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樣被掰彎了——關聖(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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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姚要帶老婆孩子出去「放風」,我猜可能他那些花花事兒已經讓他老婆起了疑心,他邀我參加他的家庭之旅,多半是想讓我幫他洗白。我沒有立馬答應,我說這事兒我得考慮考慮。
我知道這個忙我得幫,他沒有別的人選,只有作為小弟的我才最適合扮演這一角色。但我又非得得難為難為他,好讓他知道,我可不是一個能讓他隨意差遣的小嘍啰,我有我的原則,跟我相處,你也是得把握一個度。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回給他一條微信,問他幾點出發。他說早上八點,他開車來接我。
誰他媽想浪費一個周末,只為陪自己的上司處理他那點兒□□事兒?我之所以答應老姚,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有點兒厭倦了自己當前的狀態,那種常常處於很被動的局面,無聊等待的狀態。我意識到這樣乾耗自己也許不會是一次兩次,不是一天兩天,它可能要花費我更多的時間,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得到一個結果,無論那個結果是我想要的還是不好的。總之,我不能一直這樣等下去,我得給自己找事兒干,得讓自己從那種無聊中抽離出來。
你看,我也不是完全被什麼沖昏了頭腦,有時候我也會清醒那麼一下子,可能只是一下子,過了那個時間節點,就又會陷入混沌里,變得患得患失。我清醒的時候是可以很決絕的,可以做到不給誰發消息,同時強迫自己不去想事兒,不去懷疑和假設並沒有發生的情況,靠著把時間浪費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就連我的夢都變得沒什麼內容了,醒來,不帶一點兒雜想和情緒。
八點鐘,老姚準時來接我,開著他的七座豪華SUV。他搖下車窗,招呼我坐到副駕駛的位置。我沒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即將出遊的愜意或興奮,儘管墨鏡擋住了他真實的表情,我還是從他臉部的褶皺里看出些許滄桑感。
老姚的老婆和孩子坐在後排,再後面坐的應該是他的岳父母。我扭頭對老姚老婆喊了聲「嫂子」,她才把視線從孩子臉上轉移過來,瞟了我一眼,從鼻孔里發出一聲「嗯」。只是快速一瞥,我就明白了老姚為什麼喜歡借工作之便偷腥。他老婆長得實在是太難看了,整個面部都是扁平的,看不出一絲娟秀,反倒透著詭異。
以前只聽說老姚老婆是個很厲害的角色,名校海龜什麼的。看來老姚是圖了人家的好背景,違背了自己的愛美之心。
這個「嫂子」對我十分冷淡,大概她已經把我當成老姚的共犯了。無所謂,反正我就是來當老姚防彈衣的,受點女人的怨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當然,如果這個女人再好看一點兒的話,我也許會更加心甘情願承受她的冷遇。
沒等我坐穩,老姚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狠踩一腳油門,車子就飛了出去。路上寒暄了幾句,大家都無話,老姚打開音樂,惡俗的民謠大同小異,折磨耳朵,摧殘心靈。偶爾聽到老姚老婆拿捏著嗓子逗孩子,聲音格外細甜,也算老天在苛刻她外貌之餘施捨的一點兒好處。
他們說的那個地方我沒有去過,也沒有聽說過,只管跟著走就是。車子很穩,暖氣很足,上車沒多久我就睡著了,像被人打蒙了一樣,睡得死死的。那個男孩皮膚皎白,彷彿被一束神聖的光照著,他裸露著身體,仰躺在床上,幾塊腹肌猶如層疊的美玉,圓潤飽滿。他抬眼看著前方,但並沒有看我,我在他的眼裡是透明的,是不存在的。
我祈禱他能看我一眼,祈禱他向我發送許可的訊號。可他只顧著炫耀他自己的美,擺弄那副完美的身軀,就像在展示一件高貴的雕塑藝術品,並以此來肆意掠奪我的一腔熱情。
我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但又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對他的傾慕乃至嫉妒讓我變得矜持,儘管十分渴望,卻也只能在心裡吶喊。終於,他的眼神聚焦在我的身上,並施捨給我一個魅惑的微笑,一時間,我內心悸動不已。
我靠近他,他微低下頭,順著他下巴的方向,我看到那攤散落在他小腹的牛奶一般的精華。我伸手去幫他擦拭,溫的,舉起手指,送進嘴裡,品嘗一口,竟有股甘甜......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被老姚推醒了。「醒醒嘿,你小子還做春夢呢,都到地兒了,快下車。」
還真是一場春夢,夢裡的那個人太勾人魂魄,以至於我坐在車裡愣了一會兒神。
老姚老婆整理好孩子的穿戴,刷地一聲拉開車門,一股冷風迅速灌了進來,害我打了個噴嚏。我搓了搓臉,長舒一口氣,才又清醒過來。
推開車口下去,外面冷極了,我猜郊外的溫度至少比城裡低了十度。不過,空氣倒是很好的,沒有霧霾,因為陰天,天空仍然是灰色的。眼前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大酒店,酒店大堂整個一歐洲城堡的樣子,造型頗為浮誇,大堂後面綿延了十幾排精緻的尖頂小別墅。放眼遠望,周圍再沒有別的建築了。沒想到在這麼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還隱藏著這麼一個所在。要不是大堂門口的音樂噴泉正在高音播放著《飛得更高》,你真的會以為自己置身國外。
「這地兒就是城裡人來度假的地方,我們經常過來。」老姚給我做著介紹,並指著別墅區說:「那後邊有一個高爾夫球場,還一馬場,你可以買匹馬玩兒玩兒,讓他們給你養著,也不貴。」
「算了吧,我連自己都養不明白,還養馬呢。你們可真會玩兒。」
「嗨,主要我媳婦兒喜歡這兒,我自己才不會來呢,荒山野嶺的,有什麼意思。」
一邊說著,一眾人就進到了大堂里。老姚拿著一堆人的證件去前台辦手續。他的岳父母帶著孩子到落地窗前面玩耍,在那兒能看到窗外的幾隻孔雀。老姚老婆終於騰出手來,她站在我半米遠的地方,正抬眼盯著老姚的背影,神情複雜。可憐的老姚,他永遠不知道,在他痛快地刷著信用卡的時候,他的枕邊人正在用最惡毒的眼神詛咒著他。我非常確信那是詛咒的眼神。
沒能忍住,隨口感慨了一句「做男人可真累啊!」
「什麼意思?」「嫂子」轉過臉來,用質問的口氣說。
「啊,沒有,我就是覺得男人結了婚跟沒結婚完全不一樣,像我姚哥,什麼時候他都得考慮全家人的問題,不像我,一個人,一人吃飽了全家不餓。」
「誰不累啊?做人都累。累,那是因為人類都太貪心了。」「嫂子」很果斷地給全人類下了個結論。
「是是是。」我點頭哈腰,不敢有半點違抗。
「你這孩子看著年紀也不大,挺正經的一小孩兒,幹嘛跟著他混啊。」
終於到了我自由發揮的時候,我提高了嗓門說:「姚哥他人挺不錯的,對我特別照顧。而且他工作方面也很厲害,這點兒我得向他學習。昨天為了談合作,請了幾個媒體圈的人,好想後面喝大了點兒,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應酬嘛。」
「你甭費勁替他瞞了,他去幹嘛了我很清楚。」
「就是喝酒,當時我也在場。」
「你也在場?」
「是啊。」
「你還沒結婚吧?」
「沒有。」
「還是趕緊找個女朋友的好。」
聰明的女人總是很有自己的主見,哪裡是我隨口編幾句謊話就能糊弄的,反倒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老姚辦完手續,折回來,岳父母也牽著的孩子湊了過來。老姚帶著一眾人往大堂後面的別墅區走去,經過一個長長的走廊,拐過幾個彎,終於到了一處別墅門口。是那種獨門獨院十分玲瓏的一套住處。老姚推開門,讓老人孩子和女人先進,我最後進去。在錯身進門的時候,我給了老姚一個眼神,表示我沒能搞定他老婆,他沖我撇了下嘴。
院子很小,但也布置了影壁、假山,甚至還有一叢竹子。房子則是三室一廳,剛好可以合理分配,老姚一家人一屋,兩個老人一屋,我自己則選擇了最小的一個偏室。這棟房子在最後排,窗外不遠處就是老姚說的高爾夫球場,隱約能看到幾個中年體態的人在場子里散步。這地方大概是老姚長租下來的,也得花不少錢吧?
關上房間的門,世界變得清靜無比,就連孩子的叫喊聲都聽不見。我坐在床邊,打開電視機,本地的新聞台,一個打扮十分老派的男主播正在一本正經地播報本地邊邊角角的小「新聞」。我的腦子沒能靜下來,一直在閃回夢裡的那個男孩,一個陌生的從未出現在我現實世界裡的男孩,我知道,這種時候,我需要結結實實地來一發才能解脫。
臨近中午,老姚來敲我的房門,說該去吃飯了。我又跟著他們一大家人去到酒店的餐廳。依然是老人女人孩子走在前面,我跟老姚走在後面。氣溫好像比剛來的時候還要低,我只穿了件薄棉服,凍得骨頭都要碎了,於是拽著老姚讓他快些走。
吃飯的時候,我注意到老姚老婆的臉色好一點兒了,偶爾還有個笑摸樣。不知道老姚對她施了什麼魔法,反正男人總有辦法讓女人重新開心起來,大不了就干一場,干過之後天大的矛盾都能解決。那頓飯吃了挺長時間,期間的話題不是圍繞孩子就是圍繞我。圍繞我的時候就是老一套,為什麼沒有女朋友,想找個什麼樣的之類的。這個時候,老姚就和他老婆站在了統一戰線,要給我物色合適的對象。應對這種問題,我早就有了現成的「答案」,不過都是些應付的話,很沒意思。
吃完飯,孩子嚷嚷著要去看大馬,老姚就帶著大伙兒去了馬棚。他跟我說那兒有他買的一匹馬,再次攛掇我也買一匹來玩兒玩兒,「男人不光要有車,還應該有一匹馬,這可以說是男人最原始的慾望」。我連連擺手,不要!在郊外買一匹馬,然後僱人給你養著,隔三差五開幾個小時車過去瞅一眼,意義何在?傻逼才幹這種沒腦子的事兒!
馬棚里的馬尿味直衝鼻子,我實在不喜歡那種味道,他們一家人在裡面看馬,我一個人在馬棚外面抽煙。忽然間,眼前景象有些飄忽,一切變得灰濛濛的,原來是下雪了。雨夾雪,不大,但下得很急促。
待在外面太冷,過去跟他們打了個招呼,我就自己回了別墅。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手機里收到我大姨轉發的幾條微信,內容都是跟養生有關。韓文珺那傻逼還是沒有一點兒消息。我鐵了心不去理他,愛誰誰吧。百無聊賴,玩了幾盤手游打發時間。中間有清潔工進來給客廳角落裡的觀賞魚缸換了水。
後來老姚回來了,就他自己,手上拿著兩瓶紅酒。
「你怎麼回來了?」我放下手機。
「他們自己玩兒的挺好,我回來陪陪你。「他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個開瓶器,正費勁兒擰開紅酒的瓶塞子。「這酒看起來不怎麼樣,是他們當地的特產,不過味道可好著呢。」
老姚說外面雨夾雪越下越大了,晚上回去的路比較難走,再加上周日回城的車多,鐵定會大塞車,不如第二天一早再走。沒辦法,趕上天兒不好,也只能這樣了,那就放心喝酒好了。
「你還敢喝啊?你老婆孩子可都在呢。」我故意打趣他。
「沒事兒,紅酒嘛,又不傷身,少喝點兒對身體還有好處呢。「
老姚打開了瓶塞,又拿出來兩個玻璃酒杯,分別倒滿,遞給我一杯。他舉著滿滿一杯酒,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酒可真是個好東西」,他大聲感嘆著:「高興的時候喝酒,傷心的時候喝酒,跟朋友在一起,還喝酒。」他語無倫次。我跟他碰了一下杯,默默地喝掉了一多半。味道還真是不錯!
「你昨天怎麼走了?」老姚突然發問。
「哦,我胃炎犯了。」
「聽說了。」
「你們,你們玩兒得挺晚的吧,我看嫂子好像有意見,以後得悠著點了。」
「跟她沒關係」,老姚故作洒脫地說:「男人嘛,有幾個男人不愛玩兒?」
「也是」,我隨便附和著他,管他怎麼說呢。
「在你心裡,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特齷齪?「他凝視著我,等待著我的回答。
「沒有啊,為了工作嘛,理解。」
「為了工作?哈哈,那他媽都是扯淡。」
我沒有說話。
「我爸去世的時候,我就想明白了。人活一世,也就幾十年的功夫,趁著年輕,怎麼高興怎麼來。」他看著我,提起自己的家事,眼神忽然變得柔和了。
「沒錯,這也是一種活法兒。」
「知道嗎」,老姚喝了一口酒,繼續說他的:「以前有個朋友跟我說,現在的人都是利益為重,不可交,如果非要結交兄弟,就跟他一起嫖次娼。」
我笑起來,第一次聽到這麼荒謬的理論。「你那是什麼朋友啊,他坑你呢吧。「
他沉吟了好一會兒,將杯中剩餘的紅酒一口倒進嘴裡,吞下。「一個好朋友「,「一個永遠不會坑我的朋友。」
就這麼瞎逼聊著,消磨著時間,直到天色徹底變黑。
吃過晚飯,我就回自己房間里待著,開著電視玩手機,盼著時間過得快一些,想趕緊回城。大約九點多的時候,接到了韓文珺的電話,這傻逼也終於想起我這個人了。
「你人呢?在你爸家?」
「沒。」
「在你姨家?」
「不是。」
「你在哪兒?」
「外地。」
「哪兒?」
「河北吧,不然就是天津,不知道。」
「幹嘛去了。」
「我他媽也不知道我幹嘛來了。」
「跟誰啊?」
「老姚,還要他一大家子。」電話那頭兒,他舒了一口氣。
「什麼時候回來?」
「外面下雪呢。」
「城裡沒雪。」「你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吧。」
「那好吧。」
「你的事兒,處理的怎麼樣了?」
「就那樣吧。」
「那樣是怎樣?推了,說清楚了?」
「等你回來再說吧。」他把電話掛了。
這個地方夜裡靜得要死,窗外黑得深邃,樹枝子在風裡亂撞,鬼魅一般。
關了燈,躺了很久,就是睡不著。閉著眼,竟然感覺有個人出現在我的房間里,就站在我的床邊,壓低了身子盯著我看。是老姚?我不敢睜開眼,那也許只是個臆想,但無論是老姚還是臆想中的鬼魂,都足以讓我感到不安,我一點兒一點兒拽緊被子,把頭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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