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詩詞趣話（70）

歐陽修並非近視眼

歐陽修知守揚州時居住的平山堂，距江左諸山甚近，堂上望山，清晰可見。歐陽修卻在他的《朝中措》一詞中寫道：「平山欄檻倚清空，山色有無中。」故此，人們猜測歐陽修一定是近視眼，看不真切。蘇東坡感到這種猜測很可笑，在他的《水調歌頭》一詞中提到了這件事：「長記平山堂上，敧枕江南煙雨，渺渺設孤鴻。認得醉翁語：『山色有無中』。」來說明歐陽修在平山堂上看山，「山色有無中」，不是近視眼所致，而是因為山中有雲霧的緣故。

歐陽修《朝中措》詞寫的就是他在揚州時的平山堂，全詞是：「平山欄檻倚晴空，山色有無中。手種堂前垂柳，別來幾度春風？文章太守，揮毫萬字，一飲千錘。行樂直須年少，尊前看取衰翁。」在平山堂上看山，即或是晴天（倚晴空），因山高入雲霧之中，所以時隱時現，若有若無，作者追求的是一種朦朧的意境。這裡不妨再提一次晉代的大詩人陶淵明，在他的《飲酒》一詩中寫道：「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於是便有人猜測，陶淵明一定長著一雙斜眼，不然，在東籬下採菊，何以能很自然地看見南山呢？甚至以此稱陶淵明為「陶斜眼」。閱讀欣賞詩詞，應該從作品的思想性和藝術性方面入手，這種專門在「字縫」里做文章的做法是很不嚴肅的，既褻瀆了古人，也有害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