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舞蹈藝術呼吸在身韻中釣作用

07-27

「氣」; 「形」與「韻」; 「提沉」凝聚著中國舞蹈文化精神和民族審美風尚「身韻」，以其多變的舞姿、濃郁的民族風格及豐富的表現力，而成為中國古典舞的核心和主要標誌。今天，人們對「身韻」的教材、表現力以及「身韻」給舞蹈創作帶來的巨大轉機給予了充分肯定。一些「身韻」教材，將「提」、「沉」列人身韻之「形」最基本的動律元素之中;有的學者還撰文論述藝術呼吸與「身韻」的關係。筆者認為，藝術呼吸不僅僅對「身韻」之「形」重要，而且對「身韻」之「韻」影響較大;進一步研究藝術呼吸在身韻中的作用，對於挖掘舞蹈演員的人體表現潛力，豐富中國古典舞的表現手段，完善中國古典舞教學理論體系都具有重要意義。

「氣」在中國古典舞本體中的重要性

中國傳統文化中的「氣」，涵義異常豐富，它既很玄奧又十分重要。不懂得「氣」，就不能把握中國傳統文化的精神實質和特點。中國的哲學、戲曲、武術、中醫等非常重視「氣」。中國古代哲學家大多認為，「道」的陰陽變化根源於「氣」的陰陽變化。莊子以「氣」來表示萬物的本源，說「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莊子·至樂篇》);他還以「氣」來解釋生命象，說「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莊子·知北游》)。著名戲曲表演大師蓋叫天認為「氣，就是運氣的功夫」，並說「立正是一切舞蹈、身段的基礎」，因為這是有「精、氣、神」的立正;另一位戲曲表演大師錢寶深則稱「運氣的功夫」為「氣口」，並指出:「身子往上神的時候要吸氣，身子往下沉的時候要出氣」。「氣」是武術的原力和根本，是武術精微之所在，無論武術的外在形態還是內在神韻，都是氣的泛化與體現。【1】『叫武術中常說:丹田乃「積精累氣」之所，「抓住丹田練內功，哼哈二氣妙無窮」;「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武術套路中的起勢、收勢以及發力動作大都講求「提沉」。太極拳最大的特點在於它是用意練意，行氣練氣的拳。【2】太極拳套路的演練與中國古典舞表演一樣，都非常講究「意、氣、力」的配合。現代舞蹈某些基本原理和太極拳、氣功理論一脈相通，如「心行氣，氣運身」，「力由脊發」，「氣沉丹田」等。太極門人稱丹田為太極點或太極核。現代人體力學認為，丹田是人體重心所在，也是主宰力量的源泉，氣藏丹田，既可穩固重心又可培養真氣。在中國古典舞形態的本體論思考中，舞蹈者的「體態」八卦和「體動」陰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這種以人體軀幹為「氣化」之庫府，以督脈和任脈(通過會陰穴、百會穴聯成環狀)為「氣化」之軌跡的離合始反的陰陽之道，是中國古典舞在其歷史演進過程中多重形態的恆常之本，也是具有民族風格的人體運動的內在發生之源。【3】，如上所述，「氣」在中國傳統思想文化中佔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作為國粹的京劇和武術也很重視「氣」的作用。由於中國古典舞與以京劇為表的中國戲曲和以太極拳為代表的中華武術關係極為密切，並且是在繼承傳統舞蹈基礎上，體現古典文化精神，具有中華民族氣質的舞蹈、因而「氣」在中國古典舞中佔有重要的位置。由於中國古典舞的核心和主要標誌是身韻，因而「氣」在身韻訓練和展現中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只有首先懂得「氣」在中國古典舞本體中的重要性，才能從根本上認識到藝術呼吸在身韻中的作用。

走進中國古典舞「身韻」課的課堂，首先要接觸到的就是「氣」的訓練。這裡的「氣」同人們現實生活中的氣既相關又不完全相同。「相關」在於它也是人體內部器官的「呼」和「吸」，是人的生命之本;不同點在於它是一種被藝術加工後的氣息，這種氣息在「身韻」課中被稱為「提沉」元素。「提沉」是指由人體內的深「呼吸」而帶動的身體上下運動，我們稱之為「藝術呼吸」。吳曉邦先生依據人在生活中對「氣」的本質認識，明確地將「氣」作為舞蹈表演的元素之一。李正一和唐滿城教授創建的古典舞「身韻」的教育體系將這種藝術化的氣息一一「提沉」，作為「身韻」訓練中的重要內容而貫穿始終。這一方面基於中國傳統表演藝術對「氣」的理解，另一方面通過「提沉」訓練為「氣」在表演中的應用拓寬了路徑。

二、藝術呼吸對身韻之「形」的作用

我們通常稱外部展現的動作、舞姿、體態、路線即一切看得見的形態與過程為「形」。如造型、預動，平圓、立圓、八字圓，提、沉、沖、靠、含、腆、移、旁提等。身韻之「形」無時無刻不和呼吸聯繫在一起。呼與吸必然要帶動肌肉的收縮與伸展。呼吸屬於胸腔運動而能形成四肢的外部動作，通過肌肉呼吸感的培養，能訓練手臂的延伸感和腿部曲伸的內在感。動作與呼吸緊密相連，動作是呼吸狀態的擴大，呼吸賦予動作以生命力和表現力。「提沉」作為區別人體自然呼吸並具有嚴格規範的藝術呼吸，它對身韻之「形」影響很大。身韻訓練的主要目的在於提升舞蹈者的表演素質，只有充分掌握「提沉」這一元素才能達此目的。從「提沉」的動勢來看，它們是上下的呼吸動勢。如在做「沉」時，山自然呼吸使氣下沉到丹田。在此過程中，腰椎節往下壓，形成胸部微含;在做「提」時，要求在「沉」的基礎上進行深呼吸，感到氣息從丹田提到胸腔，由胸腔把腰椎拉直，由「沉」的微彎狀變成提的直立狀，併產生氣息往上、頭頂虛空的感覺。「提沉」的訓練可以加大身體的表演幅度，因為練「提沉」的目的在於解決一個「通」字，即心與氣通、氣與意通、意與身通、身與氣通，解決了這個「通」字就能從根本上解決身體的僵硬和不協調，使身體達到高度鬆弛和自如。「提沉」，作為藝術呼吸的集中體現，它在身韻基本動律元素中居於首要位置，起著貫穿各元素的作用。例如，「沖、靠」是「提沉」基礎上「斜移」之動律;「含、腆」是「提沉」直接的發展和強化結果;「移」要先經過「提」，並在「沉」的過程中完成;「旁提」是在「沉」往上「提」的過程中，身體由下經「移」往上的上身弧線運動。在中國古典舞身韻短句訓練中，「提沉」隨處可見，而在穿手盤腕、大揉球等短句訓練中，「提沉」的作用格外明顯。在中國古典舞表演中，大量的造型和預動需要藝術呼吸。一般來說，在剛武氣質型和柔韌舒展型的舞蹈中，「提沉」顯得格外明顯和重要。形容中國古典舞「閃轉騰挪」的詞語，原本就是一個武術術語，而武術是非常講究「氣」的合理運用的，自覺運用藝術呼吸對於表現剛武氣質大有裨益。

三、藝術呼吸對身韻之「韻」的作用

身韻之「韻」指的是韻律、神韻。它是指身韻的內涵，它包括了氣蘊、呼吸、意念、神采等，它離不開中國有形的傳統，但受中國舞蹈文化精神和民族審美風尚等無形的傳統支配。如果說身韻是「形、神、勁、律」的統一，那麼身韻之「韻」應包括「神、勁、律」，只有深人探究「氣」與「神、勁、律」的關係，才能進一步揭示藝術呼吸對身韻之「韻」的作用。「神」是舞蹈者心態和內涵的表達，泛指內涵、神采、韻律、氣質。其真實涵義應該是指通過自覺的意識、意念、感覺來支配舞蹈動作，做到「形神統一」，而不是盲目的、純功能地去完成動作。我們在談「神」時，總是要提到「神韻」、「神采」、「神氣」、「神情」、「心神」等。那麼，藝術呼吸對這些有何影響呢?舞蹈是以形體語言來表達思想感情的，賦予它生命力的便是「神氣』。「氣」在舞蹈中對人物的性格發展、變化以及對情感的宣洩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氣」可以表現不同的「情」，而不同的「情」會產生不同的「氣」，「氣」和「情」統一的結果就是出現不同的「神」。例如，情感的變化可導致呼吸的長短、緩急、強弱、張弛，即「怒則氣上，喜則氣緩，悲則氣消，恐則氣結」。呼吸使人的情感色彩在受到外在精神刺激時__作出鮮明的反映，同時推動人體作出同步的形態而成為表情的內核，而舞蹈的藝術呼吸體驗、再現和升華了這種生理現象。舞蹈表演在塑造一些溫柔秀美的形象時，一般都用鼻呼吸以保持身體的舒展和柔美;即便是表現激動的情緒，也要將「氣」含於體內，以此來保持女性的端莊和面部表情的自然和諧。當表演普通人時，「氣」的用法比較自由，可以通過口、鼻以及呼吸的長短、大小、快慢、輕重等來區別各種人物的性格特點和內心情緒的變化。我們在跳優美抒情的慢板時，呼吸自如流暢;在做快速或猛烈的動作時，呼吸則急促而短。中國古典舞身法豐富的表現力，在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呼吸的Tj妙運用。我們常說的『「氣質」、「氣節」、「神氣」等都是「氣」所生的內在精神的表現，它們反映了「氣」與「神」的交融關係。總之，藝術呼吸和「神」實質上是不可分割的統一體。「意」在身韻之「形」中居於首位，身韻之「神韻」也是通過自覺的意識、意念、感覺來體現的。那麼藝術呼吸對自覺意識、意念起何作用呢?「心、意、」是「神韻」的具體化，中國古典舞強調.,心與意合、意與氣合」。即便是一個簡單的「提沉」，也是一次心意念支配的藝術呼吸過程，身韻中的「提沉」就是靠「意念先行」，再加上呼吸的運用，使脊椎產生一節一節的運動。藝術呼吸是形體與清感和諧統一的中介，只有有意識的呼吸才能使這二者完美地協調一致。「提沉」訓練最後所要達到的目標應是「提」不止和「沉」不完的貫通階段，這實質上是對「意識」的培養，是身韻之「形、神、勁、律」最初的統一體，也是邁向內、外力結合的第一步。經過「提沉」對氣息有意識的訓練，可以使舞蹈者體驗和認識「氣」與身體的關係，並且開始有意識地運用「意」來控制氣息對身體運動所產生的作用。如在做沖靠、旁提、平圓、八字圓等動作時，將「氣」運於體內，貫通四肢，帶動身體及腰部的各種運動，從而形成了具有中國傳統審美特性的韻律感和神韻。總之，藝術呼吸是意念達到「神韻」的境界。身韻之「勁」，是指賦予外部動作的內在節奏和有層次、有對比的力度處理。中國古典舞的運行節奏往往是自身而有規律的』『彈性」節奏，這就決定了舞蹈者的力度運用不是均勻的，而是有著輕重、弓雖弱、緩急、長短、頓挫、符點、切分、延伸等等的對比和區別。不但不同動作有不同的用力方法，而且移力分寸要恰到好處。如何才能做到身韻有「勁」和合理用「勁」呢?答案是做到「意、氣、力、形」的統一。從人們常說的「氣力」中，我們就知道「氣」與「勁」是緊密聯繫在一起的「氣」不足則「勁」不夠。在舞蹈中，舞蹈者的呼吸是根據音樂節奏、情感變化、動作需要以及生理需求等來調整的。舞蹈者不懂得藝術呼吸就把握不好動作的力度，就體現不出動作的內在節奏和動作的層次性，甚至無法完成難度較大的動作。中國古典舞與戲曲、芭蕾舞、武術套路一樣，也是十分重視亮相或造型的，由於亮相或造型特別講求有「勁」，且往往要將動作保持一段時間，因而舞蹈者在做這類動作時要格外注意藝術呼吸。身韻之「律」，包含著動作中自身的律動性和它依循的規律這兩層意義。動作接動作要「順」，這是「律」中「正律」，它講求一氣呵成，有如行雲流水。另外，中國古典舞往往又十分重視「不順則順」的「反律」。舞蹈者只有在呼吸時講究呼吸的時機、頻率、強弱等，才能使「正律」一氣呵成，有如行雲流水。「反律」中有「一切從反面做起」的運動規律。舞蹈者只有正確地呼與吸，才能很自然地完成「反律」中的一些動作。例如，通過先吸後呼，適應「逢沖必靠、欲左先右、逢開必合、欲前先後」的運動規律。「提沉」可以流暢地連接不同的動作，在動作連接中起到潤滑劑的作用。因為動作之間的連接有了「氣」的作用，就能產生一種延續性，而這種延續性可給人以「韌」和「律」的感受。

綜上所述，氣對中國古典舞的形成發展產生了巨大影響，藝術呼吸在身韻的「形」和「韻」中具有很重要的作用。「提沉」訓練能將人類生命的象徵— 「氣」，變成舞蹈藝術所需的「藝術化的氣息」，它是解決舞蹈內力和外力相結合的有效方法。舞蹈者必須高度重視藝術呼吸，也很有必要加強「提沉」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