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識法門與心理健康 我慢者功利、性急。 疑產生困擾

唯識法門與心理健康       唯識派心理學的時代意義鄭石岩 國立政治大學教育學系教授  一、序言  唯識學可說是一門佛教心理學,多年來我參研佛法,在實際修持和觀察研究中,發現唯識學不但是學佛的重要法門,同時也是現代人提升生活適應能力,維護心理健康,培養良好精神生活的有效指引,所以我把唯識法門稱為唯識派心理學。把它的涵義解釋出來,與現代心理學銜接,讓更多人能使用它,以增進生活的幸福,並對生命的意義有所瞭解。  現代人生活在自由開放的社會裡,競爭、忙碌、不斷追求經濟成長,所承受的生活壓力極大。又多元價值的觀念,帶來許多選擇的自由,而價值上的衝突,卻成為心理生活的壓力。自由的社會給予個人的尊嚴和肯定,但人們必須走出心理上的依賴,去做自由的思考和判斷,否則就會迷失自己的方向,而放棄依賴就是一種壓力。社會的變遷快速,科學工業一日千里,民生富裕,經濟生活方式不斷進步改變,人必須不斷跟著成長,否則就會遭到淘汰的命運。於是,生活壓力提高,情緒失調對人類的健康構成嚴重威脅。  一九九六年世界衛生組織(WHO)對於未來人類十大疾病提出推估報告,警告世人在二○二○年時,人類十大疾病的排行,第一名是心臟病,第二名是憂鬱症。目前憂鬱症還未進入威脅人類十大疾病的排行,為什麼會在二十年後有可能成為第二號人類健康的殺手呢?依我從事心理諮商的經驗,認為可能性很高。因為未來的社會變遷會更快,人的心靈生活所受到的壓力和挑戰也就升高。  人類不斷追求成長、自由與開放,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眼前就是一個高度資訊化的社會,人生活在一個龐大資訊的體系下,從生產到消費,你必須掌握資訊,用以瞭解和研判;從思考到決策,你必須依據資訊,處理更多資訊。你想想,光是股票、匯兌、金融,就可以使一個人眼花撩亂;可是你卻生活在其中。你別以為自己可以自外於繁複的現代社會生活,一次金融風暴就可以使人傾家蕩產,至於一般的金融動態,若毫無所悉,也會平白損失。每天跟著這些變化走,利害得失,忙碌競爭,可以瞭解世界衛生組織所作推估的可能性極高。事實上,以我從事心理諮商經驗看,憂鬱特質的人數,正快速的增加之中。因此,我們要去面對現代生活中的心靈問題,特別是心理健康的課題。  此外,自由開放的社會,由於功利思想作祟,道德觀念日益薄弱。人們為了利益而忽略公義,為了經濟生活而不顧精神生活。這造成了犯罪、暴力和社會亂象。自由開放的社會誠然可貴,但自律的習慣和守法的態度未建立之前,自由可能被誤用,而社會的安定和生活的品質,因此而受破壞。  我認為唯識學能給我們更多自我瞭解和期許,讓人接觸到識的存在;人的所思所行,不隻影響現在,同時也影響未來,乃至涉及精神生活的終極目標。這提醒一個人必須自愛,因為自己所作所為正是他回答生命的答案,無從隱藏,也無從造假。你建構的是極樂淨土,你就存在於淨土;建構的是惡行惡意,那麼就存在於痛苦的地獄。  這篇文章所討論的是唯識法門對現代人心靈生活和適應能力的啟示。本文所討論的唯識法門,系依據《唯識三十頌》、《成唯識論》、《唯識二十頌》、《大乘百法明門論》、《解深密經》、《楞伽經》等著作,尋找其中主要的理論架構,透過現代心理學和語言,加以闡釋,顯示其實用性,供現代人提升心靈生活和增進心理健康之用。  二、唯識法門的宗旨   唯識學有兩個重要宗旨,其一是闡明「萬法唯識」。人的心靈活動及行為反應,乃至性格特質、情緒狀況等等,都是識所變現的。因此,要注意識的變化,才能維持良好的精神生活;更要看清楚人生就是識的活動和表現,它不是根本究竟的存在體,所以叫「無自性」。我們要參透到識的背後永恆存在的圓成實性(自性),而識的變化有如過客。當一個人對此有所省悟時,就能減少我執,減少顧影自憐、驕傲自大、自卑羞怯、自歎不如等痛苦。人類痛苦的來源是自我中心和執著所形成的。我怕、我要、我貪、我嗔所造成的癡與執是痛苦的根源。生活在現代社會,如果不能鬆開我執的繩結,生活的壓力和情緒上的困擾就會帶來諸多無奈的痛苦。  從唯識學上來看,人的名字、對自己的看法,乃至自己的價值觀念,都是周遭的人在平常生活中賦予你的,那是因緣所生法。某甲在成長過程中,會把別人對待他的看法和態度,歸納起來,以為那就是自己。因此,孩子從小就常被指責、羞辱、批評、中傷,他就會形成一個「不好的我」。  反之,若一個人的成長歷程,得到較多的成功經驗、信任、讚賞和肯定,就發出一個「好的我」。具有「好的我」的人,表現出信心、主動和樂觀;具有「不好的我」的人,就顯得自卑、退卻或自暴自棄。《唯識三十頌》一開始便說:  由假說我法,有種種相轉;  彼依識所變,此能變為三。  自我觀念是因緣和合構成的,所表現出來的,都是識的變化,它的變化包括潛意識(阿賴耶識)、自我意識(末那識)和意識活動(意識)。  依唯識的觀點,人生有如披上戲袍的演員,各有各的角色,都是識所變現的。當然,人生就要演一齣好戲,不過戲演完了,你會脫下戲袍回家。你能看出如戲的唯識觀,執著就會減少,心靈的自由就顯現出來。陷入傾軋掙扎的可能性降低,計較、貪婪、敵意之情就減少,心情就不會陷入水深火熱中。  其次,唯識學的第二個宗旨是「轉識成智」。它是一個精神生活成長,乃至證得圓成實性的行門。轉識成智的功夫,可以提升生活適應的能力,是心理健康和幸福人生的實踐方法。唯識家把它分成五個階段,這五個階段同時也是五個實踐方法:  資糧位 側重修福,建構幸福人生的資糧,學習良好的生活習慣和規範,建構良好的精神生活的基礎。  加行位 側重修慧,看清人生的本質,使心智保持成長。  通達位 泯除自我中心的執著,消除能取和所取所構成的防衛性。  修習位 從我執中解脫出來,把不安、防衛、焦慮的煩惱障種子轉為清淨,把所知障的種子淨化成智慧,從而發展出悲智雙運的力量,實踐覺有情的菩薩道。這是一種無私的愛。  究竟位 是證得唯識性,安定喜樂,實現了常善而不生滅的唯識實性。  這五個步驟,可以解釋成完美人格的實踐歷程;從學習、成長、解脫自我中心,實踐悲智雙運的菩薩道,到完成唯識性的證驗。唯識學最重要的關鍵,也是最值得現代人學習的地方就是:精神生活的不斷成長。從自我功能的學習與成長,到自我的延伸,而向外去愛人、服務人群,最後把自戀式的自我伏滅,而開展出無我的實性真我。  三、唯識的人格理論與精神生活的表現  就現代心理學的觀點來看唯識學,可以看出它的人格理論結構,並能有效解釋精神生活的現象。由於唯識學把人的精神現象完全建構在意識的活動上,所以對於人格的理論,較容易系統化的說明,並與現代心理學產生銜接的解釋。以唯識的理論來看,人格可以分成現實的我、理想的我和圓成實的我。這三個我的互動,形成人的精神生活現象,因此個人心理健康狀況、自我功能的表現,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  〈一〉現實我——依他起性所產生的我相  從唯識學的觀點來看,自我觀念是個人生活經驗的產物,每一個人在日常生活當中,總是把別人對自己的看法,自己適應環境的觀感,以及生活上滿足需要的方法和欲求,綜合成為一個我相。在這個我相裡頭包括了自己的種種心理需要、行為模式、情感的反應、能力和想像力。這與心理分析學家何妮(Karen Horney,一八八五-一九五二)所謂的實際我非常接近。實際的我是自己與環境互動作用的產物,它本來是不存在的。換句話說,我們對自己所執著的自我形象,都是因緣所生的意識活動,而不是實在的東西。然而,這個被一般人認為是實實在在的我,在佛經裡卻被視為假或影子,認為它不是本來就有的自性。《楞伽經》裡頭也談到「無性」的問題,說人類本身沒有什麼可以具體掌握的自性,如果有的話,也只不過是生活經驗的因緣互動所產生的自我印象,而那些印象畢竟是外來的,不是本來就有的。如果拿因緣所生的我相當做自己,簡直就像把夢境當真一樣的犯了錯誤。  然而實際的我是人類生存現象的自然表現,我們離不開這個因緣所生的我相,也不可能逃避這個我相,因為它是生活的軌跡與倒影,它伴隨著生活自然出現。這一來《金剛經》上所謂的「無我相」,指的不應該是沒有我相的存在,而是指一個人不要被我相所束縛,要從我相之中醒覺過來,否則就會墮入一個自以為是的自我中心裡頭,而生活在一個狹隘的心理生活空間,失去活活潑潑的生活力。  人類從生活中所形成的自我印象,還包涵了我們的生活經驗,它累積成許多的知識。但是知識並不是經驗的直接產物,它是經過智慧覺照之後所產生的現象。這些知識並不是恆常的,知識往往只是暫時的答案。因此,人如果沒有透過醒覺的功夫,會把知識當真理,把社會規範當鐵則,那麼這個我相所儲存的知識在事過境遷之後,會成為誤導我們的邪知邪見。  在唯識學的經典中,把「我」的性質分為三,即:依他起性、遍計所執性和圓成實性(見《楞伽經》、《解深密經》、《唯識三十頌》)。依他起性正是上面所述現實我的部分,是觸目遇緣的生活經驗所編織的知識、自我觀念和情感狀態。雖然它是環境的產物,但就現實生活層面而言,是不能予以否定的。而對待這個現實的我相,只要能不執著於它,能空掉對它的偏執,就可能把生活經驗的素材,化為提升精神生活的資糧,成就德滿圓覺的最高生命意義。依他起性所形成的自我及所帶來的一連串活動就是天臺宗所說的「俗諦」,俗諦就是日常生活。如果日常生活的活動能不執迷於追求自尊和地位等我相,就是禪家的平常心。  佛陀以空來教誡人,就是要我們放下那個非屬自性的我相,所以在《楞伽經》中才會特別提出相無性、生無性、勝義無性。意思是說,你所能感受的我相不是本有的,而是外來的,所以叫做相無性。你心中所想像的慾望和理想,也是由自己意識活動所產生,不是本來就存在的,所以叫做「生無性」。至於「你想要追求」的第一勝義和究竟覺,也是你自己識的活動所現,它不是本來具有的,所以勝義也無性。  佛陀提出三自性和三無性的主要目的就是告訴我們,一切的思想行為以及自我的觀念,都是依經驗因緣而形成,而不是真的有一個可以確切掌握的自性,如果有的話,那就是生活經驗所歸攝的意識活動。從佛經的理路來判斷,佛陀為了避免學生們把我相視為實在,而固執於我思和我見,反而失掉了覺察的能力,所以要弟子們「受諸受而無所受,因無所受而受諸受,所以不為五受所擾」。這麼一來才可能發揮智慧,光明遍照,故《中觀論》中說:  汝若破眾因緣法第一空義,則破一切世俗法。  領會到這個道理的人,縱使他人對他非難,亦能真正做到「有過則改,無則勉之」,而不動於嗔怒,不發於愁思,不形於焦慮與憂鬱。平常為人,也就不會驕矜自大,不以高下分別來看世俗的事情。那時心平氣和,什麼事情也就看得更透徹了。  〈二〉理想我——遍計所執性所產生的我相  我們在建立了現實我之後,就開始要跟別人比較,對自己作評估,希望自己比別人好,比別人強,比別人富裕,比別人能幹。但是跟別人比較是永遠比不完的,總是有比自己強的人,於是在現實我與理想我之間開始有了矛盾,內心的不安和焦慮於焉發生,這是苦惱和心病的來源。人為了彌補這種比較上的差距,為了避免自己內心的衝突繼續下去,而設法尋求一些補償性的出路,乍看像是自我形象的維護,事實上則使現實我脫離現實,而更加執著,於是成為心理病症或病態人格的原因。  僧璨大師在〈信心銘〉中說:「違順相爭,是為心病。」這時,慮多志散,愁長心亂。〈息心銘〉要人息下的心,就是這個貪婪與虛榮。如果汲汲營鑽於虛榮,那就要心亂苦惱,不能過正常快樂的日子,故雲:  心亂生惱,志亂妨道,  勿謂何傷,其苦悠長,  勿言何畏,其禍鼎沸。  當一個人拿自己來跟別人比較時,無疑產生了許多不滿和自卑,於是設法要為自己塑造一個理想的我相。這個理想的我相,誠如心理學家何妮說:「他經常自己說,我其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可憐蟲,我表現給你看看,我就是這麼高貴,這麼慷慨,獨立自主與純潔無比。」於是他開始走向傲慢,追求榮耀,而追求榮耀與自卑之間卻充滿著矛盾。矛盾所造成的焦慮,可以折騰一個人的一生,也可以使一個人罹患精神上的疾病。  我們知道理想我是從遍計所執性的作用形成的。理想我本身也是自己思維所產生的。理想我源於分別識的比較和判斷,就生活經驗而言,它是價值判斷的主題,也是我們的毅力和意志力所寄,但是當比較給自己帶來一個虛幻的理想時,它就要脫離現實而產生心病了,這個病本正是建立在對虛幻的攀緣上。《維摩詰所說經》上說:  何謂病本?  謂有攀緣,  從有攀則為病本。  人總是在生活中刻意要求與別人比較,才有了爭奪傾軋。想要得到好的美色和名器,想要滿足各種慾望,或者想要追求清譽而與世無爭時,都會產生攀緣,而攀緣將導致煩惱與痛苦。從心理學來看,人總是有了挫敗和自卑之後,才需要一個脫離現實的理想我來麻醉自己。這時他的真我就相對不能發揮功能,自我強度也跟著衰弱下來,而正常應付生活及解決問題的能力反而降低,生活所產生的焦慮也隨之提高。  根據國立臺灣大學心理學教授柯永河的研究,個人的焦慮與自我強度息息相關。自我強度如果大於生活壓力,就不容易產生焦慮;如果生活壓力大於自我強度,則焦慮的程度隨著生活壓力而增強。  生活的壓力顯然與一個人的抱負水準有關,而抱負水準正是理想我所投影出來的自我期許。因此,理想我如果超過自己能力所能及的愈多,其生活壓力自然愈大,苦惱愈多。  四、真我——入圓成實性的真我  我們的內心也有一種光明性,它是個人內在的潛力,是一種無相、無生、無所謂勝義第一義諦的自性,也是智慧的本體,它就是真我。由於它是無相的,所以它能在任何形式思維中運作,能在不同的法界或範疇中存在,能表現出個人的創造性、恬淡、喜悅、自發自動的心力,同時也能表現出最純真的性情。它不受既有經驗的影響,而能發出真知卓見;不受分別好惡的偏見所隱瞞,而能表現出平直自由的判斷。這個自性是佛經中所謂「不可思議」的部分。什麼叫不可思議呢?因為菩提自性是無從詮釋的,它一經詮釋即刻變成形而下的限定性;它是一種形而上的本體,它如如實實地存在著。  自性是沒有性相的,是不能用增減的形式或量化來界定的,更無所謂最高等勝義。套用哲學家杜威(John Deway)的話說,那就是智慧,就是人類所能不斷提升和成長的「可能性」,是人類創造力和知識不斷改造的力量。這種力量或可能性本身,我們雖無從描摹,但一表現在生活上,則能成就圓滿的功德與福德。無論是立功、立德或立言,都是透過般若而創造實現的。  我們在唯識學上說要「轉識成智」,把意識和經驗化為生活的智慧,成為解決生活問題和證悟生命究竟的資糧,就要靠真我的功能。我們透過真我的智慧,把從眼、耳、鼻、舌、身所攝受的各種原料(因緣)化為「成所作智」,成為立功、立德、立言的菩薩行。把意根的活動轉變為「妙觀察智」,成為獨立思考的基礎。然後把分別識這種構成理想我的意識和分辨,轉變為「平等性智」,在眾生平等自性清淨下,得到性靈上的自由。最後全部成就了大圓鏡智;亦即是成就一切功德而又不執取一分一毫;對一切眾生的佈施和救度,都無所求;建立一切功業而無絲毫我執。這就是「無所住而行於佈施」,是《華嚴經》教所謂的「無緣大慈,同體大悲」,這就是真我,也是清淨法身。  我們的生活是建立在心與境的不斷交互作用上,心是指內在動機、思想、知識、情感和潛意識的整體,我們可以稱它是人格。另一方面,境是指環境和別人對自己的觀感及交往之種種。這種心與境的互動就構成了所謂的因緣。因緣就是構成現實我和理想我的基本因素,所以因緣所生的種種事相和心理活動,都是有為法,都不屬於自性(本有的天性),所以都是假相,而非實相。唯有透過自性的空性,去攝受由緣所生的生活經驗(俗諦),才可能周遍涵容成就一切種智(中諦)。中諦就是真我的根本,是常、樂、我、淨的源頭,是創造性生活的根源。  五、唯識法門在心理健康上的應用  唯識學中談到許多生活調適的法門,它們是心理調適的指引和情緒管理的方法,是精神生活成長的資糧,也是修行覺悟的重點。現代人過著紛擾緊張的生活,抱著功利多欲的價值觀念,免不了有情緒失調的痛苦。這些痛苦幾乎每一個人都有,只是程度不同而已。因此,現代人必須善於運用唯識的技巧,作心理調適。茲選擇唯識法門中,最具實用價值的方法,闡釋如下:  〈一〉遍行技術的運用  唯識學告訴我們,意識的作用是整體性的。你所接觸的事物,受到的刺激,遭遇的事件,都會引起你的注意,產生你的想法。引起你的行動,伴隨而來的是你的感受和情緒,以及存續在心中餘波蕩漾的思念。這樣的心理現象稱為遍行。它的主要理論是觸、作意(注意和行動)、受、想和思這五個心理層面是同時出現的,是互相影響和干擾的。因此,只要有一個因素變動,其他的因素也跟著起變化。  痛苦的感受,是由於識的變化所產生的:你的想法決定了你的感受,也決定了你的行動和自己的心情。因此,要改變心情,就必須設法在其他的四個因素中作調整;要改自己的習慣,也必須從五個因素中作調整。  就拿樂觀與悲觀兩種人來說。樂觀的人積極進取,對於生活中的挑戰,比較有毅力去面對它,有較好的信心和把握。他們比較健康,工作效率好,成就也比較好。至於悲觀的人,想到的都是困難和畏懼,傾向於逃避退縮,心情沉重。他們缺乏進取,所以情緒也比較憂鬱,工作的效率也受到影響。  樂觀的人遇到挫折或困難時,想法是「啊!這個挑戰背後,必然是一個新的里程碑;雖然現在我還不知道怎麼辦,但我可以研究和學習,尋找解決之道」。這樣的想法,令他作了積極的行動,去學習和研究,去找人協助,於是心中的感受是充實的,是抱著希望的,他們的情緒當然比較好,心中所思念的也是一個好的夢想。  悲觀者的想法是「糟了!真倒楣,又碰上難題了」。於是採取了逃避或隱瞞的行動,把事情拖過去就算了。由於退卻的想法,造成了拖的行動,產生消極的情緒,心中存續的念頭是不安、無奈和痛苦。  於是,要想改變壞心情,就要改變自己的想法,採取新的行動。另一方面,你想要有新的作為,就必須有新的心情和看法或想法。在心理治療上,遍行的意識改變技巧,已被推廣運用。可以用它來改變人的行為、想法和情緒,使痛苦的人得到治療,使生活適應不良的人得到改善。遍行技術若結合西方的現實療法,可以有效地用來改變不適應行為。當然,遍行技術也可用來作為個人心性修養的工具,用來培養自己的積極主動性、樂觀曠達和心情的調適。當一個人遇到困難,要捫心自問:  「我遭遇的是什麼?我想要的是什麼?」  「我目前這樣做對我有益嗎?是我真正想要的嗎?」  「如果我想改變,要從哪裡著手?計畫如何?」  人若能透過遍行技術,作成計畫,落實去執行,可以使自己過得積極成功。  想法和作法決定情緒,情緒也干擾了想法和做法。樂觀與悲觀的分野,憤怒和沉著的差異,貪婪與恬淡的不同,自私與公義的分際,傲慢與謙和的表現,焦慮與自在的區隔,都可從五遍行的觀念和技巧中得到解釋。  悲觀的想法和情緒,不但影響人的健康,也影響人生的成敗,所以特別再舉例說明:人生很像一條船艦,在大海中航行。由於競爭過程種種意外,我們免不了碰撞,以致船殼破洞進水。如果船裡頭有隔艙,只要把艙門關起來,受創只是一個艙進水。如果沒有隔艙,那就會不斷進水,導致沉沒。  樂觀的人,看到挫折和失敗,會對它作區隔,知道自己的損失和痛苦在那裡,也知道他還有許多可以運用的資材和機會。能在這上頭作意、想法和行動的人,就產生好心情,積極振作起來。反之,把一件挫敗,看成整體人生的挫敗,那就像船艦沒有隔艙一樣,氾濫起來造成大災難,那就是消極悲觀。在心理諮商的實務中,可以看出善用遍行技巧的人是健康的,不懂得運用它的人,往往成為人生的挫敗者。當然,在學佛的歷程上,要成就覺者的圓成性格,也要從遍行技術的運用中去努力,前面所謂唯識的五位,其實就是要與這個技巧相銜接運用,才會具體落實。  透過這個唯識法門,可以做許多修心養性的功夫,謹舉數例作為運用之參考:  1.心情鬱卒或憂鬱,通常由於endorphine分泌不足。這可以透過運動而恢復這種化學平衡。若採取行動「每天運動一小時」,經過數周之後,心情便會改善,生活態度也比較積極振作。這在心理學上已實驗證實。因此,人只要肯採取正確的「行動」,每天去運動,便能產生新的想法、感受和情緒;同時在感官和記憶方面也會有明顯的進步。  2.失戀的青少年,若把失戀想作「人生的破滅」,他就會陷入絕望的感受和情緒,從而痛苦不堪。引發厭世自殺的念頭,最後執行了自殺的行動,了卻他的一生。這是不當的想法,導致悲劇收場。反之,他的想法是:失戀只是現在,我可以再去創造新的愛情;自己的人生除了愛情之外,還有許多友情、父母的親情、兄弟姊妹的手足之情。除了感情之外,還有事業、學業值得開拓,有諸多興趣值得培養,有各種發展可能性在眼前。若能區隔出「失戀」只是林林總總生活內容中的一項挫折,而且以後還可以去開拓新的愛情,那麼這種想法,會帶給一個人新的行動和情緒,而創造生活的新機。  3.你可以透過悲觀的想像,把自己的情緒弄得很糟,不久你的想法和行動,卻跟著起消極的變化,連對於周遭的事物都會覺得不帶勁或看不慣。團體也是一樣,當群眾被扇動,起了情緒騷動時,處理他們的事件就要當心,因為他們會做出非理性的思考和行動。  〈二〉別境理論的應用  唯識學中的別境理論,也是生活上的重要法門。  「遍行」是觸、作意、受、想、思的關聯性,它是普遍的意識活動,到哪裡都共同存在。而且緊緊連結在一起,互相影響,它是一種強烈的「能變」結構。  至於「別境」則不然,這種心理現象是對個別不同事件發生作用。而作用的因素是:欲(希望與目標)、勝解(基本信念和價值取向)、念(記憶中儲存的訊息)、定(專注不散的定性)和慧(歸納、思考和判斷的能力)。也就是說,人要完成任何事,都會有動機、基本信念、做事情的方法和工具,而且要能專注地思考和行動才會成功。《唯識三十頌》雲:  別境謂欲、勝解、念、定、慧,所緣事不同。  境的作用有其特定物件。修行是為了精神生活的成長和覺性的圓滿,必須有具體的行動(別境理論)。日常生活與工作中,要去完成一件事,也是別境理論的運用。總之,要完成一件事,必須具備五個因素,那就是欲、勝解、念、定、慧。依《百法明門論》闡釋如下:  1.欲是正確的動機和發心 所謂「希望為性,勤依為業」,人有了希望和動機,就能勤勞努力。在心理學的研究上亦指出,高動機的密集練習,使學習的效果大大提高。要選擇一個正當的目標,好好的留住它,就能產生百折不撓的動力。這是成功的第一步。  2.勝解是一種見地和看法 所謂「於決定境印持為性,不可引轉為業」,它是人的定見,能指引行動的方向。觀念和見解正確,要達到目標就容易,觀念偏差,不但事與願違,更會導致失敗和困境。  3.念是資訊和知識 所謂「於曾習境令心明記,不忘為性,定依為業」,它是做事的能力和工具。有正確的資訊和知識,就能掌握問題的重心,提出解決問題的方法。現在是一個資訊時代,無論什麼行業,做什麼事,誰掌握正確資訊,誰就是贏家。  4.定是專注的思考和工作 所謂「於所觀境,令心專注不散為性,智依為業」,它使我們完成想要完成的事,並從中獲得更多智慧,來解決生活和工作問題。定代表著堅持或毅力,一個人能克服困難,堅持完成其計畫,是一種心理健康的表現,也是成功人生所必須。  5.創造出明辨的智慧 所謂「於所觀境揀擇為性,斷疑為業」,對於所面對的情境和問題,能區別思考,確定問題,解決問題,這是思考和創造的能力。  透過「別境」的五個因素,能把問題釐清,思考解決問題。人無論碰到任何事情,都必須以這五個因素為解決問題的要件。我們的心性修養、倫理行為,乃至平常的待人接物,亦以此五個要件為依據。  就拿現代人實踐孝道這個事例而言,孝的動機和發心是行孝的基本動力。如果它不涉及宗教或實踐圓滿人生的期待或信念,孝的價值就顯現不出來,尤其是在工商社會,家庭功能逐漸式微,功利的價值高於倫理的價值,如果不在宗教和實踐圓滿人生的信念上加強,孝可能漸漸不被重視。事實上,許多老人獨居失去照顧的情形,已逐漸成為新的社會問題。而唯識法門提示的是識的建構,孝成為修三福及完成往生極樂的資糧,這使一個人願意並樂於負起孝的行動。  孝的價值一旦建立起來,成為意識的一部分,孝行才可能持續不變,並心甘情願地實踐孝行。這時就會產生孝的信念和概念,那就是勝解。例如《孝經》紀孝行第十所謂「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五者備矣,然後能事其親」,就是一種勝解,子女會用它做為行孝的基本依據。  可是這樣的觀念是粗略的,如果沒有充分的知識和能力,則行為可能產生錯誤。尤其是在資訊發達的時代,子女對於父母的健康、心理調適、心靈上的撫慰等等,都必須有所瞭解。進一步對於老人的照顧和安慰,臨終的關懷等等,如果缺乏具體的知識和能力,孝行的品質就得不到保障了。因此唯識所謂的「念」,成為孝行中很重要的一環。  第四是專注不散的照顧。孝道是一種大愛,是一種對父母的給予和關懷。子女必須經常探視父母,瞭解他們的需要,能持續用心在他們的身上,才可能為他們解憂,為他們作適當的照顧,為他們帶來安樂。因此,唯識所謂專注不散的「定」,是實現孝行的另一不可缺的因素。  最後孝順必須建立在智慧上。子女必須對父母作適時的回應,適當的處置,以符合父母的需要。一成不變的作法,往往使孝行變調變質。由於社會的變遷,現代人應設法解決孝親的問題。在忙碌的工商社會中,子女無法全時照顧年老父母,共同創造老人安養院是正確的方向。不過安養院不是老人棄置所,而是要真正的安養和照顧,子女除了付費之外,要盡安慰、探視和照顧的責任。  孝道的問題,還有一個心理學上的問題,其與唯識有關。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父母所生,是父母帶大的,他們是個人潛意識世界中安全感的來源。在我的觀察中,有些人忽略孝道而無意中傷害了自己的安全感,產生焦慮性精神官能症,或精神生活的失調。我也相信孝道的忽視,是這個社會中混亂不安的根源之一。  從別境理論來看愛與慈悲,看人際互動與服務,看情緒管理與心理健康,它提供了相當完整的思考系統。特別是在教育上、心理諮商和輔導上,運用別境理論,幫助一個人重構健康的行為和習慣,協助其完成生活任務,具有相當的功效。  〈三〉善心所是精神成長之路  唯識學強調善行的培養是建構精神生活的資糧,這是實現菩薩行願的基礎。佛教學術上,把淨土宗列為有宗,把它跟唯識放在一起,顯然是有原因的。因為極樂世界是法藏比丘的四十八願變現的,從萬法唯識來看,極樂是可以透過識的建構和感應,而往生極樂淨土。因此淨土宗的念佛法門,是願力往生;修三福淨業就是建構淨土唯識。因此,善心所所包含的德行,是精神成長之路,同時也是往生極樂淨土的基本資糧。唯識學所說善心所共有十一,在《唯識三十頌》中說:  善謂信慚愧,無貪等三根;  勤安不放逸,行舍及不害。  這十一個善心所,可以豐富精神生活,並促進精神生活的成長,茲闡釋如次:  1.信,是指相信善行是精神生活的資糧,要對人生抱著基本信念,那就是對佛、法、僧三寶的信奉與實踐。信心和信仰是一切功德的基礎,能長養一切諸善法。  2.精進,是人生的積極態度,毫不畏懼和猶疑,能不斷學習與成長,克服困難,忍受痛苦,實現其人生。  3.慚,是自我反省的能力,透過內省而止惡行善。內省是一種自發的行為和反省能力;它能使人自愛、認份,孜孜不倦的學習和成長。  4.愧,是透過他力或外界回饋的方式,檢討校正自己的行為而獲得心智成長。  5.無貪,是指能營生而不陷入貪婪(即《百論》所謂「於有有具,無著為性」)。貪婪是一種心理上的匱乏和饑餓感,會造成無盡的貪求、不知足和工作狂。無貪就能使一個人知足常樂,過積極的人生。  6.無嗔,是在受苦挫折之中不起憤怒(即《百論》所謂:「於苦苦具,無恚為性」)。嗔能使人失去理性,破壞正確的思考和回應能力,故無嗔是發展善行的途徑。  7.無癡,是明理通達(即《百論》所謂「事理明解為性」)。明白事理要有廣博的知識和判斷能力作基礎。  8.輕安,是身心輕鬆愉快,能保持好心境,就有好的心情和創意,是心理健康的根本(即《百論》所謂「離二粗重」,包括煩惱和所知二障)。  9.不放逸,是不放縱自己,現代人縱情恣意的現象,導致社會混亂,個人的生活若缺乏自製即自我控制的能力,就會陷入精神生活的潰敗。從心理諮商的觀點來看,心理疾病通常是缺乏生活紀律,無法有效處理生活事件所引起。  10.行舍,是平衡的意思;透過平衡才能正確回應生活的需要和挑戰。舍能維持心理平衡,透過捨去舊的知識才能學習新知,以適應新需要;透過捨去執著,才會有清明的觀察;透過捨去舊的習慣,才能建立新的、有效的生活習慣。  11.不害,是愛與慈悲,是互助與服務;所謂「於諸有情不為損惱」,從利樂有情中實踐自我的延伸,而打破我的執著。  以上十一個善的意識,是構成健康人格的基本因素:在教育上如果能培養這十一個心理特質,其自我功能將得到開展,對於現代生活的適應能力,自然提高。  〈四〉煩腦的解脫  唯識學所謂的煩惱,是指生活、思想和行動的迷思,從而造成痛苦、邪惡和不幸。煩惱的產生是由貪、嗔、癡、慢、疑和不正見所造成的。煩惱是一種心病,它會擴大負面影響力。因此,要從中解脫。事實上,人類的不幸、心理失常和災難是煩惱法引起的。  1.貪是煩惱之首,也造成無盡的罪惡和痛苦 貪是一種匱乏的心態,它使人如饑如渴地追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在十法界(十個精神生活的等次)中,餓鬼道的眾生,其長相是皮包骨,瘦得可憐;肚子卻像鼓那麼大,他囤積了許多東西在肚子裡,卻沒有拿出來生活享用,所以精神生活顯得營養不良,而變得骨瘦如柴。餓鬼的口裡吐火,咽喉像針那麼細,食物拿到手裡即刻變成灰燼,因為他從未咀嚼。財富是拿來佔有的,不是拿來豐富生活本身的,所以咽細如針。由於不斷追尋和佔有,焦慮不堪,火氣很大,所以口中吐火。食物一到手,因為忙於追求,故「食而不知其味」,所以變成了灰燼。這個比喻很像功利的現代人,永不滿足地追尋和佔有,卻忘了生活自身,而使自己身陷煩惱和焦慮之中。這種為追尋而忘了生活的現象就是顛倒,又稱作倒懸。  在《盂蘭盆經》中說,目犍連尊者修行到有神通力時,發現自己的母親墮落在餓鬼道之中。其形貌和遭遇如前述的慘烈痛苦,於是請教佛陀如何營救母親。佛陀告訴他在七月十五日羅漢解夏自恣日時,請他們現身為母親說法,教她放棄貪婪,學習恬淡,才得到解脫。人類的最大痛苦和罪惡,就是來自貪婪。  2.嗔恚引起的煩惱 犯嗔恚的人面目可憎,失去理性和正念,造成許多惡業。十法界中的阿修羅,就是犯這種惡業的眾生。他們情緒不穩,憤怒填膺,交相爭鬥。人類的戰爭、暴力和傾軋,都從嗔怒中來的。嗔怒使人失去理性,造成更多衝突。  嗔怒的情緒不但影響健康,更會破壞人際關係,阻礙和諧與合作。家庭生活中,若經常起嗔恚,則溫暖和快樂漸失。教育子女以嗔怒為手段,親子變得疏離,子女心理會受到嚴重創傷。犯罪青少年大部分來自以嗔怒管教的家庭;心理不健康的青少年,與父母的淩虐和兇暴亦有密切相關。  3.愚癡所產生的煩惱 現代社會變遷快速,如果不隨緣成長,不終身學習,就會變得無知而被淘汰。無論是經濟生活、生理調適、資訊網路等方面,沒有跟上時代進步,生活就會有大障礙。不久的將來,不會使用電腦的網路資訊,將會使自己成為半個文盲。  唯識學對於愚癡的解釋,特別強調自我的執著,一個不能延伸自我,建立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人,會使自己受困在自我中心的痛苦之中。  4.我慢引起的煩惱 這是自我中心、不能瞭解別人、欠缺與他人同理的困擾,在感情生活上會有嚴重的挫折和衝突,因為我慢的心理,造成與別人交往的困難。一則是自視甚高,一則是別人不願意跟他接近,於是孤立、寂寞、失去溫暖和親密感,這會使人因疏離而產生心理症狀。  人需要互相支援,互相關懷。卡特和葛理克(Cater & Glick)追蹤長期治療的慢性病人,發現寡居女性是已婚的三倍,寡居男性是已婚者的八倍,單身漢是已婚者的二十一倍。他指出孤獨是健康的殺手。我慢很強的人,既孤獨又缺乏溫馨的友誼,所以身心健康都會受損。  我慢也代表著性急,許多心理學上的研究指出,他們的煩躁和挑釁行為,會使他們有較高得心臟病的可能。  5.疑所產生的煩惱 疑產生不安、緊張與焦慮,它是焦慮性精神官能症的主要原因。不安和懼怕是心理疾病的根源。它使一個人變得固步自封,不敢作新的嘗試,同時抗拒學習新的事物。  6.邪見引起的煩惱 被成見、偏見、迷信和錯誤的觀念所困。人被錯誤的觀念牽著走,往往是不自覺的;一般人迷信風水和求神問卜,往往使問題的重心被忽略,造成知性的萎縮。迷信的宗教,可以給人一時的慰藉,但會造成智慧的衰退。錯誤的人生觀,看起來是個人思想的自由,但會引發自我傷害或消極、偏激等行為。  煩惱是指生活的迷思和錯誤,是造成痛苦的主要原因。緊跟著煩惱法之後,就會產生嚴重的情緒後果。依遍行的心理現象,觸、作意、受、想、思是相互關聯的。六種煩惱,都起因於錯誤或迷思,均會導致錯誤的想法、行動和負面的情緒。因此,現代人要切忌這六種精神生活上的陷阱。  六、結論  唯識法門可作為現代人保持心理健康借鏡之處殊多。我們無需把唯識學看得太深奧,而沒有把它拿來生活中運用。現代人若把它做更清楚的闡釋,使它與現代人契機應緣,相信用起來會很方便。  就唯識學的觀點看,這門學問也是因緣所生法;文字的敘述囿於古代的文化、生活和經驗。如今,我們的社會變化甚大,生活繁複,所需具備的能力更多,如果不能配合現代人的語言、文字和生活經驗,將它闡釋出來,唯識法門對生活的啟發,將大受限制。  大體上說來,唯識學所敘述的意識活動理論,與現代心理學相比,一點也不遜色,只是長期缺乏研究開展,資料不足,所以用起來不甚靈活。我認為唯識學包含的範圍極廣,從潛意識,到天賦,與宿業輪回;從我執的末那,談到自我心理學;從意識活動現象到轉識成智,完成精神生活的成長,在在都值得我們去研究和開發。  這篇文章只是我在心理諮商實務和唯識學所作的初步嘗試。我發現正常的人格必須建立基本生活紀律,它就是「資糧位」。  一個適應力強的人必須具備創意和智慧,保持心理彈性能力,那就是「加行位」。  當一個人能把自我中心泯除。放棄自戀式的意識思考,他的生活就變得曠達自在,那就是「通達位」。  接著,把自我作了延伸,己立立人,己達達人,培養愛人如己的態度,那就是實踐菩薩行的「修習位」。  人若能依此建構人生,而不被人生所縛,所有的識都會被轉變成智慧和愛,那就是精神生活的圓滿,那就是「究竟位」。  至於在識的活動上,如何運用其遍行、別境,解脫煩惱、修習善法,使精神生活成長,則為現代人值得學習的寶貴行動方案。我把它用在心理諮商上,作為助人的工具,許多人因而得到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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