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江蘇蘇州五人墓

蘇州山塘街五人墓

我上次寫「太倉張溥故居」時曾提到張溥的名篇《五人墓碑記》。那篇文章被收入《古文觀之》，說的是明朝後期蘇州東林黨人及老百姓與魏忠賢宦官集團鬥爭的壯烈故事。

走近「五人墓」景點，臨街一間硬山式平屋，拱形門洞上方是「五人之墓」磚雕匾額，門上釘著門牌號碼：山塘街775號。然而兩扇大門緊閉著。轉過身來，見山塘河邊立有一塊石碑，上刻「江蘇省文物保護單位：五人墓、葛成墓」。正在擔

心無法進去參觀時，時雲彬卻看見西側有幢建築門楣上掛著「義風園」匾額，大門敞開著。走過門廳，小院後面是三間硬山頂建築，門楣上掛著「尚義廳」匾額。門

柱對聯是：「烈烈英風為青山綠水增顏色；錚錚鐵骨教白叟黃童頌口碑」。台階上放著兩塊硬紙牌，上面畫著方向相反的兩個箭頭，箭頭上面寫著：「茶室入口」、「遊覽進口」。這才知道，這裡保護古迹與休閑娛樂兩不誤，保持景點上常年有人

氣，實在是古迹保護的務實之舉。

走進屋內，見牆上陳列著「五人墓」、「葛賢墓」等介紹資料。「五人墓」的介紹是：明朝天啟年間（1621—1627），閹黨執政，朝政黑暗。蘇州織造太監李實、巡撫毛一鷺依附宦官魏忠賢，殘酷盤剝百姓，激起民眾強烈不滿。天啟六年（1626年），魏忠賢派緹騎（緹為橘紅色，古代皇帝出行隨從騎士穿橘紅色服裝，故稱緹騎。這裡指東廠、錦衣衛等吏役）到蘇州逮捕東林黨人、吏部員外郎周順昌。周順昌為官清正，頗受市民擁戴。緹騎到時，蘇州城鄉數萬人群集。當緹騎宣讀詔書時，悲憤的群眾大聲喧嘩，哭聲四起。市民顏佩韋率先向兩台使訟周順昌冤，楊念如、瀋陽、馬傑、周文元等四人亦偕諸生求其疏救，跪乞至午不起。緹騎持械大打出手，引起眾怒，遂蜂擁上前，攀欄折楣，直前奮擊。緹騎二人當場斃命，余皆負傷鼠竄。毛一鷺賴蘇州知府寇慎保護得免。事後，蘇州府出動軍隊保護緹騎，並連夜將周順昌解走。毛一鷺則飛章告蘇州民反，並三上疏，欲以擒獲首亂功自解。城內外士民人人自危，顏佩韋等五人為保護群眾，挺身而出，自系入獄。臨刑時大義凜然，慷慨赴死。崇禎即位後，逮捕魏忠賢等閹黨。是時，蘇州賢德之士上疏請求朝廷，准予在被廢棄的魏忠賢生祠舊址上安葬五義士屍骨。在《義助疏》上簽名的有吳默、文震孟、姚希孟、錢謙益、瞿式耜等蘇州籍朝中要人和文壇領袖，復社領袖張溥憤而作《五人墓碑記》。

「葛賢墓」的介紹是：葛賢（1568—1630），原名葛成。明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明神宗派太監孫隆到蘇州徵稅，在城門、渡口增關設卡。是年正逢天災，蘇州絲織工場被逼停工。六月初三，葛成率領老百姓打死稅棍，並燒毀其住宅。孫隆逃往杭州，要求官府嚴查。葛成挺身而出，承擔全部責任，被關押獄中13年。出獄不久，正逢五義士死難，主動為五義士守墓，去世後亦葬於此。東林黨人、狀元文震孟題寫墓碑「吳葛賢之墓」；松江名士陳繼儒（徐霞客的「霞客」之名即陳繼儒所題）撰寫《吳葛將軍墓碑記》；文壇領袖錢謙益作《葛賢墓》詩一首，被選為高中語文第二冊教材。詩文內容是：

葛將軍，萬夫勇！我昔遇之婁水東。

魋顏虎鼻眉目古，蕉扇颯拉吹我蓬。

死骨穿近五人冢，生魄嘯動五雨風。

葛將軍，今死矣！權奇倜儻誰與擬？

生惜不遇漢武帝，鴻漸之翼困閭里。

犬台宮中應召見，上林牧羊躡草履。

君不見，車丞相，宮殿出入乘小車。

亦是上書一男子！

走到「五人墓園」中軸線上，前端是一座雙柱衝天石坊，坊額「義風千古」為

明末復社中堅楊廷樞題書。走過石坊便是享堂，享堂面闊三間，進深六架。門楣上掛「義風千古」匾額，門聯是「名著五人輝史冊；氣震一墓仰崑崙」。走進享堂，

正中立有一塊二米多高的石碑，上刻「五人之墓」五個大字。東西兩側後牆各立有一塊古碑，東間立的是張溥撰寫的《五人墓碑記》；西間立的是陳繼儒撰寫的《吳

葛將軍墓碑記》。兩側牆上另鑲有圖文並茂的線刻《五人墓記略》、《葛將軍記略》石碑數塊。

享堂後面是五人墓冢，一字橫列，圍以花崗岩條石，東西長16.87米，南北寬6米，高1.35米。正面鑲嵌五人姓名：顏佩韋、楊念如、瀋陽、馬傑、周文元。長條

形墓頂上濃密的樹蔭遮蔽著纖弱的青草。仰望天空，藍天白雲，清明祥和。看著墓頂綠茵茵的青草想：一個朝代的腐敗，若是走到了民眾的對立面，當矛盾不可調和時，便是改朝換代。

從「五人墓」出來走到山塘河邊，忽然想起馬力先生散文《五人墓》的句子：這姑蘇，這山塘，哪裡是「紅塵中一二等富貴風流之地」？寧以義死，不苟幸生的凜凜風骨，和吳苑的遊樂氣調終是兩樣。五人之軀，沉沉於墓穴；五人之神，皦皦於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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