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院里的梨樹花

自從父母年老多病，兒女們回家探望的次數多了起來。　　我當然是回家次數最多的，因為我是家裡唯一的男丁，如果我有幾天不見，電話會追過去。父母年齡大需要孩子們來照顧，是天經地義的事。所以，我最近又回到了父母的身邊，也正好趕上梨樹開花的時節。　　回來第一天，梨樹上的花蕾含苞待放，已經能聞到清香的味道。枝蔓綴滿了粉紅色的蕾苞，青茸曼裹，像亭亭玉立的新娘壯得滿臉羞色。整個樹冠醉立在院中，等待生命最美麗的時刻展現。說起來真是巧遇，多少年過去了，我只知道中秋時節回來從她的身上選擇又大又漂亮的果實，可從來沒有遇到過她開花時的壯麗美景。這一回總算讓我趕上了，呵呵，這是生命的緣分，我應該感謝上帝分配給的機會。　　梨樹經過一夜的精心醞釀準備，第二天清晨，有幾朵粉白的花朵爬上了枝頭。喜鵲，麻雀，布谷鳥，灰鴿還有好多叫不來名字的鳥嘰嘰咋咋老早在牆外的樹上歡歌，我被山村獨特的音樂喚醒了。母親拄著拐杖早已消失在暮色春晨，這是她自選的必修課。我因不習慣村裡的生活規律，情有可原。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走出戶外呼吸一下新鮮氣流，舒展一下筋骨，放鬆一下情緒，也算是一天的熱身運動。從繁雜塵囂中解脫出來，回歸簡樸自然，吸收清純甜洌，放飛眼嫩，心自然純凈清爽。眼前的梨花，滿目青翠，環繞在天空的鳥語，杏黃的光澤焰焰爭輝，一幅春天美麗的畫卷在眼前鋪開。　　梨樹年年開花，我沒有緣分欣賞到她芬芳嬌容，是我的遺憾，也是梨樹的遺憾，如同人生的情感一次次擦肩而過，偶然相遇才感覺有相見很晚的遺憾。萬物都有自己的生命周期，雖開花結果是很自然的行為，可是讓我們能感受到她最美麗的那一瞬確實不易。人生最美麗的那一瞬也不一定是他最年輕的時刻，應該是被人欣賞過後不會忘記的那一瞬。母親院里這棵梨樹是我親手栽植的，當時記得栽植了很多：有杏樹，楊樹，柳樹，榆樹等，那時候還小，只是為了綠化需要，希望日後滿院綠蔭，並沒有想到梨的脆甜爽口。以後從這個院子走出，說實話，很少有機會再考慮樹的生長情況。現在，這個院子里只剩下這棵梨樹，其餘的都枯萎死亡了。不是因為樹的壽命短，是因為院子里的土質太堅硬，雨天黏腳，天晴像鐵。記得在種植這棵梨樹的時候，自己費了很大的勁，挖坑之後又把地面熟土回填，所以一直生長的很茂盛，她給我們家帶來的實惠最大，倍受重視。　　從高寒地區生存的氣候環境來看，掛果樹很不適應。理由的春天風沙大，春寒，無霜期短。年年到開花的時節不是受凍，就是被風吹落，很少有順利掛果的氣溫保護，這是自然氣候制約植物的生長規律，要改變除非使用溫室。今年母親院里的這棵梨樹可謂是不幸中的萬幸，是我見到這棵樹掛花蕾最多的一次。往年回來，都要問候一下掛果少的原因，有時也詢問一下或請教技術人員，疏蔓剪贅，但只是見景生情，順便關心一下而已，走後徹底忘記。　　今年不同以往，我要在家裡多呆一些日子。正遇上梨樹開花，是我的幸運，也是梨樹的幸運。到第四天，梨花80%都盛開了，粉紅色的櫻桃小嘴慢慢張開變成乳白色，花蕊慢慢吐出玉絲，戴著小紅帽怒放醉人的郁香，一入院就能聞到她的味道，撲鼻濃郁，醉人神魂。隨後，不知從哪裡飛來了一群群蜜蜂，嗡嗡嗡，圍繞花團錦簇叮粉采香。如果你站在樹下向上仰望，就能發現多種昆蟲都喜歡前來欣賞。一星期過後，花全部開放，整個樹冠被雪團包裹，葉子卷著嫩黃色的身子隱藏在花的背後，襯托著鮮活的壯麗。　　花期不到十天的時間就開始凋謝，看著雪片似的花瓣紛紛降落，我的心感到了莫大慰藉。因為這是最順利的年景才出現的盛況，沒有被寒潮強暴，沒有被風沙撕碎，免遭蹂躪之苦，實屬萬物之幸。母親說：「今年的梨花開的最多，是個好兆頭。」我站在母親的身邊微笑著，希望母親的病早日康復，給我們全家帶來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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