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愛：解讀李敖與胡因夢 東方小四

李敖與胡因夢，婚三月，恨一生。 文/東方小四 我在13歲左右熟讀李敖的書。具體來說，應該是情書。

那時李敖沒有現在這麼火，知道他名頭的人不多。小四的老媽有個好念頭，認為女孩子從小不應該缺錢花，我藉此東風一直有不少零錢，可以亂買書。有次正好買了《李敖的情書》和《李敖的情話》。他的言辭與眾不同，而那時心理早熟又晚熟的我已開始影影綽綽知道一點「愛情」，於是深深被他的文字吸引。他的情書寫得乾淨卓越，看起來很舒服。還記得他說上大學時自己喜歡一個坐在前排的穿淺褐色衣服的女孩，他以「蒸汽」來形容她。真的貼切，讓我今天看到淺褐色，還會憶及他的才情。 李敖於那時的我，代表一種純粹親切的感覺。文中的他，很紳士、很溫文，而他在情書里關於他喜歡的女孩以及胡因夢的描述，也是非常深情的，令人感動。

後來我慢慢長大，才發現他對於胡因夢(左圖），在情書之外有著怎樣刻骨的恨。而他也完全不是當年書中那個溫良的人，言辭舉止充滿攻擊性。 一直到現在，穿著大紅衣服在鳳凰衛視開講的李敖，時刻不忘切齒地罵胡因夢。他說他是沒有文化冒充高深的花瓶，狡猾虛榮的女人，忘恩負義的小人，兩面三刀的惡人。總之，胡因夢是十惡不赦的。 有時一期短短的節目，他要罵她5、6回。而在他的書里，幾乎隔一頁就能見到一回胡因夢，同樣是咬牙的痛罵。

記得在情書情話里的李敖，也曾是翩翩君子。他對女人的珍愛，是一種天然的流露。與花心無關，與教養無關。我深深記得他的一句話，此言曾影響到小四對待愛情的態度，他說，「中國的戀人，只習慣於一起上山，不能一起下山」。即言戀人們相與為歡時卿卿我我，一旦分手，就誓不兩立。我記得此話，所以在少年至成年，對曾經牽手的人，總希望分手時彼此轉身亦能風光漂亮，留下些許溫暖，千萬不能撕破了臉。 李敖一直也做得很有風度，除了面對胡因夢時，他一次次歇斯底里撕破臉面，挖空心思咒罵她。待她年華老大時生了個單親女兒，他在報紙上寫文章幸災樂禍，猜測誰是孩子的父親。胡不予應答。李敖其餘的謾罵，更是數不勝數。 幾十年如一日地恨一個人，需要多少堅韌和勇氣？需要多少記憶猶新的閃念？ 突然間有一天我明白了，一切只因為他愛她，深入骨髓地愛她。所以才會在所有的字裡行間、起居飲食里，恨得如此長久徹底。他好面子，他心底有陰暗，唯有她最知曉。而且在他最需要她作偽證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做了自己，光明正大地背叛了他。當她站在法庭上，作證說他侵吞了好友的財產後，他們相互的愛戀已無處藏身。他藉由無所不在的恨，棲居他的愛情。 從此他告她，一場場的訴訟成了她的噩夢。在法庭外，她問他，為何不歇手。他苦笑說，其實他也想停了，但已經騎虎難下。 成了仇人，他還是願意將真話說給她聽。 不久前，他回夢縈魂牽的大陸，他如今的妻子小屯帶著孩子隱在簇擁他的人群里。他在面對媒體時卻突然說了一句，「我現在的妻子多好，她從來不搶我的風光。不像胡因夢」。他在笑，皺紋也在笑，但分明悲涼。在人群里，妻美且賢、事業有成、名震天下，但他還是忘不了她。 他在那些尖刻地罵里，懷念她，懷念那些戀愛的時光，那三個月的婚姻生活。 她其實是知曉他的愛的。所以她對他寬容，從不真的計較。她還說，李敖在文化上貢獻卓著，但在「愛」方面，沒有建樹；因為他只愛自己的感覺，心理有缺陷。 他們是彼此的知己。就像在婚前那段矛盾糾纏的日子，十分明白兩個刺蝟靠近就意味著彼此的傷害，依然還要飛蛾撲火一般走向婚姻。因為她愛他，一如他愛她。但他們都太強硬，都太高傲，也都太有才華，互不相讓。而在做人上的根本區別，即李在功利方面有時不擇手段，胡則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讓他們不得不分道揚鑣，一步三回頭，卻要裝作毫無牽絆。 多年過去，他罵她的聲音從來無止休，卻總在不經意間說起一些溫馨的片斷，譬如胡因夢在家裡偶爾不著裝，他覺得她性感美艷，不可方物。 她50歲生日，他送了50朵玫瑰。他對媒體說，胡因夢被他的花感動得淚水盈眶；他送花不過是為了諷刺她：瞧，你也有今天，美人也會有50歲生日吧。她卻在書里說，他其實是為了自己的新書做宣傳，她收到花也不過是一笑而過。 或許在心裡他們也會閃念，這不過是兩個相愛的人，一個希望在另一個的重要日子裡，獻上美麗的鮮花來祝福吧。但過往的恩恩怨怨，已經將他們身上的刺，拉得很長很長。她，也是他心底的一根刺，疼痛令他無法抹掉曾經的痕迹。 他和她都在的世間，眼裡只有彼此。他哪怕是罵她，也一定要惡狠狠。否則，他的深愛何處收藏？他還可以遇到一百個比她漂亮的人，但世上只有一個胡因夢，

哪怕美人已過50，哪怕她素服傳道，於矛盾的李敖，她潛藏的智慧風情從來無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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