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王之王》:精神分析中的多重意義訴求
07-26
[觀影團] 【《槍王之王》金逸觀影團】精神分析中的多重意義訴求
《槍王之王》:精神分析中的多重意義訴求 在經典的香港電影脈絡中,警匪片無疑是最成熟,也是最受歡迎的電影類型。在此之中,杜琪峰和爾冬陞二位導演算得上是大師級人物,他們所呈現的也是兩種不同的風格。以「快」、「准」、「狠」聞名的杜琪峰,習慣於將簡單故事中的偶然插曲突兀地展示出來,以這種爆發力十足的方式,連同觀眾一道,將故事中人推到一種「絕境」。在這絕境之中,個人的掙扎與抉擇得到彰顯,人性的陰鬱和人世的無常,也以略帶荒誕的方式呈現出來,《槍火》、《放·逐》,以及《PTU》莫不是此中精品;相形之下,爾冬陞的電影則更顯深邃,一以貫之的犀利之中,透露出更多的現實關懷與人性體察。如果說杜琪峰善於製造場景和情境,由此展示極富戲劇性的人物衝突,那麼爾冬陞則更懂得思索一個故事,就像他在《新宿事件》中所展現的那樣,移民及中日民族仇恨,黑社會的善惡衝突,再加上勞工問題所引起階級衝突被夾雜一處,在人性的觀察中給觀眾提供了廣闊的思索空間。而他的新片《槍王之王》比起爾式經典影片來說雖然稍遜一籌,但總體上仍然延續了他一貫的風格,故事中包含著讓人不禁思索的多重含義。坦率而言,比起之前的《旺角黑夜》和《門徒》來說,《槍王之王》的故事顯得精巧不足,結局的編排也稍顯拖泥帶水,但在經典警匪片的故事脈絡中絲毫不落下風,呈現出爾冬陞電影風格的延續和新變。 需要指出的是,《槍王之王》是作為近兩年甚囂塵上的「危機電影」得以呈現的。儘管從目前來看,香港在這次席捲全球的世界金融危機中的損失還難以估計,但可以肯定的是,由於有上世紀末亞洲金融危機的慘痛記憶,此次危機的來襲已讓香港民眾呈現出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之勢。電影作為這種時代情緒的「鏡像」呈現,往往能夠恰如其分地傳達這種隱含的焦慮。岸西的《親密》是一部「反高潮」的文藝電影,整部影片在內斂的情緒中,依稀辨認出金融危機的陰影:毫無波瀾的生活流,人物壓抑的情緒表達,以及故事最後無疾而終的婚外情,似乎傳達出這種陰鬱的時代情緒。結尾之處,「浪漫」消逝之後,主人公重新回歸家庭,這種「不同尋常」的故事,成了金融危機下人們的無奈選擇。同樣面對金融危機,《竊聽風雲》直接揭露了金融高管的不法內幕,而《麥兜響噹噹》則通過動漫的形式傳遞「危機時代的鄉愁」和記憶。《槍王之王》其實也是在這個脈絡之中敘述危機的故事。基金經理關友博外表光鮮的投資業績,卻掩藏著金融危機之下嚴重虧損的混亂賬目,為此,他不僅私自動用了上司戶頭,更是直接策划了影片核心情節中的驚天「劫案」,由此而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在此值得一提的是,《竊聽風雲》中的吳彥祖,因不願做有錢人女婿而走上犯罪之路,而《槍王之王》中的古天樂,也同樣因為拒絕「吃軟飯」而決定「鋌而走險」,這種以維護男性尊嚴的名義出現的相似經歷,似乎能夠透露出香港的某種時代情緒。 對此,「瘋狂影評人」、「圖賓根木匠」的分析可謂精彩非凡。他的文章以拉康式的精神分析闡述了影片中「槍」的意象,「男人那話兒」的問題切入影片,直指關友博身上潛藏的「男性閹割焦慮」,分析了他對槍械遊戲的迷戀背後所潛藏的精神壓抑。在他看來,「槍」的性指涉背後,有著一種追求男性自主性的逃離衝動,象徵著關友博渴望擺脫那位強悍女性的控制。然而在筆者看來,「木匠」的分析還可更進一步。因為在內地演員李冰冰扮演的女上司身上,分明包含著另一層深意。我們從這位有著極強佔有欲而又無所不能的強悍女性那裡,可以輕易辨認出一個新富的內地形象,以及金融危機之下內地與香港之間主宰與受控的權力關係。在此背景中,古天樂所竭力維護的「尊嚴」則顯得極富意味,它依稀透露出如今香港在資本全球體系中的尷尬境地。 《槍王之王》的故事主體部分所展現的是莊子維與關友博的警匪對峙。然而不同於以往警匪電影中單調的偵查與逃逸,《槍王之王》的精彩之處在於貫穿影片的精神分析式的心理辯論。這種辯論的聲音將觀眾帶入一種偏執的罪犯與縝密的調查者之間的「心理暗戰」之中。電影中多次提到馬丁·格文的《犯罪者與動機》(筆者尚未考證是否確有此書)一書,這種類似於歐美偵探片的文本嵌套其實並不新鮮,但莊子維試圖尋找犯罪者「動機」的故事本身卻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這種犯罪者與警探之間的博弈,無疑給影片增添了一種大衛·芬奇式的心理懸疑風格,也將整個略顯平淡的警匪故事包裝得引人入勝。但是讓人稍感遺憾的是,中國的文化無法容納一個無所不能的「犯罪者」,故事開頭從容淡定,縝密謹慎的關友博註定要在影片結尾之處露出馬腳,陷入崩潰,並束手就擒,這種巨大的反差當然容易招致人們對情節設置合理性的懷疑。但這種善惡有報的無奈收尾,其實還可以容納更多的敘事可能。 最後我們來看看電影的片名,triple tap的實際意思是「三連擊」,名義上是指三槍同中靶心,實則直指「槍」這個重要道具背後的多重意義訴求。對於關友博來說,「槍」指的是遊戲之「槍」、搶劫之「槍」,更是男性之「槍」,分別代表著權力、金錢和男性尊嚴。就此,爾冬陞無疑是想通過一個精神分析式的罪案故事,來從容講述槍擊背後的三重意蘊,這也體現出爾冬陞思索深邃人性的一貫努力。然而這終究只是一部商業電影,逃脫不出警匪題材片的視覺命運,就像導演自己所說的,「因為這個片子就是要追求好看。」於是,「好看的故事」終究消弭了更多可能的思索空間,這對於爾冬陞而言,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
發表於 2010-7-9 10:50 | 只看該作者 ryuanele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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