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暗渡陳倉的計程車改革
不出意外的話,北京計程車價格將於6月開始上漲。
在5月23日舉行的價格聽證會上,計程車的起步價已經沒有懸念地上漲了30%,從10元漲到了13元。聽證會討論的其實只是兩個不同的漲價幅度——起步價後每公里的計價是從現行的2塊錢上漲到2.3元還是2.6元,而最終的結果只是一個「漲」字。
一場「打車難」的討論歷時大半年,最終以漲價收尾,全體消費者承擔了本輪調整的最終成本。主管部門只是保證:漲價收入歸出租司機個人。這是多麼奇怪的一幕,掏錢的是消費者,收錢的是出租司機,打車難的矛盾成了出租司機漲工資的矛盾,主管者的尺度只是不從中分利而已。
而計程車行業改革中最大的瓶頸——份子錢,仍然無從觸及。至於計程車公司,再一次有驚無險地保留著既有的慣性運行,因為他們聲稱「自己只是個位數字的行業微利」。
雖然在怎麼漲價的討論中,出租司機們無一例外的支持漲價要一步到位;但在私下該不該漲價的討論中,多數出租司機並不願意漲價。因為漲價必然帶來的是客人的流失,可打可不打的、可選擇公共交通的乘客一般都會放棄打車。「至少兩到三個月的時間,會存在乘客流失。」出租司機們的基本判斷是,所謂的漲價早期將是左手進右手出。
沸沸揚揚的全民打車大討論,最終是——乘客們被拍死在「沙灘上」。
被鉗制的打車軟體
管理者並非沒有作為。
日前,深圳交通運輸委員會下發「禁令」:要求計程車司機不得使用手機召車軟體,並將聯合執法支隊進行專項整治。
將從6月1日開始實施的《北京市出租汽車電召服務管理試行辦法》也規定:北京將建統一特服號碼調度平台,提供24小時電話約車、網路約車、手機約車等電召服務。
銜枚疾進的打車軟體市場正在遭遇一場行政力量的狙擊。
這場狙擊的背後是一個千億級的市場正在發酵中:中國有110萬輛計程車,其中前6位的城市計程車總數超20萬輛。僅以北京為例,來自首汽公司的說法是單車月收入才6172元,如果6.6萬輛計程車按照每月6000元收入計算,每年保守估計也是接近48億元的市場。而對於多數計程車保有量上萬的城市,也都意味著10億級別的總量市場。
所以在打車軟體市場上,無論是阿里投資的「快的打車」,騰訊投資的「嘀嘀打車」,還是中國電信的「易打車」,每一個快速成長的打車軟體背後都站著一個另外一個行業巨子,個中商機更是不言而喻。甚至北京交通廣播也推出了自己的「1039易打車」,將實時路況和打車軟體進行深度整合。
從技術層面上看,10多個打車軟體激烈競爭的背後,是這個市場經過長達兩年的試錯,技術乃至商業模式都已經成熟,從消費者到出租司機們都開始產生工具性依賴,而眼下市場最需要的是集中和效率。
為了擴大市場佔有率,很多打車軟體開始免費送終端,給出租司機按月發放補貼,原本需要三個月、半年的推廣期往往在一個月內就獲得數萬忠實用戶。這個用補貼砸出來的市場,極大的方便了打車人,更有效的緩解了出租司機們的空駛率。
一位出租司機這樣描述:當你下午還在拉活的時候,第二天的訂單已經開始排隊了;當你還在去機場的路上,返回的訂單已經預約上了……打車軟體已經將出租司機們提前智能化地武裝起來。
一張在微博廣泛傳播的照片上,顯示一個上海出租司機車內擁有4個移動終端,一個聯想3Gpad,二個酷派手機,最左邊還有一個是計程車公司的,前三個裡面裝有十五六個叫車應用,車內無線Wifi環境,還有一個擴音器,裝了這些設備後日增收入150元,節約油費50元,獲各種應用終端獎勵月均2000元。
顯然市場用自己的方式解決了計程車的空駛率問題,部分解決了打車難的問題,更讓司機們增加了2000元的工具使用收入。
而與此同時,在北京這輪漲價討論中:來自發北京改委官員的說法,從2元漲到2.3元,計程車司機每月可以平均提高1400元的收入;從2元漲到2.6元,可以每月提高2300元的收入。
顯然,解決計程車司機的收入問題,並不僅僅是消費者掏腰包這一個途徑。
如果某些行政部門將打車軟體市場收歸自己,那麼這些本來要補貼給計程車司機的費用,很可能會向機構迴流「尋租」。當我們說把權利關進籠子的時候,更要關注那些沒有擰緊的水龍頭。
加價的偽命題
打車軟體,不過是一個移動互聯網的工具,卻成為管理者心中的洪水猛獸。
這裡最核心的問題是,再智能化的工具也無法系統解決打車難的全部問題,而僅僅能從預約打車、計程車空駛率上緩解問題。畢竟計程車不是保證人們隨時都有車,它只是一種調劑的公共交通工具。
於是,加價運勢而生。雖然在一些軟體加價設計中,有5元、10元、20元等分級,但是在操作中只要進入到加價流程——20元的加價最有效,一步到位的加價往往比一點點抬價直接,但即使是加價也會打不到車。
筆者曾經在計程車上,聽到有人用語音留言方式表態願意加價「100元」約車。但司機卻不為所動:「這個時候到處都是生意,犯不著為了加價跑那麼遠。」
加價不過是給「可拉可不拉」的活兒增加更多籌碼的可能,如果不是就近距離,就算加價也很難有司機「勞師以襲遠」。
但加價卻和現有的行業管理體系形成了對立——這意味著公開的「挑活」和「拒載」。容忍加價,就意味著在市場上有雙重標準。
主管者的苦心固然可以理解,但是使用打車軟體的人僅僅是整個打車人群中的一小部分,沒必要把問題擴大。而應該看到加價的背後就預示著供給的不均衡。關閉加價功能即可,用不著因此而取締一個工具。
市場之手有自己的脈絡。
比如,計程車司機們為了提高自己的生產力,就總結出手機的特點:用2G的搶不過3G的,用3G的搶不過好手機的。的哥們所說的好手機是指的手機速度快,當別人還在聽手機語音播報的時候,手快機器也快的司機們已經搶單成功了。
比如,早期的打車軟體有大量的黑車參與,消費者既沒有發票,也不能評價司機。但是隨著行業競爭激烈,後起的打車軟體基本賣點都是專業的計程車司機,服務質量和配套設施也都有所提升。
深圳市的做法,顯然是「一刀切」的懶政思維。打車軟體不過是一個幫助乘客解決打車難、幫助的哥解決空駛率的互聯網工具而已。對於管理者,與其在一個工具上打殺威棒,倒不如引導一個行業。
證明自己管理的最好方法是引入競爭,引入激勵機制,而不是一棒子到死,關門立規矩。
一度,「打車難」曾因打車軟體而有所改觀。但最終,如果我們不是從道路的硬體上解決,從智能數據上突破,這個問題只是暫時擱置而沒有解決。
漲價不過是讓司機們有理由在這個行業再堅持一下,而行業問題一直都在——沒有破局。
(註:本文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本文編輯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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