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西:天主教會的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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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歐洲,宗教美國」的說法已有一段時日,然而在2017年的法國總統大選顯示,天主教正在悄然回歸。
雖然極右翼政黨國民陣線候選人瑪麗娜·勒龐和父親讓-馬里·勒龐偶爾聯合天主教保守勢力不同,淡化了墮胎、同性戀婚姻等議題,但她宣稱「全球化是我的敵人,打著自由經濟學幌子的全球金融、打著宗教自由幌子的激進伊斯蘭主義,將令法國消失」,這對天主教徒及具誘惑。
勒龐的侄女瑪麗安·馬雷夏爾-勒龐毫不掩飾,她在2015年公開宣稱:「法國在文化上、精神上就長期是屬於基督教的。在這種情況下,倘若有些法國人信奉伊斯蘭教並且要踐行信仰,那麼他們就必須要接受這些都是在一片基督教文化的土地上所實踐的。換言之,他們無法和天主教徒有著同等地位。」
在西歐和北歐的天主教衰落中,法國顯得與眾不同。這讓人驚覺,法蘭西這個有著「教會長女」之稱的國度,作為新教的起源地,啟蒙運動與法國大革命也無法將宗教從私人生活中根除。
宗教戰爭
16世紀40年代,加爾文教開始在法國傳播,稱為胡格諾教,即法國的基督新教,主張回歸基督原本教義,反對教會規定的繁雜禮儀。胡格諾信徒發展迅猛,幾乎一半的法國貴族與三分之一的城市居民,也就是全法的四分之一人口,都成為新教信徒。
法國分裂成兩個陣營,天主教死忠者與胡格諾信徒——這種兩大陣營的分裂與雙方鬥爭的殘酷在法國歷史上經常上演。
1572年8月,因無力再戰,法王查理九世決定與新教講和,他邀請新教領袖加斯帕爾·德·科利尼成為皇室近臣,並將公主瑪格麗特·德·瓦盧瓦嫁給信奉新教的納瓦拉的亨利(後為法王亨利四世)。
在慶祝婚禮之夜,吉斯公爵之子亨利以巴黎各教堂鐘聲為號,率軍隊發動突然襲擊,殺死胡格諾教徒2000多人。由於24日正值聖巴托羅繆節,因此這一血腥的夜晚在歷史上被稱為聖巴托洛繆大屠殺。
巴黎市本是法國信仰天主教極為忠實的區域,巴黎人錯誤地認為是新教教徒暴動,所以,巴黎市民揭竿而起。城門緊閉,凡是新教教徒,不分年齡、性別或者身份,只要見到一律殺掉並拋屍塞納河。
查理九世一度下令停止,但毫無作用。三天內,巴黎血流成河,3000新教徒命喪於此。新郎亨利因新妻瑪格麗特之求情,以及凱瑟琳太后的保護與授意下,宣稱改信天主教,而在軟禁中逃過一劫。
巴黎的事件影響連鎖反應,其他城市也開始屠殺新教徒,大量屍體堆積在河道中長達數月,臭氣熏天。
1575年,新教派發動全面起義,胡格諾教徒全部動員起來,為聖巴托羅繆之夜的屠殺報仇雪恨。
1576年5月,法王亨利三世簽署了博利厄敕令,譴責聖巴托羅繆之夜的大屠殺,同意為死難者昭雪,除巴黎和王室住地外,一切法國城市都有權舉行新教儀式。敕令還給予胡格諾教徒擔任公職的權利,准許他們佔有在政治上、軍事上居於優勢的8個城市,在城市裡建立混合司法機構,高等法院也設立特別法庭,以保證進行公正的辯論。博利厄敕令實際上承認了胡格諾教徒佔領的地區為「國中之國」。
這份厄敕令引起天主教派的強烈不滿,天主教徒與新教教徒不斷廝殺,而法王則在廝殺中變換命令。
法國國王亨利四世為了法國選擇了天主教
1589年,亨利三世在戰爭中遇刺身亡,這一事宜幾乎形成了法蘭西的解體,因為這位國王指令那位從宮廷逃跑後再次皈依新教的亨利為王。天主教徒拒不承認這位新教徒國王,2/3的法國人堅決否決他成為國王。
此時的法國民生凋敝,人怨沸騰,而內戰仍在繼續。
亨利四世決心接受王位,鑒於法國90%以上的人口信仰天主教,他再次改宗天主教。
這一決意引起手下大嘩,很多人認為這是醜陋的背棄。亨利的回答是:「若是照你們的見解繼續戰爭,法國很快就沒有國王了,也沒有王國。我把寧靜帶給我的國家,也讓我的靈魂得到休息。」
1598年4月,亨利四世公布《南特敕令》,宣布天主教為國教,同時承認新教徒在法國全境的信仰自在,在擔當公職方面享有與天主教徒平等的權力。
但他認識到,30餘年的宗教戰爭使天主教與新教間難以和解。以天主教徒為主的議會在很長時間內謝絕通過這個赦令。亨利誠懇地對議員們說,這是法國寧靜重建弗可或缺的。他終於壓服了議會,並使6位新教教徒成為議員。法國似乎因為他而逐步忘掉了勢不兩立的仇恨。
重新回歸
天主教暫時獲得了勝利,但是更大的衝擊馬上就要來了。
啟蒙運動中的思想家們對天主教十分反感,代表性人物就是伏爾泰,他稱天主教會為「臭名昭著者」,教士是「文明惡棍」,教皇是「兩足禽獸」,他畢生的事業就是要「粉碎這個邪惡勢力」。孟德斯鳩也對天主教會發起進攻,他從自然神論出發咒罵教皇罪孽深重,非常幽默地稱教皇是比國王更狡猾的魔法師。
思想家們對教會的憤怒是有其原因的,教會專門負責監視思想動態,查禁作品不說,當時的教士作為法國的第一等級,享有司法、財產、稅收等方面的特權,他們是塵世的地主、領主、什一稅徵收者、行政官吏。
那些苦於勞作的人們或許無法理解思想家們對天主教會的攻擊,但他們面對因旱災引起的饑荒時,教會對穀物徵收什一稅對每天都餓著肚子的窮人而言是一座大山。
當法國大革命爆發後,那些拒絕妥協的教會和教士自然遭到清算,很多修道院和教堂被焚燒,教會的土地和財產被瓜分。
啟蒙思想家認為打破教會的特權還不夠,他們認為世俗權力應該高於宗教權力,國家應免受宗教的影響,教會無權干預政治和社會生活。
革命政府在這方面做的很徹底,1790年11月2日,革命政府為了解決財政上的危機,在國民會議中投票通過將所有教會財產逕行沒收充公,教產遂發交拍賣,修士修女們的生活因此陷入困境。徹底廢除了宗教稅,改由政府對僧侶發放薪金。
此外,他們將每月共分三旬,每旬的第十日代替了禮拜天,藉此取消教會的瞻禮主日。之後則採取更嚴厲的破壞行動,如關閉一切教堂,甚至連教會留下的藝術傑作也悉數破壞。
同時,他們作《教士法》,內容包括:此後主教及本堂神父應由人民選舉;再者,主教應由首席主教領受神權,而不再由教宗;最末一點則為主教及本堂神父應宣誓忠守此法令。不願宣誓的神父,若非處死則是被放逐。
在革命政府的殺戮中,宗教悄然回到人們內心。
拿破崙注意到了這一點,他不僅重開了教堂,而且將解決宗教問題作為政治上的重點。當然,他按照自己的意願建立起的機關化的教會,它服從於國家並且其首要功能是社會的。
1801年7月15日,儘管有雅各賓派將領、知識分子和政客的反對,執政府還是簽署了《教務專約》。
從此,天主教只被認為是法國多數人民信仰的宗教,而非國教;舊日的一三三個教區已被取消,以六十個新建的教區代替;再者,法國國王仍保留獨有之選任主教權,之後才由教宗賦予神權而已;甚而,主教在教區內的權力,改由政府批准認可。
藉此,天主教得以復興,法國重新獲得了宗教信仰。
不過,知識分子們沒有放棄將天主教「驅逐到私人領域中去」。
1882年法國的教會與學校正式分離,文化教育事業轉而由國家主導,公共的世俗學校系統建立起來;1905年,法國頒布《政教分離法案》,規定教會與國家分離,人民享有教育自由和信仰自由。
真正讓天主教嘗到失敗滋味的是工業化與城市化,法國公共輿論機構2012年進行的一項研究發現,儘管64%的法國人口認為自己是天主教徒,但只有4.5%的人經常參加教會禮拜。
然而,隨著伊斯蘭教徒的增多,法國人對天主教的熱情又開始增多。
法國《費加羅報》注意到,在許多圈子裡,天主教再度變潮。如果你在巴黎參加主日彌撒,很難不注意到中產階級和工薪階級人數的增長,而且很多是帶著孩子的年輕夫妻。同樣地,在2014年若望·保祿二世和若望二十三世封聖時,許多人震驚法國參與者的數量,他們揮舞著旗幟,熱情歌唱。
菲永在新書里寫道:「對抗伊斯蘭國家的戰鬥,是末世的戰鬥,天啟的號角已經響起。」
雖然此次總統最有力的競爭者、保守陣營的前總理菲永因「空餉門」第一輪就被淘汰,然而他因高舉天主教的大旗得到不少讚賞。《華盛頓郵報》稱,這代表了一種令人始料未及的可能性:法國的天主教在沉睡了數十年後又一次政治覺醒了。而新任總統馬克龍的勝出,或許也無法改變這種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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