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有多少以狗自詡的名人
「走狗」在現在許多人的心目中,是指那些受壞人豢養專事拍馬溜須、幫人作惡的人,是一個令人討厭的稱呼。無論「喪家犬」、「走狗」,似乎都是含貶義的罵人之語。然而在古時候,人們並不完全這樣認識。甚至有些古代名人以「喪家狗」、「走狗」自詡,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而且調侃中不乏幽默。其實,「走狗」一詞在古代是個中性詞,並非那麼可惡。司馬遷《史記越王勾踐世家》中有一段文字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破,謀臣亡。」這裡的「走狗」就是指一般的狗或獵狗,沒有貶褒的意思。所以,不少名人喜歡稱自己是誰誰的「走狗」,要死心塌地地跟隨自己的主人。
先說自比「喪家之狗」的孔子:《史記·孔子世家》:孔子適鄭,與弟子相失,孔子獨立郭東門。鄭人或謂子貢曰:「東門有人,其顙似堯,其項類皋陶,其肩類子產,然自腰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若喪家之狗。」子貢以實告孔子。孔子欣然笑曰:「形狀,末也。而謂似喪家之狗,然哉!然哉!」這段話譯成白話文就是:孔子周遊列國時來到鄭國,卻和弟子們彼此失散了;孔子一個人站在外城的東門口。鄭國有人看見就對子貢說:「東門那裡站著一個人,他的額頭像唐堯,脖子像皋陶,肩膀像子產,可是從腰以下比禹短了三寸;一副疲憊倒霉的樣子,真像個失去主人家的狗。」子貢見面把這些話據實告訴孔子,孔子笑著說:「一個人的相貌如何,那是不重要的;倒是他說我像只失去主人家的狗,那可真是說得對!真是說得對啊!」 奇怪的是,孔子對於旁人說他像唐堯、像皋陶、像子產等賢人聖人那一類的恭維話一概不感興趣,而對於說他像「喪家之狗」卻很感興趣,不怒反喜,且欣然笑曰:「然哉!然哉!」連連稱讚別人說得對。細想起來,原因可能是:孔子認為前面的三個「像」都是指外貌,「一個人相貌如何,那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在於心境和情緒。而「喪家之犬」的比喻,卻一語中的地說「中」了他當時「適鄭」(來到鄭國)時惶惶然、凄凄然的內心世界。當時他四處碰壁,滿腹經綸卻不為各
自比為「喪家狗」的杜甫:唐代大詩人杜甫曾作《將適吳楚留
還有「青藤門下走狗鄭燮」:鄭燮(1693—1760年)號板橋,是清代文學家、書畫家,著名的「揚州八怪」之一。他的詩、書、畫堪稱三絕,不僅名氣很大,而且性格豪爽,狂放不羈。然而他卻獨獨折服一人,那就是明代才子、也是詩書畫三絕的徐渭。徐渭字文長,號清藤道士。萬曆年間,徐渭以詩文書畫戲曲等方面的卓越成就,名動京師,並因鄙視權貴而得「狂生」之名。他的文學藝術成就被後人讚譽為「明代第一人」。鄭板橋對這位多才多藝、冠絕一時的天才藝術家佩服得五體投地,最使常人不解的舉動,是鄭板橋居然刻了一枚圖章,叫做「青藤門下走狗鄭燮」,用來蓋在自己的書畫作品上,以表達自己對這位藝術大師的尊崇和仰慕。才子服才子,狂士敬狂士,鄭板橋不僅師法徐渭,潛心學習,而且居然甘當他的「走狗」。此處的「走狗」已不再是「供人役使、助人作惡」的慣常貶義,而只剩下鄭板橋對徐渭甘拜下風、追隨其後的虛懷若谷與虔誠景仰之意了。清代著名畫家山陰童鈺童二樹在題青藤小像時寫有一首詩,也談到了鄭燮甘願做徐渭的走狗:「抵死目中無七子,豈知身後得七郎。尚有一燈傳鄭燮,甘心走狗列門牆。」當天下儘是皇帝老兒的「走狗」時,一個王朝,差不多走到了它的盡頭。若不讀《范縣答無方上人》,焉知「徐青藤門下走狗」之大義!
「我欲九泉為走狗」的齊白石:現代著名畫家齊白石也表示自己要做徐渭(青藤)、朱耷(雪個)、吳昌碩(老缶)的「走狗」,他對這三位大師佩服得五體投地。他自嘆「恨不生前三百年」,如果與他們同世,他就要為他們磨墨理紙,如果「
「趙門走狗」鄧散木:著名書法篆刻家鄧散木,別號「糞翁」。他是一位頗有才氣的藝術家,詩詞、書法、繪畫、篆刻皆精,時人以「南鄧北齊(白石)」稱譽他的書法篆刻藝術。鄧散木的篆刻藝術是從師趙古泥學習的。趙古泥是清末民初的篆刻藝術大師,鄧散木對其極為崇拜,他曾刻有一印:「趙門走狗」。表示自己是趙古泥的忠實「走狗」,一定要緊忠
「板橋門下走狗」韓敏:當代著名連環畫畫家韓敏,也是一位才華橫溢的藝術家,他不僅連環畫畫得好,文人畫、仕女畫、竹也畫得出色,被譽為三絕。他十分崇拜鄭板橋,潛心研究其畫藝,吸取他的藝術精華,早年就以「板橋門下走狗」自稱。他還寫詩道:「夜夢板橋笑我貧,醒來猶憶夢魂情」,表達了他對鄭板橋的一番痴情。
「優功狗」戚繼光:戚繼光(1528年11月12日-1588年1月5日),字元敬,號南塘,晚號孟諸,漢族,山東登州人,祖籍安徽定遠。明代著名抗倭將領、軍事家,與俞大猷齊名。率軍之日於浙、閩、粵沿海諸地抗擊來犯倭寇,歷十餘年,大小八十餘戰,終於掃平倭寇之患,被現代中國譽為民族英雄,卒謚武毅。世人稱其帶領的軍隊為「戚家軍」。就是這樣的一個軍事家,晚年卻被朝廷棄用。在萬曆十一年從薊州調往廣東之後,戚繼光數度萌發歸隱的念頭。沒有首輔張居正的照顧,戚繼光或許自感政治上也沒有什麼前途,倒有了「鳥盡弓藏」的想法了。這時,他的詩文中有「君恩自是優功狗,世事渾如看紙鳶」句,自況「功狗」,很難說他沒有「狡兔死,走狗烹」的牢騷。萬曆十三年(1585)冬天,戚繼光得到神宗的批准,告老回到了山東老家,以此來排遣晚年的寂寞。
上面所舉幾位人物,都是古今的大名人,而我們現代人若是誰被人詬罵為「走狗」或「喪家之狗」,必然視為奇恥大辱而無法忍受,輕則暴跳如雷,重則拳腳相向。比之古人,我們是否過於狹隘刻板了一點,或者說是否過於「較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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