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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公鼎:傳國重器命運多舛

毛公鼎:傳國重器命運多舛2012年04月17日14:04北京晚報[微博]我要評論(0) 字型大小:T|T

毛公鼎之銘文,文辭精妙而完整,古奧艱深,是西周散文的代表作。當年周王為中興周室,革除積弊,策命重臣毛公,要他忠心輔佐周王,以免遭喪國之禍,並賜給他大量物品,毛公為感謝周王,特鑄鼎記其事。

其銘文,書法是成熟的西周金文風格,相異於一般金文的豪放逸縱,結字略帶長形,顯得勁挺瘦勁,全文布局氣象溫和,歷來被視為周代篆文的正宗,金文的瑰寶。

毛公鼎,西周晚期的宣王時期器物,道光末年出土於陝西省寶雞市岐山縣。通高近54厘米,重34.5公斤,大口圓腹,整個造型渾厚而凝重,飾紋也十分簡潔有力、古雅樸素,標誌著西周晚期,青銅器已經從濃重的神秘色彩中擺脫出來,淡化了宗教意識而增強了生活氣息。

幾年前,新家裝修完畢。劉五哥送來青銅小鼎一尊,賀喬遷之喜,新屋還是要老東西鎮著才踏實。三足鼎在金絲楠木的供案上擺著正好,穩穩地安坐於紫檀木托之上。木托也是老貨,嵌有雲紋銀絲,銅色和木紋相得益彰。那鼎被盤摩過了,不能算是生坑,沁出幽幽的暗黑銅色。

常到古玩城五哥那裡去喝茶,聽他們聊天蠻有趣的,什麼黑漆古、綠漆古、棗皮紅、水銀浸……一堆術語行話雲山霧罩。人來人往,見過些遊走於電視台和拍賣公司的「磚家」和號稱從未打過眼的「大師」,也聽了許多「棒槌」們的故事,他們花大價錢買到的只是動人的傳說。看過絕對亂真的「河南造」高仿青銅偽器,那些造假專業戶的滿口化學名詞和冶金術語,大概化工教授和冶煉專家聽到也會被驚著。

大多數人對青銅器的印象是銹跡斑斕的青綠色,其實那是未經專業去銹處理的生坑貨特徵,而博物館裡常見到的熟坑青銅器則呈深沉的黑褐色。真見於記載而從未入過土的前三代(夏商周)傳世之器乃鳳毛麟角。現在所見皆為秦漢以後的出土器物,只是出土年代早晚不同而已。早個一兩千年出土,也能算是傳世吧。有人喜歡生坑的紅斑綠銹,說是五彩斑斕,透著古意,但還是熟坑有著一種不顯山不露水的威嚴貴氣,畢竟本來就不是尋常百姓人家之物。

中國藝術品在拍賣市場上屢創天價,國外博物館和收藏界多冷眼靜觀。西方博物館是以青銅禮器的收藏來衡量其國際性的館藏分量,而非以官窯青花粉彩瓷器為準。他們都為青銅器開闢專館,以示珍重。

中國古代藝術品門類眾多,精品如夜空中的繁星。但唯一受到國際公認、真正能夠代表古典藝術價值和工藝水準的,就是青銅禮器,其獨特的藝術魅力令老外們折服崇拜。古代,它們為主人「示身份、明貴賤」。現代,它們為博物館顯地位、定水平。

從青銅禮器漢代開始出土以來,一直為世人所珍惜,價格居高不下。五哥聽海王村的老人們說,古玩行頂尖熱銷貨就是青銅禮器。早年間,一件東周之器能換一大堆乾隆官窯瓷器。今非昔比,不知是官窯瓷器名實難副,還是青銅禮器物超所值。

西周「三鼎雙盤」都是在清朝時期先後出土於陝西,以其銘文豐富,被世界公認為代表著青銅禮器藝術、歷史、文化的最高水準。其華麗程度並不如號稱「青銅之最」的商代司母戊大方鼎。但大方鼎只有「後母戊」三字而已,史料價值略遜。

「三鼎雙盤」包括被譽為「晚清海內三寶」的毛公鼎、大盂鼎和大克鼎以及散氏盤和虢季子白盤。它們一共鑄有1547字,相當於五千言《道德經》的三分之一,卻比老子早了幾百年。透過它們,我們可以直面古人,讀到西周的真實記載。毛公鼎和虢季子白盤同出自周宣王時代。散氏盤和毛公鼎現藏於台北故宮。

在書法篆刻界,「三鼎雙盤」至高無上,成為金文大篆的經典。日韓研習書道者,對它們頂禮膜拜曾達到瘋狂的地步。晚清詩人畫家李瑞清是張大千的恩師,對於毛公鼎推崇備至:「學書(法)不學毛公鼎,猶儒生不讀《尚書》也」。吳昌碩十分欣賞散氏盤,並將散氏風格應用在印章篆刻上。有趣的是,大多數習字者在正面摹寫散氏盤時很有困難,但若改用左手則異常流暢。故有人推測,散氏盤的作器者夨,極可能是個左撇子。

除散氏盤作為獻給嘉慶帝的壽禮入了內府,其他四件都不斷在民間流轉,命運多舛。它們的主人包括首任台灣巡撫劉銘傳、太平天國護王陳坤書、平定新疆的軍機大臣左宗棠、直隸總督端方、清末名臣姑蘇巨室潘祖蔭等。主人的境遇和三鼎雙盤的故事被越傳越神,都說被稱為「重器鴻寶」的青銅禮器有神性。一旦出土,是由它們在找人家,否則留不住,會惹來災禍。

市井傳說,毛公鼎非善物,一般人家罩不住它。自道光末年在陝西岐山出土後,便輾轉流傳,數易其主。上至封疆大吏端方,下到漢奸粵商陳詠仁,都未得善終。其他主人不是家財散盡,就是厄運纏身。老人常說,若沒有福分就鎮不住寶物。如若強求,則寶物到手,便災禍上門。

端方死於革命黨人刀下之因有二:一說,他不該以毛公鼎為陪嫁,與袁世凱家嫁女結親,袁家倒是知趣,不敢受此鼎;二說,他太洋派,竟在慈禧的出殯儀式上猛拍照片。

民國時的主人葉恭綽之侄葉公超為了護鼎,幾乎死在日本人手中,幸虧用仿造的假鼎騙過了小鬼子。抗戰勝利,末代主人漢奸陳詠仁逃離上海,把鼎藏在法租界杜美路的私宅內。光復後陳宅充公,成為軍統局上海站辦公室。而毛公鼎竟被不識貨的特務們當成辦公的焚紙盆使用。沈醉見鼎後大喜過望,未及表功,戴笠的座機就離奇地撞山失事。解放前夕,有人因毛公鼎帶來災禍連連,曾建議不要運它去台灣。

大克鼎隨百餘尊禮器成套出土,是由西周貴族善夫克所鑄。包括小克鼎七尊,依次按比例縮小,有相同的鼎身造型和華麗紋飾以及六尊克鍾、兩件克盨及克鎛等。但出土後不久,它們就遺憾地四散各地。雖然一起埋在地下相伴數千年,重回人間的境遇竟是天各一方,分藏於京、津、滬、寧,日本東京、奈良、西宮,美國芝加哥等地的博物館中。

2003年,有商家仿製了一尊大克鼎,因好事者說「大克」與英文Duck諧音,還將鼎上的西周紋飾改換成鴨子圖案,有些不倫不類。

有大盂鼎,也有小盂鼎。據說鑄於周穆王時代。他西遊天下到過昆崙山,會過美麗的西王母,得了溫潤的羊脂白玉。而長方形的虢季子白盤,長一米三,寬近一米,活像個小號的浴盆,是體積最大的西周禮器,竟然一度成了太平天國護王府里的喂馬食槽。

如果說傳國重器承載了歷史,未免太過沉重和乏味。若說它們見證了世間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倒是恰如其分。

(北京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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