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冊 15 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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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英子驚喜的眼裡生光，狂跑著去照看黃大郎。黃大郎想抓抓受傷的耳朵，可是他那雙小爪子太短，扭來扭去摸不到，英子就撕下一塊紗布，幫它擦了擦耳朵上的血跡。

一擦乾淨，我們就知道黃大郎為什麼沒有被咬死，這黃皮子的耳朵眼太細了，就像一條耳機子線一樣，鑽眼蟲咬了半天也沒鑽進腦子裡去，也只是咬爛了他的內耳。

黃大郎咬著牙罵道：「多虧老子命硬。」

看它這一副大難不死的僥倖樣，我就嘲笑道：「《黑貓警長》看過嗎，你都要變成一隻耳了。」

說完，黃大郎和英子兩人面面相覷，根本沒聽懂我話里的意思，我一拍腦袋，心說一個野獸和一個獵人，怎麼會看過動畫片呢？

我就很詳細的和他們解釋什麼是動畫片，承諾他們如果有機會，一定帶他們去城裡，讓英子看遍她喜歡的電影，給黃大郎買很多燒雞，希望他們能體驗一下平靜生活的美好。當年我也是純真的少年心性，英子是未曾謀面的獵戶，黃大郎是陰險狡詐的精靈，不知為何，我就願意放下全部的防備，把真心全盤交出，忘了胖子對我的囑咐。

但有時候胖子就像一個家長，他怕你遇險，所以什麼事情都要嚇唬你，沒人能證明我眼前這兩個特殊的夥伴心裡是有鬼的。

又是一次劫後餘生，又算闖過了一道關卡，月光之下，我們幾個有說有笑，我就對黃大郎侃大山，道：「嗨，那電視里什麼都有，《動物世界》裡面什麼動物交配都能看到，就算你是黃大仙也一定沒見過全世界的動物交配。」

黃大郎嘖嘖稱奇，它一定是對人類的法術感到驚奇，只見他眼珠子一轉，問道：「電視里，能看見人和人交配嗎」說完不懷好意的看看我和英子。

英子羞的用雙手捂住臉，我和黃大郎在一旁哈哈的笑，這時候就聽見懸崖上有東西掉了下來，像是誰扔了一根爛黃瓜，接著吧嗒、 吧嗒的還在掉，我們就都扭頭望過去。

明月壓群星，晃照著東坑的一草一木，整個空間像白天一樣明亮，幾隻鑽眼蟲在狼的頭顱里咬碎了狼的頭蓋骨，幽幽的從那紅白相間的小洞洞里鑽了出來，留下一串長長的血痕，它們爬到懸崖邊上，啪嗒、啪嗒，下雨一樣的掉了下來，幾乎是同時，死掉了的狼群頭顱里都爬出了鑽眼蟲，跳下懸崖向我們圍了過來。

我們幾個緊張的緩緩後撤，腳已經陷進了東坑的水面，這東坑出乎我意料的平靜，竟然一夜都與我們相安無事，比起這眼前的鑽眼蟲可友善多了。

陰影深處，墳狼的的腦袋一陣詭異的痙攣，我們幾個緊張的盯著它，大氣都不敢喘，尤其是一向囂張的黃大郎這次尾巴都夾了起來，一定是那鑽眼蟲給它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突然那墳狼腦袋的上皮一緊，就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了它的腦袋，瘋狂的拖拽，猶如前來複仇的惡靈，英子嚇得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我冷汗掉了一地，只聽嘣的一聲悶響，一隻碩大的鑽眼蟲嗑穿了墳狼堅實的頭蓋骨，它蠕動有力的身軀，張開大嘴露出細細碎碎的獠牙，對著我們『嘶』的叫了一聲，緊接著所有小個頭的鑽眼蟲接到了命令一樣，也對著我們嘶叫，排著隊形朝我們飛竄過來。

剛才一隻小鑽眼蟲就差點把我們團滅，這次來了一個連隊的鑽眼蟲，我們怕是死定了。一隻鑽眼蟲首先竄到了英子腳下，閃電一樣的速度就爬上了英子的胸口，英子用獵刀將它挑落在地，狠狠地砍了下去，那蟲子堅韌無比，只是隨著刀口彎曲，但卻不會折斷，像是砍在了一根高質量的橡皮筋上，那蟲子身子一彈就飛向英子的面門，我王寶山抄起一根樹枝，打棒球一樣將它擊飛了。

海量的鑽眼蟲大軍頃刻趕到我們腳下，英子大叫一聲，道：「快下水！」一聽要下東坑，我是進退兩難，英子一定不知道，幾十年前小日本在東坑裡面炸出來過二十幾米的大魚，這魚怕是會吃人啊，英子也一定不知道，我和小王浩上一次在坑邊發生的恐怖事情。並且我的水性一般，只在城裡的小游泳館比划過幾次，真刀實槍的跳到在這自然水域里還是頭一遭，我還在猶豫要不要跳。

就看英子、黃大郎、王寶山已經游出去十多米了，尤其是黃大郎，那畜生游水速度極快，四腳猶如上了發電馬達一般，恨不得尾巴也跟著一起划水。我一看只剩下我自己面對鑽眼蟲，嚇得眼淚直接飆了出來，問候了一遍英子和黃大郎的十八代祖宗，閉著眼就竄進了東坑裡。

一游起來，我慌得不行，閉著眼睛奮力划水，腦子就回憶著游泳館裡老師教的技巧，一直重複著幾個動作，伸手、划水、收腿、蹬水......遊了不知道多久，我感覺怎麼也得有十分鐘，也不知道有沒有趕上英子他們，忽然腦袋就撞到了兩團軟軟的東西，我腦子一懵，心裡一陣張就伸手去抓，就感覺有人伸胳膊給我鎖喉，一膝蓋頂在我的肚子上，給我拖出水面，我就看原來是英子，我撞了她的胸。

這節骨眼上，大家都沒心情在意這個事，我就問為什麼停下來了，英子和黃大郎讓我回頭看岸邊，光線非常明亮，原來我也就游出去十米左右，他們一直在原地等我。岸邊上那一隊鑽眼蟲竟然不敢追過來了，我稍稍鬆了一口氣，這蟲子若是游泳健將，我肯定第一個死在這裡。

那隻從墳狼腦袋裡出來的鑽眼蟲王望著我們，朝水裡爬了幾步，又做驚恐狀退了回去，我心說不好，這水裡肯定是有什麼東西讓它們忌諱。此地不宜久留，我立刻提議游向對岸，黃大郎這貪玩的習性又上來了，不緊不慢的在我們四周玩水，我剛要罵他，就看它舔了舔爪子，說道：「這水是鹹的。」我也驚奇的嘗了一口，果然這水不僅腥臭，而且齁咸。

這蟲子怕鹽也是很符合常理的，在課上老師講過，軟體蠕蟲皮膚組織不如人類的防禦能力強，鹽可以改變他們細胞含水濃度，讓它們體內失水過多而死，很多人家也習慣用鹽水洗菜，這樣能殺死不少蔬菜上的蟲子。

黃大郎聽了我頗有科學性的解答，也像是學會了什麼魔法一樣，美滋滋道：「不如我們黃鼠狼包圍雞窩——一窩端。」看來它是報仇心切，之前被咬的事一隻耿耿於懷，轉眼間帶著王寶山飛快的游過去，朝著蟲群揚水，弄得跟潑水節似的。

蟲群就紛紛躲避，可黃大郎這個想法仍是不成熟，鹽破壞細胞的含水量也需要一個較為漫長的時間，只靠一爪子一爪子的鞠水殺蟲，無異於愚公移山、精衛填海，可能我們會先累死，不如保留體力，我們悄悄的撤到對岸，溜之大吉，這樣才是上策。

英子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她一個猛子扎了下去，消失在水裡面。黃大郎還在的朝蟲子潑水撒氣，氣勢非常囂張，兩隻爪子就像直升機的螺旋槳一樣瘋狂，一邊還罵道：「糞坑旁邊打地鋪，我看你們離死（屎）不遠了！」

英子在它身後騰的鑽了出來，拉住它的尾巴往回遊，這傢伙還不死心，嘴裡一邊罵一邊潑水，英子嫌它太吵，胳膊掄圓了把它扔飛了過來，黃大郎慘叫一聲，我趕忙伸手去接它，可是我水性太差，反應不及，黃大郎撲通砸進了水裡。它反應倒是很快，立馬又浮出水面，我一想沒了香灰整治它，只能好言相勸，它看著英子拿著獵刀殺氣騰騰的游過來，立刻爬到我腦袋上尋求保護，瞬間老實了很多。

我和英子相視一笑，幾個人朝著河對岸游過去，我游的很慢，時不時的還需要英子幫忙扶持一下，英子水性出奇的好，我猜著一定是她體內的漁民基因在發揮作用，可是我看了看她那一對大胸脯，像兩個大氣球一樣飄在水面上，不禁吞了吞口水，看來除了漁民基因，這一對寶貝也是游泳的神器。

我就這麼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游，沒一會就快要靠岸了，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可是黃大郎突然發出低沉的咆哮聲，我和英子立馬停下來，就看到那一群蟲子，竟然也跟著我們繞到了對岸，不僅僅在對岸，整個東坑的水岸，被它們包圍的水泄不通。

英子四周查看，希望能找到蟲子的包圍缺口，可都是徒勞。我整個人都呆在那，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全身麻木。這些蟲子和狼群一樣擁有智慧，它們就是在狩獵我們，說不定那些狼的行為，也是受鑽眼蟲寄生控制的結果，眼前這筷子粗細的對手不僅殺不死、數量龐大還擁有分工狩獵的能力。我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覺得逃生無望了。

我們幾個在水裡和蟲子周旋，向它們潑水，它們迅速躲開又迅速圍上來，根本不給我們跑上去的機會，就是跑上去，也不一定能跑得過它們。不知過了多久，我們又累又困，全都疲倦的浮在水面，我情況最糟糕，稍不注意就往水下面掉，英子一直拚命的托著我。

再這樣下去，我們肯定會不知不覺的睡過去，這睏乏的勁頭太強勁了，我快撐不住了，黃大郎和英子也是上下眼皮直打架，一會就猛地低頭閉眼往水下掉，掉到水裡嗆上一口惡臭的水，能稍微精神一下，可長久下去，一定會成為東坑的水鬼。

那些蟲子不需要休息一樣，就在岸邊直勾勾的觀察我們。突然黃大郎開頭問道：「你們誰拽我尾巴？」我以為他出了幻覺，就要諷刺它一句，可就聽見水裡面飄出來幽幽的女人哭聲，和小王浩他媽聲音一模一樣。我伸手在水裡撈了一把，就摸出來一大把長發，問道：「英子，你頭髮這麼長嗎？」英子被我這麼沒頭腦的一問，就驚恐的張大嘴巴，喊道：「有人抓我的腳！」說完就被拽進了深不可測的東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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