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大選丨中間派馬克龍：「法國肯尼迪」能否帶來真正的變革

4月17日，法國一個大型競技場被擠得水泄不通，這裡正在進行的是2017年法國大選熱門中間派候選人艾曼努爾·馬克龍的競選演說。39歲的馬克龍在此之前還沒有過參選經驗，這一次，他要在2萬人面前表達自己改變國家政治現狀和疲軟經濟的心愿。對推動歐盟一體化，馬克龍有著具體的想法；大選前他專門走訪法國猶太人社區拜票，在當下民粹洶湧的歐洲，馬克龍有自己的態度；不過，競選對手卻稱其缺乏可行性的政策綱領，而這也可能成為馬克龍敗下陣的關鍵。自2月底民調支持率第一次超越極右翼政黨「國民陣線」候選人勒龐以來，有關馬克龍將問鼎法國新一任總統的猜想就一直在。馬克龍所代表的中間派之前在大選中敗北似乎難逃宿命，不過這一次，人們期待著年輕的馬克龍帶來「改變」。「他是我們法國的肯尼迪」「每一代人都肩負著自己的歷史使命……我們這一代人的使命就是在一起更有效地管理我們的國家。」馬克龍在被擠得水泄不通的競技場大聲疾呼，與2萬人的呼喊聲應和，「我們會勝利！我們會勝利！」「馬克龍年輕、英明，他是我們法國的約翰·肯尼迪。」一位來自巴黎郊區的營銷經理激動地對《時代周刊》說：「我一直投票給保守黨……但這次我要變主意了。」民眾口中的法國肯尼迪、媒體眼中奧巴馬式政客、閣僚所言的「25年後法國的比爾·柯林頓」……馬克龍出身投資銀行家、在奧朗德政府任經濟部長卻來去匆匆，此役之前從未有過參選經歷。不過，在法國人民將為2017年大選作出決定的最後關鍵時刻，馬克龍仍然居於民調的榜首。《經濟學人》近日撰文稱，過去15年，是法國的失落年代。根據《經濟學人》去年做的全球民意調查，結果發現法國人是全世界最悲觀的民族。法國整體失業率高達10%，25歲以下年輕人失業率為25%，80%的新就業機會是一個月的短期合同工。與歐洲另一個大國、近鄰德國相比，當下德國的人均購買力比法國高了17%。自從1958年以來，法國政權一直為社會黨和共和黨掌握。但《經濟學人》指出，這兩個傳統主流政黨很可能在2017年大選中被選民拋棄。而相應地，代表變革的馬克龍和極右翼政黨國民陣線候選人勒龐將可能由此上位。法國近日民調結果顯示，在「誰最能代表變革的力量」的問題環節，馬克龍以23%的比例緊緊隨極左政黨「不屈服的法國」候選人梅朗雄之後，梅朗雄獲得了24%的支持率，而馬克龍在企業管理層中的支持率則更高。空虛的競選綱領？不過，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指出，馬克龍的參選似乎是在和法國政治生活的悖論做對賭——法國人一方面想要徹底改變現狀，另一方面他們又希望參選人給出現實、安全、可行的施政綱領。於是乎，給出的承諾多、卻缺乏切實可行的政策綱領，這就成了馬克龍競爭對手和部分分析人士不看好他的理由。3月初，馬克龍公布了自己完整的競選綱領，六個方面一百多條措施，內容涉及文化與教育，工作與就業，經濟現代化，國家安全，民主改革和國際發展等六個方面，馬克龍希望以此來獲取選民的信任。在公布競選綱領時，馬克龍強調，「我們正處在獨特的、全新的情況之下，我們作為歐洲的大國，是35年來唯一一個沒有解決過大面積失業問題的歐洲大國，我們也面臨很多全新的挑戰——數字化變革、氣候變化以及恐怖主義的威脅。」此前在接受法國《回聲報》採訪時，馬克龍提出了500億歐元公共領域的投資計劃、消減財政支出等，這些政策被認為有利於低收入家庭和投資者。馬克龍也主張自由主義經濟路線和人員的自由流動，這恰恰是奧朗德政府在2016年國會改革中未能施展開的拳腳。此外，馬克龍還有對比起競爭對手更引人注意的一點：努力讓法國達到GDP3%的財政赤字目標。POLITICO指出，無論是2007年大選還是2012年大選，法國都在反覆呼籲「改變」。這次，在經歷了9年的經濟衰退以及對當前政客的失望之後，無論是左派還是右派，法國人都在擔心候選人在當選的第一天清晨就將競選諾言拋之腦後。這是馬克龍和所有競選對手共同面臨的困境。而馬克龍的政策似乎也在直指中間派的天然不被信任這一點。在經濟改革的關鍵領域，馬克龍並沒有提出直接的「革命」措施，清晰的是他對法國自由主義經濟路線的堅持。不過對於那些期待快速和大膽變革的人而言，馬克龍還是有讓他們失望的地方。比如，馬克龍的改革策略太顯溫和，對自由市場的熱情讓擔憂者懷疑馬克龍能否進行徹底的變革。不過法國政府智庫France Stratégie領導人、馬克龍欽點的經濟顧問Jean Pisani-Ferry否認了有關馬克龍改革過於溫和的說法，「在所有領域，你都將看到徹底的改變。」民調機構艾拉貝(Elabe)4月中旬給出的調查顯示：21%的選民認為馬克龍提出了最佳的政綱，這在所有參選者中是最高。阻止歐洲民粹主義蔓延的關鍵4月20日那天，馬克龍接到了美國前總統奧巴馬的來電，奧巴馬對馬克龍說，「很榮幸能有機會同你交流競選活動以及即將到來的法國總統選舉。」隨後，馬克龍在社交平台推特個人賬號上發言稱，「讓我們繼續捍衛我們共同的價值觀，謝謝這次談話。」雖然這不是奧巴馬正式表態支持馬克龍，不過奧巴馬的這個舉動也充滿了讓人玩味的空間。美國新聞網站Vox稱，通話背後是外界關於歐洲前景的猜測，作為中間派代表的馬克龍在邊界等問題上將持更為開放的態度，這也是退休後的奧巴馬為什麼專門選擇馬克龍作為通話對象的原因，他肯定不會打給勒龐。2017年初，當馬克龍以流利的英語在德國洪堡大學發表關於歐洲議題的演說時，遭到了勒龐的猛烈批評。習慣上，對於對自己的語言文化充滿自豪感的法國人而言，其政客很少在公開場合說英文。在勒龐眼裡，這樣做「很無禮」。馬克龍是歐洲一體化的支持者。在3月公布完整競選綱領的同時，馬克龍也在最後強調，「歐洲是我們計劃的中心，如果沒有一個真正的歐洲策略，我們無法在現在的世界中獲得成功。我們需要重新推動歐元區，注入新的動力，例如加強投資。我們需要重塑團結的歐盟。」馬克龍提出要建設一個具有「保護性」的歐洲。包括推動建立一個歐洲外來投資監管機制來保護歐盟的戰略產業，將歐盟公共採購市場留給那些至少一半的生產都位於歐洲的企業，打擊歐盟內跨國企業避稅行為，建立歐盟單一數字市場和單一能源市場，在歐盟內限定煤炭最高價格，建立歐元區預算、以促進投資。馬克龍還對促進與歐盟另一個大國德國的合作提出了構想，在接受《回聲報》的採訪時，馬克龍呼籲重建法德間的信任，並作出大膽的改革來獲取德國的支持。而在英國脫離歐盟的當下，法德合作也被廣泛視為重塑歐盟凝聚力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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