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對中國的戰略決心究竟是什麼?
美國對中國的戰略決心究竟是什麼?
張志坤
美國要對中國幹什麼,它究竟對中國下了怎樣的戰略決心,這是一切關心中美關係的人不能不首先搞清楚的問題,因為一切具體的行動舉措,包括言與行等各個個方面,無不是一定決心下的產物,特別是對大國之間的戰略博弈而言,只有定下決心才有具體的戰略設計,這是基本常識。
這是一個在中國長期長期爭論不休的問題。
有一些人認為,美國對中國一直懷有強烈的理想化情懷,殷切希望中國變得和美國一樣民主、繁榮、強大,美國對中國的決心,就是把中國打造成第二個美國,為此美國一直不遺餘力的幫助中國,推動中國向著這一理想而偉大的目標前進。持這類觀點的人,一部分是美國那些冠冕堂皇的政客,他們歷來用這樣的花言巧語欺世盜名,以為自己陰謀而醜惡的活動遮羞,他們對全世界都是這般,對中國自然也不例外;還有一部分就是中國的普世民主右派,在他們的眼裡,美國就是人類的燈塔,而高舉燈塔使之光芒萬丈的,就是那些美國政客,所以舉凡美國官方的一切言行,在他們眼裡都是至高無上的,即使蹲在那裡拉泡屎尿,也會被中國的普世派民主派描述得十分神聖,比如對美國政府的網路竊聽與間諜行為,全世界一切正義人士對此無不嗤之以鼻,而只有中國的普世派民主派們對此大加讚揚,頌出一片叫好與讚揚之聲。
還有一些人認為,美國當然不認可過去與現在的中國,但美國一直希望通過「接觸」、「合作」、「互信」等辦法等途徑,促進中國與「國際社會」實現一體化,促使中國融入「國際社會」,成為其中「負責任」的一員,讓中國人過上西方那樣的幸福生活,讓中國走上西方那樣的康庄大道,成為另一種摸樣或另一個版本的英、法、日、德。所以美國一直在提攜中國、帶領中國,只不過中國如同一個初生之犢,頑固地不服馴化,所以中美之間總是出現這樣那樣的分歧。
還有更多中國人認定,美國是當今世界的霸權,是當代的帝國主義,而帝國主義忘我之心不死,美國一直千方百計地要搞垮中國、滅亡中國。持這種觀點的人不但把美國針對中國的一切舉措都進行這樣的定義,而且進一步把中美之間發生的一切都解讀成美國的陰謀設計,以至於一個時期以來,什麼美國中情局針對中國的多少條戒令、美國在賣給中國的電子器件中埋藏了後門暗器,在賣給中國的糧食中含有生物滅絕的基因等等,這樣的傳說甚為流行。總之,美國的陰森與可怕超乎想像,「一切都是美國陰謀」的陰謀論相當盛行。
但是,筆者以為,上述三種觀點,要麼荒誕無稽,要麼有所偏頗,並不能很好地解釋美國針對中國的戰略決心。其中,第一種觀點屁話連篇,這種連美國政客們自己說來都臉紅害臊的話,違反了基本的戰略常識,其之所以還為一些中國人所津津樂道,這隻能證明這些中國人奴性十足,他們經常攻擊別人什麼「舔菊」、「奴性」,其實他們自己才真的是滿身一股洋奴味,只不這些人對這點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罷了;第二種觀點一廂情願,這種觀點放大了美國國內對華接觸派的作用,而且即使是接觸派,與鷹派或者強硬派也不過是手段上的分野,其實不管什麼派,總目標都是維護美國的霸權,在這一點上並沒有什麼派別之分。這些人人把手段當目的,並且因此給美國弄出了一個「親華派」,其實子虛烏有。個人感情代替不了國家利益,西方的政治歷來如此。持這種觀點的中國人主要是那些飽讀西方著作、深受西方教育的人,而且以國際關係領域的「專家」、「學者」為多,其理論基礎是命運共同體學說,他們宣稱,中美之間沒有結構性矛盾,而是一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也離不開誰」、「只能合作,除了合作別無出路」的命運共同體;第三種說法過於簡單絕對,這種觀點沒有解讀美國對華戰略的複雜內涵,況且美國本身也非鐵板一塊,並非像陰謀論所描述的那般眾志成城、舉國高度一致,因而不能把中美之間的一切關係和一切交道,統統都解釋成為陰謀的產物,這樣做沒有說服力,也難以服人。
那麼,現階段美國對華戰略決心究竟是什麼呢?
要考證這有問題,可以從如下幾個基本事實出發。
第一,美國的全球戰略重點已經轉到亞太
冷戰結束後相當長一段時間,有關美國全球戰略重心究竟應該放在哪裡,是歐洲、中東還是亞太,在美國一直存在激烈的爭論,對美國而言,這個最大最重要的戰略決心曾經在一個短時間內懸而未決。但是,進入2000年以後,美國的全球戰略重點逐漸清晰明朗,最後終於確定,這就是「重返亞太」。也就是說,美國的全球戰略重點已經轉到亞太,這是一個基本事實。
第二,美國已經越來越不認可中國,現在已經接近於全面的否定
曾經何時,中國的改革開放得到了以美國為首「國際社會」的熱情支持與鼓勵,這是美國對中國政治上的認可;中國經濟快速增長及其與美國的密切聯繫也得到了美國的讚許,這是美國對中國的經濟認可;有相當一個時期中國武裝力量極端落後,根本不是美國的對手,並且同時還以龐大的常規兵力有力地牽制了蘇聯,因而得到了美國積極評價,這是美國對中國的安全認可。也就是說,曾經有相當一短時間,美國在總體上對中國是認可和認同的。但是現在,上述所有認可統統都不復存在了。政治上,美國把中國列為極權軸心國,這在奧巴馬的歷次講話中表露無遺;經濟上,美國不承認中國的市場經濟地位,指責中國操縱經濟、操縱人民幣;軍事與安全上,美國更指責中國咄咄逼人,給鄰國及亞太帶來了威脅,在美國的戰略定義中,中國擴張已經成為亞太乃至世界和平的重大威脅,這是對中國在和平與安全上的否定。總之,在美國的戰略哲學中,如今的中國已經不成其和平與發展的力量,美國對中國的否定是戰略性的,已經接近於全面與徹底的層面,這也是一個基本事實。
第三,美國對中國的戰略決心是明確的
因為中國現如今號稱是僅次於美國而居全球第二,所以中國國際關係領域的專家學者們給予命名曰「老二」,美國是老大,中國是老二,而且這個老二展現出了超越老大的趨勢,於是,中國就成了美國眼裡其「世界領導」地位可能的替代者、競爭者,為了應對這一趨勢,美國的全球戰略重點已經轉移到亞太地區,並把這種轉移視為維護美國領導地位無可爭議的舉措,這已經在全美上下達成共識,也就是說,美國就是要以中國為對手,打好世界第一的保衛戰,這還是一個基本的事實。
因此,根據上述三項已知,可以推導出如下兩個基本判斷:
其一,遏制並消除所謂的中國威脅,是美國全球戰略的重點與首要目標。
維護霸權(按照美國政客們的話說就是確保美國的世界領導地位不動搖)的第一要義就是遏制和消除一切對霸權的挑戰,所以,將所有的挑戰排排隊,釐清其中的輕重緩急,這是一切霸權的本能;而排在最前面的,就是霸權頭號對手,就要成為霸權傾盡全力進行打擊的目標,而不管這個目標是誰。現在,中國「有幸」成為這個隊列中的第一號,因而當仁不讓地成為美國頭號戰略敵人,這無關乎中國的主觀願望。也就是說,中國當局打算挑戰美國也好,不打算挑戰美國也好,美國都會把遏制直至消除所謂的中國威脅當成是美國全球戰略的重點與首要目標,至於委內瑞拉、索馬利亞或者蘇丹之類,即使這些國家當局時刻想挑戰美國,美國都不可能加以任何理會。
其二,具體辦法與途徑還有一定的爭論,還處在持續的調整之中。
美國準備具體採取怎樣的辦法來遏制直至消除所謂的中國威脅呢?應該說,這是當今美國社會在戰略領域爭議最大的問題。有關這個問題爭論之激烈,從美國總統大選的候選人辯論中可見一番,眾多美國政治的風頭人物就具體對付中國的辦法與途徑展開交鋒,可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這一狀況讓一些中國人著實自我感覺良好起來,以為美國的對華政策依然舉棋不定,還在搖擺晃蕩,所謂「決心難下」云云;以為這將給中國提供很大迴旋空間和周旋餘地,中美關係有可能因此出現「良好的」發展趨向,跳出什麼修昔底德陷阱,等等。其實不然。筆者以為,這種爭論恰恰反映出美國政客們在國家戰略上的高度一致性,他們所交鋒的不過是具體的方式與途徑而已。事實上,大國爭衡歷來是綜合、全面和長期複雜的過程,不可能一蹴而就、一炮就靈、一招見效,在長期複雜的博弈過程中,任何一方內部都必定要出現有關路線與策略的爭論,都要在爭論交鋒中進行戰略上持續不斷的調整完善,這是難以避免的現象,美國也不例外。所以,不管美國內部關於中國問題的爭論多大、多激烈,都不影響對華戰略總任務總目標的持續推進,並且在推進的過程中還必定是多管齊下,有明有暗,有打有拉,其政治精英群體在分工上也是有唱紅臉的,有唱白臉的;即使他們不會有意識的分工,也會下意識自然而然地出現分工,過去對待蘇聯就是這樣,對待中國也不可能有什麼例外。
基於以上兩個判斷,我們可以得出結論認為,美國對中國的戰略決心,簡單地說是:把中國當做戰略對手,長期較量下去,直到決出最後的高低勝負。種種跡象表明,這樣的決心美國有,並且已經成為全社會的基本共識;與此相反,這樣的決心中國卻真的沒有,對此更談不上什麼共識。這也許就是中美兩國最大的差別。
如此一來,我們該怎樣評價今後一個歷史時期的中美關係呢?
——以為中美之間只有競爭而沒有鬥爭,是膚淺而幼稚的;
——以為中美之間的鬥爭可以人為地加以平息,也是膚淺而幼稚的;
——以為中美之間的鬥爭僅僅就是若干具體的分歧,同樣也是膚淺而幼稚的;
——以為中美之間的鬥爭短時間內就有結果從而成為過去時,註定也是膚淺而幼稚的;
那麼,最後的結論是什麼呢?
結論有如下三點:
第一,這是此前一歷史時期美國對華政策破產的結果
在提出「重返亞太」戰略以前,美國的對華政策以「接觸+遏制」為主,其中主要的手段是「接觸」,美國的戰略企圖(或者決心)是,通過與中國的接觸、合作,促進中國向著美國所期望的方向轉化。應該說,這一戰略努力美國已進行了三十年左右,大致與中國改革開放的時段相吻合。但現在看來,這一政策基本上失敗了,現如今的中國雖然出現了許多美國所期望的變化,有些變化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在根本的戰略層面上,現如今的中國完全不符合美國的利益,這標誌著美國三十年對華政策的總體失敗。
其實,類似的失敗與破產歷史上已經有過多次。第一次顯著的失敗發生在1945——1949年間,在這一期間,美國與中國的國民黨政府結盟,支持國民黨蔣介石政權打內戰,結果遭遇慘重的失敗,用美國政界的戰略術語說就是「丟掉中國」,為此美國國務院還出了一本白皮書為自己辯解;第二次失敗發生在1950——1970年代,這一時期美國對新生的中國採取封鎖扼殺的政策,形象地說明這一政策,可舉中波輪船公司為例,成立伊始的新中國連輪船都不能出海,而只能成立中國與波蘭聯合海運公司,遠洋貨輪只能掛波蘭的國旗出去。可是,這一政策最後也以失敗而告結束,標誌性的事件是尼克松總統不得不到中國來破冰,一個美國現任總統到一個沒有外交關係的共產黨國家去訪問,這在人類外交史上算是一次開天闢地的大事,而這一大事沒有此前的戰略性政策失敗是不可能發生的;我們所提到的最近這一次失敗發生在1980——2000年代,這是美國對華關係的第三個歷史時期,這一時期美國對華戰略失敗的結果,就是中美關係開始進入第四個歷史時期,即中美戰略博弈與較量的歷史新時期,這個時期的基本特點是「遏制+圍堵」,這是在此前「接觸+遏制」政策基礎上發展而來的,也是這個戰略政策破產失敗的結果。當然,中美關係的第四個歷史時期應該很漫長,在這一漫長的歷史時期內美國對華戰略政策將出現諸多調整,「遏制+圍堵」只是目前所表現出來的特點。
第二,這是霸權本性的必然產物
現在,有關中國和美國究竟誰挑戰誰的問題已經十分清楚了,實際的情況是,中國不願也不敢挑戰美國的霸權,可以說,不想與霸權發生直接的正面的衝突,這是當今中國在戰略領域最大最重要的訴求。但問題是,美國的戰略訴求就是要干預決定中國的崛起,就是要把中國的民族復興框限在美國所允許的範圍內,這就是中美戰略矛盾的由來及根源。而美國之所以這樣干,完全是其霸權本性所決定、所驅使的,有關這個問題,筆者在前幾天《美國對中國很「恐懼」,奧巴馬見到習近平要發抖嗎》一文再次做了說明,此前筆者在《美國的世界霸權將怎樣走向衰落》(2009年文)等一系列文章對此已經喋喋不休地說了很多,於此不再贅述。這裡只是進一步強調說明,所謂中國挑戰與威脅美國,完全是美國捏造出來借口,是為美國戰略服務的那幫子「專家」、「學者」們用來為美國對華戰略決心打掩護而炒作的輿論,戰略真相不是中國挑戰美國,而是美國挑戰中國,這無關乎中國的意願,這是霸權的本性;中國躲不過去,也躲無可躲,這是中國的宿命。
第三,中國不可能改變美國的戰略決心
對於美國這樣一個既定的戰略決心,中國不可能加以改變,這裡的「不可能」有兩層涵義:
一是無法,也就是沒有辦法。對於這一點,一些中國人相當不甘心,他們或者對中美之間的經貿聯繫估價過高,認為這種聯繫足以平衡中美之間的「分歧」;或者對自己與美國人的聯繫估計過高,以為憑藉良好的哥們情誼,美國不會對中國太過分。正是在這種想法的驅使下,所以這些中國人總以為能通過人為的勾兌改變美國的霸權本性,使中美關係走出既有霸權與新興大國關係的舊邏輯,開闢出一個人類大國國際關係的新天地。應該說,這樣的願望是不錯的,但在具體做法上也出現了兩條路徑,其中有的人為此不惜低三下四,他們對美國進行各種獻媚、綏靖,如同過去舊中國的親英美派,比如「救美國就是救中國」之類,指望據此打動美國,這可能體現代表了中國新興資產階級的本色;還有的人指望通過外交手段與美國達成交易,實現與美國平起平坐的目標,從而改變美國的戰略決心。前一類現在已經基本沒有市場,後一類的活動空間現在仍有一些,但正變得也越來越小,最後也難免歸於湮滅;
二是無力,也就是沒有這個力量。其實,讓美國改變戰略決心說難很難,說不難也不難,只要中國力量真正達到與美國勢均力敵了,美國的戰略決心就會發生動搖;如果中國力量超越了美國,並且得到確鑿無疑的證實,在此之後,美國對中國的戰略決心自己就改變了,而完全不需要中國來操心。現如今的中國上述兩點都不具備,並且相差甚遠,所以任何想改變美國戰略決心的企圖,都無疑是水中撈月。
最後歸納本文的主旨,還是那一句老話:美國霸權只聽得懂一種語言,那就是「你到底有多少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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