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過的敵人，其實是朋友

◎文/李筱懿

我是記者，曾採訪過一些看上去無所不能的女強人，K是讓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個。

我問她：「有什麼事情難倒過你嗎？」

她笑起來：「說說我兒子15歲迷上打遊戲的事吧。那時，我用盡各種方法都不能戒除他的痴迷，斷零用錢、勸說、跟蹤，甚至忍不住打罵——我不打孩子的，可是，那段時間我控制不住扇了他一個耳光。

我們之間完全變成對抗關係，我暴跳的時候他的眼神特別平靜，好像激怒我是莫大的成績。甚至有一次，他挑釁嘲諷地笑著說：「媽媽，你不是特別『能』嗎，原來你也有做不到的事啊。」

這句話讓我清醒了，對一個充滿敵意的叛逆期的孩子，針鋒相對沒有用，得換個方式。

我問他：「你特別想打遊戲嗎？」

他說：「是的。」

我說：「好，既然你這麼喜歡打遊戲，就好好打。我先在學校給你請一段時間的假，專門讓你打遊戲。但是你得答應我，打遊戲要

他沒應聲，中午吃飯，他把自己便當盒裡的菜默默地夾給我，我有點感動。

第三個星期，他陪我上班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偷偷留心我杯子里的水，沒了立刻幫我加；悄悄觀察空調的溫度，冷了熱了都主動調整；甚至，他隔兩個小時就跟我撒個嬌：「媽，休息一下，陪我說說話吧。」他變得像個小暖男，我們的關係竟然逐漸融洽。

第四個星期，他居然主動要求回學校。我們就像有默契一樣，我開車送他回去上學。

下車的時候，他突然抱抱我，說：「媽媽，不要太強、太能幹了，要給別人留個縫隙愛你。」這話讓我心裡一顫，15歲的孩子成熟得像個大人。

兒子的話讓我反思，什麼是「無所不能」，什麼是「強大」的女人。以前，我總覺得強大是征服、是戰勝，是縱橫捭闔的力量。那一次，我覺得強大不是對抗，而是柔韌地堅持。打不過的敵人，其實是朋友。打出你這個年齡的最高水準。」他有點懵懂，不太相信我說的話。

我接著說：「兒子，媽媽最希望你快樂。不是一時的快樂，是能安安心心快樂一輩子，我們為了打遊戲鬧成這樣，媽媽覺得不值。你以後求學、戀愛、結婚，我們母子倆在一起的機會越來越少，現在讓我多陪陪你吧。」他低下頭，表情不再抗拒。

第二天，我陪他去遊戲廳。起初，他特別不好意思。很快，進入狀態就輕鬆多了。他給我科普遊戲知識，我反應慢就罵我笨，我想吃零食想喝水，都支使他去買，重要的工作電話我就到門口接。

一個星期以後，他對我說：「媽媽，你工作真挺辛苦的。」我說：「你高興，我就不辛苦。」他當時沒說話，過了幾天，突然對我說：「以後我先陪你工作，你再陪我打遊戲吧。」我暗暗吃驚，改變來得比想像快。

第二個星期，他先陪我上班，我再陪他去遊戲廳。我給他看我們的產品，解釋企業做了哪些事，我說：「媽媽確實累，但是做自己喜歡的事，還有你在身邊，就很寬慰。」

（繼續前進摘自《潤文摘》）（責編小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