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恐怖片製作大師:他讓「端著的」日本人「很快放下架子」| 短故事
「你相信幽靈鬼怪的存在嗎?對你來說最恐怖的事是什麼?」 在下一部恐怖片的籌備期,日本恐怖片製作大師一瀨隆重抓住機會就要問問身邊的人這些問題。他從未目睹過任何靈異事件,卻和怪力亂神的故事打了30幾年的交道,當用鬼來嚇人漸漸成為「老梗」,新一代的觀眾們會喜歡什麼樣的恐怖片?對現在的一瀨隆重來說,那個「貞子一出來,嚇倒一片人」的恐怖片時代已經過去,他更想讓自己的電影成為一個偶爾嚇一嚇你的好故事。
文|宮赫婧
編輯|沈倩倩
攝影(頭圖)|ing studio
「喜劇片也好,恐怖片也好,作為製作方,希望的都是觀眾能在離開影院,回到家裡時仍然會不由得去回想。」一瀨隆重3月25日在北京接受《人物》採訪時說。一瀨隆重1961年出生於日本神戶,日本著名的恐怖片製片人、編劇和導演,曾參與《午夜凶鈴》、《咒怨》等經典恐怖片的製片與拍攝。
電影《午夜凶鈴》海報
正如讀者看到恐怖小說界前輩愛倫坡陰鬱的側臉,會感慨作者本人就像是從他的恐怖小說里走出來的模樣,觀眾對恐怖片的製作者也難免產生一些神經兮兮的猜想,「長期與恐怖文化打交道的人,會不會一出場就自帶陰氣?」一瀨隆重可能是個反例,製作恐怕片看上去並沒有給他帶來特別的影響,他早睡早起,肩膀厚實,是那種看上去有點「沖」甚至可以說是「活力四射」的中年大叔。「製作恐怖片到了深夜才比較容易有感覺吧?」「會以自己的噩夢為劇本寫故事嗎?」面對外行人對恐怖片製作的諸多好奇,他總是笑眼吟吟地自語「好奇怪啊,你們怎麼會那麼想?」說著就用手托起腮幫,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
一瀨隆重在20歲開始了自己的電影製作生涯,當時他參與制作了的一部叫做《烏托邦傳說》的短片,2年後他從關西學院大學退學,全身心投入於電影事業。讓一瀨隆重小有名氣的是1988年的《帝都物語》,那不是一部嚴格意義上的恐怖片,用現在的眼光看應該算是一部講述怨靈企圖毀滅東京,但最終被正義力量打跑的驚悚片,但在當時的日本,怨靈的故事被拍成電影還很新鮮。《帝都物語》最終收穫了18億日元的票房,鑒於《帝都物語》的成功,一瀨隆重找到了些感覺,日後電影該怎麼拍,似乎已經有了大方向。
電影《帝都物語》海報
上世紀90年代,電影院在日本已很常見,去電影院看電影也日漸成為年輕人的生活方式,恐怖片作為一種類型片出現在電影銀幕之前,日本的影院總讓人覺得悶悶的,這可能跟你在日本搭地鐵的感受類似,人們安靜、文明,似乎眼前發生再大的事都不值得大驚小怪,當同樣的氣氛出現在電影院,便難免會感覺空氣中有些不合時宜的冷漠。
一瀨隆重和搞文學的朋友高橋洋商量著,想做一部給影院觀眾帶來「暖場」效果的恐怖片,雖然不能算什麼「好招」,但就「能讓日本人很快放下架子,釋放自我」這點來說,恐怖片確實比其他類型片都見效,同時這也很符合男性觀眾的需要——對於去電影院約會的戀人來說,再沒有什麼能比恐怖片更能讓其展現男友力的了。
拍攝恐怖電影《午夜凶鈴》的計劃就這樣被提上了日程。故事從一個小點子開啟,天黑黑的夜晚,電話鈴突然想起,「這樣是很恐怕的對吧?」擅長寫故事的高橋洋(《午夜凶鈴》編劇)負責起草故事的基本框架,有了主人公和基本線索之後剩下就是添加更多的恐怖元素,做到「每5分鐘嚇觀眾一次。」
電影《午夜凶鈴》劇照
正是這些「恐怖元素」決定著一部恐怖片能否被流傳,在《午夜凶鈴》中的經典元素是電話鈴和貞子突然出現的臉,在一瀨隆重的第二個恐怖系列《咒怨》中則是貓叫、女屍以及俊雄空空的眼眸,恐怖的影像往往伴隨著一個特定的聲音而來,這些「聲音」成為驚嚇高潮的前兆,到達的效果是,在看過恐怖片後的觀眾在任何時候聽到電話鈴或是貓叫聲,心裡會莫名的產生不祥預感。
電影《咒怨》海報
恐怖元素是怎麼被發現的?一瀨隆重說起貓這個例子,他本人不覺得貓可怕,相反還非常喜歡,「因為之前在拍跟動物題材有關的片子時總會用到貓,拍《咒怨》時就想到了。」一瀨隆重解釋道,加上日本確實有一些關於貓與「怨靈」的傳說,因此貓就像一個特別合適的客串嘉賓,被請到了《咒怨》中。但說到恐怖靈感的來源,一瀨隆重表示更多來自年幼時的生活體驗,由於在鄉下長大,晚上家裡基本上處於一片漆黑的狀態,「床底下、衣櫥里、在暗處會有什麼『東西』呢?對於小孩子來說,只是這樣一想都怕得受不了。」
電影《咒怨》劇照
與高橋洋及他的得意門生清水崇(《咒怨》編劇)的合作最終讓一瀨隆重的電影事業進入了輝煌的快車道,已經嘗試不少日本傳統恐怖元素的一瀨隆重開始對台灣及大陸不少地區的「冥婚」饒有興趣,在讀完台灣一位新人導演謝庭菡的劇本後與其一拍即合。2015年他和謝庭菡搭檔,拍攝新片《屍憶》,故事與《京城81號》相似,講述了一件發生在古宅的冥婚事件。
採訪時,一瀨隆重跟《人物》記者分享了《屍憶》拍攝現場的軼事,「在那個年久失修的遊樂園,也有人說看到了不好的東西。」在工作同伴看來,拍了30多年恐怖片,不管是去廢棄的遊樂園還是深山老宅,一瀨隆重看起來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因為我什麼都看不見。」他解釋說,而一起工作的謝庭菡卻總是怕得像個小女孩,她要帶著護身符護體,要在有光和眾多工作人員的陪伴下工作,即使在日後接受媒體採訪時,仍然對拍攝過程中遇到的怪事心有餘悸。「對日語一竅不通的女同事居然在說夢話的時候講日語,在拍古宅的時候真有白衣人飄過……」謝庭菡說。
電影《屍憶》海報
提到這些真真假假,一瀨隆重總是忍不在要笑,對「沒從見過鬼」的他來說,拍恐怖片與看恐怖片都更像是一件樂事,他喜歡看到孩子們成群結隊去電影院看恐怖片,嘰嘰喳喳地嘲笑電影里的穿幫鏡頭,討論突然被嚇到的恐怖元素,最後在大笑聲中一鬨而散,通過恐怖片釋放日本人心情的目的就算到達了。
由於一直喜歡看推理小說,解謎也一直是推動一瀨隆重電影作品情節發展的主動力,「在解謎的過程中會有恐怖的事,悲傷的事,但除此之外呢?」 現在,一瀨隆重也正從單純的恐怖元素及固定的嚇人節奏中擺脫出來,他想增添除了恐怖之外更能抓住人心的東西。在拍《屍憶》時,他試圖打破每幾分鐘就嚇觀眾一次的固定節奏,為了保持故事的流暢感,捨棄不必要存在的恐怖橋段,將「好料」都留給最後的高潮。
電影《屍憶》劇照
「你相信幽靈鬼怪的存在嗎?對你來說最恐怖的事是什麼?」 在下一部片子的籌備期,一瀨隆重似乎有機會就要問問身邊的人這些問題,他從未目睹過任何靈異事件,但卻因為工作和怪力亂神的故事打了30幾年的交道,當用鬼來嚇人漸漸成為「老梗」,新一代的觀眾們會喜歡什麼樣的恐怖片是該好好想想,對現在的一瀨隆重來說,那個貞子一出來,嚇倒一片人的恐怖片時代已經過去了,他更想讓自己的電影是一個偶爾嚇一嚇你的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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