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哪天我失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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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蝶舞哪天
失眠者由原本在床上躺著的姿勢變為在床邊坐下,再到離開床鋪,他的步伐搖搖晃晃。
他用一隻手小心地將房間印著白色鬱金香的藍色窗帘扯出條細微的縫,俯下身子將右半邊的臉湊上,於是又半邊的眸子很快便印上了窗外儘管有路燈照耀,卻依舊顯得黑暗而又濃稠的雨夜。
他像是懼怕什麼,又在期盼什麼,他在房間內小心翼翼地窺探著窗外的世界。
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會在一個又一個雨夜開始失眠?他抱著本書重新坐回床沿,翻開卻又煩躁地將它合上,隨手將書拋到了房間的某個角落,身體像是被抽空所有氣力般的再次躺下,屋頂的白熾燈依舊亮的晃眼。
雨夜,天橋,紅綠燈,積水,倒影。如果讓你以此寫上一個故事,那麼你會如何提筆?
其實他是個一下雨就會犯困的孩子。
那天晚上,雨水將這座城市清洗的乾淨透亮,可它卻還在下著,似乎渴望著自己能夠水滴石穿的那種落下。
他撐著柄黑色的傘,左手提著個上面印著某某書店廣告的白色布袋,只是布袋不知為何上面沾著些許泥濘,大概是被路上飛馳過車輛濺到路邊積水的模樣,他等到一旁的書報刊關門了也沒等到司機的抱歉,於是便自顧自地走上天橋。
直到他走到天橋上後才注意,明明兩旁都是繁華的街道,對於城市的規劃來說,這種橫跨馬路的通行是一件很必要的事情,可此時此刻,佇立於此已是有幾載時光的它之上卻只有這兩個人,橋的那端一個,橋的這端一個。
平時這裡總是人來人往,來往的人多到總讓人感覺哪天它會因為不堪重負而塌下。
他在這個下雨夜晚的沿著天橋的右端慢步行走,腦海中是因為疲倦而自己都不知道不知在敘述什麼的亂想。眼神飄忽間,卻對上了面前走過來女孩粉色傘下那雙明亮的眸子。
「話說,你相信有一見鍾情這種說法嗎?」
「當然啊,因為有一見鍾情這四個字存在嘛。」
諸如以上無聊的對話,男孩和女孩卻樂此不疲。大概是對上她眸子的那一刻吧,他覺得自己好像不困了,本來單調的世界開始擁有色彩變得明亮,周圍的雨滴打著歡快的拍子,柏油路上的積水依舊被飛馳而過的車輛碾的飛濺,卻是於已是身處於天橋上的他無關了。
那柄黑色的傘與粉色的傘並搭著,它們沒有移動,只是一同駐留在天橋的中央,而分別持著傘的兩個人沒有在意天橋靠近欄杆處堆積的那一層淺淺的積水,他們趟著水在欄杆前站定,女孩伸出手摸了摸那沾著水顯得冰涼的扶手,和男孩一同眺望著這座城市雨夜的景色,繁華街邊的商鋪花花綠綠的招牌被飄搖的雨幕打的朦朧,距離視線很遠很遠的地方,一直亮著的紅燈終於變成了綠燈,路邊的積水模糊地倒影著這座城市的輪廓,而後被接踵而至的雨滴打的凌亂。
這麼說呢,像是在做夢,怕會變成輕輕一滴雨水落下便被打亂的幻象。但那時候兩把傘隔絕著周遭的一切,像是專門為他們二人開闢了一個世界,那樣的感覺卻是真實存在的,在記憶之中,在現實之中。
那天的雨一直在下,他們聊了好久,也看了好久的燈火,最後男孩將新買的書借給了女孩,想著女孩還書還能再見上一面,他指出了自己家的方向。
「那麼,再見。」女孩小心地捧著男孩袋子里那本還未開封的新書,撐傘的手舉起輕輕晃了兩下,轉身走了兩步後又回過頭看了男孩一眼,最後轉過身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可是男孩等了好久,他們都沒能再見,或許登門拜訪對女孩來說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吧。時鐘依舊旋轉,不自覺已是划過了了不知多少個刻度線,待他再度回頭,它已是在「四」那個數字上落遷。
凌晨四點,男孩有些遲疑的把之前丟到地上的書撿起放回桌面,關掉了一直亮著的燈,摸著黑去客廳給自己燒了壺開水。
半晌,他捧著剛給斟滿溫水的杯子緩步走回房間,呆坐在書桌又沉默了很久,然後又一次,但確是徹徹底底地扯開了窗帘。
窗外依舊是毫無緩和的那種雜亂稠密的雨夜,凌晨四點它依舊是那樣的黑,他捧起溫熱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著熱水。
雨滴零落著撞向房檐,撲向地面,在一切他們所能接觸到的東西上彈奏著男孩聽不懂的音樂,一個這樣的雨夜可以發生好多好多的故事,與它而言,自己故事大概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頁。
其實自己沒有那麼多的故事,亦沒必要在一個這樣的雨夜裝的小心翼翼或著煩躁不安。女孩來就來吧,不來也罷,就算要等,也要好好的,樂觀地等待下去,就這樣一直失眠的話,看不見什麼的希望的。
男孩終於困了,抱著被子沉沉地睡去。
窗外的雨在天亮前就已然停下,哪怕是在鋼筋鐵泥構築的城市之中這個時候也能漾著泥土的清香。
直到有一天男孩突然有事要外處,他打開門,門口站著抱著書被嚇了一跳的女孩。
「那個……你……我……呃……那個……來還你書。」女孩的聲音細不可聞。
別想太多了,女孩其實一直想著要來的,她只是一直不好意思敲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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