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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談為什麼反美?——誰威脅了誰

再談為什麼反美?——誰威脅了誰

再談為什麼反美?——中國和美國,到底誰威脅了誰有關中國威脅論的話題可謂長盛不衰,一直是全球戰略中的熱點,其最新發展是美國又推出了新版本的《中國軍力報告》,雖然這樣的報告一年一個,已經有十幾個了,但至今仍然屬於炙手可熱的重點材料,仍能引發各路媒體大量的解讀評論。其中,照例突出的「中國威脅論」仍是重頭戲。可以說,十幾個版本的《中國軍力報告》,說來說去,一個核心內容就是「中國威脅」,「中國威脅」越來越嚴重,這就是美國所要強調的事實。中國真的威脅美國嗎了?對此,中國官方給予堅決的否定。按照中國方面的說法,構成威脅的不是中國而是美國,是美國正在赤裸裸地威脅中國。很長時間以來中美兩國就打這個口頭官司,中美雙方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如果說中美之間已經開打輿論戰的話,這個問題顯然就是重要項目。那麼,事實的真相是,中國和美國,到底誰威脅誰呢?「美國正在嚴重地威脅中國」,這是中國的邏輯:第一,美國企圖推翻中國的政治制度。對中國現行政治制度給予徹底否定,這是美國對中國最根本的態度,也是針對中國一切問題的出發點。因此,美國不僅在思想價值上對這一制度進行抨擊,還動員組織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發起攻擊,力圖推翻、顛覆進而徹底埋葬之。所以,從政治上說,美國視中國的敵人,要消滅這個敵人;對中國而言,這樣的威脅不但是現實的,而且還是致命的。第二,美國正在破壞中國的主權完整。具體表現就是阻擾海峽兩岸統一,遏制中國在釣魚島問題上維護主權的行動。可以說,阻止中國實現國家統一最大、最危險、最惡毒的不是台獨,不是日本,也不是任何別的力量,實實在在就是美國。並且可以預計,未來美國將不惜動用戰爭手段對付中國。第三,美國經常侵犯中國的國家利益。這一點表現在經濟、文化、主權等方方面面。經濟上,美元縮水貶值中國是最大的受害者,說中國是美國的大奶牛,沒有人會有不同意見,如果問,當今世界誰是最大的剝削者,誰對中國的剝削最多,回答無疑是美國;文化上,美國對中國大打網路戰、文化戰;國家主權上,美國經常粗暴干涉中國內政,干涉在南海的維權行動,策動支持中國的分裂勢力,等等。第四,美國打壓中國的戰略空間。一個典型的例子是美國給中國扣上了「擴張」的帽子,所謂中國擴張,無非是發展崛起的中國試圖擴大自己在一些領域的存在與分量,爭奪更多一些話語權,比如在地緣政治領域,比如在外空間,比如在網路,等等,但這是美國所不允許的,美國構築對中國強大的戰略包圍圈,在戰略上圍堵遏制中國,打壓中國的安全空間與發展空間,削弱中國崛起的有利環境與有利條件,企圖把中國永遠置於美國的控制和束縛之下。「中國正在嚴重地威脅美國」,這是美國的邏輯:第一,中國已經威脅美國的世界地位。美國所以能做當今世界的老大,起根本支撐作用的,是它的經濟,經濟力量奠定了美國戰略力量的基礎,人們常說,美國世界第一,通常意義上主要是指美國的經濟。但是現在,中國快速地趕了上來,並且有超過美國的趨勢,這是美國完全不能接受的,奧巴馬已經多次高呼,美國決不當第二!美國世界第一的這個地位不容動搖,但現在中國正在將其動搖,對美國來說,這是最大也是最根本的威脅。第二,中國正在威脅美國獨霸世界的目標。獨霸天下是一切霸權的基本特徵與本質屬性,美國也不例外,美國的世界目標就是獨霸天下,它不支持所謂的多極世界,在美國的語境下,世界只能一極、一元,而不能多極、多元。中國正力圖成為美國之外的另一極,並且還試圖推動其它各「極」的發展,這就衝擊了美國的世界目標,所以美國必須「重返亞太」以應對這樣的威脅。第三,中國也在威脅美國的戰略利益。舉例來說,美國需要消滅朝鮮,但中國陽奉陰違;美國需要搞垮伊朗,但中國不夠配合;美國需要制裁俄羅斯,但中國反其道而行之;至於美國需要介入黃海、東海、南海等地的事務,中國更是反對,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在美國看來,當今世界敢於公然挑戰美國利益的國家,中國是其中重要的一個。這大概就是前不久美國參聯會主席鄧普西提出「2+2+2+1」,把中國視為敵人,與俄羅斯、朝鮮、伊朗、基地組織等並列的原因。第四,中國還在威脅美國的規則秩序。按照美國的立場,世界的規則與秩序就是美國或者美國主導下確立的,不允許除美國以外任何人不服從、不遵守,美國本身則是一個例外。而中國正表現出越來越明顯不服的跡象,什麼互相尊重、不衝突、不對抗之類,隱然要與美國平起平坐,具體表現就是美國有的,中國也想有,比如外空間武器,高超音速武器等;美國所乾的,中國也想做,比如網路戰,比如打造地區經貿組織等,這是威脅美國的舉動,也是美國所不能容忍的。如此說來,中美兩國各有各的邏輯,究竟誰的邏輯是合理的,誰的邏輯可以成立呢?美國認為中國的邏輯是不成立的。在美國看來,全世界都應該統一在美國所代表的普世價值之下,美國顛覆中國的政治制度是完全必要的、十分合理的;中國所謂的「主權」必須服從美國的戰略需要,所以一個分裂的中國才符合美國的利益;美國需要削弱中國以消除潛在的戰略威脅,所以美國必須圍堵打壓中國,必須把軍事力量部署到中國的家門口,把劍鋒抵近中國的胸口,這樣做是完全正當的,中國所有一切理由都是廢話。中國認為美國的邏輯是不成立的。在中國看來,世界上每個國家每個民族都有發展權,人類歷史上從來沒有哪個所謂的例外國家應該永遠領導世界、永遠當世界第一,世界秩序應該走向民主化,應該集體領導而不能一國獨裁,各國人民有權選擇自己的政治制度與國家體制,國際事務不能使用武力和武力威脅,更不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美國的行徑與邏輯完全是霸道的邏輯。這樣對比下來,中美之間的分歧與矛盾結症何在,也就一目了然、昭然若揭了。這說明了什麼問題呢?第一,這說明,中國真的威脅美國了。長期以來,美國一發布《中國軍力報告》,警告「中國威脅」,中國的一些「專家」、「學者」們就說這是美國的「誤判」。可令筆者所疑惑的是,像美國這樣的國家,對於戰略威脅這樣重大問題,一次誤判不是沒有可能,但屢屢誤判則絕不可信。美國從2000年起發布《中國軍力報告》,一年一個,到現在已經十幾年了,難道可以連續十幾年連續十幾次誤判嗎?美國就這麼低智商嗎?筆者以為,美國確定中國為戰略威脅,這不是誤判,而是從美國戰略利益出發而做出的清醒的結論;這也不只是渲染,渲染只是動員的一部分,確定威脅之後,美國還要進行認真的評估、應對,還要採取必要的措施努力消除這一威脅。所以,預計美國今後還將將繼續在中國威脅論上下功夫,並且將更全面、更深刻、更具體,具體地說,一年一度的《中國軍力報告》只會越來越精彩。當然,與此同時,中國確認美國為戰略威脅也是完全正確的。哪些死活認為美國不是中國威脅,甚至公然宣稱美國在亞洲存在對中國利大於弊的「專家」、「學者」,如果不是別有用心,那一定就是白痴。第二,這還意味著,中美兩國之間的鬥爭無法調和。一切中美之間所謂的對話、互信,合作,儘管被吹噓得神乎其神,但其實都不過是表面文章,於事無補,解決不了中美之間因為根本戰略邏輯不同而造成的衝突。或者換句話說,中美之間的衝突既不是什麼非結構性的(幾年前中國的「專家」、「學者」信誓旦旦聲稱中美之間的分歧是非結構性的,現在不好意思這麼說了),也不是什麼結構性的,而完全是不同文化、不同民族、不同邏輯體系的衝突,所謂對話不過是聾子之間的對話,互信不過是敵人之間的互信,合作不過是兩個對手的合作,不過一場遊戲一場夢而已,不能也無法調和彼此之間的鬥爭。第三,這也說明,中美之間戰略較量不可避免。中美關係究竟有怎樣的未來?從「中國和美國到底誰威脅了誰」這樣一個命題可以看出,中美之間戰略較量不可避免,而這樣的戰略較量無非就是流血與不流血兩種形式,不流血的是戰略博弈,如當年的冷戰;流血的就是直接的戰爭,如二次大戰;現在,對中國來說,縱觀全球,真正的危險全部都源自於地球另一半那個巨大的戰爭策源地。說到當代中國的危險,最大的危險就是戰爭的危險,而最危險的戰爭就是美國對中國可能發動的侵略戰爭。任何一個有起碼戰略理性與起碼愛國心的中國人,都完全看到了這一點。當年美國針對前蘇聯的《蘇聯軍力報告》,最後因為蘇聯解體消亡而告結束了,現如今針對中國的《中國軍力報告》將因為什麼而結束呢?這才是中美關係真正問題之所在。因為只有到這個時候,「中國和美國到底誰威脅了誰」的問題才不復存在。美國一直是一塊泛著奇異色彩的土地——它脫胎於歐洲文明,卻似乎獨自開闢了一條迥異於歐洲的嶄新道路。1831年,托克維爾借法國政府公務派遣之機,與友人在美國全面考察,寫下《論美國的民主》,剖析美國民主制度的活力來源與未來,成為傳世之作。而今天,《經濟學人》的兩位編輯,英國人約翰·米克爾思韋特與阿德里安·伍爾德里奇,或許是托克維爾的當代繼承者:他們也在美國做了一番細緻的走訪探查,目的則是深入理解美國在當今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一個特徵——它為何是一個根深蒂固的「右派國家」。本書也許不會成為一本托克維爾式的開山之作,但也是深刻而富有洞見的,它展示了新世紀里美國保守主義的全面圖景,以及它將如何影響整個世界。美國在它那並不漫長的歷史上,一直是西方世界裡的異類。早在19世紀,歐洲的觀察者就驚奇地發現,這裡對歐洲風起雲湧的各種派別的社會主義運動幾乎徹底免疫。恩格斯曾經以忿怒的口吻寫道:「美國是純粹的資產階級國家,甚至沒有封建主義的過去,並且以自己純粹的資產階級制度而自豪。」原因也許是北美的自然條件過於優渥,有大片的待開發土地,留給所有人廣闊的發展空間,不至於出現歐洲式的你死我活的階級鬥爭。就像德國人桑巴特說的:「烤牛肉與蘋果派當前,社會主義烏托邦煙消雲散。」到了20世紀初,雖然左翼運動最終在美國誕生了,但也是以個人主義面目出現的,反對國家角色的擴大,他們更關心機會的平均分享,而不是建立社會主義社會。直到今天,就全球範圍而言,在大多數論爭中,美國都處在偏保守的一側。美國人更能容忍貧富差距的存在,對政府規模與開支的擴大的警惕性更高。在奧巴馬改革之前,美國是發達國家中唯一沒有政府支持的全民醫保的國家。美國還是唯一不向所有家庭提供兒童撫養資助的國家,也是經合組織(OECD)成員國中唯一沒有婦女帶薪產假的國家。和廢除死刑的歐洲不同,美國人支持死刑等嚴厲的刑罰。美國在對外政策中更傾向於使用武力,對多邊主義更不感冒,對加入國際公約的戒心更大。美國公民的宗教化程度高於歐洲,是唯一一個半數家庭做飯前禱告的國家。而所有這些現象都可以歸到一個共同的源頭——美國的保守主義之根。二從世界歷史來看,保守主義雖然看起來比自由主義古老,但作為一種建制性的、有自我認知的「主義」,卻是在自由主義勃興之後,才作為其對應物與對衝力量而崛起的。美國亦然。美國從上世紀60年代開始湧現的保守主義大潮,是對「羅斯福新政」以及二戰後近30年里以民權運動等為代表的進步主義的反叛,而且它很快就壓倒了自由主義,迫使其處於守勢。在赫伯特·胡佛的年代,雖然政府奉行自由放任主義的經濟政策,但政治家等精英分子都以「自由派」自稱,對「保守派」這個當時帶有貶義的辭彙避之唯恐不及。「大蕭條」之後在富蘭克林·羅斯福的主政下,自由主義意識形態更是步入繁盛時期,到了二戰之後,仍然在很長時間裡餘威不息。1953年上台的艾森豪威爾雖然是共和黨人,卻是一位繼承「羅斯福新政」諸政策的總統,支持各種平權政策,並為自己超越了意識形態爭論而自豪。當時處於萌芽狀態的保守主義運動,被視為持異端邪說的一小撮邊緣人。後來的另一位共和黨總統尼克松在大部分方面也是一個艾森豪威爾。「布希王朝」的開創者,小布希的爺爺普雷斯科特·布希,當時也自稱是「溫和進步」人士。直到上世紀60年代末,美國主流政治階層還將歐洲福利國家模式視為模本,試圖控制槍支,允許墮胎,取消死刑,用各種平權措施來消除對少數族裔的歧視。但是,右派反攻的風暴隨著1964年大選中巴里·戈德華特挑戰民主黨人約翰遜而吹響了號角。這位反對「羅斯福新政」遺產的「保守派先生」雖然不出意料地失敗了,卻成為保守主義運動先驅,為後來人提供靈感和激勵。在學術陣線上,被重新發現的哈耶克與「芝加哥學派」的明星經濟學家米爾頓·弗里德曼,充實了保守主義運動所可吸取的思想資源。從此保守派在自由派面前不再顯得像是無知又固步自封的守舊者,而似乎是掌握了更新潮的經濟學思維的人。與此同時,「滯脹」等經濟困境的出現則使自由派推崇的凱恩斯主義聲望大減,新自由主義成為主流學說。在政治方面,1964年約翰遜簽署「民權法案」,從而徹底得罪南方白人,使南方各州投入共和黨麾下。南方轉向帶來的政治格局變化,讓保守主義不再是一場邊緣化的運動,而是擁有了通過選舉來實際執政政權的可能,而羅納德·里根的出現,意味著保守主義運動擁有了一位期待已久的領袖。南方的倒戈不僅支撐了共和黨的政治崛起,而且改造了它。這個「老大黨」的風格從美國東北部溫文嫻雅的貴族派頭,一舉轉變為南方式不加掩飾的坦率與火熱。在短短30年里,政治的鐘擺徹底掉轉了,就像艾森豪威爾曾是一位「左傾化」的共和黨人一樣,世紀末上台的柯林頓成為一個「右傾化」的民主黨人,贊成保留死刑,承認福利制度已不符歷史潮流,「大政府」的美好時代已經結束。當然,當時「冷戰」的終結與蘇聯社會主義模式的破產,是右派力量平添聲勢的重要國際因素。隨著美國政治被保守主義主導,美國與歐洲漸行漸遠。歐洲福利國家從一種值得嚮往的模式,變成了屢受嘲諷和抨擊的靶子,尤其是在近期的歐洲主權債務危機之後。以法國為代表的「老歐洲」被保守派描述為暮氣沉沉、快要被過度福利壓垮的失敗典型,他們斷言,奧巴馬推行的全民醫保就是在走歐洲的錯誤道路。與此同時,歐洲的保守派即使放在美國,也會變成異類。撒切爾夫人被美國保守派視為其在歐洲的同類,但她當年的改革卻主要集中於社會與經濟政策,而非倫理與價值觀,當她試圖向上帝求告時,甚至被本黨內部人士嘲笑。而當小布希邀請他的盟友、與他聯合出兵伊拉克的布萊爾在公開場合祈禱時,後者也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三如兩位作者以生動而翔實的方式記述的,即使在西方陣營內部,美國也是個偏右的異類,是一個根深蒂固的「右派國家」。在今天,大約三分之一的美國人以保守主義者自居,而只有20%的人有勇氣稱自己為自由派。右派控制著美國兩大政黨之一:共和黨,雖然該黨暫時沉潛,但總在等待著捲土重來的那一天,而未來的執政權,也意味著對全球最強大國家機器的操控權。如兩位作者所說,美國保守主義是一系列相互聯繫的「部落」。這些部落植根於美國的土壤,帶著強烈的美國特色氣息,獨一無二,難以援用其他國家的政治框架來闡釋,其運行方式在很大程度上也不為其他國家所了解。但就是這個略有神秘色彩的「部落」,透過其對美國政治的強大影響力,給全球的政治格局變遷和公共生活打上烙印。對這樣一股力量,閉目不視將是一種失策,一種過錯。兩位作者寫道,美國保守派是店鋪林立的集市。任何一種精英式的運動都難以擁有長久的生命力。保守主義的力量源泉是基層的保守主義運動:每個州都有反對墮胎和支持持槍權的基層組織,基督教右派有強大的草根動員能力,而在首都有保守派智庫與各種遊說施壓集團在活躍地運行。前者是保守主義運動的步兵軍團,後者則是其神經中樞。不過,這本書對於美國保守主義的發展趨勢略有一些誤判。在其初版的2004年,美國右派的統治地位還顯得固若金湯,這一年小布希在大選中輕鬆戰勝了克里。與很多人的判斷一致,兩位作者預言保守派將長期主導美國政治生活。但是局勢變化一日千里,短短四年之後,伊拉克的泥潭就讓共和黨付出沉重代價,民主黨新銳奧巴馬在選民普遍的期盼變革心理中競選獲勝,上台執政,並在2012年再接再厲擊敗羅姆尼連任。不過,我們很難因此而指責兩位作者目光短淺,因為從上世紀70年代以來,保守主義一直構成美國政治的底色,目前奧巴馬的執政期,很難說是意味著美國人對保守主義的決定性摒棄,還是僅為一段稍稍偏離主調的小小插曲。這是因為,民主黨目前的執政地位,在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對手的缺陷,而不是它自身的優勢。在最近的兩次選舉中,共和黨都敗在了形象上,用作者的話說,它變得越來越像一個「反同性戀的老牌白人黨」,而民主黨則憑藉「奧巴馬旋風」的聲勢高歌猛進,吸引了被張牙舞爪的共和黨人嚇到的少數族裔,並獲得公共部門員工的支持,後者擔心保守派的「小政府」夢想對自己不利。而保守派的作風變得頑固,乃至於,現在要找一個支持女性墮胎權的共和黨人,變得越來越難。宗教信仰、反對同性戀、維護傳統家庭倫理、保護持槍權,這些「價值觀議題」變成了保守派在競選中的主打牌,但是在後經濟危機時代的廢墟中,這顯然不是有建設性的競選策略,相當於將經濟與公共政策議題上的主動性拱手讓與民主黨人。與此同時,保守主義內部的矛盾日益凸顯。保守派強調個人自由,但在宗教、反恐等議題上他們又主張團結一致。兩位作者問道:「在響亮的軍號聲和強有力的外交政策中,人們怎麼可能擁有一個小政府呢?在個人服從上帝統治時,人們如何能夠頌揚個人主義?今天的右派美國充滿了這樣的矛盾。」或許不是偶然的是,被保守派奉為宗師的哈耶克,也在《自由憲章》一書的最後一章自陳「不是保守派」,他終生對所有形式的集體主義保持著深刻的懷疑。而保守主義內部也正在分裂。一條越來越明顯的界線呈現於社會保守主義與自由至上主義之間,前者更強調維護傳統的宗教倫理與生活秩序,後者則把奉行古典自由主義的經濟政策作為核心訴求。此外,鷹派與鴿派之間,溫文爾雅的「鄉村俱樂部」與激進的民粹主義者之間,謹慎的知識分子與喜歡在電視上宣講簡單教條的「脫口秀」節目主持人之間,裂痕正日益顯現。當然保守主義一直並非鐵板一塊,但在今天面臨嚴峻的挑戰時,它更可能因為壓力而分裂。在2008年的選舉中,一些老派共和黨人就因對副總統候選人佩林不滿,把選票投給了奧巴馬。兩位作者暗示,美國右派可能毀在自己的手上,如果繼續把自己與「保守的南方白人」劃等號,那麼他們可能重蹈美國左派在上世紀60年代的覆轍——因為自滿封閉而早上一條持久性的衰落之路。但他們同時也提醒,千萬不要把保守主義一筆勾銷,保守主義並未躺在地上任人擺弄,現在還沒有必要為他們舉行盛大的葬禮。民主黨的好運主要來自於對手的崩潰,而不是自身的復興。大多數美國人仍然對政府作用持懷疑態度,自由派仍沒有將其主張與政策付諸實踐的空間。奧巴馬執政的作用力很快激起了右派的反作用力,催生了「茶黨」這個民粹主義運動。在對外政策和國家安全方面民主黨還必須證明自己不是「軟蛋」,因為它們背負著更大的輿論壓力。奧巴馬任內美軍擊斃本·拉登曾是他光彩的一筆,但去年,敘利亞出現化武襲擊疑雲時美國未能對敘利亞動武,今年俄羅斯總統普京又吞併烏克蘭的克里米亞挑釁西方,奧巴馬的反應再次引發了對他行事軟弱的質疑。在下一場大選中,共和黨仍然擁有和民主黨一決高下的實力。歐洲的右派通常帶有精英氣質,傾向於維持既有的等級秩序,而歐洲左派則往往反傳統,喜歡動員底層的力量,甚至直接主張暴力革命。但美國的情況也恰好相反,美國保守派以民粹主義為最強大的戰鬥武器,通常是群眾性的,往往可以把自由派描繪為一群高高在上試圖毀滅國家的精英。美國保守派對「大政府」的容忍度大大低於歐洲保守派。他們信奉里根的信條:「政府不是解決問題的機構,它本身就是問題的源頭」。即使奧巴馬版的全民醫保與英國等歐洲國家的醫療服務體系有著天淵之別,但保守派依然把奧巴馬描繪為「社會主義者」。美國的血管中天生流淌著保守主義的血液,無論保守派的成分多麼複雜,他們都分享對政府權力的懷疑與拒斥,以及對基於個人自由的自治秩序的維護,在呼喚政府干預的「羅斯福新政」時代逐漸逝去後,美國的政治潮流又自然而然地回歸到保守主義的河床。但美國的保守主義也是例外的,它是商業共同體的保守主義,而非歐洲貴族派頭的托利主義,其象徵是揮舞馬鞭拓荒的牛仔,而不是英國上議院議員的假髮,它沒有歐洲保守派對昔日時光一去不復返的哀嘆,而是充滿著改天換地的衝勁與活力。這樣一個雜糅著保守與激進、冷酷與狂熱、反烏托邦與理想主義的政治派別,將對世界產生持久的影響。理解他們,才足以理解美國。忘記了美國邏輯的另外一條,也是很重要的一條,叫做:制度自信和道路自信。美國正是因為有「制度自信」和「道路自信」,才使自己登上了全球經濟、軍事實力的頭把交椅。然後,美國又用全球經濟頭把交椅的「事實」,反證自己的「制度」與「道路」的正確。這種循環論證方式,市場很大。 所以,美國藉助經濟實力,向全球推銷自己的「制度」和「道路」,由此而結束了冷戰。冷戰的結束,無疑是美國的巨大勝利。美國在冷戰臨近勝利之際,沒有忘記中國,但是,美國在中國推銷自己制度的過程中,遭受了重大的挫折,這是因為新中國的締造者還在的緣故。倘若沒有新中國締造者的存在,中國的戈爾巴喬夫與葉利欽都是現成的。可惜,中國的戈爾巴喬夫與葉利欽,與美國政府一樣,忘記這個重要的因素。當然,中國還有一個巨大的政治優勢:就是社會主義制度教育所出來的一代新人,這個政治優勢,是前蘇聯所不具備的抵抗美國顏色革命的重要社會基礎。當時,在那次嚴重的政治風波中,這個社會基礎幾乎坍塌。在這場政治風波之後,中國的社會基礎開始逐步得到鞏固,之所以能夠再次得到鞏固,倒不是美國有啥失誤的措施,而是國內的親美勢力以及在其踐行過程中,讓過去搖擺不定的一些人,跟看清了這樣下去之後,自己的未來命運,因而有力地阻止了美國在背後的顛覆力量。特別是中美撞擊事件、中國駐南聯盟大使館被炸等事件,使過去對美國所抱有一定幻想的人,徹底清醒了。加上近年來的一系列事情,使中國的社會團結的基礎比那場政治風波時期,更加牢固。美國在發現中國「不可逆轉」之後,提出了重返亞太的戰略,加大了對中國的各種壓力的施加。當然,從目前來看,中國底氣確實是硬了很多。這其中,除了中國龐大的經濟實體力量之外,還有20年來所集聚的一定的軍事實力,再就是,中國政治的社會基礎比20幾年前更強了,在這點上,有些人不願意承認。當然,不願意承認也有一定的理由,那就是現行的中國經濟制度還有很大的缺陷:一方面,是一部分人希望政治平等,另一部分人希望經濟平等。希望政治平等的群體,有話語權,有「普世價值」的大旗;希望經濟平等的群體,存在政治期盼,尤其是希望政治平等的群體,對追求經濟平等的群體在心理上是畏懼和恐懼的,這也是追求經濟平等群體的力量所在,是改善政治與經濟缺陷的一隻重要的社會力量,更是這個社會的政治基礎所在。說的深了一點,就此打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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