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羅的海三國

[斯堪的納維亞人的東擴,以及立陶宛在白俄羅斯的擴張]  立陶宛之所以能夠和德意志騎士們達成暫時和解,在於其放棄了西立陶宛的海岸線。雖然這損害了當地部族的利益,導致多年的內戰,但德意志人在得到波羅的地區全部海岸線後,暫時也沒有動力去向內陸地區滲透的了。另外,當條頓-聖劍騎士團在波羅的海南岸擴張時,斯堪的納維亞民族集團中瑞典人、丹麥人,也在針對芬蘭灣南北的烏拉爾人發動聖戰。前者成功的將芬蘭半島納為瑞典王國領土,後者則讓愛沙尼亞北部變成了丹麥王國屬地。  現在我們清楚了,所謂的「北方十字軍」是由德意志十字軍與瑞典十字軍共同組成的,前者的征服對象主要為波羅的人,後者則針對的烏拉爾人。而芬蘭、愛沙尼亞成為基督教世界的一員,也正是源於這一時期。現在的問題在於,丹麥人如果一定要在「愛沙尼亞」弄塊飛地的話,與聖劍騎士團控制下的利沃尼亞,將會因地理分割不明顯而潛伏長期衝突的隱患。純粹從地理分割的角度來看,芬蘭灣會更適合作為斯堪的納維亞人與德意志人向東殖民的分割線。另外,以丹麥的地理位置而言,穿越波羅的海經營愛沙尼亞,也的確有些困難。  事實上,在完成征服之後,丹麥人並沒有真正向愛沙尼亞進行過殖民(瑞典則向芬蘭大量殖民)。基於丹麥與歐洲大陸相連的原因,丹麥人對向分裂的德意志地區滲透影響力會更感興趣。因此在征服愛沙尼亞北部一個多世紀後,這塊丹麥屬地被賣給了聖劍騎士團(公元1346年)。就此德意志人算是完成了對整個波羅的地區海岸線的征服工作。上述進程也告訴我們,藉助北方十字軍東征,波羅的海成為了日耳曼人的內海。至於一南一北兩支日耳曼人:德意志人和斯堪的納維亞人之間又發生了什麼故事,我們後面會有所解讀。  回到立陶宛的問題上來。儘管還頂著「波羅的人」的標籤,但在立陶宛交出波羅的海海岸線的那一刻起,波羅的人就已經不在是波羅的海地緣政治舞台上的表演者了。如果不想慢慢在夾縫中消亡的話,立陶宛人也必須在領土擴張上有所作為。對於立陶宛人來說,非常有利的一點是,此時正是蒙古帝國西征的高峰期。曾經強大的「羅斯人」(東斯拉夫人),已經被蒙古人嚴重削弱。並且在東斯拉夫人已經臣服於蒙古人的背景下,德意志人也希望有立陶宛人居中緩衝,隔絕那些可惡的「韃靼人」(使之可以放心經營波羅的海)。就這點來說,立陶宛人避免踏古普魯士人的後塵,蒙古人還真是「幫」了點忙。  從地理角度看,「白俄羅斯」正處於東歐、波羅的地區的板塊交匯處。向西經現在的拉脫維亞、立陶宛注入波羅的海的尼曼河、道加瓦河,與向南經烏克蘭注入黑海的第聶伯河,均發源於此。實際上,波羅的人比斯拉夫人更早居住於白俄羅斯地區,在東斯拉夫人藉助「基輔羅斯」崛起後,白俄羅斯成為了東斯拉夫人的領地。現在,東斯拉夫人的明顯處在衰弱期,而已經對波羅的海沒什麼想法的立陶宛人,則開始了在白俄羅斯地區的強勢征服。14世紀初,白俄羅斯地區成為了立陶宛的一部分。  後來的歷史中,白俄羅斯地區在立陶宛和以俄羅斯(包括其前身莫斯科公國)之間幾經易手。至於最後的結果,當然是顯而易見的,強大的俄羅斯帝國笑到了最後。從地緣的角度來看,這種博弈的焦點地區,一定會存在民族融合的情況。也就是說,從種族上來說,所謂「白俄羅斯人」混合了東斯拉夫人和波羅的人的成分。不過這兩支民族在種族上,都屬於原始印歐人的後裔。融合的結果,無非是一些原本說波羅的語的印歐人,變成了說東斯拉夫語的印歐人。  有人認為,白俄羅斯之所以有個「白」的前綴,是因為他們要比另兩個東斯拉夫民族更「白」,種族上更像純斯拉夫人。雖然就「白俄羅斯」之名來說,這種說法無從考證。但相比領地與欽察草原相接,混入更多亞洲游牧者基因的俄羅斯人、烏克蘭人來說,主要與波羅的人做地緣融合的「白俄羅斯人」,在種族上的確更接近原始的東斯拉夫人。至於東斯拉夫源頭,還應該是烏克蘭人的驕傲。當然,在把東斯拉夫人推向世界之巔的俄羅斯人看來,這些都不重要。

2015-10-16  [波蘭立陶宛聯盟,以及神聖羅馬帝國的選帝侯們]  蒙古崛起所引發的蝴蝶效應,波及了整箇舊大陸。不過立陶宛能夠長期保持族群獨立,直接能夠借力的還是同樣直面德意志威脅的波蘭人。從板塊位置上來看,立陶宛的強大,將使條頓騎士團(包括其所屬的聖劍騎士團)在波羅的海的領地,隨時可能被一分為二;同樣的,除非波蘭放棄成為一個沿海國家,否則普魯士——利沃利亞之於德意志本土,也同樣是一塊飛地。  將普魯士與德意志本土隔離開的這塊沿海低地,是位於奧得河口和維斯瓦河口之間的「波美拉尼亞」。波美拉尼亞一詞的原意為「海岸」,地理上看是一片遍布冰磧湖的低地(波美拉尼亞湖區)。從農業角度來說,這片因冰川作用而缺乏土壤肥力的土地,價值並不大。不過德意志人需要它漫長的海岸線,完成波羅的海南岸的德意志化進程,而波蘭人則同樣需要出海口。在「普魯士」因條頓騎士的入駐,變身成德意志化的地緣標籤後,波蘭能不能保住「波美拉尼亞」,在戰略上看就很難說了。  12世紀末波蘭王國陷入分裂,正處在高峰期的神聖羅馬帝國(巴巴羅薩統治時期)抓住時機吞併了西波美拉尼亞。此後波蘭人能夠控制的,只是維斯瓦河入海的「格但斯克灣」地區(核心城市為「但澤」),即所謂的「東波美拉尼亞」地區。然而時間推移至13世紀初,羽翼豐滿的條頓騎士團征服了東波美拉尼亞。這片土地後來也被打上了一個新的地緣標籤——西普魯士(維斯瓦河河口以東,則為「東普魯士」)。  從兩個方向蠶食波美拉尼亞的德意志人,終於完成了對波羅的海南部沿海地帶的全控制,接下來他們的重心,將是如何做大波羅的海經濟的問題。至於悲催的波蘭,則像立陶宛那樣,變身成為了一個內陸屬性的國家。由於歐洲內部分割嚴重,很難有一個地緣政治板塊,能夠做到完全的自給自足。也就是說,不管你自身的經濟側重於哪方面,對外貿的依存度都很高。問題是,內部各種層級的封建割據,讓陸地商路的暢通變得異常困難。相比之下,海洋貿易的自由度要大的多。由此可見,喪失出海口的將對一個民族和國家將造成多麼大的傷害。  波蘭與立陶宛人的同病相連,讓二者之間有了形成聯盟的基礎。公元1378年,立陶宛與通過與波蘭聯姻結為了同盟,並開始共同為重奪波羅的海的出海口而努力。這一聯盟的形成,也往往被認定為是立陶宛成為天主教國家的真正開始。因為在13世紀中,立陶宛人在羅馬教廷「註冊」為天主教徒之後,並沒有完全的天主教化。在以宗教守護者自居的德意志騎士團看來,這些波羅的人仍然保持了很多之前的「多神」信仰惡習。從教廷的角度來看,波蘭人能讓立陶宛人變成「真正」的天主教徒,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了。  當然,波蘭人與立陶宛人結盟,終極目的還是為了打破德意志人對波羅的海岸線的壟斷。就戰略方向而言,波蘭人可以在西波美拉尼亞和條頓騎士團控制下的東、西普魯士中作出選擇。不過只有把騎士團作為博弈對象,這種聯合對立陶宛人才有意義。因此在接下來的歷史中,波蘭人實際放棄了拿回「西波美拉尼亞」,將臣服條頓騎士團(包括後來的普魯士公國)作為自己的戰略重心。而立陶宛人的野心,往小了說是拿回割讓給聖劍騎士團的西立陶宛地區,往大了說則是希望利沃尼亞的波羅的人(拉脫維亞人),也能歸入自己的陣營。  「波蘭——立陶宛」聯盟,對陣「條頓——利沃尼亞」騎士團,這就是14世紀末至16世紀初,中歐平原東部的地緣博弈格局。單純從板塊實力來說,擁有大陸縱深的波蘭-立陶宛聯盟顯然要更強。至於騎士團則更多要指望,來自德意志方面的戰略支援。然而對於這些「僧侶騎士」而言,與波蘭-立陶宛人之間的戰爭,卻是很難上升為德意志國家、民族之戰的高度。這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長期處於分裂狀態的神聖羅馬帝國,自紅鬍子巴巴羅薩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強勢集權的跡象。當神聖羅馬帝國強大之時,名義上統治義大利的皇帝們,總是希望能夠進軍羅馬,讓教廷為自己的世俗政權服務;而當德意志內部的權力之爭愈演愈烈時,教廷也一定會抓住時機,進一部分裂「神聖羅馬帝國」,以避免自己被邊緣化。  在波蘭與立陶宛結盟前夕的14世紀中葉,神聖羅馬帝國內部的這種權力之爭,終於以一種看似民主的方式固定了下來。神聖羅馬帝國境內的七個地緣政治代表,被認定為具有選舉「羅馬皇帝」資格的「選帝侯」。包括三個主教區:摩澤爾河谷-洛林高地的「特里爾大主教」;萊茵河下游平原的「科隆大主教」;中德山地-美因河流域的「美茵茲大主教」。四個世俗體系的諸侯國:波希米亞高地的「波希米亞王國」;代表易北河以西低地區的「薩克森選侯國」;代表易北河東低地區的「勃蘭登堡選侯國」;統治萊茵河中游的「萊茵-普法爾茨選侯國」。  看起來神聖羅馬境內每個版塊似乎都推出了自己的代表。不過且慢,以德意志的三級地形來看,尤為重要的巴伐利亞高原為什麼不在其列?要知道,巴伐利亞不僅是高地勢力的代表,也是多瑙河流域的重要板塊。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德意志人都不可能忽視它的存在的。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萊茵河中游的「萊茵—普法爾茨」,與巴伐利亞當時同為一個家族統治(巴伐利亞-普法爾茨)。讓一個家族獲得兩個選帝侯資格,無疑為當時的政治競爭者所不容。  如果說巴伐利亞的落選讓人有些意外,那麼從地緣屬性上看,「波希米亞王國」的入選,也同樣讓人費解。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這片以捷克盆地為核心的二級高地,本身的地緣屬性還是斯拉夫,準確的說是西斯拉夫人中的捷克人之地。基於它位於易北河上游的樞紐位置,德意志民族如果想在與西斯拉夫人的競爭中佔據優勢的話,這片高地的歸屬將至關重要。而在波蘭人成為西斯拉夫板塊的核心之後,捷克人也面臨一個選擇。到底是與波蘭人聯合共同對抗德意志人,還是在保持民族獨立的前提下,加入神聖羅馬帝國。最終捷克人選擇了加入神聖羅馬帝國。德意志人所給出的條件是,給予波希米亞以最高的政治待遇(王國),並且保證本地捷克貴族對國王的選舉權。相比較之下,與同屬西斯拉夫民族的波蘭人聯合,卻未必對保持捷克的民族獨立更為有利。  由於波希米亞王國的新統治家族,同一時期也成為了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1308——1437年),使得波希米亞王國的政治地位,在神聖羅馬帝國中達到了最高。儘管需要推出「選帝侯」制度,以「民主」的方式解決皇位之爭,但沒有誰會在自己主導制定的規則中把自己排除在外,因此波希米亞獲得選帝侯資格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不過即使純粹出於地緣政治角度,給予成為波希米亞一個選帝侯地位也是合適的。畢竟這一板塊是如此的重要和異類,高規格的政治待遇有利於讓這個頂層德意志、中下層捷克的王國,穩定留存在神聖羅馬帝國的體系內。  回到條頓騎士的戰略後援問題上來。七大選帝侯中有三個是由教廷任命的「主教」,由此可見教廷對德意志民族分裂所造成的影響。基於條頓騎士團受命於教廷的宗教屬性,它與神聖羅馬帝國之間關係的微妙性,也就可想而知了。換句話說,即使神聖羅馬帝國在政治上得以統一,也很難傾力去支援與「波蘭-立陶宛」聯盟對抗的「條頓-利沃尼亞」騎士團。至於這些騎士們最終選擇了什麼方式艱難生存下來,又對反過來對德意志本土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我們下一節再接著解讀。2015-10-19  [條頓戰爭]  公元1410年,一場改變中歐地緣政治格局的戰爭拉開了序幕。這場由波蘭-立陶宛聯盟發起的,針對條頓騎士團的戰爭,也被稱之為「條頓戰爭」。不過要說戰爭的始作甬者就是波蘭/立陶宛人,也的確有失公允。因為德意志騎士們也非常清楚,兩國形成聯盟之後將對自己造成多麼大的威脅。所以雙方都在戰爭之前,做足了準備。由此所對決出的結果,也可以說真實反映了雙方的力量對比。  從戰略層面看,這場對決也很有點日耳曼——斯拉夫大PK的意味。條頓騎士所能招募到的志願者、僱傭軍,主要源自德意志、法蘭西,甚至英格蘭、瑞士等日耳曼系天主教國家;而波蘭/立陶宛人則主要從分裂後的東斯拉夫人(羅斯等國)、波希米亞的捷克人(西斯拉夫人),甚至游牧民族(韃靼人)那裡僱傭外援。當然最終誰能獲勝,還是要看雙方自身的實力,因為打仗就是打錢,不管是自己的軍隊還是僱傭軍都是要花錢的。  波蘭人的戰爭目標,鎖定為維斯瓦三角洲為中心的「西普魯士」(東波美拉尼亞)。100年前,在條頓騎士奪得了這片土地之後,將自己的政治中心遷移至維斯瓦三角洲,並依河修築了一座著名城堡——馬林堡(Marienburg,今波蘭馬爾堡)。攻下馬林堡的話,不僅意味著拿回「西普魯士」,更能給條頓騎士以致命打擊。不過最終的決戰並不是發生在馬林堡,而是在今天波蘭北部,東西普魯士相接的格倫瓦德(Grunwald)。這是因為條頓騎士也想通過一場野戰解決問題,所以在波蘭/立陶宛大軍西進時主動前往迎擊(對上述地點位置感興趣的朋友,可以通過谷歌或者必應地圖先行定位)。  格倫瓦德戰役之所以著名,很大程度是因為雙方投入的兵力總計有6萬(條頓方面稍少5000)。雖然在動輒以數十萬計的中國戰爭看來,這點兵力似乎算不了什麼,但在以重裝職業軍人為主的歐洲中世紀戰場,這樣的規模還是很少見的。由此可見,雙方都拿出了自己壓箱底的東西來,以期望一戰而解決問題。就以往類似決戰來看,總有一方會徹底的悲劇。  格倫瓦德戰役的最終結局,被很多人形容為「條頓悲歌」。從這個名字大家應該也猜到了,條頓騎士們賭輸了國運。2.7萬兵力條頓騎士中,有85%陣亡或者被俘(並損失了幾乎所有的指揮官),可以算得上是全軍覆沒了。然而乘勝追擊的波蘭/立陶宛人,也沒能一戰而攻陷馬林堡,徹底征服普魯士。經過一個世紀的經營,馬林堡已經成為歐洲規模最大的城堡了。在這片低平的土地上,一座依河而建、防禦力強的城堡,軍事和地緣政治價值是不言而喻的。  就像君士坦丁堡依海峽而建的位置,以及它那堅固的城防體系,曾經多少次的挽救拜占庭帝國命運一樣。馬林堡和其它幾座堅固的城堡,使條頓騎士避免了一戰而滅國的命運。鑒於波蘭/立陶宛聯軍中大量外國僱傭軍的背景,對手也不希望此時把戰爭演變成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軍費壓力大)。最終在答應交付巨額戰爭賠款後,條頓騎士團與波蘭/立陶宛人簽訂了停戰協議。只是誰都知道,對於還沒有達成心愿的波蘭人來說,「條頓悲歌」還遠未到結束的時候。  時間看起來對獲勝方的波蘭/立陶宛人來說更為有利。要知道,條頓騎士雖然將原屬波蘭控制的東波美拉尼亞變成了「西普魯士」,但就控制力來說卻比不上從普魯士人手中奪來的「東普魯士」。這是因為「西普魯士」的主要居民為西斯拉夫人,同時也存在很成熟的本地貴族階層。條頓騎士在維斯瓦河三角洲的擴張,以及隨之湧入的德志意移民嚴重影響了原住民的利益,使得他們與德國人的矛盾愈發尖銳。事實上,在德國人介入之前,整個波美拉尼亞地區的波蘭化進程本來也尚未完成。換句話說,那些擁有海洋貿易之利的波美拉尼亞諸部(也屬西斯拉夫人),還沒有想好是否要成為內陸屬性的波蘭王國的一部分。  然而被條頓騎士和波蘭人夾在當中的「西普魯士人」,終究還是明白現實已經沒有可能謀求完全的獨立。在波蘭/立陶宛聯盟發動戰爭時,維斯瓦三角洲的「西普魯士人」也應聲組織了自己聯盟,宣布效忠波蘭,以圖借勢擺脫德國人的控制。儘管戰爭以條頓騎士團的妥協,並保有西普魯士而結束,但「西普魯士」在地緣政治上擺脫條頓騎士團控制的種子已經剝下。在雙方的和約中,甚至明文約定了如果條頓騎士團不履行賠款等義務,西普魯士人就有權力進行軍事反抗。  簡單點說,格倫瓦德戰役雖然沒有為波蘭人奪回維斯瓦河三角洲的控制權,卻已經為條頓騎士團的衰弱埋下了種子。要知道,條頓騎士為贖回被俘騎士和結束戰爭,所需交付的戰爭賠款可是一筆巨款(相當於英格蘭十年的財政收入)。而波蘭人的做法,不由得讓人想起了第二次布匿戰爭後,「放」迦太基人一馬的羅馬。當迦太基人辛苦的通過50年,履行完戰爭賠款義務後,羅馬人很快便通過第三次布匿戰爭,把這次下完了蛋的母雞給宰殺了。  由於要支付戰爭賠款(必須加重稅收),條頓騎士們與本地居民尤其是西普魯士境內斯拉夫人的矛盾愈來愈激烈。公元1454年,後者所組成的「普魯士聯盟」與波蘭王國結盟,再一次針對條頓騎士團發起了戰爭。比起40多年前所依靠的那些僱傭軍,這股來自普魯士內部、為自身利益而戰的力量,顯然要更靠譜的多(當然,這次依然會有僱傭軍)。這也使得戰爭陷入了長達13年的拉鋸狀態,並因此而被稱之為「十三年戰爭」(公元1454-1466年)。  與上次對決有所不同的是,這次戰爭並非是發生在兩個聯盟中,而是波蘭和條頓騎士之間的PK。一方面立陶宛人在格倫瓦德戰役結束後,通過軍事和外交方面的施壓,從條頓騎士團手中已經拿到了一個波羅的海的出海口(今立陶宛帕蘭加)。加上在白俄羅斯方向,要應對崛起的莫斯科公國,因此對參與這場戰爭基本沒有興趣。至於本該給條頓騎士團以支援的寶劍騎士團,也以利沃尼亞也自身難保為由,拒絕給予條頓騎士以支援。加上西普魯士人的「起義」以及財政危機,內憂外患的條頓騎士們已經完全沒有勝算了(儘管他們在戰場上的表現可圈可點)。  拋開影響「條頓戰爭:本身的那些直接因素不談,從大歷史的角度來看,條頓騎士的失敗也只是時間問題。在整個波羅的海沿海都已經基督化的情況下,以擴大基督徒版圖為己任的「騎士團」在這一地區的存在,顯然已經沒有了法理上的依據。這帶來的直接影響,就是條頓騎士團也好、聖劍騎士團也罷,越來越難從西歐招募擁有崇高理想的志願者了。當然,你也可以依靠僱傭軍一類的外援,來獲取一場戰爭的勝利,前提是你要有錢。只是對於財政捉襟見肘的條頓騎士來說,能用來買忠誠的錢是越來越少了。事實上,馬林堡最後被波蘭人所攻破,就是因為波蘭人有錢給對手欠薪已久的僱傭軍「發工資「(使其主動撤走)。  唯一有可能幫助條頓騎士避免滅國命運的,可能只有教廷了。然而成功讓立陶宛進入天主教世界的功績,足以讓波蘭人在教廷方面得到更多的加分。更何況教廷也實在想不出理由,為什麼要在一場天主教廷的內部爭鬥中,去偏向條頓騎士。在這種情況下,條頓騎士和他們的信仰被歷史所淘汰,幾乎是必然的。  雖然波蘭人佔據了優勢,但要想完全消滅軍事能力上佳,又在普魯士經營了兩百多年的條頓騎士團,也是一件很難完成的任務。波蘭人的設想,是通過戰爭和外交手段逼迫條頓騎士團離開普魯士,南下德涅斯特河中游(烏克蘭靠近摩爾多瓦西北邊境的波多利亞地區),去針對南俄草原的韃靼人開展「聖戰」。基於騎士團的定位,以及大勢已去的局面,條頓騎士團很難有理由拒絕這個要求。只是騎士們也很清楚,波蘭人當然不在乎的是條頓騎士們有沒有地方聖戰,他們指出方向的原因,只在於將這尊自己「請」進來的神送走。為此,條頓騎士團並沒有簡單的拒絕波蘭人的提議,而是希望在保留普魯士的前提下,派軍南下聖戰。很明顯,這並不能讓波蘭人滿意。  這場前後糾結了半個世紀的「條頓戰爭」,最終還是以一種政治上的妥協而宣告結束。就地緣政治層面來說,雙方的方案包含兩個方向:一是條頓騎士的團的「西普魯士」,重新變成波蘭王國領土的一部分(定位為自治省);而繼承保有「東普魯士」的條頓騎士團,則成為波蘭王國的臣屬附庸。以結果來說,波蘭人最起碼在法律層面上,算是完成了自己的即定目標。  儘管失去了西普魯士,並且被迫成為波蘭王國的藩屬,但條頓騎士們還是艱難的在波蘭-立陶宛聯盟的包圍下,保住了自己的根基之地。這也為日後普魯士的崛起,以及德意志的統一、東擴埋下的伏筆。而從地理層面來看,條頓騎士們選擇的是一塊擁有漫長海岸線,並且能夠通過海路與母國連通的「活地」,是他們能夠在此頑強生存下來的根本原因。試想一下,如果這些德國人當初留在特蘭希瓦尼亞高原,或是接受波蘭人的建立跑到烏克蘭去聖戰,還有沒有可能東山再起?  既然波羅的海對條頓騎士團起了那麼大的支撐作用,那麼接下來我們就很有必要以這片海為中心,解讀一下它是如何發揮作用的了。在地中海的十字軍東征過程中,以威尼斯、熱那亞為代表的海上共和國,一直在東方騎士團國的生存中,發揮著重要作用,而在波羅的海,又有沒有類似的商業之手在幕後捉弄一切呢?答案是肯定的,它就是——漢薩同盟。2015-10-22  [漢薩同盟]  由於地緣位置遠離地中海,以及土壤較為貧瘠的原因,德意志北部低地區的經濟,在中世紀時遠不如多瑙河、萊茵河所處的高地區發達。同時,經濟的欠發達也導致了北德地區的民風更具侵略性。從查理曼東擴時最大的阻礙——薩克森人,到後來再次統一德國的「普魯士王國」,在軍事上的強勢都與這一地緣背景都有莫大的關聯。當然,這並不代表北德地區經濟上就沒有發力點了。要知道,歐洲南部地區之所以能夠在文明和經濟上先發,很重要的一點是因為地中海成為了溝通周邊地區的商業平台,促進了地區的發展。  單純從「海」的層面來看,地中海並不是歐洲所面對的唯一海區。事實上整個歐洲都可以被形容為一個半島結構。如果說歐洲南部所面對的是地中海-黑海兩個內海區,那麼歐洲北部對應的則是波羅的海、北海兩個海區(前者為內海,後者為邊緣海)。問題在於,文明總是在物產較豐富、氣候較溫暖的地區先發。就這點來說,地中海周邊的條件就要好得多了。這一地區的歐洲人,可以很方便的通過貿易,從西亞、北非的先發文明中汲取養分。希臘、羅馬文明也是受益於此而產生的。  然而在經過法蘭克、神聖羅馬帝國、維京人等日耳曼族群的擴張洗禮,以及波蘭人、羅斯人等斯拉夫人通過歸化基督教融入歐洲,整個歐洲內部在文明層級上的代差,在中世紀中期已經被拉平了。這意味著之前被邊緣化的波羅的海、北海沿岸地區,不再只是地中海地區的銷售市場和原材料供給地,有了打造出一個「北地中海地緣圈」的,並反過來把影響力向內陸延伸的基礎。  說到這裡,要說一下分裂和統一對經濟發展的影響問題。一直以來關於分裂還是統一,更有利於地區和經濟發展,都有不同的意見。其實二者之間並沒有矛盾,只是一個度的問題。過度的統一會對多樣性、創新產生消積影響。比如在東亞一家獨大的中央之國,之所以在長達兩千年的時間內,只是在周而復始的王朝重複,缺乏質的突破,正是因為缺乏競爭。同時,過度的分裂也一樣會造成巨大的消耗。歐洲在中世紀時相比羅馬時代的文明倒退,不穩定的政治結構要負非常大的責任。  那麼分裂與統一之間,到底有沒有一個平衡點呢?答案是肯定的。這其實也是我們為什麼那麼熱衷於,將地球劃分為一個個「地緣板塊」的原因所在。一個能夠形成一定自給能力,並且有安全感的政治體,最起碼要能覆蓋一個完整的地理單元。以這個標準來看,高峰期能分裂為1000多塊相互獨立,犬牙交錯領地的德意志,顯然是不合格的(以至於我放棄了為神聖羅馬帝國做張圖的想法)。比如在經濟上所造成的最大問題是,由於對外貿易要通過N多獨立領地、面對太多不確定因素,德意志內部在經濟上無法形成合力。  在歐洲這種碎片式結構地區,真正起作用串連起各個群體的並非是信仰,而是「商人」和商業利益。基於利益的驅動,以德意志北部為貿易腹地的商人,在12世紀就開始尋求打造各類商業聯盟。以期通過萊茵河、易北河等北流入海的河流,打通德意志的海外貿易線。這其中起主導作用的,往往是聚集於大河下游的商人。如萊茵河下游的科隆、易北河下游的漢堡。需要說明的是,此時的商業聯盟還只是商人自發性質的(漢薩的原意即為「商會」),並沒有升級成為政治行為。  對於政治上破碎得不能再破碎的德意志地區來說,以商業規則來減少彼此的消耗,形成一定程度的統一,幾乎是必然的選擇。德國破碎的地緣政治結構,讓商人們有了巨大的獲益空間。就像同樣破碎的義大利,讓威尼斯、熱那亞這樣的商業共和國,有機會收穫比傳統君主國更大利益一樣。很顯然,當商人們的經濟實力累積到一定程度,他們勢必將在政治層面發揮影響力,甚至成為政治的主導者。這也為將「商人同盟」上升為以經濟合作為核心的「政治同盟」奠定了基礎。14世紀中葉,一個以政治體為單位,覆蓋萊茵河口至芬蘭灣區間內所有海岸線,以及大部北德低地區的地緣政治同盟——漢薩同盟開始形成。  所謂「漢薩同盟」,直白些說就是「德意志政商同盟」,再具體點則是「北德意志政商同盟」。德意志屬性的這個政商同盟能夠形成並壯大,「條頓騎士團」在波羅的海南部的做大,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壟斷才能產生最大的利益,為德意志民族執行東擴任務的德意志騎士們,成功的將控制線延伸到了芬蘭灣南岸,使得失去出海口的波羅的人、西斯拉夫的波蘭人,甚至東斯斯拉夫的羅斯諸國,都不得不成為了德意志商人的商業腹地。  當然,作為商業鏈條上至關重要的一環,條頓騎士團國也從中收穫了大量利益,並得以立國。這一模式也威尼斯、熱那亞商人,與十字軍騎士國的合作,本質上是一樣的。然而當我們在談德意志勢力在波羅的海、北海的存在時,卻不能忘了同樣在這兩片海洋發揮著重要影響力的另一股勢力——斯堪的納維亞人。這些以「北歐海盜」標籤揚名天下的北歐人,在北海及波羅的海的早斯開拓,我們之前已經詳細解讀過了。而德意志騎士們在波羅的海參與的「北方十字軍東征」,斯堪的納維亞人也同樣沒有缺席。  就波羅的海控制權爭奪的參與者來說,主要分為兩大族群:日耳曼人和斯拉夫人。前者內部又可分為北部的斯堪的納維亞人,以及南部的德意志人;後者則包括波蘭人(西斯拉夫人)和羅斯人。至於抵達波羅的海沿岸,比上述族群都早的烏拉爾人(如芬人)、波羅的海(如立陶宛人),在中世紀時已經沒有能力成為主角了。從地緣戰略上看,13世紀的所謂「北方十字軍東征」,實質是斯堪的納人、德意志人以傳播天主教為名,分別從北、南兩個位置分別向東進行殖民擴張。  斯堪的納維亞人與德意志人,在波羅的海所形成的勢力分割線,大體就是日德蘭半島與芬蘭灣之間的連線。純粹從幾何分割的角度看,這不失為一條合理的南北分割線。然而還是那句話,壟斷才能利益最大化。一個海區出現兩個實力相當的主角,競爭是再所難免的。那麼,在德意志人組成「漢薩同盟」這樣的政商聯盟之後,斯堪的納維亞人又有什麼樣的方法,來應對這個擁有更大腹地的競爭者呢?我們下一節再接著解讀。

2015-10-26  [卡爾馬同盟]  在商業力量主導下統一的漢薩同盟,無疑對北德意志,乃至整個德意志經濟的推動,起到了巨大作用,並為德意志植入了屬於自己的工商業基因。要知道,儘管曾經有過進軍羅馬、加冤「羅馬皇帝」這樣的政治成就,但自羅馬時代以來,「日耳曼尼亞」在經濟、文化上無疑都是西歐的邊緣地區。而這種局面的形成,根源又在於自身沒有開放的「海洋商業平台」(因此而缺乏文化上的創新)。也了與漢薩同盟相抗衡,同樣不甘於被歐洲邊緣化的斯堪的納維亞人,也急需找到屬於自己的聯合方式。  與漢薩同盟的商業方式不同的是,斯堪的納維亞人的「統一」辦法是政治性的。不過政治性的統一,並不只意味著東方式的大一統或者說中央集權。在多樣性的歐洲,選擇的彈性要大的多。斯堪的納維亞人的方法是「共主聯邦」,即丹麥、瑞典、挪威三個北歐國家,在保持各自內政獨立的前提下,共尊一位君主。由於條約簽訂地在今瑞典南部的卡爾馬城,這個政治同盟也因此被稱之為「卡爾馬同盟」(公元1397年)。  從技術上說,在歐洲各國王室中,找出一個血統上有資格為各方認可的君主,形成「共主聯邦」的形式並非難事。難的是這種法律層面上的統一,如果沒有地緣基礎的話,很難為地方勢力所認可,並且形成事實的合力。比如在卡爾馬同盟形成之前,德意志梅克倫堡公國的君主,就因為姻親繼承的關係得到了瑞典的王位,並在表面上形成了所謂「瑞典——梅克倫堡共主聯邦」(公元1364年),但事實上,這個德意志人即無法得到瑞典人的認可,也無法讓他名下的兩塊土地形成合力。最終,斯堪的納維亞屬性的瑞典,還是選擇加入了由丹麥人主導的「卡爾馬同盟」。  特別需要提一下的是,卡爾馬同盟所共尊的這位君主是位源出丹麥王室的女性——瑪格麗特女王一世,這也使得她成為歐洲中世紀最富傳奇色彩的女性。就共尊一位君主的特徵來看,這一時期的北歐似乎可以用「北歐大帝國」來形容了。不過一個政治體能用「帝國」來形容,政治上的集權度要很高。而對於一開始就只是為了避免彼此消耗、維持各自獨立的卡爾馬同盟來說,帝國體制從一開始就沒有被建立。這也意味著,這個政治體最多只能用「聯邦」來形容。  丹麥人之所以能夠主導卡爾馬聯盟,是因為它的地緣潛力更大。雖然從面積上來看,丹麥好像是三國當中最小的,但人口數量從來不是由單純的面積來決定的。緯度更低的丹麥,當時的人口數量是其它兩國的總和。另一個有利因素,是因為丹麥所主控的日德蘭半島,不僅與歐洲大陸相連,並且還能兼顧北海與波羅的海。相比之下,瑞典之於北海、挪威之于波羅的海就很難輻射力量了。上述地緣特點,其實在維京時代就已經得到了充分體現。然而實力上的略勝一籌並不意味著,丹麥有能力建立一個真正的「北歐大帝國」。  丹麥人在政治統一北歐問題上,最大的障礙是瑞典。原因在於瑞典是三國之中,最有擴張空間的國家。要知道丹麥人試圖向南擴張的話,必將會遇到德意志人的強烈反抗。至於挪威人,除了在北海北部征服幾個島嶼以外,並沒有辦法更進一步。在維京征服中,二者在地緣政治上能有多大空間,都已經用時間驗證過了。相比之下,致力於在波羅的海東部打拚的瑞典,反而會有更大的空間。這並不是說,瑞典人在維京時代突破至東歐平原,建立基輔羅斯的業績,要比那兩個斯堪的納維亞兄弟更值得炫耀。事實上,這就像諾曼人雖然貌似建立了橫跨英吉利海峽的帝國,但最終卻是為他人做嫁衣的情況一樣(不過是「幫助」東斯拉夫人了罷了)。  瑞典人的真正空間在於芬蘭半島,及烏拉爾人所覆蓋的亞寒帶針葉林地帶。儘管這一地區人口潛力非常小,但豐富的自然資源卻還是能夠提升瑞典的貿易價值。這一點,有如後來俄國對西伯利亞的征服一樣。在那場征服當中,用來供應歐洲市場的毛皮,成為了哥薩克有興趣前往東方開拓的主要動因。當然,俄羅斯人所代表的東斯拉夫人,同樣對東歐平原北部的亞寒帶的自然資源感興趣,後面我們會解讀到,俄國人和瑞典人因此而暴發了多少場戰爭。  藉助北方十字軍東征以及之前的滲透活動,瑞典人已經控制了氣候相對較溫暖,也是最具人口潛力的芬蘭半島南部,及從芬蘭灣北部到波羅的尼亞灣的海岸線。這使得瑞典有實力在卡爾馬聯盟內部與丹麥意見相左,並成為這個共主聯邦內部所潛藏的主要危機。相比之下,實力最弱的挪威,被丹麥人控制的力度要大的多。在卡爾馬同盟正式成立之前(公元1380年),兩國就已經先行通過共主的方式合併了。維京時代為挪威人所征服的格陵蘭、冰島、法羅群島,也隨之成為了丹麥領地。而到了16世紀初,在瑞典退出同盟之後,丹麥仍然能夠控制挪威,甚至將之變成自己的一個省。  除了上述領地之外,卡爾馬聯盟中還有一塊由丹麥人控制的領地,非常具有地緣政治意義。仔細觀察今天的地圖我們會發現,日德蘭半島並非丹麥全控,它的南部有一部分是歸屬德國的,其地緣標籤為「石勒蘇益格」。歷史上這一地區的歸屬權,一直在丹麥與德國之間搖擺。卡爾馬同盟建立之前,這個敏感點在政治上倒向的是德意志。不過以地理分割的角度來看,從石勒蘇益格地區南部,連線至芬蘭灣中部,應該是一條比較理想的分割線。丹麥人看起來也是這樣認為了,以至於它可以把愛沙尼亞北部賣給利沃尼亞騎士團,但卻一直希望能夠控制「石勒蘇益格」地區。  卡爾馬同盟建立之後,地緣政治上最大的進展,應該就是幫丹麥在15世紀中控制了石勒蘇益格地區。以至於19世紀中後期,普魯士王國崛起之後,這一地區才歸為德意志第二帝國所得。需要說明的是,丹麥人也並非一無所得。因為歷史上的「石勒蘇益格」地區,並不全在現在的德國境內,也包括丹麥南部的部分土地,其北界大致與丹麥三島中最靠近日德蘭半島的「菲英島」北緣持平。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德國戰敗之後,石勒蘇益格地區以公投的方式,決定自己的歸屬。最終北部成為丹麥領土,而南部則留在了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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