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美日之間為何沒有「道歉」

美國總統奧巴馬5月27日將在日本首相安倍晉三的陪同下訪問廣島，這件事對美日雙方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事，不管對於歷史還是現實均有重大意義。只是白宮方面強調，美國總統訪問廣島，這並不意味著美國為1945年在日本投下原子彈而反悔和道歉。美方想強調的是「實現沒有核武器的世界以及對和平和安全的追求」，並非要糾結於二戰末期是否有必要使用原子彈的問題，而是要讓美日共同向前，展望未來。

2009年奧巴馬在布拉格演講時就曾談到「作為唯一使用了核武器的國家現在有拿出行動的道義上的責任」,所謂「拿出行動」,首先就是為「實現沒有核武器的世界而努力」。

2009年奧巴馬初次訪日之際，就表明「將來若能訪問廣島和長崎將很榮幸」。這次奧巴馬訪問廣島的前奏是國務卿克里上月在廣島召開的Ｇ７外長會議上向原子彈爆炸慰靈碑獻花，在那兒公開表示所有人都要到廣島看看，包括美國總統。

雖然至今美國社會提起有關二戰的輿論，持有「投下原子彈，讓戰爭早日終結，挽救了更多人的生命」的意見的人還是占相當多數，但這不會影響當今美國總統向廣島表示善意和關切，並且還可以把廣島訪問上升為強調廢除核武器的和平之旅，更重要的是，美國總統廣島之行將成為進一步加強美日同盟的一個標誌。對於奧巴馬個人來說，無疑廣島將成為他的重要的政治舞台，可望在那兒留下政治遺產，說不定有望問鼎諾貝爾和平獎呢。奧巴馬將訪問廣島市的和平紀念公園，他會在那兒發出怎樣的聲音，引人矚目。

至於日本政府，絕也不敢讓美國總統就戰爭中的原子彈爆炸問題道歉。對日本來說，當今軍事上處在美國的保護傘之下，抱住美國大腿是正事，怎麼可能對美國提要求呢。日本的左翼和右翼，這回似乎難得取得了較為統一的見解，均是希望美國總統向原子彈爆炸的死難者表示哀悼，其他別無所求。

對於日本政府來說，由於美國總統訪問廣島，乘機扮演一回戰爭「受害者」角色。不過，愛好和平的日本民眾自然也會藉此機會督促政府認識戰爭責任問題。至於安倍的智囊團成員則把鞏固美日同盟當作頭等大事。

美日之間談起過去的戰爭已經沒有了「道歉」，基本上把歷史問題移出視線，雙邊關係已經完全被各自的利益所左右。

回過頭來看自身，對於過去的戰爭，中國人對日本恨意難消，歷史問題總是讓人難以釋懷。直言不諱地說，當一個國家一個社會整體處在討債的情緒中，個體的傷痛尤其難以癒合。

我們要是找一找深層歷史根由後會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當初毛澤東與蔣介石都放棄了對日戰爭索賠。抗戰勝利後，本來中國方面由國軍的新一軍參與佔領日本的長崎地區，由美軍負責運送，後來因為要和共產黨打內戰，未能成行。1972年中日談判關係正常化，毛澤東以放棄賠償為籌碼，要求日本斷絕和「中華民國」的關係，日本接受了。於是中國的「討債」，日本的「還債」理所當然地變成了細水長流，變成了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筆帳，化成了大大小小的磨擦。

而美日之間在二戰期間，打得尤為慘烈。日本偷襲珍珠港，美國在廣島與長崎扔下了原子彈，狠狠地出了一口氣。雙方對等地撕裂過，而後握手言和，不計前嫌。也許這是一種快意恩仇。中國的仇恨之所以連綿不斷，是因為中國從沒有充分行使過戰勝國的權利，如佔領戰敗國、獲得戰敗國賠款等。

美日關係與中日關係的最大不同是，前者只有眼前的風景，而後者則是歷史和現實不時重重疊疊，讓人看不明、理不清。

其實毛澤東在對待日本的侵略戰爭問題上有一種難得的膽略。根據《毛澤東外交文選》記載，毛澤東對日本人多次說「感謝日本侵略」之類的話。1961年毛澤東會見日本社會黨議員黑田壽男等人時談話：「日本皇軍過去佔領了大半個中國，因此中國人民接受了教育。如果沒有日本的侵略，我們現在還在山裡，就不能到北京看京劇了。正是因為日本皇軍佔領了大半個中國，讓我們建立了許多抗日根據地，為以後的解放戰爭創造了勝利的條件。日本壟斷資本和軍閥給我們做了件『好事』，如果需要感謝的話，我倒想感謝日本皇軍侵略中國。」

也許現在的我們還是需要這樣一種膽略，放下身段看歷史和戰爭。人生可以回顧，但不可後退，國家之間的關係亦是如此。(黃文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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