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作家說太原 北齊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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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齊政權

文/家奴

「五胡亂中原」時期，晉陽陷入戰亂與割據之中，八十多年時間裡，先後被五胡創立的後趙、前燕、前秦、西燕、後燕佔據。

後趙政權的并州刺史張平在後趙滅亡之後，先後向前燕、前秦和東晉上表稱臣，分別接受三家的爵位。公元 358年，前秦苻堅率兵征討，收伏猛將張蚝，張平被迫投降，并州歸入前秦版圖。幾個月之後，前燕大軍進逼併州，三百多座營壘有一百三十八座投降，張平率兵三千出逃平陽。晉陽城從此被前燕佔據十二年。

公元 370年，前秦王苻堅派遣丞相王猛率軍六萬討伐前燕，三十萬前燕軍隊形同虛設，直到晉陽城下才遇到真正的抵抗。面對久攻不下的晉陽城，前秦軍挖掘地道直通城內，猛將張蚝率領數百名勇士破土而出，打開城門，一舉攻佔晉陽，生擒前燕并州刺史東海王慕容庄。前秦從此佔據晉陽城十六年，公元 385年，苻堅被叛將姚萇縊殺之後，太子苻丕在晉陽即位，並在此建都二年。

此後，西燕和後燕先後佔據晉陽八年和二年。

公元 396年，即參合陂大戰第二年，鮮卑族拓跋部首領拓跋親率四十萬大軍進攻後燕。世居爾朱川的秀容酋長爾朱羽健率領一千七百名契胡族武士，就在這支大軍之中。

九月，北魏大軍到達陽曲，沿西山進軍到晉陽城下，北魏騎兵圍城吶喊叫陣，後燕遼西王慕容農領兵出戰，幾乎全軍覆滅，只有負傷的慕容農在三名騎兵的保護下逃到中山。北魏奪得并州後，設置了政府機構，任命了刺史、太守等官吏。

公元 439年，北魏攻滅北涼，統一黃河流域，歷史進入南北朝時期。

之後，爾朱羽健玄孫，秀榮酋長爾朱榮佔據晉陽城，自稱為「太原王」，將高歡、宇文泰、侯景等名將收羅在自己帳下。

公元 528年，北魏孝明帝下密詔命令爾朱榮發兵晉京，脅迫胡太后退位，爾朱榮命令高歡為先鋒進軍洛陽，隨後下詔將高歡阻止在上黨。胡太后將孝明帝毒死之後，立三歲的元釗做了傀儡。

爾朱榮得到消息後，立即上書，對孝明帝的死因提出質疑，並要求率兵進京查究實情，重立新君。胡太后迫於晉陽的勢力，派遣爾朱榮的堂弟爾朱世隆前往晉陽進行安撫。不久，爾朱榮從晉陽起兵南下，進入洛陽，發動「河陰之變」，把已經削髮的胡太后和元釗沉河淹死，又誘殺朝臣兩千餘人，將漢化北魏貴族和仕魏的漢族官員幾乎屠戮殆盡，受封為天柱大將軍。

爾朱榮先後平定葛榮等人的叛亂，擊敗後梁名將陳慶之，兩年之後，三十八歲的爾朱榮率五千騎兵從晉陽赴京探望女兒，也就是孝庄帝皇后，最終被孝庄帝設伏殺死在明光殿。

爾朱榮的侄兒爾朱兆攻佔洛陽，將孝庄帝擄至晉陽。不久，爾朱兆不顧高歡勸阻，將孝庄帝縊殺在晉陽三級佛寺中。

爾朱榮在世時，曾對左右說：爾朱兆雖然勇猛，但以他的能力，統帥的軍隊不能超過三千，爾朱兆不是高歡的對手，最終要受其所制。高歡雖家境貧寒，卻深沉大度，輕財重義，有豪俠風範。相貌奇偉目光深邃，婁昭君對他一見傾心，通過自己的丫環向高歡表達了愛慕之心，並拿出自己的私房錢做為聘禮。成婚後的高歡騎著婁昭君為他買的戰馬參加了鎮軍，很快憑藉自己的才幹得到爾朱榮的信任，成為他手下的大將。

爾朱兆縊殺孝庄帝不久，高歡領兵北上破解了一支胡兵對晉陽城的圍困，爾朱兆因此將爾朱榮的告誡忘得一乾二淨，相反，高歡卻始終對爾朱兆保持戒備，當時流民叛亂，他對高歡說：葛榮二十萬被流放的部下前後大大小小反叛了二十六次，雖然已被殺掉一半，卻仍然在謀劃新的叛亂。高歡建議說：六鎮流民叛亂，不能全部殺掉，應該派遣一名心腹之人統一指揮管束他們，懲處反叛首領，這樣就能保證他們不再為患。爾朱兆問：那麼交給誰合適呢？這時，高歡部將賀拔允建議由高歡統領，高歡揮拳便向賀拔允打去，擊落賀拔允的一顆牙齒，怒斥道：天柱大將軍在世時，我們受他的調遣就如同鷹犬一般，現在天下之事取捨全在大王，你怎敢僭越職權大膽妄言？請大王殺了他！爾朱兆以此認定高歡對他十分忠心，就將十幾萬六鎮之民交給高歡統領。

高歡不久和爾朱兆決裂，進軍洛陽，廢掉節閔帝，另立孝武帝。高歡被封為大丞相、天柱大將軍，掌握了北魏朝政大權。

公元 532年秋天，高歡徹底消滅了爾朱氏的勢力，佔據晉陽城，如高歡所言，晉陽「四塞」險要，處於汾河谷地，四周有群山做為屏障，處於北朝的中心，進可南下直取中原，退可憑藉城池堅守待援，即便大勢已去，也可以北逃塞外以待捲土重來，京都洛陽無險可守。於是，高歡開始對晉陽城的營建，他把大丞相遷到這裡，史稱霸府，又將三州六鎮的鮮卑族人遷到晉陽城外圍居住，後來還在城中興建了晉陽宮。裡面不僅儲藏著兵器、軍械和糧食，甚至還有大量的婦女。高歡坐鎮晉陽城，遙控北魏朝政。

高歡佔據晉陽第二年，北魏另一大軍閥，佔據關中的賀拔岳派遣馮景出使晉陽，高歡約定與賀拔岳結為兄弟，但馮景回去後卻說高歡奸詐有餘真誠不足，不可信任。為此，賀拔岳部將宇文泰自告奮勇來到晉陽再次探聽虛實。雙雄會上高歡驚異於宇文泰的相貌，稱讚說：這個年輕人的儀錶不同尋常啊！高歡極力想挽留宇文泰，但宇文泰堅持要回去復命。放走宇文泰之後，高歡有所醒悟，急忙派遣快馬追趕，追兵一直趕到函谷關都沒有追上，只好返回。

第二年，北魏分裂，宇文泰控制了建都於長安的西魏，高歡控制了建都於鄴城的東魏。高歡一次次從晉陽出師去討伐西魏，總是敗歸。

在東西魏爭霸的時候，北方柔然國日益重要起來，東魏和西魏先後與柔然國聯姻，西魏文帝就讓自己的皇后出家為尼，迎娶了頭兵可汗的女兒。為了瓦解西魏與柔然國的軍事聯盟，高歡派遣使者前往柔然國為自己的長子高澄求婚，豈料，頭兵可汗說：高丞相如果是為自己求婚的話才可以聯姻。在妻子婁昭君的勸說下，高歡迎娶了茹茹公主。

北齊神武明皇后婁昭君，高歡貧賤時他們相濡以沫患難與共，高歡在懷朔被杖打得後背幾無完膚時，日夜伺候在身旁，後來出逃到并州，親自點燃馬糞做飯，為高歡縫製靴子，富貴之後，依然節儉，自己紡織針補。其子高澄與其小妾鄭氏私通被婢女告發，高歡一時惱怒將高澄關押，婁昭君也被幽禁。當高歡想起婁昭君的恩義召回他們母子時，婁昭君與高澄一路跪拜著前來相見，三人抱頭痛哭，和好如初。今天晉源區古城營村的九龍廟，傳說就是百姓感念恩德奉祀婁昭君的祠廟。

頭兵可汗派遣他的弟弟禿突佳護送女兒，並指示說：什麼時候看見了我的外孫什麼時候你再回來。茹茹公主來到晉陽後，婁昭君又將自己居住的正室讓給公主居住，高歡為此激動地跪謝大度的妻子。茹茹公主性格嚴肅剛毅，終身不肯說漢語，身邊妻妾成群美女如雲的高歡為了國家利益卻不得不善待公主。有一次，高歡生病，不能前往公主的住處，禿突佳知道後口出怨言，高歡便立即抱病登車前去探望公主。柔然的一個王爺只因為進獻的馬匹不太強壯，就被拔掉頭髮，發配到晉陽去背炭。

公元 546年十一月，歷時五十餘天損失七萬將士之後，高歡再一次在玉壁城下慘敗，重病的高歡與大將斛律金指揮東魏軍隊高唱著《敕勒歌》撤兵。

回到晉陽後，病入膏肓的高歡將長子高澄從鄴城招來，面授機宜安排後事。一個月後，高歡在晉陽病逝。手握重兵的大將起兵反叛，向南朝的後梁投降。兩年後，候景困死梁武帝自立，不久被部將誘殺。

高澄按照高歡的遺命，秘不發喪，安排好晉陽的守衛之後，前往州郡巡視，安撫下屬。他拉著部將趙彥深的手說：我把母親和弟弟們託付給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五個月後，高澄留下弟弟高洋鎮守京都，從鄴城回到晉陽，按照漢代為名臣霍光舉行喪禮的規格和儀式安葬了高歡。

高澄遇刺身亡後，他的弟弟高洋接掌朝政，在公元 550年廢掉東魏孝靜帝建立北齊。

高歡建了晉陽宮；高緯建了大明宮，古晉陽城因此被稱為大明城；幼主高恆修建了「十二院」，為保衛晉陽，高洋還在離石一線親自督修了四百餘里的長城。鄴城為北齊京城，晉陽只是別都，但高及其之後的歷代北齊皇帝每年都有很長時間在晉陽宮處理政事。文宣帝高洋即位於晉陽宣德殿，駕崩於晉陽宮；廢帝高殷即位於晉陽南宮；孝昭帝高演即位於晉陽，駕崩於晉陽宮；後主高緯即位於晉陽北宮。晉陽成為北齊實際的政治和軍事中心。　　

高洋自立前夕返回晉陽城，帶領披甲將士八千人向東魏孝靜帝辭行，高洋通過禮部官員啟奏道：臣有一些家事，必須趕回晉陽處理。

孝靜帝哀嘆道：高洋看來不能相容於我，我真不知道會死在哪一天。

孝靜帝後來與三個兒子都被高洋毒死，屍骨在安葬之後又被掘出拋進了漳水。

六年後，宇文泰的兒子宇文覺在叔父的幫助下，廢掉西魏恭帝，建立了北周。

公元 563年冬季，北周與突厥聯軍兵分三路，突破雁門關長驅直入，計劃與北周南路軍會師晉陽。當北齊武成帝趕到晉陽後，卻被逼近晉陽敵軍的威勢所震懾，準備棄城逃跑，婁睿與河間王高孝琬的勒馬苦勸下，任命婁睿統領六軍，堅守晉陽。

北齊軍隊的鬥志瓦解了敵軍的聯盟，突厥人埋怨北周說：你們說北齊混亂，所以才來討伐他們，但現在看來他們早有戒備，如何能夠取勝？突厥軍隊退出了戰鬥。北周軍隊以步兵為先鋒從西山殺向晉陽城，北齊精銳部隊以逸待勞，在北周軍隊接近晉陽城下時全軍出擊，北周軍隊大敗而逃。

婁睿後來長期擔任并州刺史，死後埋葬在晉祠南五里的王郭村。

公元 576年，第四封晉州告急文書送到正在天池圍獵的「無愁天子」高緯手中，高緯卻陪著淑妃馮小憐又圍獵一次方才返回。圍攻平陽的北齊軍隊挖掘地道陷塌幾丈城牆，駕臨前線的高緯卻命令全軍將士等待正在梳妝的馮小憐出來觀看攻城的壯觀場面。高緯考慮的不是如何擊退北周軍隊收復失地，是忙著陪淑妃遊覽附近的名勝古迹，並命人回晉陽取皇后朝服綬節準備封馮小憐為左皇后。北齊軍隊退回晉陽，高緯不顧臣下苦苦勸說，出五龍門逃走。

北齊將士擁立安德王高延宗即位，高延宗將王府中的積藏與後宮美女賞賜給將士們，率領軍民堅守晉陽。

北周軍隊包圍晉陽第二天，高延宗親冒矢雨身先士卒，領軍四萬出城迎戰北周軍隊。就在北齊軍隊敗退時，周武帝率領數千騎兵突破東門，在晉陽佛寺蜂擁而入。高延宗從東門殺回，內外夾擊，北周軍隊大敗，戰死兩千餘人。周武帝身邊的衛士幾乎全部死散，兩名下屬一個在前牽引馬頭一個在後揮鞭抽打，費盡艱險才逃出晉陽。

就在周武帝與一些將領準備撤軍時，部將宇文忻慷概陳言，怒斥君王：陛下攻克晉州後乘勝直取晉陽，自古以來用兵還沒有象這次一樣盛大，由於將士們輕敵，遭受一些挫折這又何足為懷？大丈夫應當從死中求生，敗中取勝，現在破竹之勢已經形成，我們為什麼要放棄呢？此前投降的北齊叛將段暢也極力陳說晉陽城中空虛，於是，周武帝勒馬而還，吹響號角集結大軍，在第二天清晨，從東門攻破晉陽。第二年，北周軍隊乘勝滅亡北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