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冬文學寫作技巧（132至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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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冬文學寫作技巧（132至197）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三十二講】純粹的閱讀寫作，拒絕熱情，也拒絕冷漠，溫熱恰到好處。寫什麼，溫溫的，最好。作者自己先就要按摩自己，讓自己溫熱，才能讓讀者溫熱。溫，是非常難以掌握的，非高手不可為也。它來自真情實感，但似乎更來自於學習和訓練。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三十三講】兒童文學作品，模仿小孩子語氣口吻，是不要臉的，是無聊的怪相，是傻瓜或假裝傻瓜。好的兒童文學，就是大人寫給孩子的書信，可以偶爾模仿孩子，但不能總是裝小孩。小孩一般不大尊重老小孩。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三十四講】寫作用心，而非用力。太多的作品，因為用力過猛，如同使勁擦屁股，力透紙背。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三十五講】自1919年五四新文化運動迄今，甚至再過去一百年，中國文學都可統稱為「現代文學」。「當代文學」稱謂，缺乏準確的概括，很麻煩。現代文學中，應該有一個極小的分支或類別，即共產黨社會主義文學，主要包括延安文學到今日的「主旋律文學」和「政府津貼扶持補助文學」。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三十五講】不要接受體制語文教育，甚至拒絕任何學科的所謂常識教育，因為都是謊言。有一個方法，很好用，屢試不爽，即:反正聽，反著學。也就是說，大膽懷疑，甚至胡搞。比如，現代文學，魯迅第一？老舍語言真的好嗎？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三十六講】開門見山，文章不必要非來個開頭。餘音裊裊，文章也沒必要有個結尾。電閃雷鳴，神龍出沒，天馬行空，前不見首，後不見尾。別聽學校那些弱智老師。我自小就不尊師，到現在，我的尊敬也是虛偽。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三十八講】閱讀選擇，比寫作重要。多數人的閱讀選擇隨大流，往往有害。閱讀量在一時間比較火的，都要懷疑。許多圖書一直好賣，是以體製為依託的，或者以低級閱讀為依託。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三十九講】汪曾祺先生說到自己作品，充滿水汽，而非土氣。他不喜歡被認為鄉土作家。中國有水的一脈文人，也有土的。不評價他們各自優劣。我傾向水。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四十講】文學，藝術，欣賞鑒賞創作，考察的就是審美。這審美，是要培養的，沒有兩三代三四代，莫談。除非是個審美天才。審美能否速成？不可。但可以訓練。訓練出貌似審美或逼真審美的人才，如同馬戲團里的動物。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四十一講】文學的欣賞，藝術的欣賞，多數人不懂，或者說，幾乎沒有一點點鑒賞判斷，也就是不知道什麼好，什麼不好。怎麼辦啊。多讀點，聽聽音樂，看看繪畫，吃點好吃的，看點好風光，經歷一些感情，也許有助於對美的判斷。也能夠培養訓練，但根本還是來自基因遺傳，來自血液。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四十二講】不要太靈活。不要太聰明。不要學會面對眾人講話。不要書本的記憶力過強。痴呆一點。木訥一點。羞澀一點。甚至，酸一點。你在碼頭送別一位戀人。你往回走，卻不斷想到她此刻的海面的光線。做個「弱者」。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四十三講】與其說寫作用頭腦，不如說用心靈。心靈是什麼？是眼睛、鼻子、耳朵、皮膚，是記憶中一切的觸摸。不要想著怎麼寫，而要始終從回憶中從經驗中從一切可能之中打撈內容。現代寫作，更流於自然。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四十四講】寫作這勞動，太正常的人就不要攙和了。寫作者，多少都要有點毛病，人或者丑點，有點殘疾，先天毛病，大腦缺根筋，神經兮兮，哮喘，心臟房顫，消化不良，腳臭，感情豐富，色情狂，騷騷。最好不要去認識一個作家，而是遠遠的讀他的作品。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四十五講】要時常蹲坑坐馬桶，即便肚子空空沒有什麼，也要多到廁所坐坐，或者，哪裡風景美好開闊，就退下褲子蹲一蹲。雙手托腮，想：我是寫作呢還是寫作呢還是寫作呢？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四十六講】大陸年輕作家（其實也不那麼年輕了），個別人聰明（也不是骨子裡透出的聰明），但幾乎全無智慧。沒有智慧也就罷了，多數情感可疑。現在似乎是一個年輕的名家輩出的時代，而他們的作品，基本稀屎。從理想出版角度講，小心他們，是對的。炒作，另當別論。基本不懂寫作。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四十七講】我反對文學創作的「想像力」和「想像」。但是，我不反對「聯想」。前者憑空瞎掰，後者真實。聯想是快樂，被聯想的「制度」，往往感到緊張和恐懼。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四十八講】有一種文章，多見於沒話可說的書評，或者小說評論，或者作品評語，它們一律多用引號，不是引文的引號，而是語詞的引號。凡是語詞引號過多的文章，就連作者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四十九講】某位作家在談到解釋自己的寫作或一部作品時，談得很深奧，很玄妙，很哲學，很人類，很模糊，很高大，很自得，很有味，讀者，你就完全可以遠離這位作家，他在忽悠你，他在放屁呢。多數國產作家都這樣。寫作者要向大騙子學習，先把自己放低。樸素的力量如金剛。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五十講】我看重寫作者的學歷，非常非常看中，儘管我本人沒有一個正當的高等學歷。我看重大學本科的畢業院校。我看重導師何許人也。我看中一個作家的外語。假若這些都不夠格，我看中生活經歷。非凡的經歷，加上博覽群書，我更為尊敬。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五十一講】一個寫作者，他一無優異的高等學歷，二無外語，三無生活的豐富履歷，再不敢鬧情，憋著，苦行僧一樣慎著，我建議，就不要寫作了。

中國今天，活著的，比張賢亮更具審美的作家是誰？比張賢亮更真實的作家是誰？比張賢亮更技巧又掩蓋技巧的作家是誰？比張賢亮更多樣更宏大更具突破的作家是誰？比張賢亮更乾淨的作家是誰？也許張賢亮比較世界經典作家你說還有差距。我說張賢亮他是今天文學的——航標燈。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五十二講】寫作者最好是話語沉默者。即便講話，也是獃滯的，結巴的。寫作者講話，盡量不要說別人的話，更不要說成語書面語，不要說套話，不要陳詞濫調，不要端著說話。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五十三講】一般小說，短篇，主要人物超過兩三個，就很難寫好。中篇，五萬字上下的，雖然我不認同「中篇小說」這個稱謂，主要人物超過三四個，基本失敗。長篇，三十萬字以內，主要人物若超過五個，就完蛋了。中國作家，一過二十萬字，基本都是殘廢。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五十四講】小說，不好硬寫。便秘嚴重，應用藥，不宜久蹲硬擠。否則，小說一定會寫成這三類:人物簡歷，故事提綱，雲霧飄渺。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五十五講】一個作者，他應該活在自己的作品裡，他的情緒被自己的文字左右著，而不是他在左右作品。一個作品的控制，發生在修改階段。作者一旦左右自己的寫作，他就會感到莫名的優越，提刀四顧，躊躇滿志，架勢過大，作品卻小。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五十六講】人無完人，甚至齷齪，甚至吝嗇，甚至諂媚，甚至狹隘，甚至令人厭惡。但是，在作品裡，在修改的時候，一定要用顯微鏡般的目光搜索隱藏在字裡行間的這所有細菌，消滅它們，否則，一個作家連同他的作品，全完蛋。許多今天名家名作，讓我讀後，感到作家比作品還要討厭。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五十七講】十幾天前，某作家談到微博文字「留不下來」。我因為不贊同，說了多數作家作品其實都留不下來。其實，要一篇小說作品留下來，也不難，首要的是真摯，技巧上，應做到簡單再簡單，一目了然，清清楚楚。簡單的故事，簡單的人物，簡單的複雜和飽滿。

也不可修改得過於完美乾淨，所謂善之為善，則不善矣。要保留一些缺點，不至於傷害到作家的小節。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五十八講】每一位寫作者，他的寫作也有生命。多數作者，人到中年，寫作已是晚年。最讓我不能忍受的，是那些人在壯年，寫作卻已離他而去，已經死了。他自己還不知道，時時搖動著文學的遺體，並且欣賞著那具發臭的屍體。殘忍的藝術。殘酷的工作。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五十九講】不要顧及文字的詩意，不要把注意力放置在刻意的詩意的優美的語言上。想說什麼，就說出來。用以往的經驗，用以往的閱讀感受，把自己的話自然地說出來。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六十講】寫作者應當有潔癖，對自己的作品和別人的作品，都有潔癖。一個拉力邋遢的人，一個狐臭底臭腳臭的人，一個吃飯吧唧嘴摳鼻子的人，他依然可以成為大作家，但對待作品，必須潔癖，多次推倒重來，反覆修改，反反覆復，直到地上撿不到一根頭髮。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六十一講】第一人稱，減少「我」這個字，文章讀來就會舒服。寫我和某某某，一定要把別人放在前頭，某某某和我。這是禮貌。文章也要講究禮貌。舉例說明時，那種不好的例子，千萬不要說給別人，比如，你一出門就撞了牆，要說自己我撞了牆。文章千古事，啊，全為狗糧謀。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六十二講】文學，向來只關注作家，分析作家，缺乏對讀者的關注和研究。特別是對一個社會制度背景下的讀者的研究。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六十三講】研究今天的中國文學，也不能迴避文學的出版。文學的出版甚至都可以成為文學研究中的重要課題。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六十四講】還是要談談中國的當代文學。因為我在出版三十年，其中文學圖書出版十八年，應該多少了解情況。我知道一個寫作者如何在這個環境里吃得開。功夫在詩外，否則哪來的那麼多你甚至不知他寫過什麼，甚至你沒讀過沒記住他任何好作品的知名作家？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六十五講】文學的生產，文學的製作，文學的銷售，全面市場化，甚至全面的私有經營，我們才可以稍微的貼近文學說話。否則，基本都是閑話。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六十六講】只有作家和編輯和出版人和發行商和讀者全面的情趣相投，這一個文學作品才有望脫穎而出。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六十七講】雖然我偏激失之周全，但我想，面對文學，特別是當代中國文學，大家若真的愛護她，真的看重她，就用良心說點真話，至少不必嘲諷別人的真話。體制文學和體制文學從業者，是中國文學走向正路的最大障礙。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六十八講】重複，或反覆講一個閱讀小竅門。中國文學期刊，凡是刊名只有兩個字的，基本可讀讀。凡是刊名四個字的，基本可以忽略，為了不得罪，或說少數可讀吧。

:凡是國家財政養著的作家作品，即體制化文學。凡是主動申請貼近體制化文學的人，即體制文學工作者，或體制文學專項。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六十九講】作者和出版者和發行商，都要專業化，甚至專業到這三者的關係隨時能夠互換，文學工作才可以談。把文學放回到市場，至少比放在體制組織要合理。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七十講】年輕的文學人士，遠離那些「文學保姆」，特別是那些來自體制的「文學保姆」。須知，這些保姆，他們不會為你工作，因為你們的存在，他們才存在，才有條件精心打扮自己。他們營造一團和氣，但這和氣是建立在對你損害上的。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七十一講】文學工作者，最好一個人有兩個名字，如同地下工作者，要兩個以上的身份和面目。難啊，可是有趣。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七十二講】中國文學，當代作家，多關注作家組織，而不大關注出版，這是一個缺憾。作家醒來吧。歡迎大家紛紛到出版社和期刊編輯部做客。作家和與出版的關係不僅僅就是一個錢字。我希望寫作能有代表來旁聽這樣的小會。

會上有同志發言:一個人，如果在十二歲以前沒有閱讀習慣，那麼這個人的閱讀大門，終生關閉。大家對照這句科學論證展開思考。

作為經營的文學，是經驗的，它並不神秘，也沒有什麼更獨特的美妙。神秘美妙的，還是人性的試探和嘗試。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七十三講】中國文學吧，就說這現代小說，新文學以來小說，真的，極少有價值的。我所說價值，首先就是審美。中國讀書人普遍一上年紀，三十五歲以後，就少讀小說了，甚至不讀國產小說。還在讀的，或工作無奈，或無腦。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七十四講】怎麼魯迅不土，沈從文汪曾祺王小波張賢亮不土？高行健不土。有人研究嗎？專家都跑到哪裡藏起來了？一個寫作者，只要你在生活里不要過於精明，只要你寫作不耍聰明，只要你真誠，哪怕真誠的有些弱智，你就不會成為土鱉。反之，土！土人搞文學，傻！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七十五講】先做人，後做文。一位寫作者，千萬不要在生活中患得患失，千萬不可精明得讓人討厭，寧可傻氣一點，弱智一點，真摯一點。不要過於自私，不要在意什麼，人總是要死球的。很多的聰明人，非要搞文學，其實他很傻，他已經損失很大了，他原本可以當個高官。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七十六講】藝術作品總是有個標準的。總是有個高低分明。它絕非以一時受眾多寡論優劣。藝術作品，還是要看他自身的生命有多長久。一個時代，讀的人多，就是優秀作品？這樣的作品，曾經的社會主義國家多如牛毛，如今安在？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七十七講】剛被夢折磨醒。一群高高矮矮的人，穿中山裝，黑色和灰色。他們靜默站立在一幅巨大的畫板上。畫板靠在荒原的風裡。他們面對我，發出嗡嗡聲，說:我們不能寫，無話說。我轉身不聽，很難過。來到一面牆下，在房間里，我對著牆問:我也不知說什麼。掉眼淚。其實沒有眼淚。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七十八講】要研究，起碼了解中國當代文學從業者構成。作者和編輯和發行商，這三者的出身，他們的家庭閱讀教育，他們的學校教育，他們的社會交遊，他們的生活經歷和職業履歷，等等，這一切決定著文學的美與丑。中國49年後文學之所以土，原因在於:人土。不必花時間精讀，選擇一二。

中國的任何事情，包括文藝這樣的事情，大可不必討論。只要參照百年來歐美等先進國家經驗不就成了？討論來討論去，累不累。我反對一味抄襲，至少把一些先進的經驗作為標準。實在太笨，聰明的抄襲對國家發展也無害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七十九講】中國文學未來的希望，從地理劃分看，只有三個城市，即:上海，北京，台北。香港和澳門可作增補。貌似有希望的南京和西安，甚至還不如拉薩和成都。我這是磕頭的真話。

我遺漏了海外漢語文學，特別是流亡者和移民。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八十講】散文寫作，切忌哲學，切忌就連自己都不一定明白的高深。文學不是哲學。小說里的哲學更要不得。讀一讀契訶夫的《文學手記》和《文學書簡:論文學》，就算入門了。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八十一講】讓自己總是處在孤獨寂寞中，也狂歡，可不是與同行一堆人狂歡。我現在參加人多的會議集體活動，若躲不開，就提前撤，或找個角落吃東西。寂寞有助於文字發酵。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八十二講】一個作家真的不在於你如何挖空心思寫啊寫，您的心思若根本就不在文學，寫多少，賣多少，終歸浮雲，很快散去。看吧，他只有這樣三本小冊子，主要作品就是一個中篇飛行小說《夜航》和一個童話《小王子》，還有一個長篇《人的大地》，他卻是留在世界的作家。氣死人啊。

書店裡，滿目都是王小波，選集，文集，全集，有多少版本？可是，就不會有人想到並且立刻去做一套王小波全集的【注釋本】。王小波的作品，沒有注釋，是不行的。誰做了注釋，誰注釋做得精細可信，王小波才最終屬於誰，並且永遠屬於誰。誰有這個本領和耐煩，誰？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八十三講】誰是中國大陸活著的寫小說的漢語優秀作家？張賢亮，高行健，王朔，阿城，王安憶，張潔，馬原，寧肯。當然，他們中恐怕有幾位今後也不多寫了。今天我就想到這幾位。三十幾歲以下的，我尚未關注。

加個李銳。好久沒見他作品了。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八十四講】寫長篇小說，您千萬避免參照老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參照什麼靜靜頓河。切記，千萬別想什麼宏大史詩，家族和集團命運。因為，多數中國作家絕無可能於此獲勝，如同中國足球。再者，現代純文藝小說，在放下故事的同時，必須撿起可供閱讀的語言和精細的真實。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八十五講】作家的個性，出版人的個性，讀者的個性，研究者的個性，有了這四方面的個性，文學才具有個性和創造。在中國，今天，作家和讀者，已經具有個性了。出版人和研究者卻尚無個性，種種顧忌，束手束腳，甚至就連一個閱讀真實感受都不能情緒化的表達。文學，不是航天。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八十六講】中國當代文學浮在表面的所謂名家得獎作品，多數屬於審美怪胎。我了解，許多專業人士也很少閱讀或根本不讀這些作品。為什麼？屢屢上當。如同生命之條件反射，只要是矛獎鹵醬，就要嘔吐。奇怪。真奇怪。除非《一億六》《習慣死亡》得到矛獎，否則我這嘔吐不止。

【遺珠】中國大陸「當代文學」，從1949年計，到今天，有過多少被忽略的作品？長篇，中篇，短篇，詩歌，戲劇，散文，它們出版後發表後，因為沒有任何宣傳炒作，因為作家的邊緣或無名而被埋沒。那麼多文學選刊，你們在做什麼，你們應該做什麼。那麼多研究者，你們完全盲目。那麼多出版人，你們瀆職無為啊

【遺珠】雨夜。美術館三聯書店。多年前的深秋。一個渾身皮衣閃亮壯大的摩托青年，手提白色頭盔，匆匆來到地下店面收銀台。他高聲問店員:《忸怩》在哪兒？店員讓他自己去找。他說:我怎麼找，你們找吧。店員找來。他付了款，說不用包，把書揣進懷裡，走了。這書的編輯也正當年輕，遠遠望著，眼睛濕著。

【遺珠】有朋友講，龍冬你火氣重。我直言，那是因為心中不平，有壓抑，欠修養。我的一些作品，比如中篇《戲劇零碎》《駝色氈帽》《王達休教授的遠行》短篇《曠課以後》《都市賽馬手》多了，都是發表在《十月》《收穫》《大家》轉載於《小說月報》等。散文更多。因為不喜歡詩外功夫，完全被埋沒了。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八十七講】我想精簡這個名單。誰是中國大陸活著的寫小說的漢語優秀作家？張賢亮，王安憶，阿城，馬原，張潔，寧肯。當然，他們中恐怕也有今後不多寫了。年輕作家有待關注。海外，高行健，哈金，除張以外，水準超越上述六位。台港澳三地，尚待了解。本人保留對此名單的解釋修正權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八十八講】當一個作者在他作品裡刻意添加思想的時候，他已經捉襟見肘了，已經在失敗了。特別是在小說作品的結尾加入一堆思想，或者一反作品自然的行走狀態和結構，而硬性狗尾續貂，或劇本，或詩歌，或哲學，或繪圖，或樂譜，或菜譜，或藥方，或書信，等等，這就完蛋了。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八十九講】在作品的結尾，如果要寫哭，寫眼淚，千萬注意，不要讓那淚水輕易流下來，更要避免淚流滿面。同理，一切都要抑制，抑制，抑制。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九十講】語言如何鬆弛？不要總是如同手中攥緊的一團泥巴，要快快把這團泥巴甩出去，遠遠地丟到池塘中央，讓它們散開，在水面盪起一圈一圈的波紋。讓你心痛的情人正在等待著你的訊息，你就對她述說。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九十一講】寫完，讀一讀，再讀一讀，嘴巴發出聲音。萬一自己的舌頭僵住了，萬一一口氣上不來，萬一停頓時還要往前發出一個音節，萬一作秀虛假傻逼呵呵，擔心被別人聽到難為情，這些地方的語言就是有問題了。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九十二講】開頭不要像開頭，結尾也不要它結尾。或者，開頭像結尾，結尾像開頭，這文章興許就有點味道。比如，合唱隊打拍子的，雙手張開，抬起，說：唱個《東方紅》，預備！一齊！胡兒嗨葯，唱······也是別有一種效果。

我有一老同事，文學編輯，也寫寫小說。他後來辭職入古董行，名聲很大。一日見面，他問當今文學人物。聽後壞笑道:二十年過去了，還是這些！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九十三講】學習外國作家作品，從國家地域劃分，依次為：法國，俄國，英國，美國。其次，義大利，捷克，西班牙，日本。千萬注意，不要陷入拉丁美洲的圈子，不要因為一個諾貝爾文學獎的人物而關注他的整個民族。學拉美的中國作家，普遍「土氣」。

【補充】前5中，還有德國，當排在美國之前。整個歐洲國家，都值得學習。中國當代文學二三十年以來，被他媽拉美文學害得不輕。我們小時候就知道一個常識，無關種族歧視：拉美文學氣質不高，了解一點就可以了。閱讀的選擇，很重要。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九十四講】強烈呼籲文學研究家儘早動手，用社會學方法分析研究中國當代文學，甚至撰寫中國當代「文學社會學」。從出身、生長環境、家庭、教育背景、職業經歷統計作家的閱讀選擇，統計特別優秀作家的各樣背景。比如，汪曾祺、阿城、張賢亮、高行健、哈金、王安憶、張潔、王小波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九十五講】地域對於作家的成長非常重要。分析一下，中國當代文學中汪曾祺、鍾阿城、高行健、張賢亮、王小波、王安憶、張潔、哈金，等等，這些人物的祖籍，特別是他們長期生長和生活的地域，有助於對一個作家的認識。另，也要研究分析這些人物的朋友交往。文學評論者基本白痴。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九十六講】文學是個事。寫作是個事。唯獨作家，根本就不是個事。註：我爹九十。五十年代在中國「做鞋」，常見一些作家戴個阿貓阿狗狐狸皮的帽子，甚至女作家的大衣也不好好穿，披著，好不威風。我說，那都是一群傻逼。我爹無聲大笑

【文學寫作技巧·第一百九十七講】一個寫作者，女的忌諱不冷戴個帽子，男的忌諱室內圍個圍脖。須知，雅皮也是「土」。總之，寫作者的穿著很重要，不必刻意，不能如同「做鞋」開大會，女的普遍穿成個雞，男的普遍弄成個鴨。

為什麼我在出版捷克作家赫拉巴爾的時候，要用那麼多作家的照片，包括塞弗爾特。就是希望中國的寫作者看看人家的穿衣打扮。汪曾祺先生的穿著值得研究，他非常隨意。但是稍微正式一點的場合，他就是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