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槐王氏成員與蘇軾兄弟的交往
武平王氏宗親
一、王震與蘇軾的交遊
王震與蘇軾兄弟早就有交往,蘇軾比王震大十歲,大約在英宗治平(1064——1067年)年間,王震就曾以文贄見蘇軾,大得蘇軾賞識。
元豐二年(1079年),蘇東坡謫黃岡;元豐末年,移汝州團練副使,這時王震正在中書,為作制詞云:「蘇某謫居已久,念咎已深,人才實難,不忍終棄。」蘇東坡甚為嘆服,而且一直對王震心存感激。「元祐初,坡入掖垣,尚與王子發(王震字)同僚,和子發詩云:「清篇帶月來霜夜,妙語先春發病顏。」蓋為此也。」(宋·陳鵠《西塘集耆舊續聞》卷五《東坡移汝州制乃王子發詞》)這首詩的原詩是《次韻王震》,反映了他們中、晚年的狀況,可見他們交情之早、之深,到老都有詩文往還,所謂「詩酒暮年猶足用」是也。可惜的是,王震的詩已不傳。
詩云:
攜文過我治平間,霧豹當時始一斑。
聞道吹噓借餘論,故教流落得生還。
清篇帶月來霜夜,妙語先春發病顏。
詩酒暮年猶足用,竹林高會許時攀。
(《蘇軾全集·詩集》卷二六)
他赴知蔡州時,蘇軾、蘇轍兄弟就有詩為他送行,同時還有他的叔王鞏有詩送他,二蘇即用其韻。不過,王鞏的詩已不存。蘇軾詩有兩首,詩云:
橫門老苔蘚,松柏千人屯。開樽邀落日,未對烏鳥言。
清風懼吹籟,散亂書帙翻。傳呼一何急,人馬從車奔。
貧居少來賓,鄰婦窺籬藩。牆頭過春酒,綠泛田家盆。
比來伏清蒲,坐捉白獸樽。王猷修潤色,亦有簿領煩。
朝廷貴二陸,屢聞天語溫。猶能整筆陣,愧我非韓孫。
(同上《詩集》卷二七《用王鞏韻增其侄震》)
九天插門開,萬馬先朝屯。舉鞭紅塵中,相見不得言。
夜走清虛宿,扣門驚鵲翻。君家汾陽家,永巷車雷奔。
夕郎方不夕,列戟以自藩。相逢開月閣,畫檐低金盆。
至今夢中語,猶舉燈前樽。阿戎修玉牒,未憚筆削煩。
君歸助獻納,坐繼岑與溫。我客二子間,不復尋諸孫。
(同上《詩集》卷二七《用王鞏韻送其侄震知蔡州》)
蘇轍詩中對他甚見稱許。詩云:
朝廷入忘返,冠蓋如雲屯。賢哉貴家子,獨以民社言。
西台出命書,落筆波濤翻。東台典封駁,坐惜日月奔。
試劇得上蔡,高卧強東藩。旱歲獨多麥,時雨如傾盆。。
鈴軒省鞭扶,幕府多壺樽。逡巡文字樂,斥去簿領煩。
賜環行當至,坐席恐未溫。三槐日成陰,富貴屬曾孫。
(《欒城集》卷一四《送王震給事知蔡州》)
就兩個人的詩而言,顯然大蘇詩不像小蘇詩那樣,有一種情感在文字中流動,看得出蘇轍與王震的關係更深一些。而兩個人顯然都對王震有很高的期望。
二、王古與蘇軾的交遊
王古與蘇軾的交往,主要在王古知廣州任上時。王古政聲很好,蘇軾在給他的信中,就曾說:「比聞政譽甚美,仁明之外,濟之以勤,想日有及物之益。」另一封信說他「新政愷悌,已穆然嶺海間矣。」(《蘇軾全集·文集》卷五六《與王敏仲十八首》)
他在廣州任上做的一件具體的事,是及時採取措施,防止疾疫的擴散,並對病人進行了救治。廣州春夏間因商旅所聚,類多疾疫。蘇軾在杭州任過太守,廣州疾疫傳染的情況與之相類,「客先僵仆,因熏染居者」。王古知廣州時,就有此役流行,王古及時採取了措施,避免了疾病的擴散。這也是從蘇軾的書信中得知的。蘇軾的信中說:「承諭津遣孤孀,救病疾癘政無急於此者矣。非敏仲莫能行之,幸甚!」王古也在與蘇軾的信中稱:「此等為仕宦快意事。」(同上)
同時,他為政能廣聽博採眾人的意見,只要於政事、民情有所便利,則採用不疑。另一件具體的工作,是由上面提到的疾疫而引起的。蘇軾在惠州,聽羅浮山道士鄧守安的建議,於是修書給知廣州的王古,告知之:「廣州一城人,好飲咸苦水春夏疾疫時,所損多矣。惟官員既有利者,得飲劉王山井水,貧下何由得?」(同上)蘇軾按照道士所云,告訴王古,在離廣州二十里處的蒲澗山有滴水岩,因水勢高,其方法是:「於岩下有大石槽,以五管大竹續處,以麻纏漆塗之,隨地高下,直入城中。又為大石槽以受之,又以五管分引,散流城中,為石槽以便汲取者。」
蘇軾對這個工程有一個比較大的計劃,要「用大竹萬餘竿,及二十裡間,用葵茅苫蓋,大約不費數百千可成」。但是,竹子容易壞,需要有備用的大竹子隨時更換,所以,還要做好這項工作,「於循州置少良田,令歲可得租課五七千者,令歲買大筋竹萬竿,作筏下廣州,以備不住抽換。又須於廣州城中置少房錢,可以日掠二百,以備抽換之費。專差兵匠數人,巡覷修葺」。
這個方法,可以解決廣州的飲水問題,蘇軾認為:「自有廣州以來,以此為患,若人戶知有此作,其欣願可知,喜舍之心,料非復塔廟之比矣。」「一城貧富同飲甘涼,其利更不在言也。」(同上)
這項工作,最後還是在王古的領導下順利完成了,因為蘇軾的另一封信,提到了這項工程:「聞遂作管引蒲澗水甚善。」而且,蘇軾還提了一個新的建議,「每竿上,須鑽一小眼,如綠豆大,以小竹針窒之,以驗通塞。道遠,日久,無不塞之理。若無以驗之,則一竿之塞,輒累百竿矣。仍願公擘畫少錢,令歲入五十餘竿竹,不住抽換,永不廢。」(同上)看來蘇軾還是非常細心的。其實,這也體現了蘇軾人生的閱歷和對事物的留心。
王古能採納俗世的建議,說明了他為人的坦蕩。蘇軾以罪廢之身,待罪惠州,不用說聽其建議,就是與他稍有來往,就要擔心被他人打「小報告」。蘇軾對此也有自知之明,在向王古提建議的同時,也說:「某喜公濟物之意,故密以告,可否更在熟籌,慎勿令人知處於不肖也。」(同上)但王古卻能信之,用之,且與蘇軾保持了比較多的書信來往,應該看出,王古是一個正直的官吏,不會因人一時的窮通得失,而去趨炎附勢或落井下石。
實際上,蘇軾貶居惠州(1094——1098年)期間,與王古的書信就達十八篇之多,可見與之關係是比較親密的。另一個原因是,當時王古正以寶文閣待制知廣州,離惠州比較近。但蘇軾因得罪新黨,在別人唯恐避之不及,而王古能殷殷關懷,這也不是一般俗吏能夠做到的。
第一封信,是蘇軾遷新居不久,寫給王古的,時值春天,蘇軾的心情也因「甘雨應期,遠邇滋洽」而喜慰。信中顯露了蘇軾樂觀曠達的心懷:「某凡百粗遣,適遷過新居,已浹旬日,小窗疏籬,頗有幽趣。賤累亦不久到矣。」第二封信中云:「兩蒙賜教,慰感至深。」「越人事嬉遊,盛於春時,高懷俯就,想復與眾同之,天色澄穆,亦為此時也。莫緣陪後乘,西望增慨。」(同上)即使一封普通的書信,蘇軾也寫得情文並茂,甚見風采。從信中,我們知道王古是有書信給蘇軾的,因第四封云:「辱手教,荷戴深矣。」
王古與蘇軾的書信來往,絕對不是官場上的應酬,做的是官面文章。一方面,蘇軾貶謫惠州,是戴罪之身,王古根本沒有必要和他應酬;另一方面,肅然王古的書信已經散失,但從蘇軾的書信中可以看出,二人的交誼是發自內心的不。相互之間有什麼新聞、政務,他們都有交流。甚至蘇軾的困難、處境以及日常瑣事,都會在信中述說,這絕不是一般的交情能夠做到的。如云:
自幼累到後,諸孫病患,紛紛少暇,不若向時之闃然也。
長子邁將家來,以到虔,今遣幼子過往循迎之,閏月初可到此。老幼復得相見,又一幸事也。
春來雨暘調適,必善歲也,想謂勤恤之懷。
近頗覺養生事絕不用求新奇,惟老生常談,便是妙訣,咽津納息,真是丹頭,仍須用尋常所聞般運溯流,令積久透徹乃效也。
絮絮道來,如敘家常,情誼溢於字裡行間。
蘇軾遇到困難也會向王古求助的。如蘇軾起宅子,「用六七八千,囊為一空,旦夕之憂也」。希望王古能向曹司說,把前年已收去的折支卷兌現。「告公一言,傳同年,必蒙相哀也。」(同上)有些則是蘇軾代人所求。如為醫生林忠彥求一博士助教名目,後來,王古幫忙,給林醫補了一個闕。
還有件事,是向王古打探消息的。
又見自五羊來者,錄得近報,舍弟復貶西容州,諸公皆有命,本州亦報近貶黜者,料皆是實也。聞之,憂恐不已,必得其祥敢乞盡一是以示下。不知某猶得久安此乎否?若知之,可密錄示, 得作打疊擘劃也。憂患之來,想皆前定,猶欲早知,少免狼狽。非公風義,豈敢控告。(同上)
這也反映了謫宦生涯中的蘇軾,稍有風吹草動,就如驚弓之鳥的情景,,讀之令人生哀。但這又是真實的,因為不久,蘇軾就再被遠謫到海南島去了,而王古,也因莫須有的罪名被奪職知袁州了。惟其真實,才更顯政敵的殘酷無情,人生的漂泊無奈。
三、對王素的情義
蘇軾兄弟與王素是熟悉的,在《三槐堂銘》中,蘇軾也說:「吾不及見魏公,而見其子懿敏公。」(同上《文集》卷一九《三槐堂銘文並序》)在為王素所寫真贊的序言里,蘇軾寫到了他們之間的相識與交往,「嘉佑中,始識懿敏王公於成都」。其後更因與王鞏的交誼,使他們之間有了更多往來。蘇軾文集中與王素的文章有兩篇:
1、《王仲儀硯銘》:
汲、鄭蚤聞,頗、牧晚用。諫草風生,羽檄雷動。人亡器有,質小任重。施易何常,明哲所共。(同上《文集》卷一九)
2、《王仲儀真贊並序》:
《孟子》曰:「所謂故國者,非謂有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又曰:「為政不難,不得罪於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國慕之。一國之所慕,天下慕之。」夫所謂世臣者,豈特世祿之人,而巨室者,豈特侈富之家也哉?改功烈已著於時,德望已信於人,譬之喬木,封植愛養,自拱把以至於合抱者,非一日之故也。平居無事,商功利,客殿最,誠不如新進之士。至於緩急之際,決大策,安大眾,呼之則來,揮之則散者,惟世臣、巨室為能。余嘉祐中,始識懿敏王公於成都,其後從事於岐,而公自許州移鎮平涼。方是時,虜大舉犯邊,轉運使攝帥事,與副總管議不合,軍無紀律,邊人大恐,聲搖三輔。及聞公來,吏士踴躍傳呼,旗 旆精明,鼓角讙亮,虜即日解去。公至,燕勞將佐而已。余然後知老臣宿將,其功用蓋如此。使新進之士當之,雖有韓、白之勇,良、平之奇,豈能坐勝默成如此之捷乎?熙寧四年秋,余將往錢塘,見公於私第佚老堂,飲酒至暮。論及當世事,曰:「吾老矣,恐不復見,子厚自愛,勿忘吾言。」既去二年而公薨。又六年,乃作公之真贊,以遺其子鞏。詞曰:
堂堂魏公,配命召祖。顯允懿敏,維周之虎。魏公在朝,百度為正。懿敏在外,有聞無聲。高明廣大,宜公宜相。如木百圍,宜宮宜堂。天既厚之,又貴富之。如山如河,維安有之。彼窶人子 ,既陋且寒。終勞永憂,莫知其賢。曷不觀此,佩玉劍履。晉公之孫,魏公之子。(同上《文集》卷一二)
蘇轍在王素死後,有《王仲儀尚書輓詞》:
謝公德業久彌新,幼度英奇也絕倫。
父子俱賢真不朽,功名自致豈相因。
邊兵屢動思良將,延論蕭條憶諍臣。
青史世家他日事,新阡宿草倍沾巾。
四、王恪與蘇轍之交
王恪是旦長子王雍之子。關於王恪的資料非常稀少,清人王國棟的《王氏宗譜》(清抄本)也只說:「字廣淵,以蔭補將作監主簿,歷司門郎中。配向氏,丞相文簡公敏中之孫,龍圖閣直學士傳式女,封汴梁郡君。」(卷一)僅此而已。蘇軾表兄文同(字與可)《丹淵集》卷一八有《送王恪司門知絳州》所記相同。至於蘇轍與王恪的交誼,則只能憑蘇轍的一首詩作為證據了。《欒城集》有《送王恪郎中知襄州》:
魏公德業冠當年,汝守威名竦漢邊。
將相傳傢俱未遠,子孫到處各推賢。
風流最喜君真似,符竹連分政得專。
峴首重尋碑墮淚,習池還指客橫鞭。
逃亡已覺依劉表,寒俊應須禮浩然。
當有郡人知古意,攔街齊唱接籬篇。
(卷三)
詩作於元豐(1078—1085年)中。李之亮《宋兩湖大郡守臣易替考》考為元豐六年至八年(頁466),是知王恪曾知襄州,可以補三槐人物事迹之缺。
來源:王聽蘭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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