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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繆全集(散文卷)

【散文卷1】老年本就充滿無可挽回的現實,他們卻要賦予從容不迫的外表,因而可以免除自辯自解。每當我自以為感受到人生的深邃含意時,令我嘆息不止的往往是它的簡單樸素。旅行剝奪了我們的隱身所。我們遠離家人、遠離母語,離開了所有的支撐點,被剝下了面具(連有軌電車的票價也不知道,而且事事如此),我們浮在了自身的表皮之上。但正因為自己感覺到心靈上有創傷,我可以讓每個人、每件事,都恢復奇蹟的價值。人與生活的和諧,最合理的莫過於既意識到生存的慾望,又意識到死亡的命運。至少應當因而明白:不要依賴任何東西,而要把現實看成「額外」給予我們的惟一真理。沒有再寫下一行詩,蘭波就在阿比西尼亞終其一生,這並不是由於愛好冒險,也不是放棄作家生涯,而是由於「事情就是這樣」。到了一定的認識程度,人們最終接受原先竭力不去理解的東西,當然是按自己的天賦程度。一個哪怕是能用邪理解釋的世界也不失為一個親切的世界。但相反,再被突然剝奪了幻想和光明的世界中,人感到自己是局外人。人對自己生命的依戀具有某種戰勝世間一切苦難的東西。我說過世界是荒謬的,未免操之過急了。世界本身不可理喻,我們所能說的,僅此而已。所謂荒誕,是指非理性和非弄清楚不可的願望之間的衝突,弄個水落石出的呼喚響徹在人心的最深處。荒誕取決於人,也不多不少地取決於世界。從雅思貝爾到海德格爾,從克爾凱郭爾到謝斯托夫,從現象學者到舍萊爾,就邏輯和道德而言,整整一個智者家族,因懷舊而結為親戚,因方法或目的而反目,他們千方百計阻擋理性的王家大道,想方設法重新找到真理的通途。所謂荒誕,是根據存在於他的動機和等待著他的現實之間的不成比例來斷定的。對荒誕性的感覺並非產生於對一個事實或一個印象簡單的考察。荒誕本質上是一種分離,不屬於相比因素的任何一方,而產生於相比因素的對峙。我們之所以不能把什麼都搞清楚,荒誕之所以應運產生,恰恰因為碰上了有效而有限的而理性,碰上了不斷再生的非理性。我即使承認理性的限度,也不會因此而否定理性,因為我承認理性相對的威力。我只要求自己處在中間的路上,在這裡智力可以保持清晰。要說這就是智力的自傲,那我看不出有充足的理由將其擯棄。想像學摒棄解釋世界,只願成為切身體驗的描述。現象學與荒誕思想休戚相關,最初都認定沒有什麼真理,只有一些道理而已。意味深長的是,當代思想既受到主張世界無意義的哲學最深刻的滲透,又對該哲學的結論深感切膚之痛。所謂反抗,是指人與其自身的陰暗面永久的對抗。這種反抗只會遇到不可抵抗的命運,卻不具備本應形影相伴的屈從。荒誕人究竟是什麼?就是不為永恆做任何事情,又不否定永恆的人。勇氣教他學會義無反顧地生活,教他知足常樂,而推理教他認識自己的局限。雖然確信他的自由已到盡頭,他的反抗沒有前途,他的意識可能消亡,但他在自己生命的時間內繼續冒險。這就是他的能力範圍,就是他的行動,他審視自己的行動,而排除一切評判。偉大的小說家是哲學小說家,就是說主題小說家的對立面。諸如巴爾扎克、薩德、麥爾維爾、司湯達、陀思妥耶夫斯基、普魯斯特、馬爾羅、卡夫卡。區別現代敏感性和古典敏感性的,正是後者充滿道德問題,而前者充滿形而上的問題。主題小說,即用來證明的作品,是最令人憎惡的,這種作品借鑒與一種【躊躇滿志】的思想。人們以為把握住的真理,是要表現出來的。但推出來的卻是一些理念,而理念是思想的對立面。一個象徵總是超越使用這個象徵的藝術家,使他實際上和所處的比他存心表達的更多。震撼人心的反抗使人脫口而出「這不可能」,其中則已經包含絕望的確信:「這」是可能的。人心有一種不良的傾向,即只把摧殘人心的東西稱作命運。從人對上帝進行道德的審判的時刻起,便在心靈中殺死了他。虛無主義並非什麼都不相信的人,而是不相信現有一切的人。思想自由並不是一種享受,而是一種所要求的崇高事物,人們通過艱苦卓絕的鬥爭從越來越遠的地方獲得它。對馬克思來說,人要控制自然以服從歷史,而尼采則提出人應該服從自然以控制歷史。這正是基督教徒與希臘人的區別。當原則衰弱無力時,只有一種方式可以拯救它們與自己的信仰,就是為那些原則而死。叛亂的存在使聖茹斯特感到驚愕,違反了他所肯定的理想秩序,而黑格爾不僅僅為之驚愕,相反還斷言在思想的起始就存在叛亂。雅各賓派認為所有的人都是有道德的。而從黑格爾理論出發的而且今天取得勝利的運動則相反,認為沒有人是有道德的,但大家將來會是有道德的。在起始時聖茹斯特認為一切都是田園詩,而黑格爾則認為一切都是悲劇。但到最後,二者成為一回事。應該毀滅破壞田園詩的人們,或者為了創造田園詩而破壞。對二者說來,暴力籠罩著一切。黑格爾所著手的對恐怖政治的超越,只不過導致恐怖政治的擴大。《精神現象學》的一個方面就是對絕望和死亡的思索。只不過這種絕望是有系統的,因為它在歷史終結時要轉化為絕對的滿足與智慧。這種教育的缺陷在於只能以高等的學生為對象,而且人們過於認真地看待它使用的字眼,其實它只是想用詞預示思想。對於統治與奴役的有名的分析便是如此。必須使意識的慾望所要求的對象是無意識的自然之外的其他東西。世界上惟一有利於這種自然的恰恰是自我意識。因而必須使慾望置於另一個慾望之上,自我意識用另一種自我意識滿足自己。人必須被其他人承認。一切意識從原則上說就是要求被其他意識認為意識並作為意識對待的願望。是其他人產生了我們。我們只有在社會中得到了高於動物價值的人的價值。由於每個人都要求得到所有的人的承認,為生存的鬥爭不停地進行,直到所有的人為所有的人所承認,這將標誌著歷史的終結。黑格爾哲學的意識所竭力獲得的存在,誕生於來之不易的集體贊同的榮耀。犬儒主義,歷史與物質的神化,個人的恐懼或國家的罪行,這些巨大的後果將會產生於一種模稜兩可的世界觀,這種世界觀把生產價值與真理一事交給惟一的歷史去完成。假若在歲月結束時沒有發現真理,因而任何東西都不能構思出來,那麼一切行動都是隨意的,力量終於會主宰世界。俄羅斯恐怖行動的全部歷史可以概括為一小撮知識分子反對專制的鬥爭,而人民大眾卻保持沉默。他們精疲力竭所取得的勝利最後卻被出賣。然而,他們的犧牲,直至他們最極端的否定,孕育了一種價值,或者一種新品德。甚至在今日,它也沒有停止面對專制並幫助人們取得真正的解放。別林斯基明白,他所追求的不是絕對的理性,而是豐滿的生命,他拒絕把它們混為一談。他要求的是體現活生生的人身上的整個人類的不死性,而非變成為「精神」的抽象的不死性。表面來看,六十年代的虛無主義開始於最激進的否定,拒絕一切不是純粹自私的行動。虛無主義一詞本身為屠格涅夫在其小說《父與子》中所創造,書中主角巴札洛夫就是這類人物典型的寫照。虛無主義者除理性與利益外什麼都不相信。他們選擇的不是懷疑主義而是使徒般的熱誠,並成為社會主義者。這正是他們的矛盾所在。如同所有年輕的才智之士一樣,他們同時懷有對信仰的懷疑與需要。他們個人的解決方法就是使他們的否定具有不妥協性與信仰的激情。他沒用多少時間就看出這種舒適的立場的危險。一個人若理解了現實而不起來對它造反,卻為之感到愉悅,這個人是因循守舊者。巴枯寧身上沒有任何東西會使他註定要服膺於這種看門犬的哲學。他們於是把一個抽象的思想置於人的生命之上,即使他們稱之為歷史。他們事先服從於這個思想,還專橫地決定讓其他人也服從它。為了在未來實現這個思想,人的生命可以成為一切或者什麼都不是。概率論學者對實現它的信心越大,人的生命價值便越小。到了極限,它便一文不值了。投身於行動的人們若沒有信仰,則永遠只會相信行動的行動。希特勒的荒謬之處恰恰就是想要把穩定的秩序建立在永恆的運動與否定之上。馬克思同時是資產階級的預言家和革命的預言家。第二方面比第一方面更為世人所知。但第一方面可以解釋第二方面的命運的許多事情。從調和思想來說,基督教是希臘的,從歷史性的概念來說,他是猶太的,以後又反映在德國的意識形態中。索萊爾說得非常對,他說持進步論的哲學恰恰就是適合於享受由技術進步帶來的物質繁榮的貪婪社會的哲學。當人們肯定世界的明天比今天更美好時,便會在安逸中尋歡作樂。荒謬的是,進步可用來證明保守主義是合理的。它利用人們對未來的信心,從而使老爺們心安理得。對奴隸們,對那些目前生活悲慘而從天國的不到絲毫安慰的人們,人們保證說至少未來屬於他們。未來是老爺們惟一樂於轉讓給奴隸們的財富。馬克思並非像我們時代的馬克思主義希望的那樣是哲學新的開始與終結。相反,他具有人道的性質:他在成為先驅之前是繼承者。黑格爾用現實向精神發展的觀點而肯定的一切,馬克思用經濟向無產階級社會發展的理論而加以肯定。萬物皆同時既是其自身,又是其反面,這種矛盾促使它變成另一種事物。資本主義由於是資產階級的,表明自己是革命的,從而成為共產主義的溫床。馬克思的立場可以恰當地稱為歷史決定論。他並不否認思維,而是認為思維絕對是由外在的現實所決定的。確切地說,社會主義沒有目的,有的僅僅是手段。歷史的終結是以馬克思主義的名義要求人類做出犧牲的唯一理由。它並不是人們可以據以調整其行為的價值。它是一種沒有依據的教條,人們在以孤獨與虛無主義窒息人思想的絕望的運動中把它當做自己的。歷史所經歷的最大革命的最大矛盾在於它所追求的爭議,卻要通過無休止的非正義與暴力來實現。矛盾就在這裡:人拒絕他面對的這個世界,但又不同意擺脫它。小說的世界不過是按照人的願望對此世界的修正。小說的本質就在於這種永遠朝同一個方向的永恆修正,由藝術家根據自己的經驗來進行。這種修正遠非道德的或純粹形式的,它首先追求的是一致性,有次而表現形而上的需要。普魯斯特選擇了內心生活,尤其是比內心生活更隱秘的東西,而放棄了現實生活中已被遺忘的即機械的事物,盲目的世界。他在更高的一致性中把失去的回憶與現在的感受,目前的挫折與往昔的幸福時光結合在一起。一切虛無主義最終都會成為一種價值,一切唯物主義最終會自己否定自己。對一切反抗者而言,這種修正的目的就是將其法律給予世界,而且某些天才取得了成功。雪萊說:「詩人是世界的立法者,但未得到承認。」歷史也許會終結。而我們的任務並非結束歷史,而是要根據我們以後所知道的真正事物的形象創造歷史。藝術至少告訴我們,人不能僅僅歸結為歷史,人在自然界的秩序中要找到存在的理由。「我們存在」按照這個界限確定了一種新個人主義。「我們存在」反過來應該在歷史中保持自己。我需要其他人,他們也需要我與每個人。在某種意義上,惟有我支撐著共同的尊嚴,我不能讓其他人貶低它。這種個人主義並不是享受,它處於自豪的同情心的頂峰,永遠是鬥爭,有時是無與倫比的快樂。節制誕生於反抗。它只有通過反抗才能生存。它是永遠由智慧所激發與控制的一種恆久的衝突。它不會戰勝不可能的事情與深淵,而是與它們保持平衡。真正的生命存在於痛苦的心靈,它便是這種痛苦本身,是在光焰衝天的火山上翱翔的思想,是狂熱的公平與節制的不妥協性。反抗並無解決一切問題之意,但至少能面對一切。【散文卷2】【致一位德國友人的信(1945)】我們必須擺脫人的情調,擺脫對和平的幻想,那曾是我們牢固的信念,那信念是任何勝利所不能補償的,因為對人的毀傷是無法彌補的。【時政評論一集(1950)】人的偉大……在於人們做出的決定,要比命運更強大。但如果命運是不公正的,那麼人們則只有一種戰勝命運的方法,那就是人們自己要公正。不應當在仇恨面前退讓,不要對暴力做絲毫的讓步,不應當使我們的熱情帶盲目性,這正是我們為了友誼和反對希特勒主義而能夠做的。就像永恆的仇恨和永恆的愛不存在一樣,也不可能有絕對的正義。因此,我們應當回到理智上來。在這個國家只要還有一絲自由的空氣,我們仍會拒絕加入到吼叫和謾罵的人的行列之中,而只願與那些——也不管他們是什麼人——用事實講話的人們為伍。我們今天應當反對的是恐懼和沉默,以及由此產生的思想與靈魂的分離。我一直認為,如果說對人類的命運抱有希望的人是瘋子,那麼那個對事態絕望的人就是一個膽小鬼。任何錯誤的思想都會在付出了鮮血的代價後而終結,不過那一直都是別人的鮮血。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的某些哲學家不論說些什麼,他們總是處之泰然的緣故。人不能只生活在鬥爭和仇恨之中。人也總不能手拿著武器而死去。還有歷史,其他事情,樸實的幸福生活,對人類的愛,大自然的美……那是一切事物的根,歷史卻不書寫這些內容,而歐洲正是因為喪失了這些,今天已變成了一片荒漠。對於人的命運我是悲觀的,而對於人我則是樂觀主義者。一位共產黨作家就是一位藝術家,而他的行為就絕不會完全與一種理論或是宣傳相吻合。所以說,文學是無法領導的,而最多是取消文學。這些作家,即使有好的意願,他們也將會一直因其作用本身而成為異端分子。我說的這些,可以從對文學界的清洗中看得很清楚。強國政治意味著準備戰爭。備戰進一步說就是戰爭本身,恰恰會使社會的解放成為不可能。既然我們已不再經歷革命的時代了,那至少讓我們學會生活在這造反的時代吧。每個人在自己的崗位上都為革新創造活生生的價值,維護值得維護的東西,培育那些有生命力的東西,努力去尋求幸福以使人們對正義的渴望變得溫和些,這就是人們要求重新振興和滿懷希望的原因。我生活的世界使我反感,但我感到我與那些飽受痛苦的人們是休戚相關的。有人有雄心壯志,但那不是我,而如果我必須憑著人們保留給那些很適應這個世界的人們的可憐的特權走我的路的話,我是不會舒服的。假如死亡已成了抽象的概念,那是因為生命也是一樣。【時政評論二集(1953)】那時我比現在悲觀。的確我們不能徹底改造人,但我們卻也不能任其墮落。相反地,我們要以自身的和他人的頑強力量,以自身的和他人的同非正義作鬥爭的力量,使他們振作起來。我們不應對一種思想只看它是屬於左派還是屬於右派來確定它是否正確,也不應由左派或者右派來做這種決定。我反駁的不是邏輯方法,我反對的是那種以理性的邏輯方法來取代活生生的現實的思維邏輯。我在《反抗者》中進行的,乃是對革命運動思想面貌的研究。我寫那本《反抗者》的方案始終沒變,即從反抗思想中找出並研究它自身的矛盾,同時研究如何超越這種矛盾。我更喜歡像羅斯梅爾這樣的人,因為他們不是以指導者自居,也不居功自傲,他們不接受侮辱,也不背叛,他們每時每刻都在鬥爭,並堅持數年不懈,在這期間他們始終保留著對新生的信念。是的,這些人是我們戰鬥的同志,是我們的老大哥。但他們卻遭到恥笑,因為他們沒有力量並且表面上是孤立的。但實際上並非如此。只有強權政治才是孤立的。自由並不是一個或某個元首送給我們的禮品,而是我們從每天的鬥爭中所奪取來的財富,這種鬥爭的勝利是每個人努力的結果,是大家團結的結果。【夏(1954)】世界上這種永恆不變的延續,對於人類來說總是兼備著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它令人失望又使人激奮。世界從來就只講一件事,它引起你的興趣,隨後又讓你厭煩。但最終,它會憑藉那股執拗勁兒佔上風。它總是對的。我至少相信,人類從未對自己的命運喪失信心,從而裹足不前。我們並未超越我們自身的條件,相反我們對它卻有更深的認識。我們知道自己已處於矛盾當中,但我們必須克服矛盾,做我們該做的事情,以緩和矛盾。……海水靜悄悄的,這時一種切實的焦慮便漸漸升起。可以理解,在這樣的環境中,如果希臘人感到消沉的話,那總是以美為媒介,以那種美所具有的令人抑鬱的氣氛為媒介。在這美麗的煩惱中,悲劇佔據了制高點。而我們的時代卻恰恰相反,引起消沉、絕望的,是丑,是混亂。畢竟這個時代是我們的時代,我們不應該生活在這個時代里卻又互相仇恨。它只是因為把自己的品德同自己的缺陷不加選擇地濫用,才墮落到如此地步。我們將為那些正向我們走來的時代的品德而鬥爭。處於我們世界萬物中心的並非我們發現的那種毫無意義的乾癟貧乏,乃是一個謎,亦即是說,乃是人們破解得很糟糕的一種意義,因為它使人們眼花繚亂。在這裡我又找到往昔的美、年輕的天空,我並且權衡了我的機遇,終於明白了在我們那個狂熱的最糟糕的年代,對這片年輕的天堂,我始終保持著美好的記憶,正是由於這種記憶,它最終沒有使我陷於絕望。哦,光明!那是在古老的悲劇中,所有的角色面對自己的命運一直在呼籲的東西。正處於嚴冬里的我,也終於明白了,在我身上正有一個不可戰勝的夏天。就這樣,人必須有愛,有忠誠,也有短暫的逃亡。我擁護大海。【時政評論三集(1958)】有些人是太容易向厄運屈服了。有些人太過於相信只有鮮血才能使歷史前進,太過於相信只有強權才能戰勝弱者。這種厄運是可能存在的,但人類的任務並不是忍受這種厄運,也不是聽任它的擺布。他們的任務乃是,堅持這種鬥爭,在鬥爭中幫助人們反對壓迫,爭取自由,並反對這種鬥爭強加給人們的厄運。【關於斷頭台的思考】如果直接地聲稱,一個人應該絕對地被社會所淘汰,因為他是絕對的可惡,那就無疑等於說,這個社會是絕對完美無缺的,對此,任何一個有思想的人在今天都不會相信,將來也不會相信,而且反倒使人很容易地想到反面去。對那些認為終身強迫勞動是一種太過無力的刑罰的人,我們首先要告訴他們缺乏想像力,其次我們要說的是,認為剝奪了一個人的自由是一種不太重的刑罰,只能在一種情況下成立,即當今的社會教導了我們,要藐視自由。【評論文章】對那些你至少曾經仰慕過一次的人們,你有什麼理由不為他們把你的心靈提到那麼一個高度而始終感謝他們!福樓拜說:「偉大的作品似一頭巨獸,它神色總是很沉靜。」是的,但在它的血液里卻流淌著奇異的、青春的熱情。一個人在一生中從他那裡得到的巨大啟示是很少的,通常只有一兩種,但它們卻能使你改變面貌,恰似你走了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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