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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三百年精彩大歷史(轉帖連載78)  

第二十九章 無商不奸(五)  可以想見,秦穆公伐鄭的心情是相當迫切而且志在必得的。誰知出師之日,蹇叔嚎哭於東門之外:「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  秦穆公氣得屁股冒煙,行軍打戰這種關乎國運的大事,最講究黃道吉日、出入平安了。  明知朝廷已有定議,你蹇叔身為耋吏老臣,居然還口出衰言,擾亂軍心,政治覺悟哪去了?到底是眼裡沒有國君,還是眼裡沒有國家?  於是使人斥責蹇叔:「爾何知?中壽,爾墓之木拱矣!」  這句話直譯過來是說:你知道什麼?假如你只活到六七十歲的話,你墳頭上的樹木都已經拱然成蔭了。  意譯過來就是說:老傢伙這麼唧歪,你怎麼不早點去死?  蹇叔稍止,望著緩緩催動的秦軍(他兒子申輿視也隨軍出征)喃喃念道:「晉人御師必於崤。崤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後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風雨也。必死是間,余收爾骨焉。」  嘆息聲中,秦軍的戰車一路向東絕塵而去。  本文唯一授權連載網址為:天涯煮酒http://bbs.tianya.cn/post-no05-381555-1.shtml。  公元前627年春,秦軍在沒有向晉國假道的情況下,順利穿過崤山通道,直抵洛邑北門。  話說這諸侯覲見周天子時禮儀繁絮,連諸侯的兵馬路過周天子之門,也是有講究的。《呂氏春秋》中就有記載:(諸侯兵馬)過天子之城,宜橐甲束兵,左右皆下。  「橐甲束兵」就是指卸下盔甲,收束兵器。  「左右皆下」就是指車左和車右都要下車步行,僅留御者駕車而行。  春秋時代的兵車,一般搭乘三人,車左為弓箭手,居中為御者,車右為執戟戰士(倘若是君帥乘坐的車,則君帥在中央鼓下,御者在左,戎者在右)。  那麼,秦軍的表現又是怎樣的呢?《左傳》中記載說:左右免胄而下,超乘者三百乘。  僅僅只是摘下頭盔向王城表示敬意,而且有三百乘兵車上的車左和車右都是腳一點地就立即躍上戰車繼續前進。  哎,我說這地上是有刺還是有屎呀?你們多走幾步路會死啊?  這時,周襄王的孫子王孫滿正在城頭觀兵,小夥子當場就搖頭不止,冷冷地說道:「秦師輕而無禮,必敗。輕則寡謀,無禮則脫(脫指疏略、大意)。入險(險指崤函通道)而脫。又不能謀,能無敗乎?」  「同學們,王孫滿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深邃的見識,這充分說明了一個什麼問題呀?」  「說明了世界是我們的,也是兒子們的,可最終是他們那幫孫子的!」  「咳咳,很好,孺子可教也!」  

  秦軍耀武揚威地過了王畿,進入滑國地界。  滑國夾在王畿和鄭國之間,屬地狹窄,要是站得高一點,撒泡尿都能滋到國外去。孟明視等人眼見鄭國在望,心情也慢慢地亢奮起來。  突然,秦軍前鋒影影綽綽看見有一支隊伍從鄭國方向迎面而來。莫非、莫非是鄭國前來迎敵的兵馬?主將孟明視的頭皮一陣酥麻,立即命令全軍警戒。  待對方走到近前,秦軍這才發現原來不是兵馬,而是幾個人趕著十幾頭牛在行路。孟明視鬆了口氣,令軍士們帶著慈祥的表情一笑而過。鄭國地處中原核心,道路四通八達,因此商業十分興旺。這天,一個商隊正趕著一大群牛,準備販賣到洛邑去,為首的人就是弦高。  商人有幾個很顯著的能力特點,第一就是人脈寬廣,消息靈敏。  弦高將要走出鄭國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常年奔走於秦國、王畿和鄭國之間的同行,並得到了一條十分重要的軍事情報,那就是秦國將要偷襲鄭國,而且兵鋒已過洛邑。  說的人也許只是當個新聞,聽的人卻真的把它當作了個新聞,當然,不是八卦新聞,而是民生新聞。  秦軍一旦得手,自己家破人亡(前提是老婆孩子沒有移民海外),多年打拚掙下的產業也會灰飛煙滅。弦高的心一下子抽緊了。  此時,商人的第二個能力特點自動開啟,那就是盤算周密,狡黠善變。  弦高不假思索地將部屬分為兩撥,第一撥即刻掉頭奔赴新鄭,向政府報告敵情;第二撥帶著財貨,前去忽悠秦軍。  於是,我們便看見了開始的那一幕。  這邊廂,鄭穆公接到弦高的報告,大吃一驚,趕緊派大夫皇武子去查探秦國留守部隊的軍營。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好傢夥,秦軍將士早已勵兵秣馬,全副武裝,作好了臨戰準備。  皇武子強裝鎮定,不動聲色地對杞子等人說:「吾子淹久於敝邑,唯是脯資餼牽竭矣。為吾子之將行也,鄭之有原圃,猶秦之有具囿也。吾子取其麋鹿以閑敝邑,若何?」  意思就是說,貴軍淹留敝國,敝國公費接待嚴重超標,難以為繼,恭請各位爺回國休整,好走不送。  皇武子這話說得又溫柔又體貼,但是杞子等人聽在耳中,感覺就像是九天上劈下的滾滾驚雷。  就目前的局勢而言,孟明視與杞子的一舉一動俱在鄭國掌握之中,裡應外合攻陷新鄭的意圖已成明日黃花。  既然如此,杞子也無法繼續呆在新鄭了,一則實在沒有意義,二則實在不好意思,三則實在有點心虛。  心虛個啥?  大家都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不知道同學們是否想過,做賊的怕什麼?  做賊的不怕主人家防備嚴密,就怕主人家認出他是個賊。  這樣一來,明處和暗處的互相調了個頭,主人家也不用費盡心思擺出個九宮八卦連環陣,只消隨便往賊子的行經路線上扔一坨屎,賊子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你說他心不心虛?  我是海棠棲露,我為自己代言。本文唯一授權連載網址為:天涯煮酒http://bbs.tianya.cn/post-no05-381555-1.shtml。你們的每一次點擊和留言,都是對海棠莫大的支持和鼓勵,謝謝!  思來想去,杞子、逢孫和楊孫三人只得拋下兵士,隱姓埋名分別跑到齊國和宋國躲了起來。  秦國他們是不敢回的。秦國的軍法素來無比嚴苛,不存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概念,軍令一旦頒布,將士們死活都要完成作戰任務,否則回來了基本上也是死路一條。  孟明視退了,杞子閃了,弦高也亮了。  為了表彰弦高臨危不懼,毀財紓國的英勇行為,鄭穆公簽發了鄭字[前627]1號嘉獎令,要求在全社會掀起學習弦高同志的高潮,無論是執政黨,還是民主黨,抑或是無黨派人士,都要高舉弦高精神偉大旗幟,堅定不移地為建設繁榮富強的偉大鄭國而團結奮鬥。孟明視退了,杞子閃了,弦高也亮了。  為了表彰弦高臨危不懼,毀財紓國的英勇行為,鄭穆公簽發了鄭字[前627]1號嘉獎令,要求在全社會掀起學習弦高同志的高潮,無論是執政黨,還是民主黨,抑或是無黨派人士,都要高舉弦高精神偉大旗幟,堅定不移地為建設繁榮富強的偉大鄭國而團結奮鬥。  此外,鄭穆公還在百忙之中抽空親切接見了弦高及其家屬,並親自宣布,解決弦高的搞務員編製,直接正廳級,沒有試用期,准予延後十年退休,死後骨灰可以安葬在戚寶山革命公墓;其老婆安排到新鄭婦聯工作,子女一律保送到新鄭大學就讀,學費全免。  從投入與產出的角度看,商人弦高做了一筆利潤驚人的超級買賣。  在中國,商人歷來是沒有社會地位的。這種傳統大概源自於周朝。  周武王滅商之後,出於政治目的而對商人(商朝的遺民,同時也是中國歷史上最早從事商業行為的族群)嚴加管控。  周成王即位後,商紂王的兒子武庚發動叛亂失敗,之後商人被視為比庶民還要低劣的頑民,並就此開啟了中國幾千年來商人的血淚史。  戰國時,法家始祖韓非子在他的《五蠹》中將商人稱為「五蠹」之一,把商人比作社會的蛀蟲。  其後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裡,由於中國實行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戰略物質的流轉販賣皆由政府直接控制。故商人只能遊離於主流社會之外,僅僅比那些個賣狗皮膏藥的、賣苦力的、賣藝的、賣身的和賣命的強上一星半點,以致於在整個熙熙攘攘的《二十四史》中都找不到單獨為商人立傳的痕迹。  明朝初期,江南鉅賈沈萬三出資為朱元璋修建三分之一的南京城牆。放到當下這是感動天感動地感動中國的史上最美商人,即使在南京的綠地廣場為他修個紀念碑也不過,可是他感動不了朱元璋。朱老八左手剛拿過錢,右手緊接著就把沈萬三發配到雲南體驗原生態去了,絲毫遲疑都沒有。  我是海棠棲露,我為自己代言。本文唯一授權連載網址為:天涯煮酒http://bbs.tianya.cn/post-no05-381555-1.shtml。朋友們的每一次點擊和留言,都是對海棠莫大的支持和鼓勵,謝謝!  清朝中期,寫罷「萬馬齊喑究可哀」的大思想家龔自珍明確提出要「重農桑,抑賈人」。  再到清朝晚期,安徽出了個富可敵國的大商人胡雪岩,一時風光無兩。可究其底細,原來是個投靠了官府的紅頂商人,而且事實上最後也淪為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死得很難看。  一直到了某跑步進入高產主義的年代,政府還在大肆反富反右,不斷割掉資本主義的尾巴。你要經商,他就要革命。  所以,對於一個古代商人來說,哪怕錢多到堆得齊頸,他也只是一個除了錢以外一無所有的屌絲。  由此,我們不得不向弦高頂禮膜拜,因為他率先實現了商而優則仕的華麗轉變,這即便對於現在的中國社會,也有很現實的借鑒價值。 秦軍事先並沒有接到導演邀請他參加崤之戰劇組的通知,純粹是無意之中扮演了一個至關重要的角色。  當然,就算接到通知秦軍也絕對不會應承,藍軍在中國是千年不變的大老衰,演一演都會倒十八輩子的血霉。  秦軍的打算是,我靜悄悄地去了,正如我靜悄悄地來,你們晉國聚精會神地辦喪事就好,我們謝絕任何形式的接待,保證沿途絕不擾民。  晉國策劃崤之戰並不是心血來潮,其背後有著深刻的政治考量。  擺在桌面上的理由是:「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且「不哀吾喪而伐吾同姓」。  藏在心底里的想法是:既然秦國背著晉國偷襲鄭國,已經表露出了其插手中原事務的野心,那晉國就要儘早把秦國的這種野心扼死,以避免秦國得隴望蜀、獲取中原出口後回過頭來和晉國爭奪中原霸權。  因此,面對國內某些念及秦晉舊好的輿論,中軍將先軫力排眾議,堅決主張攻擊秦軍。  我是海棠棲露,我為自己代言。本文唯一授權連載網址為:天涯煮酒http://bbs.tianya.cn/post-no05-381555-1.shtml。朋友們的每一次點擊和留言,都是對海棠莫大的支持和鼓勵,謝謝!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秦國天生就是晉國的戰略對手,且在之前聯軍伐鄭時擅自撤軍,顯示了兩國徹底決裂的徵兆。晉國「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也」,「謀及子孫」,「必伐秦師」!  晉襄公認同先軫的觀點。人類社會和動物世界沒什麼區別,講究的都是叢林法則,打感情牌那只是權宜之計,歸根到底還是得以實力為依據,以利益為準繩。  既然秦國和晉國的根本矛盾無法自然化解,那晉國就應先下手為強,果斷出擊,重挫秦國,使之元氣受損,短期內無力挑戰晉國的霸權。  戰略方針一定,戰術安排就容易多了,擺著個秦軍的必經之路崤山岔道在那,白痴也知道這一仗該怎麼打。  晉襄公立即任命先軫為前敵總指揮,並調遣晉國北部的姜戎協同作戰,在崤山岔道(應該是北岔道,這條路路況較好,路程較短,秦軍必定途經此處)設下重重埋伏,並將自己穿的孝服染成黑色,親自隨軍出征。  

  先軫自城濮一戰成名,指揮大型戰役的能力目前在晉國無人望其項背,由他出任崤之戰的指揮官是一個眾望所歸的安排。  調遣姜戎出戰,則因為姜戎擁有超級強悍的山地作戰能力,可以進一步提升殲滅秦軍的概率。  至於晉襄公將孝服由白色染成黑色,那也是有講究的。  春秋時代,為士兵裝備金屬盔甲對於各國軍隊來說是一個普遍性的難題,難就難在製作費用高昂,一般的國家無法制式裝備。  但是打戰時不穿盔甲的風險太大,所以很多戰士只好自帶盔甲上陣。這種自帶的簡易盔甲好一些的是藤甲,差一點的是皮甲,因為出自千家萬戶,無論形狀還是顏色都不能統一。  但是盔甲並非沒有一個主流的樣式,形狀且不說,選擇顏色時是崇尚黑色和紅色的。之所以崇尚這兩種顏色,完全是一個心理學的問題。  一者這兩種顏色能帶給人一種威武、高大、神秘和肅殺的即視感,讓敵人一見面首先在氣勢上就怯懦了幾分。  二者這兩種顏色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士兵的恐慌情緒。這女人向著娘家啊,就像餓了要吃飯,飽了要拉屎一樣,純屬生理本能,擋都擋不住的。  對於秦軍的敗亡,文嬴不知道背地裡抹了多少眼淚,等到孟明視仨人以階下囚徒的身份出現在絳城後,文嬴實在是坐不住了。  別看這三個傢伙高大威猛,赫赫有名,但要弄死他們也就是一把破刀一根草繩的事情。誰知道晉襄公會不會把他們殺了祭奠老爸呢?這可比殺三頭豬當祭品體面到哪去了。  想到這裡,文嬴冷不禁頭皮發麻,趕緊找到晉襄公,擺出一副體己的口氣說:「秦晉兩國交惡,都是孟明視這三個渾蛋挑撥離間搞的鬼。如果寡君(指秦穆公)抓到他們,即便把他們的骨頭剁碎了喂王八都不會解恨,又何必勞煩您屈尊降貴去親自懲罰他們呢?不如把他們遣送回國,讓他們當著國人的面受死吧!」  晉襄公繼位之初政治經驗尚淺,一聽嫡母說的還挺像那麼回事,就稀里糊塗地答應了,當即命令手下放孟明視仨人回國。  孟明視仨人原本引頸待死,現在忽然無緣無故地被放了出來,聽說還允許自行回國,心中免不了狐疑萬分,不知道晉襄公唱的到底是哪齣戲。  可是對於他們自己來說,如果能趕在晉襄公神經錯亂恢復正常之前安全逃回秦國,那就是好戲。哥仨個於是乎真力迸發,拿出用百米衝刺速度跑馬拉松的勁頭,捨生忘死地朝秦國狂飆而去。  我是海棠棲露,我為自己代言。本文唯一授權連載網址為:天涯煮酒http://bbs.tianya.cn/post-no05-381555-1.shtml。朋友們的每一次點擊和留言,都是對海棠莫大的支持和鼓勵,謝謝!  隨後先軫朝見晉獻公,問及秦國囚徒。晉獻公告訴他,應文嬴之請已將孟明視等人放生了。  先軫腦子裡「嗡」了一下,他狠命掐了掐自己的肉,以便驗證剛才聽到這番話時不是在做夢。繼而大發雷霆,不顧而唾曰:「武夫力而拘諸原,婦人暫而免諸國。墮軍實而長寇讎,亡無日矣。」  當著國君的面竟然做出吐口水和嘶吼詛咒這樣無法無天的行為,只能說明先軫當真是憤怒到了極點,也失望到了極點。縱虎容易縛虎難,更何況是孟明視這樣的不世出之名將呢?  晉獻公冷汗一激,頓時醒悟過來,馬上派陽處父領軍追擊孟明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陽處父駕著兵車一路向西,目不交睫地跑了好幾天,卻愣是沒有發現孟明視仨人的影蹤。他就納悶了,孟明視這廝也是肉身凡胎,就算是吃了中華鱉精,也不至於跑這麼快啊!  追追追,繼續追,前面就是黃河,老子不相信丫的可以肋下生翅飛過去。  追到黃河大堤上一看,孟明視仨人已在舟中,對岸就是秦國屬地,下河追擊顯然也來不及了。  陽處父靈機一動,隨手解開左驂(左驂就是牽引兵車的四匹戰馬中的最左邊那匹),舉起韁繩對孟明視喊話,說晉襄公送馬給他作為腳力,想誆騙他上岸來領受。  孟明視此時是鳥出樊籠,龍入大海,才不會上這個當呢,於是在舟中恭恭敬敬地朝岸上磕了幾個頭,朗聲道:「君之惠,不以纍臣釁鼓,使歸就戮於秦,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惠而免之,三年將拜君賜。」  幾句話不卑不亢,有禮有節,平淡中透出萬丈殺機,陽處父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孟明視此時是鳥出樊籠,龍入大海,才不會上這個當呢,於是在舟中恭恭敬敬地朝岸上磕了幾個頭,朗聲道:「君之惠,不以纍臣釁鼓,使歸就戮於秦,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惠而免之,三年將拜君賜。」  幾句話不卑不亢,有禮有節,平淡中透出萬丈殺機,陽處父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旬月之後,雍城郊外,秦穆公渾身裹素,率領文武親自迎接秦軍殘師——殘得只剩下三個人的師。  形容枯槁的孟明視、白乙丙和西乞術在秦穆公身前伏地痛哭。這一刻,他們的眼淚不是為了企生,而是為了求死。  秦穆公也嚎啕大哭:「孤王當初不聽從蹇叔的忠告,一意孤行,以至愛卿喪師受辱,這都是孤王的罪過啊!」  於是特旨免除對孟明視仨人的軍法處置,使其官居原職,仍舊掌管秦國軍政,並約以上下同心,砥礪兵馬,異日一雪前恥。  同年8月,狄人侵晉。晉襄公率軍出擊,在箕地大破狄軍,晉將郤缺(郤芮之子)俘獲狄軍首領白狄子,史稱「箕之戰」。  對於晉國來說,和狄人對練其實就是用牛刀殺雞,取勝原本也沒有出乎人們的意料之外。但匪夷所思的是,中軍將先軫竟然在此役中陣亡了。  大家知道,中軍將處于軍陣中的核心位置,即使左右兩翼完全覆沒,還有中軍的層層拱衛。也就是說,不戰至一兵一卒,中軍將是不會受到威脅的。  那麼,在晉軍大獲全勝的背景下,先軫為何會戰死呢?說出來怕你不相信,先軫是在找死。  這不是開玩笑,《左傳》上記載得很清楚。先軫說:「匹夫逞志於君而無討,敢不自討乎?」意思就是說,在國君面前做出不顧而唾的忤逆之舉,即便國君不怪罪,難道自己就能寬恕自己么?說完這句話後,先軫「免胄入狄師,死焉」。  以中軍元帥之尊而輕易就死,看起來似乎太意氣用事了點。先軫不顧而唾的行為,儘管違背了古仁人應該遵循的為臣之道,究其本末卻實在是情有可原。  那麼,我們應當如何理解先軫求死的動機呢?老師這裡不合時宜地想到了一個現代法律術語,叫「毒樹之果」。  我是海棠棲露,我為自己代言。本文唯一授權連載網址為:天涯煮酒http://bbs.tianya.cn/post-no05-381555-1.shtml。朋友們的每一次點擊和留言,都是對海棠莫大的支持和鼓勵,謝謝!  毒樹之果理論的核心思想就是:一旦程序不合理,結果也就因之喪失了正義性,而不論這個結果的本身有多麼正義。  譬如說,某甲殺了某乙,但司法部門採取刑訊逼供或其他非法手段破獲此案。那麼,即便某甲死有餘辜,毒樹之果理論也不會支持對某甲執行死刑。  因為,對某甲執行死刑雖然實現了對某乙的正義,但對於整個社會的法律和道德體系來說卻是不正義的。而顯然,維護法律和道德體系的正義,比維護某個具體個人的正義要重要得多。  同理,先軫譴責晉襄公釋放孟明視等人的觀點固然正確,但表達的方式卻極不合理。這種極不合理的表達方式破壞了當時君臣禮法,示範效應極為惡劣。  先軫難以排遣內心強烈的自責,因而不惜借一場自殺式的慘烈戰鬥,用鮮血來維護自己知禮明義的清白形象。  總有些人,把名節看得比性命還重要,這就是一個民族的精氣和脊樑所在啊!先軫難以排遣內心強烈的自責,因而不惜借一場自殺式的慘烈戰鬥,用鮮血來維護自己知禮明義的清白形象。  總有些人,把名節看得比性命還重要,這就是一個民族的精氣和脊樑所在啊!  

  公元前625年春,孟明視率師伐晉。晉襄公以先且居和趙衰統帥中軍,出兵反攻秦地之彭衙。孟明視折師而返。晉人笑曰此即秦國「拜賜之師」(孟明視曾有「三年將拜君賜」之語)。  秦穆公不以為忤,「猶用孟明」;孟明視亦「增修國政,重施於民」。  同年冬,晉國先且居率宋、陳、鄭聯軍發動報復性戰爭,攻佔了秦國的汪和彭衙兩地。  接二連三的失敗,帶給秦國的不是君臣猜忌和軍心渙散;相反,秦國朝野呈現出了空前的團結,他們就像一隻被壓緊的彈簧,暗暗積蓄著自己的力量。  公元前624年4月,崤之戰後的第三年,忍辱負重的秦國經過苦心經營,終於等來了反擊的時刻。  秦穆公率軍親征晉國。為了表達不成功則成仁的決心,秦軍在渡過黃河之後將船隻盡數焚毀,接著向晉國發動了猛烈攻擊。晉軍感受到了秦軍強大的氣場,俱各閉關不出。  秦軍攻佔了王官和郊地,橫掃晉國南部,耀武揚威一番後從茅津渡南渡黃河,到達崤山戰場。  我是海棠棲露,我為自己代言。本文唯一授權連載網址為:天涯煮酒http://bbs.tianya.cn/post-no05-381555-1.shtml。朋友們的每一次點擊和留言,都是對海棠莫大的支持和鼓勵,謝謝!  眼前的崤山,群芳鬥豔,百鳥爭鳴,顯得那麼的清幽寧馨。  只不過,假如你輕輕撥開那縱橫滋蔓的草木,依然還能看到三年前陣亡秦軍將士的累累白骨;假如你站在危崖之下側耳傾聽,風中隱隱還會傳來一聲聲驚惶嘶喊,一陣陣痛苦呻吟。  秦穆公含淚肅立,思緒潮湧,口占曰:「嗟士卒!聽無嘩,余誓告汝。古之人謀黃髮番番,則無所過。」(告誡將士們要多聽取黃髮老人的意見,才能避免過失。這是秦穆公對自己當初不聽蹇叔忠告的悔悟)吟罷,三軍焚香祭拜,封骨而還。  崤之戰是春秋時代的一次重要戰役,它對當時以及後世國際政治格局的影響是十分重大的。  俗話說得好,活人不可能被尿給憋死。由於東進的要道被晉國牢牢阻塞,秦穆公不得不向河西的縱深處用兵,換個思路拓展秦國的戰略空間,並取得了「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的輝煌成果。  周王室東遷之時,曾囑託秦國清剿渭河流域周邊的各色戎人,奪回周人祖地。如今西戎理論上歸於王化,所以周襄王派召公賜秦穆公金鼓,以示嘉許。這個動作成了世人認定秦穆公為春秋霸主的主要依據。  終春秋之世,由於晉國的持續強盛,秦國再也未能在崤山以東有大的作為,看起來要多苦逼有多苦逼。  然而,就是在這種近乎封閉的嚴酷環境中,秦穆公之後的歷代君主樹立起了深邃的憂患意識,並得以專心致志地修鍊內功,涵養國力。  等到戰國時代來臨時,晉國被一分為三,再也無力阻止秦國東進。厚積薄發的秦國終於迎來了重見天日的時刻,就像鑽出瓶子的魔鬼一樣,瞬間顯示出極其強勁的攻擊力。而那條曾把秦國拒之於中原門外的崤函通道,亦為秦國所掌控,變成了秦國與山東六國較力的咽喉要地。  崤之戰還標誌著秦、晉兩國關係的徹底決裂。此後秦國抱著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的態度,果斷採取了聯楚制晉的外交策略。中原爭霸戰也隨之變得愈發盤根錯節,精彩紛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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