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皇帝：都市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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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類似《花樣年華》與《重慶森林》等影片中，霓虹招牌就像歷史布景，映襯著故事發生的基調，多少帶有江湖和魅惑的氣質。

在王家衛電影《旺角卡門》中，潮濕窄巷、手足無措的路人、璀璨的霓虹燈和晃動的鏡頭，無需贅言就流露出香港的街頭特色。

抑或是古惑仔系列，一身黑色西裝加墨鏡，手提砍刀，排山倒海地湧來，出現在油尖旺地區，旺角街頭，廟街夜市。

除了港片，近年來上映的一些大片更是鍾情於香港，從他們的取景來看，霓虹招牌、繁體漢字儼然已經成了這一代的香港印象。

除了古惑仔、霓虹招牌、繁體漢字以外，香港街頭還有九龍皇帝的塗鴉。

《南華早報》讀者評選的『熱愛香港的25個理由』結果中，『因為香港有九龍皇帝的塗鴉』排第13位，僅次於第12位的『因為香港有成龍』。

在東京台場展出的日本人對香港的印象，主要『展品』是九龍皇帝塗鴉和成龍。

梁文道說他「絕對是港人的集體回憶，亦啟發我們重新思考何謂藝術。」

傳說中的「九龍皇帝」原名曾灶財（1921 年 11 月 12 日－2007 年 7 月 15 日），本命曾財，在多年的街頭書寫中自稱「國王」，宣稱九龍的歸屬權應該屬於自己，大家習慣稱他為「九龍皇帝」，這也算是他的藝名。

對，就是這位

這應該算是九龍皇帝留存的比較體面的一張藝術照了

他說自己是周朝皇族第三十五代，皇位繼承人。

35歲那年，財叔準備結婚，回鄉翻看族譜，才發覺先人曾廣鎮乃周朝的丞相，而九龍地區就是他們家族的封地，卻被英國殖民政府搶佔。

九龍皇帝曾灶財在街頭寫大字宣示主權

九龍皇帝書寫內容的主要元素：「國王、國皇、曾、九龍。」其中主要是他家的族譜。

他走在九龍的每一條街道上，寫滿街道，再去寫車。即使他心知：寫完成座城市，也沒有一樣屬於他。

雖然很多人對九龍皇帝塗鴉的藝術性存在質疑，但何謂藝術呢？我敢肯定地說在1951年他第一次開始書寫的時候一定沒有想將他的塗鴉做成藝術，但在66年的今天它就是藝術。

街頭藝術家MC仁稱他是「把街道當畫布，他是第一個，而且很成功。」 他活在街頭，反對權威。「九龍之地屬於我，為什麼殖民政府可以隨意搶去？」

他的街頭書寫重新界定了藝術的概念，同時界定了公共空間。後人把他看作是香港公共藝術的始祖，雖然他不一定知道「藝術」是何物，但卻將藝術的社會功能發揚光大。

「曾」字的獨特字體被廣泛運用在不同的宣傳，早年被穿在身上推動政改

他登上了美國《時代周刊》，甚至入選了威尼斯雙年展，更同時入選世界三大藝術展，成為香港的唯一。

他就像都市的怪獸，是那一代的傳說，他寫足了半個世紀，也未被所有人接受。保守估計51年來其街頭作品有55845之多。

拄著拐杖，身著短袖或是赤膊上陣，拐杖上綁著一個法寶袋，裡面裝著可樂、橙子、毛筆和墨水。

香港人對這些塗鴉、墨寶從小看慣，見怪不怪。警察也不抓他，頂多給予口頭警告而已。多年前，英女皇來港，也對他的文字感到好

生前，他沒有班克斯（Banksy)那樣的名氣，也未曾被主流藝術所認同。

2007年當所有人都悲哀九龍皇帝的時代一去不復返時，他的王國才終於降臨。

他的身份才得到肯定，他就是九龍皇帝。甚至被老一輩眼中的「反叛一代」80，90後，視為創作教父。

多年來，香港年輕塗鴉人的「行規」，是絕對不能塗在九龍皇帝墨寶之上，以示尊重其為塗鴉界祖師爺。

各大潮牌也爭相索要九龍皇帝的墨寶

Beyong也給這個邋遢老頭，寫了一首《命運是你家》，黃家駒在演唱會上高調宣布，這首歌是送給九龍皇帝的。

許冠傑為了紀念九龍皇帝，在演唱會上穿著讓曾灶財出名的衣服，抱著吉他，彈唱《天才白痴夢》。

「人皆尋夢，夢裡不分西東，片刻春風得意，未知景物朦朧，人生如夢，夢裡輾轉吉凶，尋樂不堪苦困，未識苦與樂同，天造之材皆有其用，振翅高飛無須在夢中」

後來香港回歸，曾灶財的書法，也成了香港文化的代表元素。

曾灶財在尖沙咀天星碼頭的墨寶，被政府加上保護措施

九龍皇帝為2005年立法會選舉所寫的墨寶中，提到了要還政於民，今天，就像堂吉訶德把風車視為巨人一樣，只是堅持觸不可及的理想。

這個皇位，如今他可以坐千年萬年。

這讓我想起了《旺角卡門》里的那句：「以前我以為有一種鳥一開始就會飛，飛到死亡的那一天才落地。其實它什麼地方也沒去過，那鳥一開始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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