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探春之母趙姨娘的身世

《風語紅樓》之一千一百八十六

風之子原創

賈探春之母趙姨娘的身世，在其它文章里似乎提到過。但是，這麼樣一個人物，不給個正式的說法，似乎說不過去。第五十五回，剛好給了契機。

趙姨娘糊塗，就為了兄弟趙國基的喪葬費，來和女兒當眾理論。這母女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出來的話最是可信。因此趙姨娘的身世，也就漸漸浮出水面。

說到趙國基，探春是這樣說的：

「他是太太的奴才，我是按著舊規矩辦。」

既然趙國基是王夫人的奴才，那麼，可以肯定，趙姨娘也曾經是王夫人的奴才了。

再聯繫關於喪葬費的標準，花襲人是買來的，是所謂外頭的，所以花襲人之母的喪葬費是四十兩銀子。而趙國基的喪葬費，是二十兩，是按照家裡頭的標準給的，所謂家裡頭的，也就是家生奴的意思。這裡面的意思就是，至少，趙姨娘和趙國基的父母就已經是賈府的奴隸了。

至於趙姨娘和趙國基的父母是不是王夫人的奴才不好說。王夫人畢竟是嫁過賈府來的，她的陪房小說里寫了是周瑞家的，雖然堂堂王府小姐嫁過來不會只有一個陪嫁，但是像趙姨娘家這樣連老帶小的一家子帶過來陪嫁不太可能，而且一般隨小姐陪嫁過來的，都是小姐的心腹之類的，從趙姨娘和王夫人彼此的反應來看，互不欣賞，隨王夫人陪嫁過來的可能性不大。

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趙姨娘一家，原本是侍候賈政的奴隸，等王夫人嫁過來，主內，自然便成了王夫人的奴隸了，這樣的解釋才更合理，也更契合趙姨娘和王夫人互不買賬這一層，畢竟，說不定王夫人沒嫁過來之前，趙姨娘就已經是賈政的人了也未可知，至少，兩人已經對上眼了。其後等賈政和王夫人夫妻關係出現裂痕，趙姨娘趁機上位。

至此，可以看到，賈探春母系這邊，說的是生母啊，是相當卑賤的，有血親的外祖父母、舅舅、母親都是世代為奴的。

這便是趙姨娘的身世。這是賈探春作為賈府小姐，最為無奈和悲哀的地方。

而更尷尬的是，趙姨娘雖然藉助賈政的青睞，為賈政誕下一子一女，擺脫了奴才的身份，成為姨娘，自己的孩子也成為了少爺和小姐，但是，她卻無法改變父母和兄弟的命運，她的父母和兄弟，依然是奴才。這樣尷尬就時時存在了。按照正統，即便趙姨娘是賈環和探春的親娘，有王夫人在，賈環和探春也是只能喊王夫人娘，喊親生母親姨娘的。賈探春必須認王夫人的娘家人為外祖。所以，賈探春才會當眾含淚對趙姨娘說：

「誰是我舅舅？我舅舅年下才升了九省檢點，那裡又跑出一個舅舅來？我倒素習按理尊敬，越發敬出這些親戚來了。既這麼說，環兒出去為什麼趙國基又站起來，又跟他上學？為什麼不拿出舅舅的款來？何苦來，誰不知道我是姨娘養的，必要過兩三個月尋出由頭來，徹底來翻騰一陣，生怕人不知道，故意的表白表白。也不知誰給誰沒臉？幸虧我還明白，但凡糊塗不知理的，早急了。」

很多人說賈探春冷酷無情，不認母親。我是不贊成的。咱們好好分析一下這段話，就可知道探春的苦楚。

賈探春作為賈府的小姐，是必須遵守賈府大統的。那就是必須認王夫人娘家人為外祖。否則，她的外祖和舅舅居然是奴，她憑什麼又是小姐呢？此中煎熬，非常人能夠理解。加上趙姨娘這個糊塗娘，時時往自己身上抹黑就不說了，還往女兒身上抹黑。試問趙姨娘，你把你辛辛苦苦賺來的自己的姨娘身份和女兒兒子的小姐少爺身份拚命往奴隸的身份去靠到底有什麼好處？你這不是在害女兒兒子和你自己嗎？

這就是趙姨娘，因了她的世代為奴的身世。固然脫離了那個階層，也再擺脫不了那個階層的狹隘。就想著一朝掌帥印，就胡作非為，雞犬升天。那和古往今來普天之下的亂臣賊子有什麼分別？

這樣的一個女人，這樣一個母親，難怪的連賈母也不待見，連女兒也屢屢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