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針灸治療抑鬱症考察經脈與神志關係的臨床文獻研究

楊丹，翟雙慶*(北京中醫藥大學，北京100029)摘要：目的：通過對2001年1月1日至2011年12月31日國內針灸治療抑鬱症臨床文獻中所選取的穴位、經脈等進行總結、分析，以期為針灸治療抑鬱症提供一定的借鑒，及考察經脈與神志的關係。方法：使用SPSS17.0統計分析軟體進行統計分析，採用計數資料的統計描述進行統計分析。結果：針灸治療抑鬱症十二經脈、奇經八脈均有所涉及，以督脈出現頻率最高，以下依次為足太陽經、足陽明經、足少陽經、任脈等。結果：抑鬱症為陰病，通過調理陽經以治陰病，督脈、足三陽經、任脈與神志病證關係密切。關鍵詞：抑鬱症；針灸；經脈；神志；文獻考察抑鬱症，屬於心境障礙，又稱情感性精神障礙，是指由各種原因引起的、以顯著而持久的心境或情感改變為主要特徵的一組疾病。既往將抑鬱發作概括為情感低落、思維遲緩、意志活動減退等「三低」癥狀，現認為這是重度抑鬱發作的典型癥狀。世界衛生組織(WHO)有關全球疾病總負擔的統計顯示，1990年抑鬱症和雙相情感障礙分別排在第5位和第18位，抑鬱症與自殺合在一起佔5.9%，列第2位；預計到2020年抑鬱症的疾病負擔將上升到第2位，列在冠心病之後[1]。抑鬱發作的治療臨床上以抗抑鬱藥物治療為主，配合心理療法能有效緩解抑鬱心境及伴隨的焦慮、緊張和軀體癥狀，但藥物昂貴，美國1994年因抑鬱症造成的經濟損失高達430億美元[2]。因此，在臨床上選取較為穩定、安全、有效的治療方法對抑鬱症的長期治療至關重要。抑鬱症屬於中醫學中情志病的範疇，歷代醫家針葯並重，其中針灸治療情志疾病的論述是非常豐富的，且具有不良反應少，費用低等特點。在這裡筆者對2001年1月1日至2011年12月31日國內針灸治療抑鬱症臨床文獻中所選取的穴位、經脈等進行總結、分析，以期為針灸治療抑鬱症提供一定的借鑒，及考察經脈與神志的關係。1 資料與方法1.1研究對象2001年1月1日至2011年12月31日數年間CNKI等中國大陸常用醫藥衛生期刊發表的針灸治療抑鬱症的臨床研究文獻。1.1.1本臨床文獻研究的納入標準①臨床文獻類型：漢語類臨床研究文獻；②干預因素：針灸療法為主的中醫療法，對於針灸治療方法選擇、取穴及治療所使用材料不加以區別，對於所選抗抑鬱西藥種類不加以限制；③治療對象為多個抑鬱症病人。1.1.2本臨床文獻研究的排除標準①內容非臨床研究的文獻；②合併軀體疾病的抑鬱症、涉及抑鬱症其他併發症和單純西醫藥臨床研究的文獻；③翻譯國外的或以摘要方式發表的文獻；④與人體抑鬱症研究無關和重複的文獻；⑤無法獲得全文的文獻。1.2檢索策略1.2.1資料庫 中國期刊全文資料庫(CNKI，包庫)、維普中文期刊資料庫(VIP)、萬方學術期刊全文資料庫(含中華醫學會期刊)、中國生物醫學文獻網路版資料庫(CBM)、中國生物醫學期刊引文資料庫(CMCI/CMCC整合版)以及中醫藥、中西醫結合在線資料庫。1.2.2檢索式 主題詞(抑鬱、抑鬱症、原發性抑鬱症、郁證)+關鍵詞(穴位、針耳穴、針灸、灸法、灸、針刺、體針、電針、手針、頭針、腹針、耳針、穴位埋線、穴位貼敷、穴位注射、火罐、罐)；主題詞(臟躁、癲證、失眠、不寐、睡眠障礙、健忘、梅核氣、百合病)+關鍵詞(穴位、針耳穴、針灸、灸法、灸、針刺、體針、電針、手針、頭針、腹針、耳針、穴位埋線、穴位貼敷、穴位注射、火罐、罐)+關鍵詞(抑鬱、抑鬱症、原發性抑鬱症、郁證)。1.3統計學方法 使用SPSS17.0統計分析軟體進行統計分析，採用計數資料的統計描述進行統計分析。2 研究結果電子檢索到有關針灸治療抑鬱症的文章經過仔細閱讀及評定，共420篇符合本次研究的納入標準，雖不排除漏檢的可能性，但是基本上可以反映出近年來針灸治療抑鬱症的國內臨床研究現狀。2.1納入文獻發表時間分布由表1看出，自2001年至2011年間，總體來看運用針灸治療抑鬱症臨床研究文獻的發表呈上升趨勢。雖然2008年、2009年所發表的文獻較之前一年稍有減少，但是總體表現出的上升趨勢還是十分明顯的，其中2007年、2010年發表文獻的數量增加的更為突出。表1　納入文獻發表時間分布年代文獻數量百分比（%）200192.12002204.82003276.42004296.92005399.42006409.520075613.320084811.42009409.520106515.520114711.22.2納入文獻選取穴位情況針灸治療抑鬱症在臨床辨證論治的基礎上，實際操作中取穴的位置是有所不同的。本研究所納入文獻選取某一穴位即按1次計數，出現頻率計算以某一穴位出現的次數占所有穴位出現次數的百分比來表示。經過總結分析，由表2看出，常選用的穴位有：百會、印堂、內關、太沖、神門、三陰交、四神聰、神庭、合谷、足三里、風池、水溝等。表2納入文獻選取穴位情況穴位出現次數出現頻率（%）百會36419.3印堂28515.1內關20010.6太沖1407.5神門1407.5三陰交1377.3四神聰955.0神庭884.7合谷774.2足三里673.5風池462.4水溝321.7風府太陽中脘關元上星25252525251.31.31.31.31.3期門211.1膻中水溝肝俞本神181818180.90.90.90.92.3納入文獻選取穴位所屬經脈情況本次研究所歸納的穴位全部對應到所屬經脈即可以看到臨床中何條經脈應用最廣、頻率最高。將某一穴位對應到其所屬的經脈即按1次計數，出現頻率計算以某一經脈出現的次數占所有經脈出現次數的百分比來表示。由表3看出，督脈穴位選取率最高，達16.2%，以下依次降低分別為：足太陽膀胱經（13.3%）、足陽明胃經（10.3%）、足少陽膽經（10.3%）、任脈（10.3%）、足太陰脾經（7.4%）、足厥陰肝經（5.9%）、手厥陰心包經（5.8%）、經外奇穴（5.8%）、足少陰腎經（4.4%）、手陽明大腸經（2.9%）、手少陰心經（2.9%）、手太陰肺經（1.5%）、手太陽小腸經（1.5%）、手少陽三焦經（1.5%）。表3納入文獻選取穴位所屬經脈情況經脈出現次數出現頻率（%）肺經11.5大腸經22.9胃經710.3脾經57.4心經22.9小腸經11.5膀胱經913.3腎經34.4心包經45.8三焦經11.5膽經710.3肝經45.9督脈1116.2任脈710.3經外奇穴45.83討論《內經》作為我國現存醫學文獻中最早的一部典籍，其中對於情緒致病問題已經有了較為系統的理論認識。中醫學雖沒有「抑鬱症」的病名，但散見於「郁證」、「癲狂」、「臟躁」、「百合病」、「失眠」等病證中。對抑鬱症發病機制的認識上按照《內經》心主神的理論多責之於心，亦有學者通過研究《內經》五臟藏神理論認為五臟是一個整體，神志活動(主要指認知、思維、意志過程)亦為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理解為五臟整體協調配合而完成對人認識過程的主宰作用[3]。近年來，利用中醫藥防治抑鬱症的研究也逐漸增多，從本研究發現運用針灸治療抑鬱症的報道總體呈現增加趨勢。3.1從經脈論治抑鬱症應把握整體從本研究得知，臨床操作中選取百會穴、印堂穴的頻次遠遠高於其他穴位。待歸納全部穴位後，從各經脈出現頻率來看，督脈的選取頻次為最高，其次為足太陽膀胱經、足陽明胃經、足少陽膽經、任脈等，其他諸經較少涉及。說明針灸治療抑鬱症重視督脈、足太陽經、足陽明經、足少陽經、任脈，即提示抑鬱症與上述經脈密切相關。表明抑鬱症涉及多條經脈，並非是單獨某條經脈出現異常而產生的病證，且足六經較之手六經出現頻率明顯較高，說明治療抑鬱症多從足六經入手。神志病證的發病機制非常複雜，從本研究可知，抑鬱症的治療涉及到多條經脈。其機理《內經》多從陰陽、氣血的失調論述，此陰陽氣血指的是人體一身整體之陰陽氣血。經脈是一個通行氣血、溝通表裡、貫通上下、聯繫臟腑骨節，將人體聯繫為統一整體的生理系統。如《靈樞·經別》云：「夫十二經脈者，人之所以生，病之所以成，人之所以治。病之所以起，學之所始，工之所止也。」治療抑鬱症等神志病證應以整體觀把握治療的思想。3.2抑鬱症屬陰病本研究發現治療抑鬱症多選取督脈（16.2%）、足太陽經（13.3%）、足陽明經（10.3%）、足少陽經（10.3%）、任脈（10.3%）。除去任脈其他四經均屬陽經，且各經的陽氣由強至弱排列下來，即督脈「總督諸陽」，出現的頻率最高，其次為足三陽經即足太陽經陽氣最盛、足陽明經陽氣稍盛、足少陽經陽氣次之，再次為「總任諸陰」的任脈。說明抑鬱症病性多為陰病，病機為陰陽失衡，陽不制陰，治療方法以調陽為主，故選取陽經以治療陰病。《內經》關於督脈的論述，主要是關於其循行方面，對與督脈的病候和治療作用論述較少，見於《素問·骨空論》：「督脈為病，脊強反折。……督脈生病治督脈。」滑伯仁《難經本義》曰：「督之為言都也。為陽脈之海，所以都綱乎陽脈也。」《素問·骨空論》王冰注曰：「所以謂之督脈者，以其督領經脈之海也。」督脈主幹循身之背正中，對全身陽經脈氣有統率、督促的作用。由於督脈是人體諸陽脈的總匯，故有「總督諸陽」之說。足太陽膀胱經在十二經中佔有重要地位。《素問·陰陽類論》曰「三陽為經」，張介賓《類經》釋為：「周身之脈，惟足太陽為巨，通巔下背，獨統陽分，故曰經。」頭在上為陽，背亦為陽，「巔」與「背」均為人身屬陽的部位，故曰「獨統陽分」。《素問·陰陽類論》又謂其「三陽為父」，楊上善《太素》謂：「三陽，太陽也。太陽陽脈在背，管五臟六腑氣輸，以生身，尊比之於天，故為父也。」足陽明胃經為十二經脈之首，統領諸經，如《素問·熱論》所曰：「陽明者，十二經脈之長也」，長者，首也、主也。楊上善云：「（足）陽明為三陽之長。」有關足陽明經與臟腑配屬關係，《內經》各篇中存在不同的學說：一種學說認為足陽明配屬於心，另一種學說認為足陽明配屬於胃[4]。足陽明配屬於心的論述見於《素問·脈解》：「陽明絡屬心」，而「心主神」是《內經》對於神的重要觀點和主導理論，故足陽明經脈與神志疾病相關，其病候及主治多涉及神志疾病。另一種學說認為足陽明配屬於胃，如《靈樞·經脈》：「胃足陽明之脈」。足少陽膽經調節陰陽氣機，主升發一身之陽氣。任脈為「陰脈之海」，其脈氣與手足各陰經相交會。足三陰與任脈交會於中極、關元，陰維與任脈交會於天突、廉泉，又沖脈與任脈交會於陰交。足三陰經脈上交於手三陰經脈，故任脈有「總任諸陰」之說。可見，抑鬱症屬陰病，陰陽失衡為其的主要病機。3.3論治抑鬱症五臟之中重脾就五臟而言，脾經的出現頻率為最高，達7.4%，以下依次為肝經（5.9%）、腎經（4.4%）、心經（2.9%）、肺經（1.5%）。說明五臟之中，脾與抑鬱症的治療關係密切。《內經》在倡導心主神明的同時，還提出了五臟藏神的觀點，即把五臟看成一個整體。而五臟之中脾胃居於中焦，為五臟氣機的樞紐。首先，就五臟位置而言，脾胃位中，通連上下，故為升降之樞紐。其次，中焦脾胃屬土，不獨主於時，脾「以四時長四臟」，人體五臟六腑均有脾土之氣。再次，中焦脾胃升降，主持諸臟出入。五臟精氣皆靠後天水谷精微滋養、填充，這是五髒的入，由中焦氣機升降所主。可見，中焦脾胃為五臟氣機運動之中心，是五臟氣機聯繫之樞紐，為調節五臟整體之關鍵的觀點。故脾胃對於全部神志活動的產生與作用的發揮方面，佔有重要地位[5]。因此，調暢氣機作為治療抑鬱症的關鍵是不可忽視的，是把握治療抑鬱症的本質所在。4小結《靈樞·脈度》有云：「氣之不得無行也，如水之流，如日月之行不休。故陰脈營其藏、陽脈營其府，如環之無端，莫知其紀，終而復始。」說明經脈是闡述人體氣血運行與自然界關係的橋樑，神志病證雖然病機複雜、變化多端，可總歸離不開陰陽失衡、氣血失調。從本研究的結果也反映了經脈與神志關係密切，治療抑鬱症選取陽經的頻率遠遠高於陰經，說明抑鬱症在病性上屬於陰病，亦表明抑鬱症不是單單一經一脈、一臟一腑之證，十二經脈、奇經八脈均有涉及。提示我們在針灸防治抑鬱症上應把握其本質，在整體觀的指導下，調理陰陽、調暢氣機為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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