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能洞的舊時光——尋訪台北閻錫山故居

以前來台灣看的多是自然風光,而這裡更有著許多的歷史記憶:遷徙來台的國寶、民國大家的足跡、鄧麗君的歌聲、林青霞的影片……於是就有了再次來台,遇見舊時光的人文之旅。其實人的生命也是一場旅行,在不知不覺的行走和路過中,留下了一生的風景。一城、一景、一知己,亦歡、亦笑、亦人生。所以,趁著餘溫尚熱,記憶尚在,記錄,留存,待他年重拾。

行駛在去往永公路的路上,感覺好長好長,經過一次次的曲折後,司機先生輕聲說「到了」。

一條泥濘窄小的山路,沒膝的雜草樹叢形成了拱狀,如煙如霧的雨氣沿著森森草木,在遠處慢慢地升騰,匯聚,聚焦成一個如夢如幻的白點,白點的盡頭好像連著另一個世界。沿小路右拐見有巨大的「中」字斜倚在山坡上,兩邊青苔滿階,荒草遍布。

走上台階,高大的墓碑上陰刻著「閻伯川先生之墓」,石質的供桌上擺放著山西的陳醋、汾酒、竹葉青以及尚未乾枯的花束。鞠躬祭拜,雙眼模糊了……一時我也分不清是因為眼前的荒蕪,還是因為雨水的浸入?人生如夢,歲月無情,依然不能改變那一抹深深的懷念……

默默轉到後面被綠色馬賽克覆蓋的墓冢,上有「世界大同」四個大字。墓冢後壁的牆上有墓志銘,墓志銘開首寫作「總統令」,後面落款為「總統蔣中正」「行政院院長陳誠」,頒發時間為「民國四十九年七月二十九日」(1960年7月29日)。閻錫山,字百川,號龍池,人稱「山西王」。1883年出生於山西五台縣河邊村,1911年領導辛亥太原起義成功,被推選為山西都督。從1917年起擔任山西省省長執掌山西達38載。1949年出任國民政府在大陸最後一任行政院院長兼國防部部長。後赴台灣,1960年病逝於台北。閻錫山在主政山西38年的時間裡:六證三事、免費教育、村政自治、興辦實業、修建鐵路、發展兵工等等,在一個動蕩的亂世里,把山西省發展成民國時期的「模範省」。1930年5月19日,閻錫山登上美國《時代》周刊的封面。《時代》周刊對閻錫山治晉這樣評價:「閻錫山實際上處在一個獨立王國之中。儘管當時晉西南地區還存在糧食短缺,但閻錫山為一千一百萬人帶來了繁榮,在中國,他們最富裕,因而他便顯得出類拔萃。」

孤冢寂寞,更著風雨。雨中,我們倆把墓邊、石階上的荒草拔了拔,簡單的做了清理後下山,再沿著永公路車行不遠,路右側看到「245巷34弄」的門牌。

來之前已託人找到張日明(閻錫山侍衛)老人的電話,但撥打多次一直都是無人接聽。今天又遇滂沱大雨,想著老人也年事已高,對能否進去種能洞心有疑慮。步行走進入門的小道,有狗從院子里衝出來狂吠,見兩扇簡陋的鐵柵欄門緊閉,門右側掛著「閻院長故居」。在故居的右側還有一戶人家,聽到有人在屋內呵斥狗不要亂叫。於是連忙在門外詢問張日明老人的情況?他說「老人年齡太大了,出行很不方便,已有些日子沒來了。」

心裡正在為見不到老人失落,一低頭,發現鎖是虛掛,只是從外面用插銷插上了。向那位鄰居說了我們的情況,問可不可以進去參觀。鄰居很爽快的答應了,只是囑咐一聲出來把門掩好就可以。

1950年,蔣介石宣布復職,並任命陳誠組織新內閣。閻錫山交卸「行政院長」職務後,選擇陽明山上的菁山隱居。陪同他一塊上山的,有他昔日文武舊部數十人。這裡在日據時代原本是一處未完工的農場,不通汽車,沒有公路,只有山間小徑可以抵達,也沒有自來水、電燈、電話等。閻錫山初來這裡,讓人略加開墾,修建了一座草廬。後來他懷念山西老家冬暖夏涼的窯洞,於是就建起此處,取名「種能洞」。

嵌在牆壁上的石碑字跡模糊,仔細尋找,還是看到了「種能洞」的字樣。

碑文:我到台灣因不耐炎熱與暴風雨的侵襲,建茅屋於菁山山麓,移居以來想起內地冬暖夏涼不怕風雨的窯洞,我問台灣同胞,台灣為什麼沒有窯洞?他們說窯洞有三個缺點:一潮濕,二空氣不流通,三怕地震。適於北方不適於台灣,這三個缺點經研究完全可以補救,使用洋灰就防住了潮濕,開前後窗就能使空氣流通,至於防地震,窯洞與樓房性質一樣,是看建築上的設施如何。我便動念建一所窯洞,台灣房屋中國式西洋式日本式均有特取三式所長,融合為一,為台灣同胞作試驗。此窯命名為「種能洞」,因我向以種能觀察宇宙,為配合我的宇宙觀而名之。閻錫山民國三十九年十一月十一日兵農合一節於金山茅屋中

閻錫山在菁山一心讀書寫作,非重大的活動,不輕易進城。他生活很有規律,每天早晨7時起床,然後寫作;午飯後休息兩個小時,下午會見客人,或者思考問題;晚上10時準時入睡。他在菁山的十年,除介石蔣去來看過他幾次,陳誠接手「行政院長」後,出於禮儀,去看過他一次外,國民黨政要中再沒有其他人來看過他。閻錫山在台灣的最後時光主要以著述為主,十年間,他撰寫了三千多萬字的文章,平均每年著述30萬字,共出版近20部書冊,其中主要的是「物勞主張」和「中的哲學」為內容的《大同之路》。1960年5月23日,閻錫山走完了他77歲的人生,國民政府為他舉行了隆重的葬禮。葬禮由何應欽主持,蔣介石親臨致哀,並送一塊匾額,上寫「愴懷老勛」。

面對空蕩蕩的屋子(所有的屋子都是空的),過往的時光依稀恍惚如昨,記憶混淆著百感交集,來不及轉換頻道。

臨走,拍下了這張照片。依著原樣把門關好,再轉身,好像有一份凝望在轉角處,揮一揮手,對過去歲月里已謝幕的故人道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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