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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名妓最唏噓的死法

文:小富女

出處:小富女

1

明朝年間,嘉靖34年。

那一年的夏天,南方天氣格外悶熱,整整三個月,湖廣地區未見一滴雨水。由於長時間的乾旱,莊家生了又滅、百姓民不聊生、田地荒蕪一片,以致當時的湖南某縣,終於爆發了一場農民暴亂。

這場暴亂,其實很快就被鎮壓了下去,它在歷史上,甚至籍籍無名。

但那場大不大小的暴亂,卻使一個本來還算富貴的家庭,一夜之間遭遇了滅頂的打擊。

這個家庭,就是當時官位湖南某縣縣丞的馬家。

我們的女主角,就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她是馬家三姨太唯一的女兒,名:馬湘蘭。那一年,她七歲。

對於那場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家中所有成年人都是有預感的。一向嚴厲的父親,變得十分寬容慈愛;母親整日垂淚,眼裡透著無邊的驚駭;一向和睦溫暖的大院,掩蓋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肅殺;一向最得寵的四姨娘,竟然先行自己弔死在自家殿堂內。

也是四姨娘自殺的那一晚,母親拉著湘蘭,站在了大管家馬五身邊。

「跪下。」母親吩咐道。讓一千金小姐,給家中傭人跪下,馬湘蘭覺得匪夷所思,但母親聲音低沉,言語里有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是。」馬湘蘭諾著。剛一俯身,卻見母親也噗通一聲,挨著自己跪了下來。

「我的女兒就拜託給你了,大管家!」母親雙眼噙著淚水,聲音里滿是祈求。

「三太太,你這是做什麼,老爺吩咐的事情,我自然盡心做到。」大管家擼著鬍子,卻端端站著。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母親從懷中掏出一對明晃晃的玉鐲,那是她最珍愛的一副。那一刻,湘蘭撇見,管家的臉色也隨之欣喜一亮。

「好說,好說……」馬管家連忙接過鐲子,並順勢扶起夫人,繼續說道:「夫人,您如此有情,有義,我馬五,就算擔著提頭的風險,也一定不辱使命。」

「有情」兩字,馬五咬得格外重,他說這話時,甚至在馬三夫人腰上用力捏了一把。

但馬夫人並沒責備,她反手甚至更緊的握住馬五胳膊,重複道:

「求你,求你一定要善待我的女兒。」

「母親,你是不要湘兒了嗎?」年僅七歲的湘蘭,眼裡泛著前所未有的驚恐。

「傻孩子,娘怎麼可能不要你。只是……你先隨馬管家,去淮陰你叔父家,待過些日子,娘便來接你,與你同住,好不好?」湘蘭只記得,那時母親說話依舊溫柔,只是聲音帶著哽咽。

「好孩子,你先出去,早點休息,明天天不亮馬管家就會帶你走」,母親不由分說,忽然大力推女兒出門,只留下馬管家一人在房中。

那一夜,母親以自己最後的資和色,去換取了女兒唯一生的希望。

2

馬五帶著湘蘭,一路從湖南走向江南,從她的七歲走到八歲,踏過鵝毛大雪,又見綠意萌生。

而他當然沒有將她帶到淮陰她的叔父家;卻是將她帶到了秦淮河畔,一處名為「蕙蘭居」的住所,那是天下男人趨之若鶩的地方。

「到了,就是這。」馬五勒住馬,讓湘蘭下車。

湘蘭打量這宅院,硃紅色的門口有兩個石獅子,上面各系一根大紅色的綢帶,再抬眼往上看,兩個高高的燈籠上,赫然寫著一個字:「蘭」。這是她名字的里的蘭字,她當然認識。

只是叔父的門口為什麼寫著「蘭」?湘蘭有些驚訝的望向馬五。

「這才算是讓你回家嘛」,馬五輕笑道。

湘蘭順著朱門石獅,繼續好奇的向里走,在曲曲折折的珠簾後面,亦有人迎著也向她走來,那女人被胭脂水粉馥郁,滿身氣度高傲華貴。

「不錯。」那女人周身打量著她,淺笑道。

「那當然。」馬五接這話時,語氣里透著得意:「我家小姐從小技藝超群,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四十兩成交,一分不能少。」

馬湘蘭從句話里,望向院子里那些艷麗的女人,忽然明白了馬五話里的意思。

她驚恐的向外逃,一邊掙扎,一邊呼喊:「我要見我娘,我要去我叔父家。」

「別費那勁了」,馬五此時卻像抓小雞崽一般,輕易地將她拎回,繼續冷冷的說:「你爹早死了,是皇帝親自下的令。你娘和你姨娘們,也早都一同殉葬了。如今你叔父自身難保,怎麼可能收你一罪臣之女?我沒讓你屍橫荒野、食不果腹,而把你帶到這兒,已經算是夠對的起你娘了。」「娘~」,湘蘭心裡,那處最柔軟的漣漪,被扯得生生髮痛。

那位華貴的女人見狀,說道:「丫頭,我這裡雖是風花之地,卻也不像你想得那麼污濁。第一,這青樓也分個三六九等。我這雖是妓院,但平日往來多是文士鴻儒,一般人也不敢輕易踐踏我這門檻;第二,這十個指頭都不一般長,三百六十行更是行行出狀元,你自己若是高貴了、拔尖了,你就有了選擇權。這以後的大好年華,照樣可以放在自己手裡。」

見湘蘭不吭聲,那女人又道:「我還真不是搪塞你,這是我慕微姐活了三十餘年,唯一的一點真感悟,你若是有緣,以後自能所有體會。」

因著這句話,馬湘蘭竟安安靜靜留了下來。

許多年後,那句話依然在馬湘蘭的心裡,生根發芽。

3

時光荏苒,一晃八年。

這八年里,那位叫慕微姐的女人,果然待湘蘭不錯,見她賦詩、作畫很有天賦和基礎,便專門請了一等一的師傅,對她一對一的教授。

而湘蘭更是不負所望。十六那年,竟已一舉奪得「秦淮河畔第一艷」的名頭。

要說這馬湘蘭,究竟有多紅呢?

在歷史上,她是與柳如是、陳圓圓、李香君、董小宛、寇白門等並稱的赫赫有名的「秦淮八艷」;

而在當時,年僅十六歲的她一時間無人不知,蕙蘭居前更是車馬不息;

在歷史上,她才情無雙。留下詩文《湘蘭集》、劇本《三生傳》;畫蘭花更是一絕,一副《墨蘭圖》,曾被日本人視為珍寶,至今仍收在東京博物館內。

而在當時,她的蘭花圖已成了文人雅士爭相收藏的逸趣。當地更流傳有一句話:尋芳不識馬湘蘭,自誇風流也枉然。

尤其有意思的是:這位馬湘蘭,在歷史上被記錄為「姿首如常人」,即:姿貌普普通通。

但何以能在美女如雲的秦淮河畔獨佔鰲頭?歷史記錄她:「神情開滌,霍霍如春柳早鶯,吐辭流盼,巧伺人意」,即:氣質脫俗、才華出眾。尤善談吐,與人交談,音如鶯啼、神態嬌媚、善解人意、博古知今,每能引人入勝。

憑藉客人的大筆饋贈、雅士的不斷追捧,短短兩年,馬湘蘭便在秦淮河的一畔另起了一棟別院,裡面花石清幽、曲徑迴廊,處處植滿蘭花,取名為「幽蘭館「。

十八歲那年,馬湘蘭已然出類拔萃,強大到可以自立門戶。

馬湘蘭的蘭花圖

4

馬湘蘭畫蘭是一絕,除了攻於技巧與筆法外,更在於她的真心欣賞。

湘蘭品性也有幾分似蘭,空谷幽蘭、吐芳於世,因而更能承其韻味。

湘蘭的幽蘭館,亦有幾分蕙蘭居的風尚。她喜好結交氣息相投的文人雅客、俠義之士,更願大手筆的接濟落魄秀才、遭禍人家,而最恨那些奴顏媚骨、專橫跋扈的宵小之輩。

關於她富有個性的交際,歷史上最富名望的有這麼一樁:一是拒婚魏保,二是戲弄九千歲。

據說這魏保,是當時朝廷派下來的欽差大人。而他到了這張燈結綵的秦淮河,頭一件事就是派人約頭牌馬湘蘭,夜晚泛舟遊河。

馬湘蘭想著,一個宦官義子可以做欽差大臣,這是何等諷刺。再一看魏保本人,果然滿面油光、一臉貪婪,更是十分厭惡。而魏保為了要討好湘蘭,竟口口聲聲說要帶她回京、納她為妾。

就在魏保想霸佔湘蘭的那晚,湘蘭腦中靈光一閃:我就算死,也不想便宜了你這滿身銅臭的欽差!於是靈機一動,一下子將燈籠歪倒,大火順著帘子一下子燒起來,頃刻間烏煙瘴氣,湘蘭趁機逃出。

本來這事,魏保很難善罷甘休。但他的義父魏忠賢,聽說了此事和此等女子,覺得很有意思,遂提出:只要馬湘蘭願為他真心誠意畫一幅蘭花圖,他便可以做主,既往不咎。

這看上去,應該已是一個很好的結果。

可蘭花象徵著高潔,如蘭一般心氣高的湘蘭,怎麼也不願把自己所畫之蘭花,獻給一位油頭粉面、擾亂朝綱的大宦官。

鬱悶了幾天之後,湘蘭忽然想出了一絕妙之計:她將馬尿與墨汁參雜在一起,畫了一副蘭花圖。且沉吟道:這魏忠賢是閹人,最忌諱別人說騷氣二字,可我偏要騷他一騷。

待畫完後,已是濁氣熏天,但湘蘭又用自己的香粉,撲了一層又一層,直到幅畫幽香撲鼻,與那畫中仙子一樣,讓人迷醉。

丫鬟還是有些擔心,問她:時間久了,香味散了,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湘蘭成竹在胸:你放心吧,這閹人本來就騷,自己聞不出的,旁人即使聞到了,出於忌諱更不敢說什麼。

果然,九千歲得了那副筆法靈動、栩栩如生的蘭花圖,喜不自禁、如獲至寶。

馬湘蘭也為自己聰明的解了圍。

以上種種看來,馬湘蘭雖然際遇多舛,但憑藉真性情、高才情,甚至極高的情商,卻也足以笑傲十里秦淮。

然而,再談笑紅塵的女子,也會遇到她的劫難。

5

那個叫王稚登的落魄才子,就是她一生的劫難。

馬湘蘭遇上王稚登的時候,正值芳齡十九歲。那是幽蘭館建成後的一年,也是她最得意、最美麗的年華。

然而王稚登則不然。那一年他三十三歲,已在京城遊盪了數年,卻因站錯了隊,受牽連不被重用,故而心灰意冷回到江南,放浪形骸,流連花街柳巷間。

但王稚登也是真有才。

傳說他4歲能屬對,6歲善寫擘窠大字,10歲能作詩,年長後更是才華滿腹。

兩個有才的人,自是容易惺惺相惜。

王稚登的書法蒼鬱雄暢,變化多端;馬湘蘭的繪畫下筆流暢、內在挺拔,毫不遜色。

王稚登熱愛飲酒賦詩、煮酒歡談;馬湘蘭不僅紅袖添香,更能題詩作畫、詩畫唱和。

兩人詩酒作伴、相攜賞蘭。慢慢的,湘蘭便偏偏對這位才子,情根深種。

或者也可以這樣理解,馬湘蘭的愛情,與張愛玲有那麼一點是相似的:就是人間最怕遇見懂得二字。因為懂得,一個女人所有的風情萬種、詩情畫意,都有了著落;人、肉、靈也在一點一點被復甦,彷彿遇見他,才成了一個真正鮮活、有血有肉的人。

而王稚登對馬湘蘭呢?

秦淮河畔的頭牌美女,獨獨對自己青眼相加,這對一個本來失意的人,是何等得意之至。況且這女人,有才又有財、無索且無求,他當然欣欣然納為紅顏知己。但也僅是知己。

傳說某次,王稚登聽聞湘蘭畫蘭了得,便向她索求一幅,還說要日日攜於身上,如她在身邊。

湘蘭認真了。她畫了一幅自己獨創的一葉蘭。畫中,以一抹斜葉,托一朵蘭花,更顯蘭花清幽空靈。

怕王稚登不能明白畫中「一花一葉一雙人」的美意,沒過太久,湘蘭又送了他一幅,這一次是一朵蘭花生長在峭壁,並附有一首《斷崖倒垂蘭圖題詞》的詩,意在表明,自己雖是風塵女子,但卻決非路柳牆花,實似懸崖絕壁之孤花,非凡夫俗子能一親芳澤。

我並非任誰都願相依,不過因為遇到的是你!

聰慧如王稚登,怎麼會看不懂這畫中的情義?只是,王稚登卻未作任何回應,兩人只是以知己身份,又默默相伴了幾年。

6

後來,王稚登又遇上了一次仕途翻身的機會。

京都大學士趙志皋舉薦王稚登來參加編修國史的工作。那年王稚登三十又七,正是年富力強之時,便也意氣風發,向錦繡前程奔去。

他或者也曾想過,甚至做過承諾:等在京城得以安身立命之時,定是回鄉迎娶佳人之日。

總之,送走王稚登之後的馬湘蘭,正悄然退居於在秦淮河燈光旖旎的背後。她的心事都藏在那一時期她寫的詩上,一首:自君之出矣,怕聽伺兒歌,歌入離人耳,青衫淚點多。又一首:自君之出矣,不共舉瓊卮,酒是消愁物,能消幾個時?

第一首寫淚,第二首寫酒。自他走後,淚酒相和。

只可惜,王稚登這一次入京,依然不順。受到另一波權貴的排擠,他雖然參加了編史的工作,卻也只是被安排打雜,受盡冷眼、忍氣吞聲,日子很不好過。

沒過多久,王稚登自覺前途無望,再次黯然而歸。

只是這一次,他卻無論如何不願再回到金陵,而是一個人悄無聲息,把家安在了姑蘇。

很難想像,當馬湘蘭終於得知,自己日盼夜盼的情郎,早就沒在京城,而把家悄悄安在了距她兩城之隔的姑蘇,是怎樣的心情?

據說,當她聽到這一消息後,悲憤、難解、心痛,到底意難平,就帶著貼身丫鬟,渡船趕赴姑蘇,想要找王稚登,當面對質、問個究竟。

然而,當她日夜兼程,趕到距離王稚登家不遠的一處茶館,卻停歇了下來。她呆坐了整一下午,卻還是始終不願再往前一步,而是又帶著丫鬟,匆匆轉身,打道回府。

回到金陵後,她像沒事人一般,以一個故交的身份,展筆研磨,給王稚登去了一封信;沒過多久,王稚登的回信來了,也仿若一個昔日的故交,繼續與她笑談風雲。

或者這樣在她心裡,已經足夠美好吧。

此後,馬湘蘭繼續在她的幽蘭館內,白天培養新人、排戲串舞、迎張送李,而只有在萬籟俱寂的夜晚,她才會將所有心事訴諸於筆端,一封一封,與她的王郎道去。

就這樣目斷鱗鴻、雁去魚來,書信相交……

一晃竟是二三十年。

(她寫給王郎的信,厚的能編下一本集子,後被收於《歷代名媛書簡》中。)

7

轉眼,她56歲,而他已70歲。

這一年,她望著鏡中自己,風霜相逼、年華老去,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她要去為他賀壽。

是的!

已經是兩個半截身子入黃土的人了,還有什麼拉不下面子的,為什麼就不能再好好相見、相伴一場?

已經是兩個半截身子入黃土的人了,為什麼還不懂珍惜時光,難道要等一個死了,另一個再空哀嘆嗎?這麼想著,她便身子有勁了,骨頭也靈活了,整個人更是如被春風撫慰。

她指揮著幽蘭館裡,十五個最出色的姑娘,花了四個月的時間,一遍又一遍,排演了一出名為《三生傳》的絕美戲曲。

每一句台詞,都是她殫精竭慮,耗盡滿腹才思,以使句句相牽,字字承情達意;

每一舉手每一投足、每一回眸每一甩袖,都是她左右推敲、反覆編排,為使每一動作,都是美與情的共融。

為此,她還專門租了一條大船,帶著十五個姑娘,從金陵、路鎮江、過揚州、至姑蘇,提前數天,踏浪而來。

終於,那一天到了。

一切皆如計劃。

湘蘭和她所攜的十五名舞女,一起款款走向設置好的舞台中央。來不及與他太多對視,她已開揮長袖、倚蓮步、放歌喉……按照計劃,那一天由她來主唱,為她的王郎深情款款,唱出最達心意的一曲。

那一曲,腔腔調調,耗盡了她大半的力氣。

曲畢,她抬眼,望了望端坐於舞台下方中央的那人。七十了啊,他也兩鬢斑白、垂垂老矣。湘蘭看著她,心中泛著酸,眼裡是絲絲縷縷的柔情。

那人也沉默半響。

後來,他嘴巴微張,吐出了一句話,算作回應:卿雞皮三少若夏姬,惜余不能為申公巫辰耳。

卿雞皮三少若夏姬,惜余不能為申公巫辰耳?!

夏姬:那個春秋戰國里,傾倒過三位國君、跟七個男人媾和,令男人神魂顛倒、喪失心智、禍國禍民的妖精!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你可以做夏姬一樣妖媚惑亂的女人,可惜我王稚登卻不能像申公巫辰,做被美色迷惑的男人!

天啊!

遙記那年,馬湘蘭連位高權重的九千歲都敢開罪,又怎麼會是和夏姬一樣的女人呢?

遙記那年,馬湘蘭就是擔心王稚登會看輕她,才特意為他畫了一幅《斷崖倒垂蘭圖》,以求表明心志!

馬湘蘭自比幽蘭、一生清高,如今老了,卻被她愛了一生、引為知己的那個男人,比作夏姬一樣的女人。

王稚登啊王稚登,你不愛就不愛,那也就罷了!可你一個即將作古之人,又何苦對一個痴守了你一生的女人,一個特意趕來為你賀壽的女人,如此出言傷害?!

你的眼睛是瞎的嗎?你的心比刀子還要硬嗎?

8

不能解,不能解,不能解。

馬湘蘭向後釀蹌了幾步,內心已經崩塌,只差強撐著,才沒頹然倒地。

王稚登的七十大壽過後,馬湘蘭匆匆忙忙,帶著十五名舞女逆水返回,眼神再不似來時,那樣神采奕奕。

一夜之間,華髮頓生、容顏老去。

馬湘蘭似被耗空了心血,歸來後就一病不起,如一盞油殘燈將熄。

那天,她像是小時候,自家人知大限之期到來的平靜,命人有條不紊的準備熱水、沐浴更衣。

接著,她強撐著端坐於客廳中央,以禮佛的姿態,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那一天距姑蘇歸來,還不到兩月。

傳說馬湘蘭合眼之際,曾望到牆壁上橫掛著的一首詩,眼泛淚花。

那首詩是她自己寫的,開頭是這麼兩句:

病骨淹長晝,王生曾見憐。

時時對蘭竹,夜夜集詩篇。

那是她纏綿病榻時的詩,那時她仍想著,去信給她的王郎,他會不會我見猶憐。

或者,她始終也沒能明白,慕微姐當年那番話里,最後的深意:

女人啊女人,你早就已經強大美好;

又何須自比蘭草,非要一個男人去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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