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章 演繹和歸納

來自專欄老子的大道科學原理

【經文】

曲則全①：枉則正，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②。

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誠，全而歸之。

【注釋】

①曲則全：掌握了系統理論也就懂得了系統思維。曲：捲曲運動的玄。全，用全面的觀點看問題即系統思維。

②抱一為天下式：把握具體的系統理論並把它轉化為認識天下萬物的系統思維方法，亦即由具體理論上升到一般理論。一，指對立統一的陰陽系統。

【今譯】

掌握了系統理論也就懂得了用全面的觀點看問題的思維方法即系統思維：比如錯誤必然向正確轉化，低洼必然向盈滿轉化，舊事物必然為新事物所代替，少取可以多得，貪多反而少得以致令人困惑。所以，聖人運用系統思維作為認識天下萬物的思維方式。

不以自我感官認識事物，而是覺悟內在的元神，故能明白事物的本質；不以自我所見為真理，而是覺悟生命系統的客觀法則，故能彰顯真理；不自我炫耀，而是始終默默地為無身的發展無私奉獻，故有功於無身；不驕傲自滿，而是虛心關注無身，故能使無身不斷發展。只有不爭有為，而是始終為了內在的無身而為，故而天下那些不懂得系統思維的人無法和你相爭精神的天國。古人所說的掌握了系統理論也就懂得了系統思維，哪裡是假話啊！只要心誠於無身就可以獲得系統思維，並且在系統思維的指導下使自我和無身歸於統一。

【原理心得】

系統邏輯作為科學認識與實踐的邏輯，它不僅包含著系統思維形式的研究，而且還包含著系統思維所賴以進行的基本方法，包括理論思維方法和實踐思維方法。理論思維方法主要是演繹和歸納、分析和綜合、抽象和具體、邏輯和歷史方法。實踐思維方法主要是調節和控制、信息和反饋、結構和功能、系統和要素方法。

演繹和歸納是把握事物的兩種方向相反的思維方法。演繹是從一般到特殊、從特殊再到個別的思維運動，也就是用一般原理指導個別實踐的過程；歸納是從個別到特殊、從特殊再到一般的思維運動，也就是通過個別實踐檢驗理論、發展理論的過程。二者既相互對立又相互聯繫、相互補充，形成系統思維的一般方法。

本章經文是承接系統理論，運用演繹和歸納方法來論證思維的一般方法——系統思維方法的。

一、演繹法

「曲則全：枉則正，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這節經文運用的推理方法就是演繹法。

演繹法是根據一般原理，先推出與這個一般原理相關的特殊事物的原理，再推出與一般原理、特殊原理相關的個別事物的結論的方法，即依據某類事物都具有的一般陰陽屬性、關係來推斷該類事物、個別事物所具有的陰陽屬性、關係的推理方法。

演繹推理屬於三段論推理，通常由三個部分組成，第一部分是大前提，揭示事物的一般原理。第二部分是小前提，揭示事物的特殊原理，小前提通常由多個判斷組成。第三部分是結論，揭示事物的具體原理。例如：

①曲則全。（大前提；一般系統原理。）

②枉則正，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小前提；特殊系統原理）

③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結論；個別系統原理）

句①是說，只要把握了一般系統原理，就可以獲得世界的全面認識。「曲」是指永恆地做著捲曲運動的本體系統。現代科學已經證明，小到光子、細胞，大到銀河系都是以捲曲的玄的形式存在的。「曲則全」是古人通過修道實踐總結出的認識事物的一般方法，也就是系統思維方法。把握了世界運動發展的一般法則，就可以用它作為指導，進一步認識特殊法則和個別法則。這是演繹法的大前提。

把句②譯成白話文就是：錯誤必然向正確轉化，低洼必然向盈滿轉化，舊事物必然向新事物轉化，少取則多得，貪多反而少得甚至不得，以致令人疑惑。通過這些特殊系統發展的法則可以證明大前提的正確性。這些特殊事物的運動法則構成了演繹法的小前提。

句③是說，通過演繹法得出結論：聖人把系統思維作為認識世界的思維方法。宇宙萬物都是一個個具體的系統，只要掌握了系統理論，也就掌握了認識事物的一般方法。

「抱一」的思維方法，就是通過對個別系統理論的深刻分析，總結和概括出系統的普遍法則及其基本特性的思維方法。所謂「解剖麻雀」、「舉一反三」、「執一馭萬」等方法都是人們常用的思維方法。這一思維方法體現了歸納推理的思維方法：從個別到特殊再到一般的認識原則。

二、歸納法

「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古之所謂『曲則全』者，其虛言哉！誠，全而歸之。」這一節經文既承接上文，用系統思維指導個別實踐，又通過個別實踐檢驗系統理論。通過實踐檢驗一般原理的思維方法就是歸納法。

歸納法是從個別性前提推出一般性結論的思維方法，即由個別到特殊、再到一般的推理。歸納法和演繹法的邏輯形式是一樣的，但它的推理順序，和演繹法正好相反。例如：

①不自見，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大前提；個別）

②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小前提；特殊）

③古之所謂「曲則全」者，其虛言哉？誠，全而歸之。（結論；一般）

句①是歸納推理的大前提。由演繹法得出的「抱一為天下式」的結論，應用到修道實踐中去，就會依次出現大前提中所列舉的個別方法。首先是「不自見，故明」，即自我和無身組成生命系統，自我的目光只能認識事物的現象，只有無身才能明白事物的本質。其次是「不自是，故彰」，即自我所見都是事物的孤立形態，孤立形態的事物不會呈現內部聯繫，因而不會彰顯真理，只有覺悟了無身才能彰顯真理，因為真理是對事物的本質和法則的正確反應。再次是「不自伐，故有功」，炫耀自我就是肯定自我，而無身是在不斷地否定自我的過程中發展的，所以，只有否定自我才能有功於無身。最後是「不自矜，故長」，滿足於現狀、驕傲於已有的成績就會止步不前，只有始終呵護、奉獻無身，才能促進無身的發展。歸納法的大前提說明，系統思維就是用全面、聯繫和發展的觀點指導實踐活動。

句②是由大前提歸納出的概括性的判斷。概括性前提是把個別上升到特殊的思維方法。

「不爭」是不爭有為，而是始終為了無身而為。有為是為自我而為，無為是為無身而為，只有求得無身才能求得精神天國，而精神天國是那些爭有為的人永遠無法得到的。

句③是通過個別到特殊歸納出的一般結論。通過修道實踐證明，古人的「曲則全」的觀點並非虛言而是完全正確的，並在此基礎上又歸納出新的概念、新的認識，即「誠」是認識過程中不可缺少的重要因素，這一因素就是系統思維中的非邏輯因素即情感、意志因素。「誠，全而歸之。」是說只要心誠於無身，就會為無身所接納，實現主體客體化，從而形成系統思維，並在系統思維的指導下使主客體歸於統一。誠是修得無身，獲得系統思維的前提條件，系統思維又是修道實踐的前提條件，具備了系統思維才能使自我和無身歸於系統即「得一」。

「誠」體現了人的情感和意志，包括理想、願望、信仰等。誠是相對於客體而言的，人以誠為本，只有心誠於對方，才能為對方接納、認可，使系統的陰陽雙方由對立到統一，因為事物的聯繫不僅僅是物質的聯繫，更重要的是情感和意志的聯繫。這就是系統思維中的非邏輯因素。系統思維不僅具有邏輯因素，而且還有非邏輯因素，這就是歸納方法的創新、補充作用。

三、演繹和歸納的陰陽關係

通過分析經文可知，演繹和歸納方法是認識過程中既相互對立又相互聯繫的兩種方法，其中，演繹是歸納的理論基礎，沒有演繹就沒有科學的歸納。演繹是理論推理，歸納是實踐歸納，演繹的作用在於為歸納提供理論指導，歸納的作用是通過實踐驗證理論並補充、完善理論。比如：「曲則全」是指導實踐活動的一般原理，「枉則正，窪則盈，弊則新，少則得，多則惑」，則是通過事物的特殊聯繫證明了系統的陰陽本性和對立統一關係，從而為聖人的修道實踐提供了理論指導。「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則是聖人通過修道實踐證實了系統理論的正確性。「誠，全而歸之」，則是聖人通過修道實踐歸納出的新的認識，即非邏輯因素在認識過程中的重要性，從而補充和完善了系統理論。同樣，演繹法也離不開歸納法，沒有歸納同樣也就沒有演繹。首先，作為演繹出發點的一般原理，都是前人通過實踐歸納出來的。其次，作為演繹推理的中間環節所列舉的特殊事物也是歸納的結果，而且演繹推理的結論還必須經過歸納來證實和豐富。

演繹法和歸納法是兩種嚴密的邏輯思維方法。將這兩種邏輯思維方法結合運用，使它們相輔相成，相得益彰，以便在推理論證的過程中收到更好的邏輯嚴密、無懈可擊的表達效果。因此，掌握這一推理方法，對於認識和處理問題是十分有益和必要的。

另外，經文中演繹方法在前，歸納方法在後，意在強調理論對實踐的指導作用，這和道學的基本觀點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