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術｜法國空軍敗走越南，美國空軍來接盤

責編：Southland

導讀

發生在越南的空戰並非始於美軍F-4「鬼怪II」戰鬥機與北越米格-17戰鬥機的纏鬥，法國空軍比作為接盤者的美國人，更早地在這塊土地上實施了空中作戰。本文將介紹美國人進軍越南前，法國空軍在越南近乎慘敗的空中作戰歷程。

最初的時代

在越南戰爭的高潮時期，佔據世界電視新聞媒體頭條的便是「河內希爾頓」事件。被俘虜的美軍飛行員列隊穿過河內的街道，走向著名的和路戰俘營。不過，與20年前被擊落的同伴相比，這些在北越上空被擊落的飛行員命運迥異，也更幸運。早在1945年，美國就介入了越南戰爭。美軍飛行員曾執行過一系列作戰任務，對二戰時期佔據法屬印度支那的日軍進行攻擊。那時曾有美軍的B-24「解放者」轟炸機被打下來。有趣的是，20年後美軍的F-105「雷公」戰鬥攻擊機竟然在同一個地方「摔了跟頭」。

為了營救被俘虜的美軍飛行員，美國戰略情報局（OSS）在二戰快要結束的時候派出了特工。特工以跳傘的方式進入越南的山嶽叢林之中，找到越盟游擊隊。通過協商，美軍同意為游擊隊提供訓練和武裝，以此換取游擊隊對美軍飛行員搜救行動的協助，此外雙方還要相互協助爭取切斷中南半島上的日軍鐵路線。值得注意的是，當時越盟游擊隊的領導人名叫「胡志明」。

胡志明

作為一名馬克思—列寧主義者，胡志明於1930年組織成立了印度支那共產黨，並組建了軍隊，其目的是反抗日本侵略軍，擺脫法國的統治，爭取國家獨立。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日本解除武裝，法國殖民統治機構混亂無序、十分脆弱。胡志明領導的越盟迅速把握機會，填補了這個權力真空。經過美式訓練的越盟游擊隊（Ho』s Americantrained guerrillas）進軍河內，在人民的支持下組建了臨時政府。1945年8月30日，保大皇帝宣布退位。兩天後，越盟部隊發表了獨立宣言，並建立越南民主共和國。

1945年10月，一名美軍特工在越盟的一個路障處中伏擊身亡，美國戰略情報局各小組開始陸續撤離。這名特工就是彼特·杜威（Peter Dewey）少校，他不幸成為30年越南戰爭中第一個殞命的美國軍籍人員。

短短數月內，法國遠征軍的3個裝備精良且處在滿員狀態的師，開始陸續抵達印度支那半島。法國人決心恢複印度支那的殖民統治，越盟不得不再一次投入戰鬥。1946年10月，隨著越、法在巴黎楓丹白露談判的破裂，胡志明只得命令所屬的6萬越盟部隊轉入農村地區，準備展開持久的游擊戰。1946年12月，法軍登陸海防，強佔河內，第一次印度支那戰爭拉開帷幕。儘管法軍兵力達到了15萬之眾，戰爭還是於1949年年中轉入相持態勢。

1954年春，法國遠東空軍在越南共有25架格魯曼F8F「熊貓」戰鬥機。圖為一架格魯曼F8F「熊貓」戰鬥機

1949年10月，新中國宣告成立，越盟突然發現自己北邊竟然還有這樣一位強大且可靠的盟友。與此同時，東歐的許多國家也開始靠向蘇聯。美國為了遏制蘇聯的擴張，開始對法國實施援助，使其地位重回戰前。這種援持甚至延伸到法國在印度支那的殖民統治上，就連法國提出只保留越南、寮國、柬埔寨有限的自主權這種完全殖民主義的意見，美國也照單全收。

美國的援助

隨著游擊戰爭的蓬勃發展，法國被迫不斷增加對印度支那的軍事資源投入，戰爭對財政的巨大消耗讓法國不堪重負。1950年2月16日，法國政府正式向美國政府發出照會，請求美國提供軍事和經濟援助，協助法國擊敗越盟。杜魯門政府研究了印度支那形勢後，在1950年5月批准了對法國的軍事和財政援助。1950年夏季，美國組建了一個駐紮在西貢的軍事援助顧問團（MAAG），顧問團成員陸續到達戰場，為法國提供一切可能的幫助。美國還向法國援助了500多架飛機，包括道格拉斯C-47運輸機和格魯曼F8F「熊貓」戰鬥機，後者是從美國海軍和美國海軍陸戰隊預備役中隊抽調轉交的。這些飛機大多數時候都由美國空軍顧問和機械師進行保養、維修。

1954年，法國道格拉斯B-26「入侵者」轟炸機和F8F「熊貓」戰鬥機並肩戰鬥

不過，到1950年底，得到中國援助的越盟部隊其裝備條件也得到了改善，他們發起了邊界戰役，掀開了反攻之勢。1950年12月，法國人駕駛的美援飛機首次在印度支那戰場對越盟部隊投擲了凝固汽油彈。

航空部門

1951年，法國組建了越南國家軍隊，包括一個小型的航空部門，也就是聯合總參謀部所轄的航空部門。為此，法國人專門在芽庄建立了一個訓練中心，用於培訓越方空軍人員掌握飛機操縱及保養、維修的相關技能。1951年底，第1航空觀察中隊（AOS）成立，裝備法國的莫拉納-莫爾尼爾（Morane-Saulnier）MS.500「蟋蟀」觀察機。這款觀察機是當時駐印度支那的絕大部分法國觀察機中隊的標準裝備。第1航空觀察中隊很快就和法國空軍作戰部隊一起，參與對越南南方越盟部隊的圍剿戰鬥。不過，法國空軍對發展一支能夠自給自足的越南空軍部隊毫不上心——他們不過是代替法國本土的航空部隊出戰並節約航空資源的一枚棋子而已。

不久後的1952年，法國又在順化組建了越南國家軍隊空軍的第二個「蟋蟀」觀察機中隊。大量的輕型運輸機湧入越方空軍陣營，包括比奇C-45運輸機與共和「海蜜蜂」兩棲運輸機。這些飛機被部署在西貢的新山一機場，通常在順化到西貢之間的沿海地區運送人員和補給。

越南保大皇帝政府請求增加更多的飛機，並再裝備一個作戰中隊，但法國人能提供的最好的飛機，就是只裝有掛彈架的達索MD.315「弗拉明戈」運輸機。在越南國家軍隊的航空部門艱難地站穩腳跟之時，第一次印度支那戰爭的形勢卻開始對法國不利起來。1953年夏，越盟穿過邊界發起桑怒戰役，不僅進一步擴大了控制區，還大力協助巴特寮（寮國抗戰武裝），威脅寮國首都琅勃拉邦。

「海狸」行動

在越界進攻寮國的過程中，越盟攻破了越南西北地區奠邊府的法國守軍陣地，並控制了機場。這裡將爆發30年越南戰爭中第一場具有決定性意義的會戰。時任法國遠征軍總司令的亨利·納瓦爾中將決定把越盟引誘到一個預設戰場，用法國空軍和強大的炮兵火力將其消滅。為了刺激越盟進攻，納瓦爾將軍計劃在敵占區縱深尋找一個可以威脅越盟補給線的地點，然後建立一個堅不可摧的要塞。之所以選擇奠邊府，是因為它正處於三條補給幹線的樞紐部位，離寮國邊界不到17公里。

1953年11月20日，「海狸行動」拉開序幕，法國第6殖民地傘兵營和第1輕步兵團2營傘降至奠邊府。不巧的是，他們跳進了越盟2個連的陣地內。好在經過短促的戰鬥，越盟就被消滅，法軍損失了40人。不久後，法軍陸續將1萬人運進奠邊府，並在這個距河內180英里的山谷建立了集團據點。

法國移交給南越25架「熊貓」戰鬥機，協助越南空軍組建了第1戰鬥機中隊。「熊貓」戰鬥機也因此成為越南空軍第一款真正的戰鬥機。隨後，美國軍援項目組又把32架C-47運輸機移交給了越南空軍，協助其組建了越南空軍第1運輸機大隊。圖為一架「熊貓」戰鬥機

納瓦爾的計劃基本上是完備的，但他低估了越盟在奠邊府周圍集結兵力的速度和補給能力。與此同時，他也高估了法國遠東空軍為奠邊府空投、空運補給的能力。越盟指揮官武元甲將軍以4萬多人的大軍包圍了奠邊府基地，其人數是1.5萬守軍的3倍。到進攻戰役發起時，越盟用人力拖帶將200門各式火炮拉進奠邊府周圍的各炮陣地。戰役發起僅僅幾天時間，奠邊府機場跑道就遍布彈坑，運輸機根本沒法起降。法國遠東空軍飛行員只好冒著被高射炮打下的危險，堅持給控制區的守軍空投物資，但補給量也在日漸縮減。為期56天的戰役中，共有48架運輸機被越盟擊落。

即便是在第一次印度支那戰爭早期，美國中央情報局（CIA）也曾捲入到越南南北兩方的作戰中。為了儘力幫助陷入困境的法國，美國中央情報局不得不使用自己秘密經營的航空公司——民用航空運輸公司（Civil Air Transport，簡稱CAT）。在美國空軍派遣的退役飛行員的協助下，民用航空運輸公司駕駛C-119雙發運輸機為法軍空投補給。

1951年，法國組建了越南國家軍隊，包括一個小型的航空部門，也就是聯合總參謀部所轄的航空部門。越南國家軍隊航空部門裝備的第一架飛機就是法式莫拉納-莫爾尼爾MS.500「蟋蟀」觀察機。圖為一架「蟋蟀」觀察機

戰役最後階段，在美國領導人討論是否該介入這場戰爭的同時，美國偵察機已經突入奠邊府的上空搜集情報。美國當時甚至對使用戰術核武器攻擊奠邊府周圍群山這個方案也做了認真考慮。最終在剛剛結束的朝鮮戰爭的影響下，美國總統德懷特·艾森豪威爾五星上將認為干預第一次印度支那戰爭的風險要遠遠大於參戰贏得的潛在利益，因而做出了拒絕參戰的決定。這下法國只能靠自己了，1954年5月7日，在遭受7000人戰死或負傷的代價後，奠邊府守軍向越盟投降。因缺乏必要的醫療救治、生存條件惡劣及食物不足等原因，走進戰俘營的大約1.1萬名法軍將士最終只有半數生還。

北緯17度線

奠邊府戰役後，北緯17度臨時分界線南北兩側各划出5英里非軍事區作為緩衝帶，隔離雙方武裝力量，保證和平。為此，法國和越盟武裝力量各自撤退到非軍事區南北兩面集結。兩年後，越南再在國際社會的監督下舉行普選，決定國家統一和制度問題。

日內瓦協議的簽署，使越南分裂成兩個對立的政府——北方的河內政權和南方的西貢政權。1954年6月，保大皇帝提名吳庭艷（Ngo Dinh Diem）出任首相，吳庭艷馬上著手組建獨立的武裝力量。越南空軍（Vietnamese Air Force ，簡稱VNAF）於1955年7月1日正式存在——雖然此時的越南空軍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越盟接管奠邊府時，南越只有58架飛機和大約1345名空軍人員。隨著法軍從南的陸續撤離，越南空軍的MS.500「蟋蟀」觀察機、弗拉明戈運輸機逐步替換美國的塞斯納O-1「捕鳥犬」觀察機和格魯曼「熊貓」戰鬥機。其中，25架「熊」戰鬥機組建成了越南空軍第1戰鬥機中隊。

美國決定擴大在印度支那的影響，以阻止紅色陣營在東南亞的擴張。1955年2月，美國國會批准建立東南亞條約組織（SEATO），該條約的8個成員國承諾保護寮國、柬埔寨和越南國家政權（指吳庭艷政權）在管轄範圍內建立「自由國度」。緊接著，美國決定不再通過法國，而是直接為南越提供援助，美國軍事援助機構開始負起訓練南越軍隊的職責。1955年11月1日，美國正式介入日後逐步擴大為戰爭的南越衝突。

1958年3月，第一批西科斯基H-19直升機抵達越南南方，裝備越南空軍第1直升機中隊。圖為美國空軍的一架H-19直升機

與此同時，法國繼續給越南空軍提供軍事訓練，直到1957年5月美國顧問完全接手為止。一些越南空軍學員在「國內」接受駕駛北美T-6「德克薩斯」教練機的訓練，另一些則被派往菲律賓的克拉克空軍基地或美國本土接受高級訓練。通過美國軍事援助項目小組，越來越多的裝備運抵南越，這其中包括足夠組建第二個運輸機大隊的C-47。1958年3月，第一批西科斯基H-19直升機運抵南越，並組建了越南空軍第1直升機中隊。雖然現在南越已經有一支名副其實的空軍，但他們的裝備還遠不足以應對來自北越的任何威脅。

此時，美軍航空部隊已經悄然接過法國空軍的接力棒，即將正式展開在越南的空中作戰行動。

本文摘自

《戰爭事典之熱兵器時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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