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腦損傷病因病機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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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詳細探討了慢性腦損傷的病因病機，認為慢性腦損傷屬中醫腦病範疇，病因包括先天因素、調攝失宜、久病損傷、外邪侵襲、外傷腦髓等，病機可概括為正虛邪結、絡痹髓空、神機失常。對今後制定相應的慢性腦損傷綜合防治與康復措施，具有積極意義。

［摘要］ 根據慢性腦損傷的臨床表現，提出慢性腦損傷屬於中醫腦病範疇。依據腦病發生髮展規律，將慢性腦損傷的病因概括為先天因素、調攝失宜、久病損傷、外邪侵襲、外傷腦髓等；認為導致慢性腦損傷的各種病因可以相互影響，持續作用於人體，最終導致臟腑氣血陰陽失調，痰濁瘀血阻滯，經隧不暢，邪氣內擾，腦髓病損，造成慢性腦損傷。慢性腦損傷病機可概括為正虛邪結，絡痹髓空，神機失常。

慢性腦損傷是指由各種因素引起的以腦的慢性進行性結構損害為基礎的高級神經功能障礙綜合征。慢性腦損傷臨床常見，是諸多疾病發展到一定階段形成腦功能障礙的共同轉歸。此前，我們曾經對慢性腦損傷發生機制的相關研究做過綜述，並對其中醫認識進行了初步探討。目前認為，造成慢性腦損傷的原因很多，機制未明。因此，探索慢性腦損傷發生髮展的病因病機，進而制定相應的綜合防治與康復措施，具有積極意義。

1.簡述

1.1 致病原因

造成慢性腦損傷的原因較多，如心腦血管疾病、代謝性疾病、變性疾病、中毒、酒精、感染、腦外傷、炎症、遺傳病、缺氧、藥物、毒品、吸煙等。

1.2 發生機制

慢性腦損傷的發生機制至今未明，推測是由於上述原因通過不同途徑、多種機制、諸多環節造成腦結構損害與功能異常，最終形成慢性腦損傷。

1.3 分類

目前，對慢性腦損傷發生機制、臨床分類均未形成系統認識。我們提出，可以依據腦功能將慢性腦損傷分為感覺性、運動性、認知性、自主神經、睡眠、精神、情感損傷綜合征。具體應依據臨床癥狀對慢性腦損傷進行分類。

1.4 中醫歸屬

慢性腦損傷屬於中醫腦病範疇。腦病是指由於各種原因導致的以腦髓受損、神機失用為特徵的多種疾病之總稱。早在秦漢時期已有關於腦的記載，如《黃帝內經》將腦稱為腦髓、髓海，《靈樞·海論》提出：「腦為髓海。」本研究中的「腦」，包括腦髓。

2.病因分析

2.1 先天因素

導致腦病的先天因素較多，以遺傳因素與先天稟賦異常較為常見。遺傳因素主要是父母稟賦異常、體質欠佳、精弱、病精，以及母病及胎、妊娠期間調理失當等，均可導致胎兒先天稟賦異常，易於發生腦病。應當注意的是，產傷引起的胎兒腦損傷是小兒腦病的重要致病因素。此外，人工授精、人工助孕等也可能導致胎兒先天稟賦異常，成為小兒腦病潛在的發病因素。

2.2 調攝失宜

2.2.1 飲食所傷

飲食養腦，飲食不當則損腦。早在《素問·六節藏象論》就已記載：「地食人以五味……五味入口，藏於腸胃，味有所藏，以養五氣，氣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明確強調飲食影響人的精神。若飲食不節，致中焦運化失司，一則氣機升降失調，清濁混雜，清氣不升，濁氣上泛，神機被擾；一則食滯不化，濕自內生，因濕生痰，痰濕迷閉清竅；一則化源被困，氣血生化不足，致氣血虧虛，腦髓神機不得滋養。若嗜酒無度，濕熱內生，釀生痰熱，壅阻經脈，阻滯清竅，則易發生中風、痴呆、顫震等老年腦病。

2.2.2 情志失調

情志刺激是腦病的重要致病因素。《靈樞·本臟》曰：「五臟者，所以藏精神血氣魂魄者也。」精神刺激，或精神緊張、情志不暢，均可影響臟腑，擾亂氣血，損傷血脈，引發腦病。

2.2.3 勞欲損傷

勞即勞作，泛指人的體力和腦力勞動；欲乃慾望。正常的勞作慾望是生存所必需，但若勞欲無度，必傷正氣。體勞耗氣，身體勞動需要消耗氣血，即勞則氣耗。房室耗精傷腎，房事不節，損傷腎精，精虧則髓海失養而空虛。勞神傷心，勞神過度，損心脾，竭精氣。神由心主，分舍於五臟，以血為養。用心過度，思慮無窮，則心神受傷，心脾受病，致氣血化源不足，神失所養，終則五臟俱損，腎精竭傷，症見心悸、失眠健忘、神思呆鈍、反應遲滯等。勞欲無度，損傷元氣，氣虛則腦不得榮。

2.3 久病損傷

2.3.1 久病致虛

久病不愈，必然損及正氣，傷及臟腑氣血陰陽，終則累及於腦，導致腦病。如抑鬱症反覆發作，最終必然損及臟腑陰陽，導致氣血虧虛，營衛不足，臟腑清陽之氣、溫和之血不能上榮於腦，以致腦髓損傷，元神失常，病情遷延，多致終生不愈。

2.3.2 久病致實

久病氣血陰陽不足，痰濁瘀血等實邪內生，閉阻清竅，壅阻經脈，導致腦病的發生。如消渴日久，氣血陰陽不足，釀生痰濁瘀血，使脈絡痹阻，營衛失和，臟腑官竅失養，發生健忘、痴獃等病證。

2.4 外邪侵襲

六淫邪氣，特別是風火暑熱，既可直接犯腦，亦可影響臟腑。如火熱犯腦，既可擾亂神明，閉塞清竅，化火生風；又可灼液傷津、生痰致瘀、壅滯氣機，繼發新的病機變化。如《素問·至真要大論》曰：「諸熱瞀瘈，皆屬於火。」《溫熱論》提出：「溫邪上受，首先犯肺，逆傳心包。」六淫內傷臟腑，致氣化失司，氣血津液運行失常，每每產生痰熱瘀血累及於腦。

2.5 外傷腦髓

外傷損腦，引起外傷性腦病。《醫宗金鑒·正骨心法要訣》曰：「若被打撲損傷，血流不止，神氣昏迷。」外傷性腦病，還可因於經脈損傷、氣血損傷、瘀血內阻，導致腦髓神機功能失調而發病。

2.6 睡眠障礙

睡眠是腦的重要功能，同時，睡眠也會影響腦的結構與功能。良好的睡眠能夠促進腦的生長發育，增強記憶，而睡眠障礙則會損傷大腦，導致相關腦區（如延髓網狀結構、丘腦、腦幹、前腦基底部等）及神經遞質（如5-羥色胺、去甲腎上腺素、乙醯膽鹼、褪黑素等）的破壞。如失眠、睡眠呼吸暫停綜合征、不安腿綜合征、REM睡眠行為異常等都可導致腦損傷。

2.7 環境污染

人與自然環境息息相關，環境污染必然影響人體。《素問·六節藏象論》曰：「天食人以五氣……五氣入鼻，藏於心肺，上使五色修明，音聲能彰。」空氣、光、雜訊等污染，均可造成腦損傷。

2.8 中毒傷腦

無論急性或慢性中毒，都可引起腦髓與神機的病變。中毒可以從外而受，也可自內而發，有害物質或毒邪蓄積，損害五臟，傷及腦髓，擾亂神機。

3.病機認識

3.1 陰陽失調

「陰平陽秘，精神乃治」。反之，陰陽失和，病乃叢生。陰陽虧虛，髓海失養，清竅失用；陰陽逆亂，損及腦髓，神機失常。《素問·生氣通天論》曰：「陰不勝其陽，則脈流薄疾，並乃狂。陽不勝其陰，則五臟氣爭，九竅不通。」

3.2 正虛邪犯

外邪侵犯腦髓，每與正虛有關；臟腑損傷，精氣不足，髓海空虛，易為邪氣所傷。

3.3 臟腑損傷

腦為元神之府，賴臟腑陰陽氣血滋養。臟腑損傷，生化失常，陰陽氣血不足，腦失所養。氣化失司，氣機郁滯，進而孳生濕濁痰熱、瘀血內結，阻滯經脈，氣血不暢，影響腦髓神機，發生腦病。

3.4 氣血失調

氣血失常，易致腦病。氣血上達，生髓榮腦。《靈樞·經脈》曰：「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腦髓生，骨為干，脈為營，筋為剛，肉為牆，皮膚堅而毛髮長。谷入於胃，脈道以通，血氣乃行。」氣血郁滯，則累及腦髓；氣機逆亂，嚴重者還會影響血的循行，發生氣血逆亂，甚則危及生命。氣血虧虛，不能上榮髓海，可致髓海空虛，清竅失養，神機失用，從而發生失眠、眩暈、頭痛、健忘、痴獃等腦病病證。

3.5 經脈不暢

氣血循經脈上榮於腦。《靈樞·邪氣臟腑病形》曰：「十二經脈三百六十五絡，其血氣皆上於面而走空竅」。正虛邪阻，經脈不暢，氣血精微不能上承，腦失所養，發為腦病。

3.6 痰瘀內結

痰瘀內阻是腦病常見病機。痰濁瘀血導致腦病的病機主要有：①壅阻腦髓，迷閉清竅。②阻滯氣機，妨礙氣化，影響氣血運行。③阻滯營衛，表現為半身不遂、肢體萎軟、瞼廢、頭傾、四肢不收以及麻木不仁等。

3.7 腦髓空虛

亦稱髓海不足。或因先天不足，精不生髓以致腦髓不滿；或因後天失養，營衛氣血不充，後天不能滋生先天，腦髓因而空虛；或隨年齡增長，腎虛精衰，五臟漸虛，精血虧虛，髓海不充，精虛髓空。《靈樞·海論》曰：「髓海不足，則腦轉耳鳴，脛酸眩冒，目無所見，懈怠安卧。」

3.8 外傷腦髓

頭顱外傷致腦髓受損可以直接造成腦髓病變。

總之，臟腑氣血陰陽損傷，痰濁瘀血阻滯，經隧不暢，邪氣內擾，腦髓病損，以致元神紊亂，神機失常，最終造成慢性腦損傷。故慢性腦損傷的病機可概括為正虛邪結，絡痹髓空，神機失常。

4.病機假說

4.1 腎精虧虛，髓海不充為本

稟賦不足，先天精虧，髓海不滿；後天調養不當，水谷精微不能化生氣血，五臟精氣匱乏，不能充填腎精，精虧髓空；高齡腎虛，精氣不充，精不生髓，髓海空虛。

4.2 邪阻絡痹為慢性腦損傷發病之標

痰濁、瘀血、濕熱、火盛、陽亢等均為導致慢性腦損傷的主要致病因素。這些致病因素導致腦病的機制主要有：①壅阻腦髓，迷閉清竅。②阻滯氣機，妨礙氣化，影響氣血運行。③阻滯營衛，表現為半身不遂、肢體萎軟、瞼廢、頭傾、四肢不收以及麻木不仁等。痰瘀濕濁等有形之邪，痹阻經脈，以致營衛氣血輸布失常，精氣不能上榮於腦，腦髓因而失養。氣鬱以及火熱邪氣上擾清竅，擾亂神機，皆可導致本病。

4.3 神機失用是慢性腦損傷的臨床特徵

腦為髓海，神機為腦髓之用。神，包括精神、意識、思維、記憶、感知覺、運動、睡眠以及主持人體生命活動的功能等；機，為各種功能活動；神為這些功能活動的主持，即「神為機之主」。腦病即是在腦髓受損的基礎上，以神機失用為特徵的多種疾病之總稱。腦髓損傷，必然引起神機失用，進而發生慢性腦病。

神機失用是慢性腦損傷的共同臨床表現，因而就成為認識慢性腦損傷的重要窗口，可以作為中醫藥綜合干預技術研究的基本切入點。

4.4 腎虛腦空是慢性腦損傷的核心病機

腎精生髓。腎藏精，精生髓，聚髓為腦；腦為髓海，賴先後天精氣滋榮。腎虛導致骨空髓少，日久出現髓海失養，腦髓不足。《素問·逆調論》曰：「腎不生則髓不能滿」，唐容川在《中西匯通醫經精義》中講到：「蓋髓者，腎精所生，精足則髓作，髓在骨內，髓作則骨強。所以能作強，而才力過人也。精以生神，精足神強，自多伎巧。髓不足者力不強，精不足者智不多。」因此，腦髓不足，會產生感覺、運動、認知、自主神經、精神和情感等方面的損傷，即神機的損害。臨床常見的腦病如眩暈、頭痛、中風、麻木、不寐、健忘、失語、失用、失認、痴呆、耳鳴耳聾、喑痱、嗜卧等，病性大都是本虛標實，這裡的本虛多為腎虛。

綜上，慢性腦損傷病理性質屬於本虛標實，本虛責之正虛髓空，標實主為邪阻絡痹。神機失用貫穿於病程始終，是慢性腦損傷的主要臨床表現，睡眠障礙、情感障礙、認知障礙等是普遍存在的臨床癥狀，可以作為慢性腦損傷干預研究的切入點。據此，提出慢性腦損傷病在腦髓，腎虛髓傷為核心病機，補腎填精生髓可以干預並改善慢性腦損傷睡眠、認知、情感障礙的科學假說。

編者按：該文刊載於《山東中醫雜誌》2017年第9期，完整原文見鏈接。

責任編輯：毛逸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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