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冶 | 尋找身體的可能性。
先看一段視頻
《重3》
舞者:段妮
音樂響起
一束光打下來
舞台就是全世界
視頻中
一支棍子
在舞者手中好似一把刀
追著光無限循環
把她的前後、左右、上下
切割成無數空間
讓人眩暈著迷的同時
隨著時間的加長和動作的重複堆疊
使人不禁驚艷感嘆
生命的力度原來可以如此之強
這正是陶冶要表達的理念
通過舞蹈
尋找身體的可能性
展示生命的強與力
這才是最現代、最純粹的舞蹈
陶冶:陶身體創始人
陶身體劇場全體舞者與林懷民(中)
台灣雲門舞集的創始人林懷民曾說:陶冶的作品是21世紀之舞,令人讚歎,引人思索。我夢想可以編出這樣的舞作,同時知道自己辦不到。
《北京青年報》卻這樣評價陶冶的作品:想若當年伏羲女媧會舞蹈,亦應該是這樣的舞。
不同的人,看到的也不同。但無論哪種評論,都表現了陶冶作品本身的光芒,好作品會自己說話。
《重3》劇照
2011年11月,據說全紐約的舞蹈界,都來爭看這個受邀參加美國林肯藝術節的中國舞者陶冶了。接著,荷蘭首都劇院、澳大利亞悉尼歌劇院、愛丁堡國際藝術節、紐約城市劇院、維也納國際藝術節、加拿大渥太華國家藝術中心……這些世界頂級的藝術殿堂,紛紛向陶冶及他的團隊陶身體劇場,拋來了邀請與委約的橄欖枝。
沒有紅燈籠、沒有旗袍、沒有任何中國元素,陶身體劇場第一次打破了西方對中國舞蹈的固有認知。各種紛沓而來的讚譽,讓陶冶與他的團隊迅速在國外走紅,榮譽接踵而至。
與此同時,國內卻鮮有人知陶冶是誰。
陶冶
陶冶出生於重慶一個普通家庭。
12歲那年,陶冶無意間發現自己身體天生柔軟,屬於老天爺賞飯吃的那類人,很快,和家人幾番博弈後,他就自己做了決定,「我要去舞蹈學校」。
16歲,在重慶舞蹈學院學習四年後,陶冶成為當年全校唯一被招入上海武警政治部文工團的舞者。
兩年後,18歲的陶冶帶著「我要跳自己想跳的舞」這一想法,離開了上海武警政治部文工團,半年後,加入上海金星舞蹈團。
在金星舞蹈團,19歲的陶冶遇到了舞者段妮。後來,段妮成了他的妻子。
兩年後,陶冶感覺自己進入了瓶頸期,於是去了北京現代舞團。
2008年,陶冶與王好、段妮,合作成立了陶身體劇場。
陶冶與段妮
劇場成立初期,沒有作品、沒有知名度,沒有排練場地。前兩個,可以慢慢來做,可是排練場地卻刻不容緩。
為了能繼續排練,他們只能厚著臉皮借用朋友的藝術場地,可藝術場地並不是為了排練舞蹈準備的,一天排練下來,衣服都磨破了,皮膚也磨破了,常常流血。
後來,聽說涿州一個場地一天只要五塊錢,他們就每天倒幾趟車去涿州排練,來回一趟就得四五個小時。
雖然很幸苦,可是他們有自己的信念:一定要編出最好的作品。這樣堅持了整整一年半,他們終於完成了《重之三部曲》。這三部現代舞,為他們打開了一扇通往成功與榮耀的大門。
陶冶與小河
陶冶後來引以為知己的音樂家小河,就是通過《重3》,主動找到了陶冶。兩人相見恨晚,聊著聊著,就決定一起做點什麼,於是搬到了一起。可是三周時間過去了,什麼也沒做出來。平生從不喝酒的陶冶,捨命陪小河喝了一次酒,解開了二人之間的心結,接下來的五天內,小河就完成了所有配樂。
從《重之三部曲》開始,陶冶就決定要走一條不同於中國傳統舞蹈的路。他擯棄了原來的敘事性編舞,問了自己一個問題:脫離了傳統,不敘事,舞蹈要表達什麼?
表達生命的強度與極限,尋找身體的可能性。最後陶冶得出這個答案。
舞者:毛雪、李順傑
舞者:付立唯、毛雪
陶冶的創作風格慣用重複限制的極簡手法,他讓舞者減掉手舞足蹈,只用脊柱律動,還減掉音樂,將身體變成移動的音響,甚至只讓舞者平躺跳舞,把身體二維視覺化,站在一個世界性角度,用沒有捷徑的數字作為舞蹈的題目,讓它像一棵植物一樣,一點一點從根部長出來。超前的觀念對舞者與觀眾都極富挑戰性,被國外媒體評價為「毫無疑問走在最前沿。」
這樣一直做到作品《9》的時候,陶冶總結出了一套獨特的「圓系統」訓練方法,所有的作品,都把身體的微觀表達到了極致。
這些作品在國外一經演出,有上百年歷史的劇場都驚呆了,說「沒見過」。
沒見過,這三個字讓陶冶很開心,「人家做了上百年的劇場,你還能做出他們沒見過的,我覺得很有成就。」
「圓系統」
《4》
《5》
《6》
《9》
牆內開花牆外香。作為全世界唯一一個靠演出費存活的現代舞舞團創始人,陶冶在國際上取得了巨大成績的同時,也一直密切關注著國內鋼筋水泥一般的現代舞環境。
他注意到,中國全職的現代舞團,不超過六個,而瑞典的斯德哥爾摩,光是一座城市,就有400多個現代舞團。這就是中外現代舞的差距。
所以,早在2010年的時候,他就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北京開設了一整年的公益性工作坊,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中國現代舞的環境。雖然後來結果並不是很理想,但是這麼多年來,他仍然堅持默默為這一事業奉獻著自己的微薄之力。
他就像是一個行在黑夜裡的孤獨劍客,一意孤行,相信一切都會因為努力而變得更加美好。
2015年的巴黎時裝周
與日本服裝設計師山本耀司合作
段妮(左)、山本耀司(中)、陶冶(右)
身體是一座宗廟。
這是採訪過程中,陶冶反覆在說的一句話。
許多年來,陶冶一直堅持用苦行僧的方式去接近身體,克服自己人性中虛弱的一面。
自從成立舞團後,陶冶每年都要花費大量心血培養舞者,但超長周期與高強度的訓練,使很多新進的舞者難以忍受,再加上訓練滿一年後,最多也只能上一部作品,所以最終留下來的,一年最多也就一個。
陶身體劇場排練現場
陶冶指導排練
看起來舞台上很熱鬧,可實際上作為個體的舞者卻很孤獨。所以,身體這座宗廟裡供養的是什麼,就尤為重要。
「身體很誠實,它能誠實地表達你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自己。既然要供奉它,就應該直面它,激發它,不斷地去發現它的神性。」陶冶說。
在舞蹈行業里,有一句話叫「舞者的身體獻給了神」。
舞蹈不僅是視覺藝術,更是屬於現場的,它就像煙花綻放的一瞬間,稍縱即逝。我們只能通過眼睛,把它留在心底。就像舞者的身體,到了一定年齡就會生鏽,無論在舞台上取得了多大的成就,得到了多少掌聲,最後身體都會拿回去。
舞者段妮
回顧這十年里的歷程,陶冶頗多感慨。
他說:「十年過去,一切才剛剛開始。十年之前,可能會有很多慾望,要去哪些藝術節,獲得什麼樣的榮譽……十年一翻篇,你才會發現,原來還要再來一次。」說到這裡,他坦然一笑,「但視角完全不一樣了,會更自在一些,更自信一些。」
閱歷的積累,時間的堆疊,不斷尋找自我的陶冶,越來越覺得,一切都像是冥冥中註定的一樣,陶身體劇場的標誌「TAO」,在外國碰巧就是中國的「道」。
這大概就是陶冶一直想要追尋的終極意義。
陶冶受邀參加愛馬仕2018年春季男裝走秀
作為一個虛無的悲觀主義者,他說:
此刻就是今生,過去就是前世,下一刻已是來世。所有的問題,最終還是留給你自己,如果三生三世都過好,便是豐盈圓融。
大師雲集的時代,都是人性與神性的衝撞而衍生出來的,信不信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開始思索我是誰,我為什麼而奮鬥。找到自己的人,都是自己的英雄。
陶身體劇場簡介
陶身體劇場(TAO Dance Theater)是一個全職的中國現代舞團,由陶冶、段妮、王好創立於2008年。成立十年來,陶身體劇場席捲世界四十多個國家、上百個藝術節,引起了各界人士的廣泛關注,並成功在國際舞台上贏得認同成為最受矚目的現代舞團之一。
曾四次榮登紐約時報,其首席藝術評論家Alastair Macaulay 以"戲劇性的張力、舞者對身體運動的控制和強大的驅動力、激情與能量是如此的非凡和吸引人"的高度評價來形容舞團作品。
陶身體劇場是中國首個應邀在美國林肯中心藝術節、英國愛丁堡國際藝術節、澳大利亞悉尼歌劇院和法國巴黎城市劇院演出的現代舞團,也是應邀於美國舞蹈節(ADF)演出,並成為該舞蹈節駐節藝術家中第一個進行為期六周文化訪問的中國舞團。英國倫敦沙德勒之井劇院藝術機構連續四年委約舞團創作,四次力邀舞團在倫敦公演呈現作品。
2014年紐約Time Out雜誌在紐約城市每年幾十萬演出中,評選陶身體劇場為十個(2014最佳舞蹈表演)之一,成為2014亞洲地區唯一入圍的舞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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