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和:文學批評就是講明白作家沒有說出來的話

張莉的新作《持微火者:當代文學的25張面孔》,以文藝隨筆的形式評論了25位當代作家,其中不僅有在文壇上頗有分量的作家莫言、賈平凹,也有80後作家鄭小瓊、納蘭妙殊。

賈平凹的《廢都》、莫言的《生死疲勞》、王安憶的《叔叔的故事》是這些作家創作道路上的節點性作品,張莉把這些作品單獨拎出來加以評論,「我把代表性作品作為解讀作家的切口,而後從自己的視角出發加以理解和體悟。」提起寫作的動力,張莉介紹,寫作初衷是和普通讀者一起思考作品,但她寫的不是私人讀後感,前期還做了大量的學術準備工作,是在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提出自己的新鮮觀點,「我想做文學作品和普通讀者之間的擺渡人。」

批評家是普通讀者的一份子

「從上世紀90年代起,文學批評界流行艱澀的學術論文,文學批評逐漸和普通讀者脫節。」談到文學批評的現狀,陳思和頗為憂心,在他看來,有的文學批評家認為自己是專業讀者,並為此和普通讀者劃清界限,其實是一種自負的表現,「批評家不是站在台上指導別人,我們也是普通讀者的一份子,只不過是發言的讀者。」批評家不僅面對作家,更要面對生活,因此文學批評要更加「接地氣」。陳思和認為,張莉站在普通讀者角度,書寫一部貼近普通讀者的文學批評集,讓他眼前一亮。

「作家在作品中創造出文學形象,但是很多時候說不清楚創造這個形象的意義,文學批評就是講明白作家沒有說出來的話。」陳思和認為批評家的身份其實很尷尬,「大家知道作家是搞創作的,大學教師是教書的,但很多時候大家不理解批評家的任務什麼。」張莉補充道,每個人都有文學批評的權利,但是文學批評家的見解會更加深刻,對作品內涵的解讀更為一針見血。

批評家要長期關注作家成長

文學批評是否要從同代人開始?陳思和的答案是肯定的,因為批評家最清楚同代人的訴求。他舉了個自己的例子,「我和王安憶年紀差不多,以前家住得也近,所以我特別能理解她小說中的形象出處,因為我和她有著同樣的生活體驗。」

張莉則認為文學批評的對象不僅局限於同代人,儘管成長經歷不同,但70後的她在書中解讀起50後作家莫言、賈平凹的作品也有自己的訣竅,「我會從作品細節入手,找到解讀作品的USB介面。比如在莫言的《生死疲勞》中,我發現藍臉是小說的隱形主人公,我就把他作為進入作品的密碼。每一代批評家都有自己認識作家的方法,鑄就文學經典需要幾代人共同努力。」

「批評家不能僅僅評論作家的一部作品,而要長期關注作家的成長,這種關注可以長達十年、二十年,其實這是一個相互影響的過程。」陳思和認為,這是批評家和作家之間最為理想的關係。但歸根結底,文學批評離不開文本的細讀,「從大量的文本中找出共性問題,再加以總結歸納,才能達到文學理論的高度。」

題圖來源:張熠 圖片編輯:周寅傑 編輯郵箱:1346742052@qq.com

文/蔣正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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