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新品評三國人物:「挾天子」的曹操為何至死不篡漢
影視劇中的漢獻帝形象建安元年春,漢獻帝逃出洛陽,暫住安邑。當時曹操派遣曹洪前往迎接,中途遭遇董承和袁術的聯兵阻攔,沒能成功。七月,獻帝逃回長安,曹操親自率兵進入洛陽,拜見獻帝,領司隸校尉,錄尚書事。到了九月份,曹操把漢獻帝迎回自己的老巢許昌。十月,上奏以袁紹為太尉,袁氏這下五世六公了。曹操自領大將軍,封武平侯。如果把在漢獻帝時,擔任司空、丞相的履歷也算上的話,曹操也是二世兩公。當然,咱們沒有義務給袁、曹兩位修建家祠,不過咱們在這裡插入一個話題,就是有關「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問題。挾天子以令諸侯,原本只是尊王室以抑制諸侯的等級規則,把這項政治等級「規則」拿來當成一種爭鬥策略,據說最早的發明者,是春秋時期齊桓公的宰相管仲。
齊桓公與管仲畫像石管仲輔佐齊桓公,以周天子的名義,出師征討不服的小諸侯國,因為名正言順,經常會贏得其他一些諸侯國的協同參戰。那時的周天子,雖然已經基本控制不住諸侯,可是諸侯還不敢公開反對他,他的習慣性的影響力還很大。管仲的做法,與後世的效法者也有極大的不同。管仲並沒有把周天子「捆綁」在身邊,威逼利誘他按照自己的意圖發號施令,他只是打著周天子的旗號而已。各位可能會問:周天子要是不同意呢?管仲和齊桓公沒有徵詢周天子的意見,只是拿出了當年周武王把齊國分封給姜子牙時,授命他可以征討四方「不臣」的信物——一封曾經的王命書,相當於後世家天下的聖旨。(《春秋左氏傳·僖公四年》)同時,管仲和齊桓公沒想滅掉其他諸侯國,更沒想要廢掉周天子,自立為王。只是想讓各個諸侯國,承認自己「武林盟主」的地位。而且管仲還帶領這些小諸侯,「尊王攘夷」,去驅逐那些進入中原地區搶掠的周邊少數部族的武裝勢力。管仲在這一點上,是有重要的歷史功績的,所以,儘管孔子批評管仲,說他局量小,涵容不夠(「管仲之器小哉!」)但還是在《論語》中表揚他說:「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說是如果沒有管仲,少數文化落後的部族,就可能統治華夏神州,中國的先進文化,就可能被徹底侵蝕掉。踵接齊桓公之後,晉文公重耳,也曾上映過類似的「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歷史影片。當年周襄王因為內訌,被迫逃離國都,晉文公趕緊前去「勤王」。把試圖奪取王位的子帶殺掉,幫助周襄王歸國復辟,得到周王室的大力褒揚,同時也贏得了當時諸侯國的敬畏。晉文公後來又在城濮之戰中,大敗不可一世的楚國軍隊,踐土會盟,暗示周襄王親自前來祝賀。周天子無可奈何,只得前往,「見證」並「承認」了晉文公在諸侯國中的「霸主地位」。但是晉文公也沒想威脅周襄王,更沒有想著竊奪「他」的「天下」。三國時代的「挾天子以令諸侯」,與春秋時期的做法,已經有了根本的差別。董卓和李傕、郭汜都曾控制過漢獻帝,他們也是以漢獻帝的名義發布命令,這也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但是當時的「諸侯」們,只聽有利於自己的號令,比如給自己加官進爵的朝廷之命,他們就信從,對自己不利的命令,他們便不再聽命於朝廷。他們的理由,就是皇帝在別人手上控制著,發出來的號令,並不出於皇帝本人的真實意圖。陶謙佔據徐州時,也曾想過以尊重王命的形式,贏得天下諸侯的「擁戴」。所以,三國時代的「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始作俑者,絕對不是曹操。當漢獻帝僥倖逃脫李傕、郭汜的魔爪之時,「天子蒙塵」,奔避流離,李傕、郭汜們想追回這隻「病虎」,好拿著繼續嚇唬山林里的熊羆、財狼、狐兔等。韓暹、楊奉、董承等挾持漢獻帝四處奔跑,也想利用這隻「魚鷹」,為自己捕撈點海鮮特產之類。韓暹、楊奉、董承等,既想自己控制漢獻帝,又沒有能力保障他的安全。在萬般無奈的情形下,董承等才上奏獻帝,說是要「請出」曹操,前來護駕。正當漢獻帝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隨時可能被李傕、郭汜抓回去「槍斃」之際,曹操親帥大軍前來,搭救了漢獻帝。曹操率兵進入洛陽救駕,獻帝「授予」他司隸校尉、領尚書事。之後,曹操把漢獻帝帶回了許都。歷史上就把曹操的這個行為稱作「挾天子以令諸侯」。這是漢獻帝建安元年(196)年8月以後的事情。當然,曹操於建安元年初,就已經想要把漢獻帝接到自己身邊。當時曹操曾派曹洪率兵前往,遭到董承和袁術的堵截,沒有成功。而早在興平二年(195)七月,袁紹的謀士沮授就曾經勸說袁紹,讓他把天子接到自己身邊,「今州城粗定,兵強士附,西迎大駕,即宮鄴都,挾天子而令諸侯,蓄士馬以討不庭,誰能御之?」沮授已經先於曹操想到了這一點。可惜袁紹沒有聽從。袁紹沒有聽從的理由,是淳于瓊和郭圖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們的說法是:漢朝早就完蛋了,想要復興它,難上加難不說,幹嘛要復興它?如今「英雄並起,各據州郡,連徒聚眾,動有萬計。正所謂『秦失其鹿,先得者王。』」淳于瓊又更加乾脆地說:「今迎天子,動輒表聞,從之則權輕,違之則拒命。非計之善者也」,淳于瓊認定,沮授所獻,不是個好計策。
影視劇中的沮授形象沮授堅持說:「今迎朝廷,於義為得,於時為宜。若不早定,必有先之者焉。」其實沮授也沒讓他奉迎天子,復興漢室。所謂「挾天子而令諸侯,蓄士馬以討不庭,誰能御之?」說得已經再明白不過了。但是袁紹衡量利害得失之後,採納了淳于瓊的說法。(《後漢書·袁紹傳》)而就在曹操準備迎接漢獻帝的時候,曹操身邊也有很多人表示不同意見,與淳于瓊和郭圖對袁紹的說法相差不多:「或以山東未平,韓暹、楊奉新將天子到洛陽,北連張楊,未可卒制。」意思是說:山東還沒平定,天子來了也居住不安穩,而且韓暹、楊奉劫持天子到了洛陽,又聯合北面的河內太守張楊,力量不小,恐怕最後治不服這些人。荀彧說了一番話,希望曹操堅定迎接漢獻帝的信心。荀彧的說法跟袁紹的謀士沮授的想法不謀而合。荀彧說:從前晉文公收留周襄王,諸侯都去擁護他。項羽殺了「義帝」,而漢高祖劉邦卻打著給「義帝」發喪的旗號討伐項羽,天下勢力一時間都來支持劉邦。現如今天子蒙塵,將軍首倡義兵,救助君王,這正是將軍一貫的心思。抓住這個時機,「奉主上以從民望,大順也;秉至公以服雄傑,大略也;扶弘義以致英俊,大德也。天下雖有逆節,必不能為累,明矣。」韓暹、楊奉豈敢阻攔!要是錯過這個機會,四方之人都生出這份心思,再去謀劃,就來不及了。曹操聽了荀彧的話後,堅定了自己的信念,終於把漢獻帝迎接到了自己的身邊。當曹操和袁紹的時代,與齊桓公和晉文公的時代不同,「挾天子以令諸侯」,到底是利大還是弊多,已經成了一個非常嚴重的現實問題。兩邊謀士的說法,比如沮授認為迎接漢獻帝「於義為得。」荀彧說的「奉主上」、「秉至公」、「扶弘義」,至少還都把「義」字放在前面,袁紹不聽沮授的建議,是因為在他心裡沒有義,只有利。算來算去,把漢獻帝擱在身邊「弊大於利」,於是就沒有採納沮授的建議。曹操不同於袁紹,曹操雖然也重視利,但卻能被「義」所打動,說明曹公心中不僅有「利」,而且還有「義」,並且將「義」字看得很重。曹操懂得最長遠的大「利」,都是從「義」中流出來的。為了維護「義」,眼前虧損點「利」,是值得的,也是划算的。袁紹只會算簡單的加減法,曹操卻善於進行綜合運算。如果大家都在小學一年級,袁紹的成績未必比曹操差。但是到了高年級,袁本初就越來越看不到曹孟德的項背了。人生的賬目,比經濟的賬目,甚至數學的賬目更難算。人生比經濟和數學,高難得多得多。「挾天子以令諸侯」,形式上要的只是一個「名」,或者名分,目的卻是為了獲利。是直接去搶奪從而獲利,還是打出一個旗號去搶奪從而獲利,或者更明白一點說,就是單純求利還是先要名義,然後藉助名義以求利?這需要選擇,選擇的前提是判斷,不是價值判斷,而是利益判斷。其實僅就名和利而論,已經夠令人感到頭痛的了。在名和利之間做出選擇,即使僅從純粹的效益角度來考量,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經常聽到有人說:名也是利,甚至名就是利。這種說法看似有道理,其實只是模糊的說法。名,雖然也是利,但卻不是直接的利。名要想變成利,要有一個曲折、迂迴的過程。經不起迂迴,受不得曲折,名既換不來利,更變不成利。因為後來「名利」兩字經常連在一起使用,使得很多人一眼看花了,就認定名和利是一回事了,這是個很大的錯覺。名有正,有不正。名正才能聚攏人心;名不正,就會惹人厭憎,甚至遭人譏諷、排斥。如果B是A的嫡長子,他就有正當的理由和資格,繼承B的爵位和遺產。C只是庶子,或者連庶子也不是,只是個私生子,那就沒有資格去承襲A留下的爵祿和田產之類。這種資格和理由,就是由「嫡長子」這個「名」帶來的特權,一種源自遺傳的原始特權。無論在中國,還是在西方,法律和道德都保護這種特權——由名所帶來的利。私生子雖然在一些國家和地區也受到一定的法律保護,但那只是基本生存權的保護,而不是繼承權的保障。尤其是在中國,古代和現代都一樣,私生子基本沒有繼承權,而且還要倍受冷眼,飽嘗惡語的中傷。因此孔子才說:「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孔子強調一定要先正名,就是因為名有正,有不正。名正了才方便去做事;名不正,就沒有辦法去做事。比如你是任課老師,你就可以給聽課的學生布置作業;你不是任課老師,你就沒有資格給學生布置作業。這就是名的重要性。只有學校才可以招收學生,不是學校不能隨便招收學生。道理跟上面的是一樣的。這是簡單層面上的名和利的關係,再往深了說一點,名有實,有虛。虛名雖然能夠僥倖於一時,矇騙愚眾,得到一些當前的利益,但是終歸不能長久。虛名被識破了以後,利益也就跟著終結了。實名雖然一時不能炫人眼目,短近之間,也未必能夠獲得很大的利益。但從長久看來,越發被人信重,利益也就滾滾不斷,滔滔不絕了。回到名本身就是利的話題,這個說法其實沒有錯,只是不像上面那樣理解。真正合理的理解,應該是:最大的利益,其實就是經得住考驗的長久的實名。只有正大的實名,才是長久的利益。當然,我在這裡所說的利益,已經超越了經濟利益和政治權力,而是「可信性」。人們的真正信賴,那才是真正長盛不衰的威望,才是長增不減的利益。不懂這一點,只知道名就是利,不僅靠不住,而且沒有更深遠的意義。人生最大的利益,在於生命本身的信實與成長,大利是內在的充實與滿足,不是外在的佔有和揮霍。雖然名就是利,但利卻不是名。對於僅僅把物質資料當成活命「本錢」的普通生靈來講,名似乎並沒有多大意義,他們甚至可以不要名,只要利,用來活命就行了。但對於成就事業、展現力量、施展才華、實現抱負、體現生命價值的「大人物」而言,名比利實在重要的太多、太多。利,是一種獲得;名,卻是一種成就。獲利,並不能增加生命的色彩;成就,卻能使生命發出璀璨的光輝。不懂這一點,就無法真正理解孔子的「必也正名乎!」當然,孔子的正名,保障的不是個人的利益,而是天下國家之大利,民族文化之久利,這更是那些只知個人眼前利益的功利之徒們所無法理解的。說清了這個道理,我們再回過頭來,看看袁紹和曹操在對待「挾天子以令諸侯」這個問題上的判斷與抉擇。對於袁紹和曹操等割據軍閥而言,天子在誰手上,誰就有了名正言順的發號施令權。誰就可以借用天子的名義,去壓制天下所有與自己爭權奪利的人,這就叫「名正言順。」但是,拿天子做名分,必須看清兩點情況:一是誰有資格挾持天子?二是要看天子在人們的心中,究竟還有多高的實際地位?也就是說,還有沒有「被挾持的意義和價值」?就第一點而言,天子不是誰都可以隨便挾持的。隨便挾持天子,不僅起不到「令諸侯」的作用,而且還會惹火燒身。董卓、李傕、郭汜、楊奉、韓暹、胡才、張楊等結局,就是最好的說明。世界上只有白痴才會輕易去挾持天子。像陶謙,也曾想過「崇天子」,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挾持」天子,自己就病死了,要不然,他也會想到「挾天子以令諸侯」這種「計謀」。假使陶謙晚死,而且挾持了天子,那麼他的結局,一定會跟韓暹和楊奉差不多,連李傕、郭汜都干不上,更不要說跟董卓相比。為什麼?一是他沒資格,二是他沒力量。我跟大家開個玩笑,看我這篇文字的朋友們,會不會想到明天選聯合國秘書長或者國務院總理,自己就會,或者有可能榮任?不會,因為咱們都知道咱們沒資格。可能有人會說:「秘書長和總理未必比我又能力。」就算你說得對,但是你還不懂「資格」不是能力,雖然資格里有能力的成份,但那只是其中的一點點成份。有些人沒有這個自知之明,錯誤的把李寧公司服裝廣告上說的「一切皆有可能」,理解成了「一切都能成為現實」。就以「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件事而論,董卓、李傕、郭汜雖然沒資格,但他們還有實力!韓暹和楊奉雖然資格和實力都不夠,但是他們有機緣。陶謙什麼也沒有,只是有想法。他不僅無知無識,而且自不量力,而且對「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件事情的利害得失,完全沒有真切的認識,比袁紹和曹操不知差出多遠距離,他還處在人家「飛流直下三千尺」以下的看不見的深淵裡。處在眾人看不見的深淵裡,卻想要伸手捉住太陽,真正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可笑至極!誰都知道天鵝肉好吃,但卻不是誰都知道:天鵝肉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吃。夠得著夠不著是一回事,真要是夠得著,吃了以後能不能消化,又是一回事。想死、噎死,是上天送給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的沒有第三種可能性的唯二選擇。在是否決定要去實施「挾天子以令諸侯」行動之前,還要深細考量準備去「挾持」的這位天子,在世人的心目中,還有沒有實際的地位,實際地位有多高。這是第二點。如果這位天子還有實際地位,挾持他自然可以獲利。但如果他的實際地位還很高,那麼你就不能「挾持」他,只能「扶持」他,把他還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去。這時不能去想獲利,尤其不能想去「架空」他,他還不是虛設的排位。看不清這一點,發生了自我心裡的錯覺,你會付出代價,天下人群起討伐,你將無地容身,這叫自己推著自己去活化。其實天子在人們心目中的實際地位,還不單純是他自己的現實處境和現有實力,而且特別包括他的祖先——那些先皇們給他留下的「存貨」,這些「存貨」可不單是庫房裡的衣物、錢財和兵器,還有在這個世界上的影響力和信譽度。這些東西,尤其表現在世道人心上面。「徒見金不見人」的功利之徒們,自然看不到這一點,所以董卓才在故意「架空」天子,任意擺布天子的過程中,把自己送進了火化場。只要人心還沒散掉,哪怕是這種天子已經掉到了深淵裡,他的最高權力,還是不可以隨便覬覦,就像皇帝的后妃們不可以看,尤其不可以故意看,特別不能盯著看,哪怕是已經被廢掉的皇后和妃子。死盯著她,妄想著她,那就是找死,找著馬上就去死!這跟天子不可以隨便挾持,是一樣的道理。
資料圖天子落魄,而王朝沒有落魄;王朝落魄,而人心尚未失掉。在這樣的歷史時刻,只能上去扶持,不能前去劫持。你說我等不及,那你就去死。天子沒了實際的地位,王朝也早已丟盡了光輝,人心已然徹底散掉,這個時候,天下的豪傑,自然都會生出「挾持」之心。但是,他既然已經什麼都沒了,挾持他還有什麼意義?比如說曹丕廢掉了漢獻帝,自己做了皇帝之後,肯定不會再有人去挾持漢獻帝了。如果挾持他已經不能帶來任何實際的利益,除了精神病,誰都不會再去挾持他。但是有的時候情況卻並不這麼簡單,比如明朝的英宗皇帝朱祁鎮,第一次當了14年的皇帝,在一次戰鬥中被蒙古瓦剌部的頭領也先給俘虜了。國家不能一日無主,在大臣于謙等的提議下,明朝的孫太后,讓朱祁鎮的弟弟朱祁鈺接任了皇帝。也先看到自己「挾持」的朱祁鎮皇帝沒用了,就把他放回來。朱祁鎮被弟弟軟禁了七年,看上去已經完全沒用了,結果又被過去的大臣們給放出來,把弟弟趕下台,自己再登寶座,重新複位了。重新複位的朱祁鎮,反倒把弟弟朱祁鈺給軟禁起來,一月後給暗殺了,連同當年主持讓朱祁鈺登基的賢臣于謙等,都被朱祁鎮殺死了。由此看來,皇帝這個位置還真是不能隨便覬覦,尤其不能隨便坐上去。說我玩一會兒就下來。這是玩命,坐上去的是活人,下來的就是死屍了。如果天子的實際權力丟失已盡,王朝的光輝也早已暗淡消盡,人心也已基本散掉,但還沒有徹底散掉。此時正是挾持的最好時機。這可不是我教你的,是沮授和荀彧,教給袁紹和曹操的。袁紹沒有聽從沮授的建議,而曹操卻採納了荀彧的說法,問題不在袁紹猶豫,而曹操果斷。更不在於曹操英明,袁紹無知。關鍵問題,還在於他們對上述幾種情況的判斷不一致。袁紹聽信淳于瓊的說法,沒有去挾持漢獻帝,是因為在袁紹的判斷里,漢獻帝確實已經像淳于瓊所說的那樣,一切的一切都沒了,完全是個像時裝模特一樣,毫無人氣,毫無肉感,只剩下一副枯乾了空架子。找一個木乃伊做乾爹,做任何事情還都得跟他請示、彙報,他不高興你還得跟著不舒暢,這不是自討苦吃嗎?淳于瓊之所以覺得沮授的建議,不僅不明智,而且很愚蠢,道理就在這裡。袁紹是善於算計的人,算來算去,覺得淳于瓊說得對,於是就沒有去「挾持」漢獻帝。袁紹不想因為挾持漢獻帝,既帶不來實際的利益,還要受到他的牽制,同時又得承擔天下人的指責。懂了這一點,你才不會輕易判定袁紹是個傻瓜。如果袁紹是個傻瓜,他能統一除了曹操之外的全部北方嗎?如果袁紹是傻瓜,曹操起初能害怕他嗎?那曹操為什麼選擇了挾持漢獻帝,是曹操傻嗎?難道曹操不知道把漢獻帝「供奉」在自己身邊有多難受,甚至多危險嗎?董承、伏完,甚至還有後來的金禕等,都來謀害他,這是裡面。外面的袁紹、劉備、孫權,甚至馬超、韓遂之類,又都以曹操「名為漢相,實為漢賊」之名,起兵討伐他,並想乘機奪取天下。曹操難,難在他挾持了漢獻帝。挾天子難,難於上青天!後世人淺薄,讀不懂歷史,只看到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好處」,沒看到曹操的萬難處境。曹操藉助頭風病晚上不許人親近,把前來蓋被子的貼身侍衛都殺掉了。你要是不懂,就會認定曹操殘忍,你要是懂了,才知道那是曹操心裡緊張所導致,他本來不想殺掉自己身邊照顧自己的人。他自從把漢獻帝挾持到自己身邊,就沒有安穩的睡眠了。宋太祖攻打江南國李煜,最後不是理由的理由,就是一句話:「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不是宋太祖獨性,像現在的獨生子女那樣。而是別人在卧榻之側,自己隨時可能被殺掉。曹操把漢獻帝「供奉」在自己身邊,等於把自己放在了火山口上,心理上的那份緊張和警覺,也許只有親身經歷過唐山或者汶川大地震的人,才能有比較充分的理解!我們經常因為外面的汽車聲、建築工地的挖掘聲,甚至小商販的叫賣聲,而難於睡眠,心煩意亂。曹操的寢帳外面,卻不斷有人在那裡嚯嚯地磨刀!稍微想像一下,就會了解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給自己帶來的身心傷害,該有多麼巨大而深重。那曹操為什麼還要選擇挾持漢獻帝呢?曹操的演算法與袁紹不同。開句玩笑,袁紹的計算工具只是盤算,曹操的計算工具卻是計算機。當其時也,漢獻帝雖然一切盡失,包括自己的權力、祖先的「存貨」,民心也已散落。但是中國文化的基本特徵就是戀舊,中國人一般對未來並不具有更高的期待,但對已經過去了的東西,卻始終充滿相當程度的眷戀。漢獻帝不行了,漢朝不行了,淳于瓊的判斷一點都不錯。但是他忘了一點,就是人們的懷舊心理。這種心理未必都只單純指向對於漢朝的恢復,但卻一定包含,甚至主要包含對舊有的「天下是人家的」理念的不能掙脫。人家是誰?最主要的,往往就是前面剛過去的。這種心理力量不小,所以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才會發生效用。
資料圖曹操把漢獻帝迎接到許昌「供奉」,首先給袁紹下了一道詔書,責備袁紹佔據廣土,脅迫眾民,不思為朝廷討逆,卻專門樹植自己的黨羽。袁紹馬上就受到一頓羞辱,還得趕緊給朝廷上書辨白,說自己又泣血,又流淚等等。這就是說,在袁紹的心目中,漢獻帝依然有用,連他自己都害怕。當時他沒有想到這一點,以為漢獻帝全無意義了。天子在誰手上的效果,立即就顯現出來了。當然,後來袁紹反過味來了,要求曹操把漢獻帝的「辦公」地點從許都遷到鄄城,好離自己近些,以便再想辦法控制。曹操識破了他的詭計,堅決未予同意。如果曹操中途被人殺掉,或者沒有人聽從他「假傳聖旨」,那我們就會認為曹操是個傻瓜,袁紹才是真正的聰明人。可如果挾持漢獻帝的不是曹操,而是另外的無論任何一個人,都可能,甚至肯定會失敗。那樣的話,我們後世的歷史就會做出「打著虛名自討苦吃」,「以挾天子的名義作繭自縛」之類的評斷。因為曹操成功了,所以後世的歷史評判者們才轉過頭來說: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是一個明智的舉動,他之所以最後獲勝,是因為手中攥著漢獻帝那張「王牌」。有誰會真正想到曹操千難萬險的境遇?中國文化講究「體貼」,講究「以心體之」。要盡量使自己進到歷史的實際場域之中去,設身處地的為歷史人物著想,才不致站在場外空發議論,做出很多似是而非的所謂結論。「挾天子以令諸侯」,還要面對另外一個問題,就是究竟要把天子「挾持」到什麼時候為止?「這還用說,挾持到發揮完效用的時候唄。」這話說得太輕鬆,關鍵是挾持者往往跟你一樣,他也可以這麼想,只是他判斷不清,這個被挾持的天子的效用,究竟什麼時候,才算是發揮完了。等他判斷清楚了,時機,卻已經過去了。曹操當年「挾持」漢獻帝,嚴格的意義,首先不是挾持,而是「奉侍」。倒不必一定要拿荀彧的「將軍一貫心系王室」之類的話語來給曹操做辯護。其實幹這種事情,起初誰都沒有成算。萬一天下人真的還在擁立漢獻帝,曹操就只能借坡下驢,當個復興漢室的功臣,也就到頭了。事實上,這種情況一直也沒有徹底明朗起來。直到建安十三年(208),曹操在征討江東的時候,還在以周公自比。曹操寫詩抒情,充分回憶了自己的以往:「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曹操何以憂多,苦多?這些憂苦到底從何而來?當然,我們沒有必要為了說明自己的觀點,就非說這些都是由於他「挾持」了漢獻帝,弄得自己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帶來的結果。但至少挾持漢獻帝這回事,雖然給他帶來了利益,但也給他增添了無數的煩惱,給他自己設置了很多危險的「死局」。這肯定是他人生憂苦的重要來源之一。曹操在這首著名的《短歌行》的最後,還在自我期許說:「山不厭高,水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這就是曹操當年「挾持」漢獻帝的真實心態。曹操不可能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說是自己要利用漢獻帝的身份,以達到替代漢朝,建立新政權的目的。如果是那樣,曹操不僅是個真正的亂臣賊子,而且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像董卓和袁術一樣的傻瓜!歷史的進程既已雲詭波譎,事態和時局又常變幻莫測。歷史人物必須在歷史的實際進程中,不斷尋找時機,還要不斷調整自己的目標羅盤,變換自己的實際位置。既沒有一成不變的事實,便沒有固定不變的做法。曹操不會像很多年輕的小學生一樣,訂立一個學習計劃,早晨幾點看英文,晚上幾點複習數學功課。這種不切實際的「確定性目標和行為規範」的訂立者,一般只有兩種人,一種是無知而稚嫩的青少年,一種就是神經病。直到建安二十四年(219)冬天,孫權上書,明確向曹操稱臣,而不再向漢獻帝稱臣。曹操還就此事大發感慨說:孫權太惡,是想把我放在火爐上烘烤!接下去侍中陳群、尚書桓階,都藉此時機,力勸曹操乾脆代漢稱帝。他們都說:漢朝國統早就斷絕了,只剩下一個名號,「尺土一民,皆非漢有,期運久已盡,曆數久已絕。」大將軍夏侯惇也說:「自古以來,能為民除害,為百姓所歸者,即民主也。」他們都勸曹操別再遲疑,曹操卻藉助孔子的話說:「施於有政,是亦為政。」意思是說,雖然不當皇帝,實際上卻已經為民除害,安頓生靈了,就等於履行了民眾之主的責任和義務了。曹操最後接著說:「若天命在我,我為周文王矣。」有關周文王,大家都知道。孔子在《論語》中讚揚他在「三分天下有其二」的情況下,依然以臣子的身份,繼續服侍商紂王。周文王死後,其子周武王卻率領部隊攻佔商朝國都朝歌,殺死商紂王,當上了正式的天下主宰者。陳群和桓階在勸說曹操稱帝時,甚至說曹操已經「十分天下有其九」了。但是曹操還是說,如果他身上要是真正承載了當皇帝的「天命」,那麼就讓自己做周文王吧。意思是稱帝的事情,讓上天留給我兒子去做好了。這是建安二十四年十月的事情,而曹操於建安二十五年(220)正月就過世了。就在曹操過世的前兩年,也就是建安二十三年(218),太醫吉本、少府耿紀、司直韋晃,還有金禕等,還密謀外聯劉備,暗害曹操。他們率領1000餘家丁等,乘著黑夜攻打丞相府,想要奪走漢獻帝,被曹操部下剿滅。《三國演義》第六十九回《卜周易管輅知幾,討漢賊五臣死節》,演繹的就是這回事。可見曹操的「挾天子以令諸侯」,該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情!有關「挾天子以令諸侯」,還有一個結局的安置問題,就是「挾持」目的徹底實現之後,怎樣處置被挾持的皇帝問題。「把他像扔掉一雙穿破了的鞋子一樣,扔了不就行了。要不然就殺掉他,不就一了百了了嘛!」這是無知、無識的想法,也是不德、無道的想法。董卓和李傕、郭汜們當時就是這樣想的。以無知、無識,不德、無道之品行,就算僥倖得到最高統治權,也是天下的大禍患。你要是說:我不管那些,只要能把權力和利益佔盡就行了,剩下的事情不在我考慮的範圍之內。那好吧,我只好請求你不要再到這裡來看我的文字。你也不要再去學習歷史和文化之類,這些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沒長人心!你不是類中之人。借貸你還得還款,而且還得給人家相當的利息,這是規則。不懂規則,不想遵守規則,那你就不要參加遊戲。所以,「挾」過了天子,是一定要有所安排的,要不然的話,你就不僅會徹底失去信譽,而且還會把自己進一步拉入不德的深淵。因此,當「令諸侯」的事情完結了之後,必須要處置所「挾」的天子,給人家和天下人一個交待。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給自己一個交待。所以,安頓被「挾持」過了的天子,就不僅是個問題,而且還是個異常重大問題!如果被挾持的皇帝中間死了,這個問題就自然了結了。如果挾持一方當了皇帝,就得處置這位被挾持的老皇帝。可是上天沒有把這件事交給曹操辦理,因為不是被挾持的皇帝死了,而是曹操先死了。如果曹操真是個異常兇殘、一直心懷篡逆的亂臣賊子,他或許會在自己死掉之前,或者在此之前更長的時間裡,殺掉漢獻帝。因為他沒有辦法保證,自己的子孫也能夠像他一樣,經受得住無數次打著為漢獻帝恢復權力的旗號,對他自己實施的明攻暗殺行為。但是曹操沒這樣做!他的兒子曹丕沒這樣做,孫子曹睿也沒這樣做!
魏文帝曹丕曹丕當皇帝以後,把漢獻帝降封為山陽公,位在諸王之上,把他的四個已經封王的兒子略降一級,改封為侯。曹丕還把河內郡的山陽縣,專門封上給漢獻帝居住,又把山陽的一萬戶人口都封賞給了他。曹丕允許漢獻帝繼續使用漢朝的服色與正朔;車服禮器仍然保持天子的規格;仍然可以使用天子之禮,進行祭拜天地和祖先的的活動;上書不稱臣;受詔書不拜。曹丕還對臣下說:「天下之珍,當與山陽共之。」儘管曹丕對待自己的弟弟曹植有些過分,但對待這位曾經被挾持的漢獻帝,可謂盡心盡禮了。漢獻帝,也就是那位山陽公,一直都受到曹魏的特等優待,直到魏明帝曹睿的青龍二年(234)三月病死為止。漢獻帝歷經曹氏父子爺孫三世,遜位後還過了十四年不是皇帝的皇帝生活。漢獻帝死的時候,魏明帝曹睿,還親自穿素服給他發喪,賜謚「孝獻皇帝」。後世稱劉協為漢獻帝,就是因為這個謚號。多仁義呀,夠意思了!後來司馬氏的後人就沒這麼幸運了。當他們的權臣劉裕,「禪」得了他們司馬氏的江山的時候,東晉的最後一任皇帝——晉恭帝司馬德文,聽到劉裕的特使傅亮轉達的「讓位」意思時,晉恭帝欣然地對左右說:『晉室久已失之,今復何恨!』」司馬德文又對親近們感激劉裕說:「桓玄之時,天命已改,重為劉公所延,將二十載。今日之事,本所甘心。」他說多虧劉裕,把他們司馬氏的政權扶持得多存在了二十年,甘心情願禪位,絕對不是出於劉裕的脅迫,自己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情願。司馬德文還特別用了大紅紙,書寫禪位詔書給劉裕。多開明而自知的說法和做法,但是遜位之後不久,就被劉裕派人暗殺掉了。(以上司馬德文與劉裕事實,采自《晉書·恭帝紀》和《宋書·武帝紀》)劉裕的行為,我們先不在這裡評價,單說曹氏父子爺孫們。面對一個始終想複位的不安分的虛名皇帝,曹操幾次險些被他殺掉。曹操要是因此殺了他,恐怕也不算過分了。但是曹氏一直讓他以皇帝的規格,安然度過了自己的一生。他從十歲左右繼位,一件事情都沒做過,?吃?喝,既不自知,又不自量,同時又極其不識時務,明裡暗裡還時刻想要殺死曹操。他究竟何德何能,何勞何功,可以享受如此的待遇?如果沒有曹操,漢獻帝早就不知被誰踩踏成粉末了。他們姓劉的就是等到地球毀滅了,都得感激人家曹氏,才算懂得天高地厚,才算曉得感恩戴德!當曹丕「受禪」稱帝之時,劉備和諸葛亮在幹什麼?《先主傳》說:「二十五年(指漢獻帝建安二十五年,即公元220年),魏文帝稱尊號,改年曰黃初。或傳聞漢帝見害,先主乃發喪制服,追謚曰『孝愍皇帝』。是後在所並言眾瑞……」什麼叫「或傳聞漢帝見害」?就是市井間有人傳言,說是漢獻帝被曹丕殺了。這顯然為了劉備登基稱帝造勢。劉備先裝裝樣子,開了一個追悼會,追贈了漢獻帝一個謚號,叫做「孝愍皇帝」。之後大臣們就開始傳播謠言,說是各處都出現了祥瑞的徵兆,然後眾大臣開始勸進。劉備先是扭捏作態,諸葛亮又來更進一步的,「聯合」幾位朝臣一起上書說:「曹丕篡弒,湮滅漢室,劫迫忠良,酷烈無道。人鬼忿毒,咸思劉氏。今上無天子,海內惶惶,靡所式仰。群臣前後上書者八百餘人,咸稱述祥瑞」,說是圖讖也符合,又有黃龍出現了……
劉備稱帝自己想稱帝就稱帝唄,幹嘛非要誣陷曹丕殺了漢獻帝呢?太不光明磊落了。曹丕稱帝,為什麼東吳沒有「傳聞」,說是漢獻帝被曹魏殺了,而只有西蜀才有這樣的「傳聞」?誰傳的,讓誰聞?蒙蔽愚民百姓而已。還群臣上書勸進者,「前後八百人」,就是八萬人,還不都是你們自己的人,你諸葛亮一個行政命令下來,誰敢不上書?那不?等著找死!明擺著,都是諸葛亮替劉備玩的把戲!既然說是漢獻帝被曹丕殺死了,你又是漢室宗親,受過獻帝封賞,還在血書衣帶詔上籤過字,畫過押,那還不趕緊「衣墨臨敵」,誓死報仇,興師討逆呀!可是西蜀並沒有因此向曹魏發射一槍一彈,甚至連個討伐的檄文都沒有發布,就著急忙荒的自己登基做了皇帝。造謠說漢獻帝已被曹丕殺死的目的,原來只是為了自己當皇帝,要不然人家會議論:「漢朝的皇帝還在,你這位以復興漢室為己任的漢室宗親,怎麼自己當起皇帝來了?」劉備、諸葛亮們在四川造謠說漢獻帝已被殺死,其實也只是要名,要一個自己登基稱帝的合理的借口和理由。這也是名,這個名非常重要,可以帶來能讓自己當皇帝的大利。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自己卻沒有獲得當皇帝的大利,劉備沒有挾天子以令諸侯,卻獲得了當皇帝的大利。如此看來,袁紹接受淳于瓊的說法,不僅不是愚蠢,而且還在劉備身上得到了驗證。劉備沒有得到挾持天子的機會,但也沒有受到挾持天子所受到的壓抑,更沒有擔待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責任,尤其沒有承受由此帶來的兇險和咒罵。這位聰明絕頂的劉皇叔,在登基之後,根本沒有想到去替漢獻帝報仇,卻把兵鋒直接指向了東吳,去為自己的結義兄弟關羽報仇去了。咱們得佩服劉皇叔的義氣,夠朋友!但是國家興亡事大,還是個人恩怨事大?竊國大盜和個人的仇敵,兩者到底孰輕孰重?要是普通江湖中人,劉備的做法自有無限的可取之處,但是劉備是漢室宗親,又一直打著復興漢室的旗號。他的這種做法,除了無知和不負責任的人以外,沒有人會認為是正當的,更不要說正義了。相比劉備在蜀中急急稱帝,江東的孫權,卻一直到到229年才稱帝,比劉備晚了八年。*本文系深圳大學王立新教授《品評三國人物》系列第六部分,鳳凰國學獲獨家授權發布,未經授權,請勿轉載。
推薦閱讀:
※劉禪是真傻還是裝傻
※幼稚,是一種絕症
※三國人物墓地
※三國此人單挑張遼,徐晃與趙雲戰平,不是關張,馬超,呂布等人
※【三國遺傳】穆順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