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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道灣衚衕11號的風波

八道灣衚衕11號----

熟悉魯迅的人,都很熟悉這個地名,這是魯迅在北京的故居。

知道周作人的人,應該也知道這個地名,因為這裡也是周作人在北京的故居。

周氏兄弟,在五四大潮湧來時,同時站在文學革命的前沿,由主張「人的文學」到呼喚思想革命,雙雙成為新文化運動營壘中的領軍人物,同稱為「思想界權威」,可謂雙峰並峙。可惜後來,二水分流,一位成為「民族魂」、一位卻淪為了漢奸……

八道灣衚衕11號----

說是魯迅的故居,因為魯迅在北京的居所,經考證雖有4處之多,但是八道灣甚至比現在作為魯迅博物館的西三條衚衕21號院還有名。從1919年11月搬入,到1923年8月遷居磚塔衚衕61號,魯迅在此住了近4年時間。時間雖短,卻在這裡寫出了《阿Q正傳》、《風波》、《故鄉》、《社戲》等不朽著作和譯著,數量達百多篇。

說是周作人的故居,因為這裡同樣是歷史文化名人的周作人的居所。從1919年搬進至1967年辭世,住了近49個年頭,在這裡經歷了半個世紀的風雨。他把自己的書房命名為「苦雨齋」,後更為「苦茶庵」。在此寫下了大量風格清澀、幽默的小品、散文,所匯聚的著作有《自己的園地》、《雨天的書》、《澤瀉集》、《永日集》、《談虎集》、《看雲集》等。

八道灣衚衕11號----

是周氏兄弟的房產。由魯迅經手、賣了紹興祖產後購買。宅內分正院、後院和西跨院三進。當年魯迅與母親、原配朱安住在前院,周作人及其「苦雨齋」在後院。那時,周作人一家住在後院北房西側三間,周建人一家住後院北房中間三間,魯迅最初住中院西廂房,也就是後來的「苦雨齋」,之後才搬到前院。1923年魯迅搬出,不久周母、周建人一家也搬離,而周作人一家在這裡一住就住到1945年,抗戰勝利之後,周被國民政府處以漢奸罪入獄。1949年出獄,周作人一家又搬回中院。

八道灣衚衕11號風波初起

魯迅一家,住在一起,其樂融融。但僅過4年,1923年魯迅就匆匆搬離。周氏昆仲反目,八道灣風波乍起。

魯迅與周作人曾是兄弟怡怡。魯迅一生手足情深,特別對於周作人,因為年齡相近,愛好相同,更為關切。從江南水師學堂到留學日本再回國任教,關心備至。然而萬萬想不到,兩人竟突然決裂。周作人把一封絕交信丟給魯迅,寥寥數語,語意晦澀,且逕稱先生。

「魯迅先生:我昨天才知道,——但過去的事不必再說了。我不是基督徒,卻幸而尚能擔受得起,也不想責誰,——大家都是可憐的人間。我以前的薔薇的夢原來都是虛幻,現在所見的或者才是真的人生。我想訂正我的思想,重新入新的生活。以後請不要再到後邊院子里來,沒有別的話。願你安心,自重。」

魯迅的日記記有:「上午啟孟自持信來,後邀欲問之,不至。」啟孟即周作人,顯然魯迅想追問,卻遭拒絕,已不容分說。後魯迅前往八道灣宅取書及什器,又遭周作人夫妻罵詈毆打。積怨甚深,有如寇讎,令人困惑。

兄弟失和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兩個當事人都沒有留下一點直接的文字記錄。從1923年8月開始社會上就流傳著各種各樣的推斷、猜疑;附會、污衊;史料、議論:

1929《中央日報》副刊冀野的一篇《茶座瑣語》傳言,「有一位北方的小姐說:魯迅與乃弟作人嘗睨於牆,不相見者已數年,此中原因大約是『為太太之故』。」

30年代《大公報》上一篇文章《魯迅和羽太信子》說,魯迅趁羽太信子洗澡,偷窺,後被告發於周作人,造成兄弟失和。

周建人在《魯迅與周作人》一文中認為「不是表現在政見的不同,觀點的分歧,而是起源於家庭間的糾紛」。

許壽裳在《亡友魯迅印象記》中寫道:「作人的妻羽太信子是有歇斯台里性(即歇斯底里病)的。她對於魯迅,外貌恭順,內懷忮忌。作人則心地胡塗,輕信婦人之言,不加體察。」

郁達夫在《回憶魯迅》中回憶:「他們兄弟間的不睦,完全是兩人的誤解,周作人氏的那位日本夫人,甚至說魯迅對她有失敬之處。」

章川島對魯迅博物館工作人員說:「魯迅後來和周作人吵架了。事情的起因可能是,周作人老婆造謠說魯迅調戲她。周作人老婆對我還說過:魯迅在他們的卧室窗下聽窗。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因為窗前種滿了鮮花。」

千家駒的文章《魯迅與羽太信子的關係及其它》,裡面提出了一個聳人聽聞的猜測:周作人的日本老婆羽太信子曾經是魯迅的妻子。有人據此解釋,「魯迅」這個筆名中的「魯」字取其母魯瑞的姓,而「迅」與「信」在南方是諧音字,系指羽太信子。所以「魯迅」這個筆名反映了魯迅內心深處母愛與性愛的衝突。

魯迅母親痛悔,「魯迅取了個法名長庚,周作人叫啟明,兩星永不相見」 《詩經·小雅》載「東有啟明,西有長庚」。 兄弟失和,冥冥中似乎早已註定。

許廣平也提到魯迅曾對她說「我是被家裡的日本女人逐出的」。這個日本女人自然就是羽太信子。

………………

綜上所述,不一而足。曲曲折折,讓人揣測再三,至今仍是謎案。但可以肯定,魯迅與周作人的失和,並不是出於政治、思想、人生選擇上的分歧,而純屬家庭內部的糾紛。對於當年八道灣衚衕11號的風波,就連當事人自己也無法說得明白,旁觀者更是無法定論,實際上,也無須下定論,特別是時過境遷,到了80多年後的今天,更沒有必要進行捕風捉影、牽強附會的想像與猜測了。

魯迅1927年10月從廣州來到上海,從此一家定居上海。1936年10月19日逝世,在上海整整生活了9年,再也沒有重返京華。解放後,魯迅夫人許廣平將八道灣衚衕11號房產捐獻給了政府,這裡逐漸從幽雅的四合院變成了一個大雜院。1949年周作人漢奸罪釋放後,仍回舊居,按規矩每月交納租金。為了維持生計,為一些報刊寫文章,間或做些翻譯直至1967年在這裡悲慘地死去。當年八道灣衚衕11號的風波,早已被人遺忘,老屋也漸漸被人遺忘,除了個別研究者。

「投石驚破水中天」。這座經歷了近一個世紀風風雨雨的院落,最近風波再起,是因為隨著拆遷工程的啟動,承載過周氏兄弟恩怨的這個四合院,是存是廢,一波三折,國人敏感的神經再度被牽動。拆遷還是保留,社會各界掀起了軒然大波。這個老屋究竟值不值得保護;究竟是建設城市重要,還是保護故居重要,這些問題再次熱議。

「該拆還得拆」拆派認為------(附圖:殘破的八道灣衚衕11號 引自網路)

中國名人千千萬萬,在北京曾經居住和生活的名人也是不計其數,有些名人甚至變換過幾個住所,魯迅便是其中之一。據稱,在此次即將拆除的故居里

,魯迅先生生活的時間不到四年。如果名人的故居都要保留,而且只要是名人居住過的房子就要保留,有朝一日,北京城豈不是會變成「名人故居城」?這樣的做法對當下發展究竟利弊各幾分?

那房子實際上就是周作人長住的,住了近50年,魯迅不過像走親戚臨時借居。這樣的地方魯迅一生多了去了,也許在哪個小旅館還寫過文章,都借口保存還得了啊,也沒什麼意義。那地方並不算老北京典型的四合院,現在因無人光顧更是破敗不堪,擠住在這地的居民比其它城市的貧民區沒啥區別,這些老住戶天天在盼改造。

誠然,北京四合院曾經是老北京的標誌性建築,名人故居基本上都是四合院式的房子,確實有些保留價值。但是,如果這個也要保留,那個也要保護。名人居住過的要保護,名人沒居住過的也要保護,那麼,新城建設如何能展開。魯迅一生居住戶過多處地方,因而沒有必要將他所有故居都一一保留。

中華文明浩如煙海,歷史名人的故居最好擇其居住時間最長,建築條件最好的保存一處就可以了。如果名人居住的是一小土坯房又處於大城市的重要路段或繁華街區,留下它是不是有礙觀瞻。北京、南京、西安、杭州等歷史都城都是名人薈萃的地方,認真考證到處都有他們遺留或居住的遺迹,能都保存嗎?

六十年代,我們很多同時代的青年都愛看魯迅的書,學會了一種叫作尖酸刻薄的處事觀點,於是盲目參與了文革運動,毀滅了很多東西。文化的,物質的都有,魯迅,對於我們一代人,已經是沒有實際意義的一個記憶符號。故居嘛,我們也有故居,都拆除了。不覺得有什麼悲哀的

魯迅之子周海嬰也認為這座隨意搭建了幾間小平房,住著30多戶居民殘破的四合院,已完全沒必要保存了,且對當年周作人的所作所為耿耿於懷。在《魯迅與我七十年》中,他表示:「保護八道灣實際等於保護周作人的『苦雨齋』。那麼,漢奸的舊居難道值得國家保護嗎?」

有形的歷史,請手下留情-----(附圖:昔日的八道灣衚衕11號 引自網路)

八道灣衚衕11號是「五四文學最牛宅邸」,堪稱五四文學和中國現代文學「第一故居」。之前保留下來的不少「五四」核心人物故居,大都不是他們真正進行寫作的地方,而周氏兄弟公認的幾部傳世之作,都在八道灣11號完成。

這裡還是民國時期最著名的文化沙龍。當年,毛澤東、李大釗、蔡元培、郁達夫、錢玄同、胡適、沈尹默等都曾是這裡的座上客。

「僅憑這裡是《阿Q正傳》的誕生地,就有足夠的保留價值。」 保留它,不僅是保留一段歷史,更是保留一個城市的記憶。

在北京像恭王府、梅蘭芳故居、宋慶齡故居這樣得到很好維護的名人故居屬於鳳毛麟角,而淪落成大雜院是多數名人故居普遍的命運。50年時間,80%的四合院消失了。老北京城本來就只佔目前北京區劃的5.76%,現在又只剩其中的1/4了,難道這就是北京城的命運?如以這個速度消失下去,若干年後,人們恐怕只能在網上瀏覽老北京四合院了,那將是很悲哀的事情。近幾年密集的拆遷、搬遷和翻新,看重的只是土地的價值,而土地上文物的價值卻一再被忽略。

我們太多地強調所謂的現代化建設了,卻無形中忽略民族文化的保護,傳統的民族的,確實,四合院除了北京,世界哪個角落還有存在呢?特別是這些名人的四合院故居,作為北京城市的特殊坐標,是北京城市歷史文化底蘊的標誌,名人已逝,這些四合院更成了不可再生的人文資源。作為民族文化景觀,面臨逐漸消失的危機境地時,我們能做點什麼呢?難道就不能「手下留房」?記住,這些老北京的「范兒」一旦消失殆盡,也意味著老北京逝去。

人們熱衷去北京旅遊,很大一部分來是自對北京歷史文化的探尋慾望,而歷史文化又必然是通過文化古迹,包括名人四合院故居等為載體反映出來。了解一個城市的文化,探尋一個城市的歷史,我們需要設身處地,一旦「地」消失了,怎能置「身」其中?一個不能忽視的事實是,如果對文化名人故居保護不力,我們失去的將不僅僅是看似普通的「小衚衕和舊院落」,而是一種文化象徵的消失。

今天的80後、90後們也許不知道,魯迅和二弟周作人都是「五四」新文化運動的主將,他們用他們的筆喚醒了沉睡中的中國人。後來,周作人固然有通敵賣國行為,但他的文學成就還是不容小視的。魯迅三弟周建人也有不俗的表現。周氏三兄弟是現代中國的進步、富強做出了卓越的貢獻。周氏三兄弟和其他「五四」人物的足跡,密密麻麻布滿了「八道灣11號」的宅院。那些曾經為國家作出過貢獻、創造了歷史的人物,無論其思維方式與價值取向如何,他們都是歷史的書寫者,都是我們民族文化的組成部分。他們的故居,都應該得到我們的尊重和愛護。這是有形的歷史,也是有形的文化遺產。而當有形的文化遺產被剷除時,它所攜帶的歷史信息也將一併丟失。

對於這樣充滿歷史感的文物,我們沒有理由不珍惜。如果八道灣衚衕11號也這樣悄然消失,喚醒我們民族覺醒的五四文學傑作的誕生地,最後會不會反成我們永遠的痛?今後我們何以告慰我們的民族魂——魯迅先生?

八道灣衚衕和11號住宅。這是一座非常普通的小衚衕和舊院落,卻承載著魯迅這位文化巨擘的風雨歷程,也許這處故居將會隨著北京城建設而永遠消失,這種逝去是如此悲壯。為什麼要讓鋼筋混凝土掩蓋那些曾經讓我們驕傲的歷史文化建築,這或許是經濟上的發展,卻是文化的墮落。難道真的要讓我們的下一代只能在地圖上瞻仰名人故居嗎?

讓我們把頭略為抬高,瞧一眼北方的俄羅斯。在位於莫斯科市中心老阿爾巴特大街53號的普希金故居,詩人同他的妻子娜達利亞度過了婚後最幸福的一段時光。在這座淡藍色小樓外牆上照例有一塊小石板,上面用金字刻著:「普希金曾於1831年2月初至5月中旬在此生活。」石板上還雕刻著詩人側面像和一根羽毛筆。我們注意到:作為詩人故居,普希金在此居住的時間何其短暫,而紀念又何其尊重。難道不值得借鑒嗎?

當年林徽因滿懷悲憤地說:「如果你們這樣拆,你們只能搞假的了。」不幸言中。一方面我們毫不心痛地拆了古樸的原物,另一方面又不惜重金建造許多華麗的贗品,在北京、在我們很多歷史文化名城不一再重演著這樣令人啼笑皆非的鬧劇嗎?

一位紹興的網友聽到北京魯迅故居可能被拆除的消息後,感嘆道:「請把魯迅先生故居一磚不落的搬到我們紹興吧。」我想,這不僅是魯迅故鄉人表達出對他的思念之情,也是對名人故居保護不力的慨嘆。作為普通百姓,一個城市要翻新建設,必然摧毀一些老舊建築,這是以政府之名冠冕堂皇地進行的,老百姓明知名人故居不應拆除,但面對轟隆的推土機又能如何呢?這種表達透著心酸透著無奈。

當歷史成為傳說,是我們的罪愆,後人的悲哀。

但願八道灣衚衕11號會是一個例外,悲劇不再重演。

希望有朝一日現有住戶能搬遷出來,恢復這座院子的本來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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