術館、國家美術館再舉辦畫展……

白日夢

——讀張平畫冊有感

文/張新生

畫畫的人多,畫冊便多,多到什麼程度,讓人看了麻木。作為一個以藝術為業的人,我這樣說的緣故是覺得眾多的畫冊並未呈現出多姿多彩和多式多樣,而只是一味地多量。這類畫冊看得久了,人的感覺便開始遲鈍,我懷疑自己還能否從事這個行當。

友人張平給了我一本畫冊,翻了一遍之後,那起了繭的神經似有一種被觸動的感覺,索性就看了兩遍,那結了殼的心竟然生出一番感慨。

他的畫冊前半像是說「活著有多美,活著有多好」。我注重畫冊的後一半,那是張平對於「美好」的體驗和思考——就像一碗呥面調上了辣子——寡淡的嘴裡有了味道。

張平習過大量的傳統繪畫,但他的畫風中看不出多少古香古色;他也時常下鄉採風,而他的著色中並沒有民間的土裡土氣。這個陝西愣娃既不想附庸風雅,也不想諂媚民俗。一句話,他不願做別人的傳聲筒。而他那獨特的繪畫語言,竟還能向公眾傳達出某些意思來,真是瓜人有瓜福。

多數情況下,瓜人是要吃苦的。

張平很像他筆下的人物——又皮實又顢頇(參見1《白日夢》)。他不僅舍近而求遠,還要舍易而求難。對於先人的遺產他拒絕模仿,也不願把洋人的東西拿來組裝,上路後他埋了頭只顧黑走,根本不管前面的路還有多長。

張平自小生在農村,兒時村口打麥場邊上的大喇叭時時播放《我愛北京天安門》,他便常常夢到天安門。後來張平在北京上學,國慶之前去了那個夢中的地方。臨近十一,天安門張燈結綵,廣場上花團錦簇。但他筆下展示的卻是他夢中的天安門,農民們在廣場上忙著打麥(參見2《大場面》)。我問他怎麼不畫你見到的那個天安門呢?他說那是攝影家乾的事。

其實,他最早夢見的不是村裡的大人在天安門廣場打麥,而是他在鐘樓下放羊(參見3《家園》)。多少年過去了,他終於在畫布上實現了這兩個夢想。有人說張平對農耕文明情有獨鍾,有人說這是張平對工業社會發展過快的矯枉過正(參見4《留念》)?在我看來,張平無論從事什麼行業,評上了什麼職稱,骨子裡還是一個農民。在農民的眼中,麥子和羊群當然比彩燈和鮮花更加受用。當年孔聖人對此已有深刻地體察,他曾說過:「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中國人民忍飢挨餓地過了兩千多年的文明日子,深知吃飽肚子才是人的第一要事。張平似要告誡今人,無論社會怎麼發展,但「民以食為天啊!」

前年某天,張平陪友人去了兵馬俑,後來便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名秦兵,威武雄壯,勢不可擋,融入到秦始皇當年的軍陣之中。但秦軍旗手的旗子,竟由黑色變成了紅色,秦兵手裡的劍戟,也都換上了微沖(參見5《血脈》)。試想,用先進思想和先進兵器武裝起來的秦兵,橫掃六國哪還用得了十年!沒看到秦兵臉上那既得意又詭異的笑容嗎,他們似乎在說:不出一年便能搞定!五十多歲的人了,竟還趕時髦玩穿越。

前不久張平告訴我他夢見他上了天。我問他怎麼上去的?他說他走上去的。我說沒聽說哪條路能通上天!很快我便看到了他畫的《天路》(參見6《天路》)。

作為一個畫家如何成功?「內靠官員,外靠富商」。據說這是某個畫界成功人士總結的兩條便捷的路子。張平放著現成的路子不走,偏要走他那條《天路》。不知這《天路》能帶他進入官場還是能讓能他進入市場?看樣子他不光睡著之後愛做夢,睜開眼睛仍在做他的白日夢。

我懷疑他小時候除過放羊之外,還放過驢……

他的確是一個瓜漎。豈止是瓜漎,簡直就是瓜漎。正常人,誰會把自己的腦袋割下來用磅秤稱(參見7《無標題》)。

人之初,性本善。荀子與孔子唱反調,他偏認為人性惡。其實,善也罷,惡也罷,生下來有一點是一樣的——都比較瓜。長著長著,有的人學靈了,有的人學滑了,有的人升官發財了,有的人成名成家了。依此而論,張平一直沒長成,到今天還是個大瓜漎。

就他的專業而言,你同他談美術理論,他偏跟你東拉西扯;而一旦說起繪畫創作,他說他服從他的感覺。我曾想為他分門歸類:從繪畫觀念上,你追求的是象徵主義還是超現實主義?他嘴裡嘟囔了半會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如同一個做夢的人醒後說不清夢一樣,或者說這傢伙根本就沒睡醒。據某人說,藝術恰恰就需要這種愛做夢或睡不醒的人。那麼翻過來講,那種時常保持神志清醒的人是不必搞藝術的,他們可以去從政,可以去經商,當個律師法官啦,搞個合同訂單啦……三百六十行,這類人能派上用場的地方太多了。既然如此,藝術乾脆就讓張平這些瓜漎去弄,因為在當今這個人與人之間鬥智斗勇激烈競爭的社會中,這些被驢踢過的瓜漎們,除過藝術之外,恐怕弄不了別的啥了。

其實藝術也不是那麼好弄的,弄不好就讓藝術把人給弄了。被弄之人,常常混淆了藝術與現實的界限,一味地追求那純真、完美和至善——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久而久之,這些追求就變成了幻想。對於瓜漎本人來講,這幻想既是一種財富,也是一種負擔。作為一種財富,它無法在現實的社會中去揮霍;作為一種負擔,則只能在藝術世界中去尋求解脫。記得弗洛伊德說過:「沒有幻想就沒有藝術,也沒有慾望的實現和滿足……」

如果按照弗氏的說法,張平這些年還真沒白過。

最近,某位評論家在看了張平的畫作之後做了如下評論:

張平摒棄各種土洋理論,拋開概念,注重意象,以其多年學院生活造型和色彩練就的功夫,把心靈的直覺和幻覺描繪成一些讓人聞所未聞卻又似曾相識的東西,不僅令人眼前一亮,還能讓人產生幻想。

看了如上的評論我生了如下的疑惑:

莫非張平想讓我們同他一樣,都來當瓜漎,去做白日夢.

如果大家真的都能入夢,那將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起碼,大家就用不著再欺騙偽裝掩飾隱瞞啦。惡也罷,善也罷;壞也罷,好也罷;害人也罷,為人也罷,是啥就是啥。每個人從思想動機到語言文字再到所作所為,保持高度一致。狼要吃羊直接下嘴就是了,用不著事前為找「理由」而與羊展開辯論。狼餓了,要吃羊——這便是宇宙真理。就像貪官,既然愛錢,就明說自己是為人民幣服務的——乾脆把你的各項服務費用明碼標價——別再把為人民服務掛在嘴上來噁心人民啦;比如三鹿奶粉,既然摻了三聚氰胺,就在包裝上註明三聚氰胺在奶粉中所佔的比例含量。總之,讓人們的心中所想在現實中變得直截了當。從此以後,無論誰再怎麼吃虧倒霉,都不是因為受騙上當。試想,每個人都生活在陽光下,這樣的社會多敞亮!

受這瓜漎的影響,我也進入夢中:

魯迅曾說:世上原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照此說,張平那條《天路》或許真的能夠行得通。

難道這「白日夢」真能夢想成真?!

莫非我也變成瓜漎了。

永遠的遺憾

文/吳川淮

張平,陝西省藝術研究院創作中心主任,油畫家。他畫的油畫,是非常現代的一路。

我們八十年代所崇尚,以後又不太表現的一路被他繼承著。尤其是他的繪畫中,黃土高坡上的故事,被無限地放大凸起,人似乎生活在荒誕之中。

張平很幽默,他以喜劇的眼光看世界。用荒誕的構圖解讀世界。

去年,我在長安。聽說他有病,專門去醫院看他。他描述在醫院某晚突然患病,那感覺是從下到上竄了上來一樣。

他答應給我畫一張畫,肖像畫。我一直期待著,看來這成了永遠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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