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君：蘇妲己真是狐狸精嗎？

在人們還不能發明出時光機之前，我們只能通過史料和考古發現來認識和發現歷史。所以春秋戰國之後的時代，歸史家管。而在它們之前的時代，沒有史書記載，史料也少得可憐，那就是只歸神仙管的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人們對三皇五帝以及夏商周三朝的認識都是模糊不清的。在這裡，更多的是人們口口相傳，留下來的令人神往的神話傳說了。 大名鼎鼎的蘇妲己，是個名副其實的美女，現代稱這種女生為「女神」。而在明朝小說《封神演義》中，蘇妲己卻是個大名鼎鼎的狐狸精。現在，我們就來看看史料之中的蘇妲己。 無論是古來的文獻記載，還是從近期來考古發掘看，蘇妲己這個人，在歷史上是真正存在過的。明代的小說雖然將其放大虛化，但卻還是根據歷史來改編，有一部分是可信的。 《國語·晉語》：「殷辛伐有蘇，有蘇氏以妲己女焉。」據記載，蘇妲己出身也算是貴族，她是有蘇部頭領之女。商朝是那個時候最強大的，但它雖然名為封建王朝，卻還是過著奴隸制的生活。有蘇部落能夠得上商王，也不見得就小了。可是商也過不了太高級的日子，它的部民過的只有更苦。而在這個時代，誰的拳頭大，誰就是道理。在商王來跟部落頭領討論地盤和納貢問題的時候，它跟案板上的魚肉，沒有多大的區別。 商朝最後一個王——帝辛，也就是人所共知的暴君「商紂王」，這個「紂」字，其實跟唐代韋皇后「韋庶人」的來歷一樣，是被別人給硬按到頭上的，他們又跟別人的不一樣，因為我們知道，歷史上大多數追謚，都是君王表達個好意，這種殺人之後還要戳人家脊梁骨，算是極惡毒的用意了。 後人對帝辛的暴虐可謂深惡痛絕，所以給了他一個「紂」字——不過這可能是人們對帝辛的誤解。 歷史上真正的商紂王，並非是個庸才。他若是個庸才，不能帶領王朝擊敗其它的部族、勢力，他也是坐不穩帝位的。據《左傳》等文獻以及殷墟甲骨文記載，帝辛征服了淮夷 ，派飛廉出使北方。他對中國古代的統一與各族文化的交流和發展有過一定貢獻。 在當時，蘇氏部落，算是諸多部落之中實力比較強大的。雖然商朝的強大有目共睹，他們本來也不想湊上去招惹，無奈被帝辛欺到頭上來，又覺得自己能跟商朝有一拼，卻沒想自己的隊伍在中央商軍相比不堪一擊，為了族群不被氣勢洶洶的商軍毀滅，只得另尋他路。妲己就這樣成了帝辛的女人，這時候的帝辛年近花甲，而妲己，不過是二八之年——所謂「一樹梨花壓海棠」，又所謂老牛吃嫩草，不外如是了。 帝辛這個時候已經算是年老，在那個時代更能算是「高壽」。他放眼之時便能看到自己的大商之強大，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努力的必要，開始享受了起來。這與後來的唐玄宗李隆基相似，帝辛沒有防備周的崛起，所以在牧野一戰之後一厥不振。在這裡有個空缺，那就是商朝盛極而衰。時間上的跨度太小，它被周一鼓而克，那是很難解釋的事情。我們只能從它內部的腐朽上來講，進而就扯到了帝辛的身上，妲己也就變成了使帝王「不早朝」的妖后——甚至於被人們說成狐狸精。 這狐狸精一說，在現代更多的是罵人的意味，那為什麼罵她？當然是罵她誤了帝辛的國。 這歷史的發展展現出其驚人的相似性，馬嵬坡下不是也有那麼一縷魂魄，也因為其「禍國殃民」被賜三尺白綾？不過唐代有著大量的史料記載，百姓也不再如以往一般好糊弄，所以楊貴妃沒有得了九尾狐這一美稱，實在是僥倖。 據《世說新語》記載，帝辛與妲己相處的時間大約只有兩年。老夫少妻，妲己自是很得帝辛寵愛的。但帝辛並非只有妲己一個女人，他還有很龐大的後宮。行高於人，眾必誹之。妲己一人受寵，引起了後宮同仇敵愾，不僅如此，她們對付妲己的時候，也會相互防備。再加上帝辛後宮裡都是一些有勢力的部族的女子，支持帝辛的部族間相互攻詰離心，是可以想見的。 帝辛對妲己的寵愛程度，也遠未達到言聽計從的地步。我們從各種跡象來看，有蘇氏最大的榮耀，便是當了帝辛的岳父。如果妲己真如小說講的那般受寵，有蘇氏在商紂時期應該更上一層樓才對。 帝辛亡國，他自身放鬆下來是一個因素，對地方的控制不強，尤其是對周的強大無能為力，分封制最終的結果，尾大不掉，再加上支持者的離心，敗亡幾成定局。 亡國之禍，人們把它推到了女子的身上，妲己和楊玉環的遭遇何其相似！但那個時代，鬼怪橫行，神魔大行其道，人們便找到了個更好的借口來消滅「妖魔」妲己。 我們知道有蘇氏部落以九尾狐為圖騰，妲己是族長之女，在族落之中地位自然要高一些，被視為圖騰情有可原，但這被人鑽了空子，妲己被按上妖物的名頭，只怕是那有蘇氏族長都始料不及的。 《史記》說商紂王，「好酒淫樂，以酒為池，懸肉為林，使男女裸相逐期間」。《呂氏春秋》更是說他殺害忠臣義士，如叔父比干。為觀察胎兒，竟讓人剖開孕婦肚子。想知道冬天農夫過河為何不怕冷，竟砍下他的腳來研究。 不過在《尚書·牧誓》中，周武王只列舉了帝辛的四條罪狀，分別是聽婦人言、不認真祭祀、不重用親戚、任用逃犯做官。但可笑的時，滅商的周，自己實行是世官制，用人唯親。在近代的殷墟考古之中，商朝末期的人祭以及人殉都非常的少，甚至比西周好很多。從挖掘出來的文物來看，也看不出帝辛有太多的暴行。 關於帝辛的許多暴行，大多是在春秋戰國時期諸子百家為了向世人宣揚「善」，才將炮烙之刑、把人剁成肉醬、剖割孕婦之胎等罪名增添在他身上。 對此，孔子的弟子子貢也曾說：「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惡居下流，天下之惡皆歸焉。」子貢認為帝辛許多的罪過其實都是被後人所加的。 歷史，向來是勝者來書寫的，對於敗在周王之下的帝辛，那只是他的血淚史。周武王這個人是怎樣我們姑且不論，但有一點，他能擊破商朝，不能等閑視之。他反商朝，那是名不正言不順，但如果妲己是妖物，他起兵反對王就有了說辭，輿論倒向他，那是百利而無一害，我們是不是可以說這言論的來由，其本身的出處便是有待考究的呢？ 這狐狸精一說，在今天我們當然知道，蘇妲己只是個女人。她只是一個勢力為避免滅亡的災禍推到前台上來的外交犧牲品，至於什麼狐狸精，純屬無稽之談。你可還記得詞典中對「鬼怪」的解釋：人們潛意識裡對恐懼的實物化身。就像我們看驚悚故事，雖然明知道是假的，但還是忍不住怕——先民亦是如此。 先民尚未開化，人云亦云是可以原諒的，豈不聞三人成虎？謠言的流傳，古代受到的影響其實遠大於現代。要不然各朝各代都要去祭天，搞一些愚民政策，「封建迷信」這四個字總是被人們聯繫起來，不是沒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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