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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羅傑斯與Gloria的案例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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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卡爾·羅傑斯與Gloria的諮詢實錄:


Gloria 因為自己難以將自己生理上的性需要與女兒說而困擾,因為一旦和女兒說出來,女兒心中那完美的媽媽形象就被破壞了,但Gloria 生理上對性的需要是不可否認的。羅傑斯在Gloria 的不斷追問指導和權威認可的情況下,反問Gloria :我想問的是,你希望我對你說些什麼?Gloria最終確認了自己想表達的心聲。以下是這段案例記錄的逐字稿:R:(Rogers)G:(Gloria)


R:(Gloria 進來,Rogers 站起)早晨好。

G:你好,醫生。

R:我是Rogers 醫生。你一定是Gloria?

G:是的,我就是。

R:請坐。你知道,我們一共只有半小時,我不確定半小時的面詢能有什麼結果,但是我希望我們會有所收穫。我很高興可以了解任何有關你的事情。

G:好的。我現在有些緊張。

R:嗯哼。

G:不過你的溫和的語氣讓我覺得舒服多了。

G:那讓我覺得你不會對我很嚴厲。但是,嗯……

R:我聽出來,你的聲音有些顫抖,所以,我知道你有些……,嗯……

G:嗯,好吧,我主要想說的是,嗯,我剛離婚,並且我之前接受過治療。最近,我的單身生活發生了突如起來的變化。

R:嗯。

G:最困擾我的一件事就是有關男人,我擔心帶男人回家會對孩子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我腦海中其實最想和你說的一件事是:我有個女兒,9歲。我曾覺得她有許多情緒上的問題,我希望我能停止顫抖。

哦,我確實意識到這事兒影響到了她。我不希望她因此難過,我不想打擊到她。我特別希望她能接受我。

我們彼此可以無話不談,除了性。有一天,女兒看到一個單身懷孕的姑娘,就問我:「如果一個姑娘單身的話,可以懷孕嗎?」我們本來交流得不錯,直到她問我和她爸爸離婚後,有沒有和男人上過床?我撒了謊。

從那以後,我一直內疚,我從未對她撒過謊,我希望她能信任我。

我非常希望能從你這兒得到答案。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如果我告訴她真相,會不會對他有不好的影響?怎樣不好的影響?

R:這是你的擔心,並且事實是你確實沒說真話,你擔心你們之間原有的開放信任的關係,你覺得撒謊像是要毀了這關係一樣?

G:是的,我覺得我必須警惕有這種可能。因為我記得小時候,第一次看到父母做愛,感覺很臟、很恐懼,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不再喜歡媽媽了。但我確實不想對Pammy撒謊,我不知道……

R:我也確實希望我能給你一些答案,看看該怎麼和女兒說比較合適。

G:我猜你不會給我答案的。(笑)

R:因為你真的挺想要個答案。

G:我特別想知道,那件事是否真的會影響到她?是否我該完全坦誠地對她?我的撒謊是否會影響到她?我感覺這些問題一直拉扯著我。因為我對她撒謊了……

R:嗯,你覺得她會懷疑,或是她會知道有什麼事不太對勁?

G:我有時甚至有些感覺混亂了。因為好幾次,當我帶男人到家裡時,感受到的只有內疚。我甚至試圖做些什麼特別安排,好讓我在家裡能單獨和他待在一起,這樣,孩子就不會發現我的這些事情。因為我真的很在意她,同時,我也知道我有與男性交往的渴望。

R:所以,很清楚,那不僅是她的問題,或是與她的關係的問題,那也是你的問題。

G:我的內疚。是的。是的。我常常感到內疚。

R: 「我如何才能接受自己所做的一切?」你意識到你做了一些安排,玩了些花招,以確定你不會被孩子撞到,你意識到你這樣做是在逃避內疚感,讓自己好過一點,是這樣嗎?

G:我不喜歡這樣。我希望能拿得起放得下,自如地在兩個選擇中做決定,而不糾結。有時我也想自欺欺人,如果不告訴Pammy真相,其實也不必那麼擔心,相信她在發現真相後,自己能處理好。但是我做不到,我想誠實,但又覺得有些地方我自己都無法接受面對。

R:如果你自己都不能接受,你怎麼可能坦誠地告訴女兒?就象你說的,你確實有你的渴望和感受,但你對這些渴望和感受的感覺並不太好。

G:是的,我感覺你只是坐在這兒,讓我自己反來複去的擔憂嘮叨這些,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我想請你幫我去除掉內疚負罪感。如果可以去掉說謊或是和男人上床帶來的內疚感。只要去除任何一個,我就可以感覺舒服多了。

R:從我內心來說,我不想看著你沉浸在你的情感困惑中,但從另一方面來說,我也覺得,這是很私人的事情,是你必須自己面對的問題,我不可能給你什麼答案,但我確信我會儘力幫助你,相信你能自己找到答案。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理解我的意思?

G:好吧。我很感激你這麼說。你的話聽上去有道理。可是,我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我想我們已經談了許多有關內疚感的部分了,現在我想談談我對自己的失望部分。

我希望無論我做什麼,即使那有違我的道德觀和我的家教,我仍能對自己感受不錯,接受自己。但現在我做不到。就象是,哦,有個女孩一直在那裡評價我,我想讓她覺得我是最好最完美的母親,我不想向她展示我壞的、邪惡的一面。我想表現得完美,但對我來說那太難了,那對我是又一個全新的挑戰,這太讓人失望了。

R:嗯,我了解了這份失望。你看,我們已經討論了許多你的想法和感受。現在我們談到了你的內疚感和你有這樣的感覺。你覺得你只有一部分能被別人接受認可?

G:是的。

R:請繼續說下去。我想我能感受到你有種深深的困惑:「我到底要怎麼做?到底能怎麼做?」

G:是的。我能在諮詢中有什麼收穫呢?每件事本都可以很坦誠地和女兒談的,比如出去約會什麼的,但是只要我一想到,有點強迫性的,一想到我小時的經歷,就感覺腦子裡一團亂麻,就不敢把事情告訴女兒了。我特別想做個好母親,我感覺我也是個好母親。

但有時有些例外。比如工作太忙,我不能做個好母親了。我想晚上工作,可以多賺點錢。可是我一想到這樣就可能沒有足夠的時間陪孩子,這對他們不好,我就又會有內疚感。那句話,人們怎麼說的來著?對了,進退兩難。就是這感覺。我想去晚上上班,但這樣我就不是一個好母親了,可我兩件事都想要做到。

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個完美主義者。我總想做到完美。我想事事達到自己的標準,又想對自己不要這麼嚴苛就好了。

R:我猜我聽出了一點兒不同:你希望在別人眼裡顯得完美。成為一個好母親對你來說很重要,你也希望自己被人看成是個好母親。即使這會讓你有時不得不否定自己的一些感受,這讓你覺得進退兩難?我不知道這樣理解得對嗎?

G:哦,我不覺得我是那個意思。

R:好的。

G:我總是想表現、證明自己是好的,但我的言行總是做不到,我沒那麼好。我想認可接受我自己。

R:我理解到。好吧,我是這樣理解的:聽上去,好像你的想法和做法是脫節的。你想認可自己,但是你的所作所為似乎並不能讓你認可自己。

G:是的。我感覺我不能認可我自己。比如:我的性生活。這是個很重大的問題。

如果我真的和一個男人陷入愛河,崇拜他,愛慕他的話,我想我就不會覺得與他上床會讓我這麼內疚。並且我覺得我也不會為此在孩子面前找任何借口解釋什麼。和孩子說這事也不會有任何顧慮,因為他們會看得出來我本就非常喜歡那男人。

但是有時我只是有單純的生理上的需要,我會對自己說:「噢,為什麼不呢?」我想放縱一下,為所欲為,但事後總是感到內疚。

我討厭面對孩子們,我不想面對自己,真的不喜歡這樣。這就是我想說的。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也就是說,如果我覺得自己真的愛那個男人的話,我就不會覺得內疚。

R:我是這樣理解的:如果我是出於真愛、仰慕等原因和一個男人上床,我就不會覺得內疚。我也不會為此擔心和Pam的關係。我會,嗯,我會感覺這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G:是的,這正是我的感受。我知道,這聽上去象是我在希望有一個完美的狀態,但這正是我的感受。而且,我無法停止這種性方面的渴望。我也曾試圖這樣勸自己說。好吧,我不喜歡自己這樣做,所以,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但是,同時我又有點恨孩子。我想:為什麼他們要阻止我做我想做的事情?這樣做難道真的有什麼不好嗎?

R:但是,我也聽到你說:那不僅僅是孩子的事,也有你的部分,比如你真的不喜歡,如果那不是出於真愛而和一個男人上床的話。

G:是的。我確信此點。甚至比我所能意識到的更多。我只是在孩子面前提及時才會特別意識到這點。然後,才在我內心意識到這點。

R:有時,你會為自己的這些感受而怨恨責怪孩子。我的意思是,他們憑什麼妨礙我的正常性生活呢?

G:嗯,性生活。我會說,不是那麼的正常。對我而言,那不是太健康的。如果僅僅是因為生理需要或是性吸引而上床的話,我所有的關於性的認知告訴我說,這樣不太好。

R:你確實感受到,有時,你所做的和你內心的標準不太相符。

G:是的,是的。

R:但是你也說過,就在一分鐘前,你說你同時也控制不住想要。

G:我希望我能控制住自己。我想說,我無法象以前一樣控制自己。出於一個特別的理由,我不能控制。我只是放縱自己,隨它去。我做了太多的錯事,我不得不為此感到內疚,我真的不喜歡這樣。

我非常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明確直接的答案。我一直在問你要答案。我不指望你能直接給我答案,但是我真的想知道。

你有沒有覺得,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坦誠?如果我對孩子坦誠一切,你覺得會不會傷害到她?比如:我能這樣對Pammy說嗎?「Pammy,我為向你撒謊感到難過,現在,我想告訴你真相。」

如果我告訴她真相,她會被我嚇到,會傷心難過,那會讓她更加苦惱。我想消除自己的內疚感,坦誠一切會讓我好受點,但我也不想將這一切都推給她。

R:我理解。

G:你覺得這會傷害到她嗎?

R:這確實要認真考慮下。我想如果我這麼說,可能對你來說顯得有些閃爍其詞,但是在我看來,似乎你真正不能完全以誠相待的人是你自己。

G:是的。

R:因為你剛才說:「無論是和男人上床還是別的什麼事,如果我覺得我做得對,如果我真的是這麼覺得的,那麼我向Pam說不會有任何顧慮,也不會擔心我倆之間的關係。」這句話給我印象很深。

G:是的,是這樣的。現在我聽明白你的意思了。好吧,我想繼續這個話題。

R:對這點進行探討對你來說有點困難,嗯?

G:我想就如何能完全接受自己進行討論。我想就感覺完全認可自己所作所為進行討論,這才能幫到我,能使我坦然面對,能讓我不要再這樣擔心Pammy。

但是當我真的覺得那事是不對的,但我又有衝動,非常想去這麼做時,我如何才能接受它,接受自己呢?

R:你想討論的是,如何才能接受認可自己,特別是當你做了一些你覺得是錯誤的事情時,是這樣嗎?

G:是的,我想得到這方面的幫助。

R:聽上去,這是個有點艱巨的任務。

G: 是的,我覺得你接下來會說:「為什麼你認為這樣做是錯誤的呢?」我也對此很困惑。從諮詢的角度,我會說:「你看,我知道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雖然我們沒有過多地從社會大眾角度談這件事,但是對大多數女性來說,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11年前就有性經驗了。並且當然我未來還會想要。但是我仍然認為你和一個並不相愛的人上床是不對的。但是我的身體似乎並不這麼認為。而我,不知道該如何接受這一切。

R:聽上去象是一種三角關係,是嗎?你覺得我,心理治療師,或是社會大眾會說: 「這很正常,沒什麼大不了的,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儘管去做吧。」我想你的身體則站在三角形的另一條邊上。但是,你的內心對你說:「我不喜歡這樣,除非它是我覺得正確的事情。」

G:是的,我有種無助感。我是說,這些都是我的感受。那麼,我能怎麼辦呢?

R:我感受到了你內心的這些衝突,並且覺得是無法解決的。你對此感到無望。在此,你希望求助於我,而我似乎並不能給你任何幫助。

G:是的,我知道你不會給我答案的。我必須自己找到答案。但是我希望你能給我指導,或是指明我要從哪裡開始。這樣就不會顯得那麼的絕望。

我知道我可以就這麼伴著內心的衝突繼續生活下去,我也知道事情總會「船到橋頭自然直」,但是我希望能生活得更輕鬆自在一些,不要這麼的糾結。但是現在我無法做到。

R:我想問的是,你希望我對你說些什麼?

G:我希望你告訴我,承擔應有的風險,坦誠地告訴Pammy一切,贏得她的接納與認可。

我同時有種感覺,如果我願意承擔風險告訴Pammy一切,我就可以對所有人說:「看,這個孩子能接受我,我真的沒那麼壞。」如果她確實知道我是這麼地差勁不堪,但仍然愛我,這個事實似乎會幫助我更接納認可自己一點,就像是在告訴我說:其實你沒那麼差。

我希望你能說:「大膽去做吧,誠實地面對一切。」但是我可不希望這樣做會傷害她。這也是為什麼我不想承擔責任冒險的原因。

R:所以,你對於想有個什麼樣的關係,心裡想得很清楚。

你想做你自己,你想讓她知道你其實沒那麼完美,你會做些她可能無法認可接受的事情。

儘管你對自己有某種程度的不接納,但是,你期望她能夠依然愛你,接納認可這樣一個不太完美的你。

G:是的,如果當初我母親能夠更開放坦誠地對我講一些性的問題,也許我就不會在這個問題上有如此狹隘的觀念。如果她當初能那麼做,坦誠她的性事,她的壞脾氣,以及她不太好的,有點邪惡的部分,也許我就不會將她看做是一個完美的母親。而是另外一個形象了。但是她沒有和我談論那些。

也許這就是我現在腦中對性的概念的由來。我不知道,但我希望Pammy能把我當做一個有著現實慾望的,正常的女性來看待,並且仍然接受和認可我。

R:聽上去,你現在不再那麼不確定,不再不知所措了。

G: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是?

R:我的意思是,你現在更清楚地知道你在與女兒的關係中想怎麼做,以及想從中得到些什麼。

G:也許吧,但我真不想冒這個險。除非有個專家權威告訴我可以。

R:有件事我想說的是:生活本身就是種冒險。為了你們的關係,你總得找個機會試試看,找個機會讓她了解一個真實的你。

G:是的,如果我不想冒險,只是讓女兒接受了一個不真實的自己,我也不會感到開心的。

R:如果她的接受與愛是建立在一個虛假的形象之上的,這真的對她好嗎?這是你想說的嗎?

G: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但是同時我也感受到,做一個母親意味著許多的責任。無論如何,我不想給孩子造成任何心理創傷。我不想承擔這麼大的責任,不想。我不喜歡這感覺,好像都是我的責任,都是我的錯。

R:嗯哼。當我說「生活就是冒險」時,我的意思是,在孩子面前,按照你期望的去呈現你本來的樣子,這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責任和風險。

G:是的。

R:這責任確實有時有些可怕。

G:你知道嗎?我從兩種角度看這事。我希望自己能對孩子坦誠,並且為我的誠實而感到自豪。無論我和他們說了什麼或者無論他們會認為我有多壞,至少我是誠實的。這樣,我們就會有一個更加完整和真實的關係。

你知道嗎?我有些妒嫉他們和他們父親的關係。我覺得他油腔滑調,虛偽,不真實,但儘管如此,他們和我前夫的關係很好,認為他「和藹可親」。你知道嗎,他總是顯得好脾氣,陽光,我也挺妒嫉他這點的。我希望孩子們能像喜歡他們的父親一樣喜歡我,因為我知道他其實對孩子並不那麼真心。

看上去,似乎我想代替父親在孩子們心中的地位,我真的在意這事,但是,我好像沒有得到這份榮耀。

R:你說:「我想他們認為我也是『和藹可親』的母親,就像他們喜歡的爸爸一樣。」如果他有點假和做作,那麼我也不得不這麼做,我想這個想法使得你更加有顧慮了,不過……

G:對的,這就是我顧慮的。我想如果我坦誠的話,她心目中我將不再會有那麼「乾淨」的形象了。

除此之外,我也確實覺得我比前夫脾氣差了點。更何況,我又做了這麼多他們不能接受的事情。

R:你很擔心,孩子們在了解了真實的你之後,還會不會真的愛你?

G:是的,就是這麼回事兒!在諮詢前,我絕對會做另一個選擇:隱瞞。不管怎樣,我想繼續得到他們的尊敬和愛戴,即便我必須撒謊。

R:我明白。

G:但是現在,我知道那是錯的。可是如果說出真相,我不能肯定他們會真的接受我。在某種程度上,我知道他們會的,但是我不能肯定。我需要保證,我一直在尋求這樣的保證。

R:現在你對此不確定,你多麼希望有人能對你說:「那是對的!儘管放手去做吧!」

G:是的,我在一本書里讀到一種觀點,這本書是一位我尊敬和景仰的作者寫的,書中說:不管怎樣,誠實總是對的,它終將勝出。這句話給了我信心,上帝,我是對的!但是……

R:靠自己做出選擇真就這麼難嗎?

G:我覺得自己不太成熟,我不喜歡這感覺。我希望自己足夠成熟,能自行做決定並堅持到底。但是我需要有人能幫助我,有人能推動我。

R:所以,我猜你為此責備自己。你會問自己:「為什麼我做不到?如果我和其他人一樣,如果我足夠成熟,我應該能為自己做出決定。」

G:是的,我希望我能承擔更多的風險。不管怎樣,孩子總會長大。我希望我能有勇氣和孩子說出真相,並且對自己說:我已經儘力做到最好了。

我並不常常有這種衝突。我希望多年以後,我可以對孩子們說,不管你們問我什麼,至少我告訴你的都是真的。你可以不喜歡那事實,但我說的都是真實的。某種程度上,我為此自豪。我不欣賞那些說謊的人。我討厭說謊,你看,我就是這麼的左右為難。我討厭自己身上不好的部分,但我同樣討厭說謊掩飾。所以,接納,我希望能更多的接納與認可自己。

R:聽上去,給我的感覺,好像相比你討厭自己做了某些自己不能認可的事情,你更討厭自己說謊。

G:確實如此。因為這點真的使我苦惱。大約一個月前,Pammy問我有關我和男人的事情。從那以後,這事就一直在我腦海中盤旋。我不知道是要回去告訴她真相,還是再等等為好?也許她早就忘了問過我什麼了。但是……

R:關鍵是,你沒有忘。

G:是的,我沒忘。我希望,至少我能告訴她我知道我撒謊了,並且我很抱歉,為此我很難受。

我現在覺得,這事兒好像解決了,但是我自己並沒有去解決什麼問題,可是我感覺輕鬆多了。

我有種感覺,你好像給了我什麼建議。但你其實什麼也沒說,但是我確實覺得你好像在說。「如果你知道你真想做的是什麼,那就去做吧。」我感覺你支持我這麼做。

R:我的理解是,你告訴我,你知道你想要做的是什麼。而我認為應該支持人們去做那些他們自己真正想做的事。這與你覺得我在支持你,有點小小的不同。

G:你是在說……

R:你看,我所關注的是,如果你沒有真正地決定想要做一件事,而你去做了,那不會有什麼好結果。這就是我為什麼要幫助你,去自己找到你內心真正的選擇是什麼。

G:但是仍然有個矛盾在那兒。因為有時我真的不太確定我到底想要什麼。在說謊這事上,我能肯定我想要什麼。但有時,當我不認可自己的時候,就沒那麼肯定了。就比如帶男人回家,我不確定我是否真想這麼做。如果事後感覺內疚,那我一定不是真想那麼干。

R:當你說「你不想」「不喜歡自己那樣」或是「不認可自己的時候」,指的是?

G:是的,你知道,這中間是有些不同。我們談論的,不僅是你知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比如我想早上去工作,或者我不想,這種事情很容易搞清楚。但如果是某些讓我覺得不舒服的事情,我往往會自動化地說:如果你感覺不太舒服,那這事就肯定不對。肯定有什麼地方有問題。

我想問的是:在這麼多矛盾的感受中,我怎麼才能知道哪個是對的?是不是我做了哪個行為,就表示那個是最對的?還有,如果我不認可不接受,但同時也有我接受認可的部分呢?你看,聽上去好像,我提出了一個矛盾,我有點迷惑,沒搞懂。

R:聽上去,儘管你確實對你在做的事感覺不錯,但有時你也會感覺到自己內心有些矛盾。

G:是的。有好幾次了。當我做了一個決定,當時覺得是對的。看上去絕對正確,沒有衝突,但是當我真的去做的時候,感覺很不舒服,所以,這挺矛盾的。感覺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了。所以,我想問的是,我怎麼知道我確實是在跟隨我真實的感覺?特別是當我事後感覺到衝突或是內疚的時候?

R:我明白。因為在之前,那可能像是你真實的感覺。

G:是的。就比如當我正開始做某事的時候。

R:這真的比較難。你在某時覺得很好,但下一刻可能又覺得完全不對了,那麼該跟隨哪種感覺呢?

G:我不確定當我說這些衝突的時候,你能不能理解——比如我曾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離開我丈夫。我從前從未做過這事。我一直在想,如果我這麼做了,會有多爽,或者有多嚇人,但是我只是想,從未真的去做這事。突然,當我有天真的做了之後,我覺得這樣挺好,這事做得對。我不覺得這對他殘忍,我只知道這是我必須做的。

這時,我知道我是完全地在追隨我的感覺,我內心沒有任何的衝突或糾結之處,即使離婚後會有不開心的事情發生,但是我仍然不後悔不糾結。對我來說,這就表示我在追隨我的感覺。

但在日常瑣碎之事上,這種感覺就不那麼的清晰,往往伴隨著許多矛盾衝突,這種情況正常嗎?

R:雖然你說有時會有矛盾衝突,但你也說,當你真的做了些你覺得正確的事後,你會清楚那種感覺。

G:確實如此。但其他時候我沒有那種感覺。對我來說,那是一種判斷事情是否正確的線索。

R:你能確切地聽到你內心的某些聲音,並且意識到,噢,不,這不是正確的感覺。如果我做了我真正想做的事情的話,不會是這種感覺。

G:但是,也有些時候,我會不管它,繼續做。並對自己說,好吧,現在做都做了,下次我會注意。我在治療中說過許多次「烏托邦」這個詞,大部分治療師都會因此取笑我。但當我跟隨著我內心的感覺,並且感覺良好時,我覺得那種感覺就是種「烏托邦」。我喜歡以此來感受和判斷一件事是好是壞,我覺得這樣的方式挺適合我的。

R:我想,在那些「烏托邦」時刻,你會感覺自己是完整的個體,沒有矛盾衝突。

G:是的,你這麼一說,讓我有想哭的感覺,因為雖然我很喜歡那種感覺,但並不能常常擁有。我喜歡那種完整感。對我來說太珍貴了。

R:我猜我們都想常常擁有這種感覺,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嗯,這讓你很感動,是嗎?

G:是的,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嗎?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剛才我突然間想到,嗨,我能和你談談這些真好。我希望你能認可我,我很尊敬你。但是我很遺憾我父親不會像你這樣和我交流。我想說:「你要是我父親那該多好。」我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R:對我來說,你就像是一個可愛的女兒。但是你真正遺憾的是,你無法與你的父親有這樣開放的交流。

G:是的,我無法向他打開。但是,這全怪他,我想他不許我向他打開自己。他不像你一樣,從不認真聽我到底說了什麼,也從不認可我,總是貶低我。

前幾天,我想過這事:為什麼我一定要做到完美?我知道為什麼了。因為他總是希望我能完美。總是要求我好上加好。是的,我為此覺得遺憾。

R:你儘力想做到他喜歡、滿意的樣子。

G:是的,同時,我也反抗他。

R:是的,當然。

G:前幾天,我有些挑釁地給他寫了一封信,告訴他我是個女招待,我知道他不會接受我做這個的。我會晚上出去,以這樣的方式,挑釁和回擊他:「你覺得我怎麼樣?」其實我是想得到他的認可和愛。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他愛我。

R:所以你一邊挑釁刺激他,一邊說:「看,這就是我!」

G:是的。「你養育了我,你覺得我這樣怎麼樣?」但是你知道我心裡希望他怎麼回應嗎?「嗨,我知道這就是你,寶貝,我愛你。」

R:我明白。你難過的是你心裡清楚得很:他恐怕是不會那麼說的。

G:是的,我知道他不會。他根本就不聽我在說什麼。

兩年前,我回家看他的時候,多麼地想讓他知道:儘管我怕他,但我有多麼地愛他。但他根本聽不懂我說的,他只會說:「寶貝,你知道我愛你,一直都愛你。」

R:聽上去,他從沒真正了解過你或愛過你,從某種程度上講,這造成了你內心的巨大傷痛。

G:我不知道怎麼形容,你知道嗎?當我談論這些的時候,感覺還相對輕鬆一點。如果讓我安靜地體會一下,我感覺那是個巨大的傷痛。嗯,像被欺騙的感覺。

R:嗯。不去想確實能讓我們好過一點,因為那樣你就不用去感覺那個巨大的傷痛了。

G:嗯。這感覺讓人絕望。我也努力想面對它,我感覺這是我必須去接受和面對的。

我父親不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的男人。我喜歡那種能理解我,關心我的。他是關心我,但是無法很好的合作與溝通。

R:你感受到的是拒絕,不認可,以及你被深深地欺騙了。

G:嗯。這就是我為什麼喜歡「替代者」的原因。我喜歡和你交談,我喜歡那些令我尊敬的男士。

醫生,我內心一直有種感覺,好像我們真的很親近,你就像一個父親的「替代者」一樣。

R:我覺得你的這種感受出自真情實意。

G:當然,你真的不是我的父親。

R:不,我是指那種親近感確實是發自內心的。

G:我這種感覺其實很不真實,因為我不期望你對我也有同樣親近的感覺。你並沒有那麼了解我。

R:好的。我想說的是:此時此刻,我內心的真實感受是:我也覺得與你很親近。


訪談結語

羅傑斯的總結

儘管在開始時錄像設備等外在環境對我有些影響,特別是那盞很熱的拍攝燈,但是我很快就忘卻了這些外在環境,專心投入訪談,我想Gloria也一樣。我很高興她能一直追問我要答案:有關她的性生活以及她與女兒的關係。我說對此很高興,是因為隨著我們關係的進展,我和她都越來越清楚她追尋的其實是更深的東西。

順便,在此我也很高興表達我對Gloria的尊敬,我事先沒有做任何準備,因此有時我會對她展現出來的素材感到驚訝。但從另一方面來說,本次諮詢展現的狀況在我的臨床經驗中非常有代表性。

當我能夠真正進入一段關係中時,當然我覺得在這個案例中我也確實做到了。我會發現我不僅因觸及到來訪者的內心世界而感動,而且我也會將我自己的一些內心體驗和觀點帶到關係中來。有時,這些我的體驗和觀點可能與諮詢中正發生的事情無關,但是事後總是會發現其實與來訪者當下的體驗有著非常重要的聯繫。在剛才簡短的訪談中,有一兩處這樣的例子。當在訪談快結束時,她說她多麼地想有一個像我這樣的父親的時候,我深深地被感動到了,我也在訪談中展示了出來。我的回應也完全是自發的,我覺得她就像是我的一個可愛的女兒。從移情和反移情的角度來說,我猜我們只是在咨訪互動中扮演了一種移情關係,我對此深有體會。但我想說的是,確實,我們可以把這種互動體驗放到一個高度理性的理論框架中去看待。但是當我們如此做的時候,我們將完全錯過此時此地關係中最重要的「我——你」品質。

我感覺Gloria和我通過彼此的互動體驗,在微妙和持續地滋養和豐富著彼此。幾乎在訪談一結束,我就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做為我的諮詢風格,我想在剛才的訪談中,我應該不止有一兩處類似的例子。我只知道我當時是非常投入到關係中的,也許過一會兒我會回憶起更多的細節,但是現在,我真的對整個訪談沒有其他特別的印象了。

下面,我將對整個訪談做個回顧總結,更多是從理性層面,而不是只從情感角度,我所能感受到的,Gloria呈現的情感感受,以及我對此的共情,這些是治療的關鍵元素。在訪談的第一部分,她談及她過去的一些感受。她也談及她的行為,好像她並不能真正接受認可她的行為。她想在外部找到一個中心,某種評價中心,某種權威。

她看到了她在談論某些事情時,採用了一種非黑即白的模式。到訪談結束時,她能更為完整深刻地體驗到當下時刻自己的感受。不僅體現在她的眼淚,而且也體現在她能夠直接及時地表達當下時刻對我的感受。

同時,她也能更加意識到自己在自行做出判斷和決定方面具有的內在能力。用一個有點老生常談的術語來說:在與我的關係中,通過對自己此時此地感覺的不斷體驗和挖掘,她從關注生活的「彼時彼地」,變為能更加關注到「此時此地」。

總體而言,我對這次訪談感覺良好,我對自己在訪談中的表現感到滿意,我喜歡Gloria,我為我們的關係不能持續感到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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