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葯礦物葯的認識及研究思路

中華中醫藥雜誌2016年1月第31卷第1期第21－24頁

藏葯礦物葯的認識及研究思路

任小巧，毛萌，郭慧娟

（北京中醫藥大學，北京 100029）

摘要：礦物葯是傳統藏藥學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文章通過對傳統礦物藏葯的歷史、分類、功效、不良反應及藏醫應用礦物葯的減毒方法探討和分析，提出在進行礦物葯研究時要注重對藏醫藥文獻的挖掘、結合藏葯藥性理論、藏醫礦物葯的特殊炮製方法等進行研究。

關鍵詞：藏葯；礦物葯；研究

基金資助：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No.81360575），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民族葯註冊管理思路研究」課題資助

Understanding and researchideas of mineral drugs in Tibetan drugs

REN Xiao-qiao, MAO Meng, GUO Hui-juan

(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100029, China )

Abstract: Mineral medicine is anindispensable part of Tibetan medicine. This paper proposes that it should payattention to literature mining, theory of Tibetan medicine properties andspecial processing method of mineral medicine when study mineral medicinethrough discussing and analyzing the history, classification, effect, adversereactions, and attenuated method of Tibetan medicine.

Key words: Tibetan medicine; Mineralmedicine; Study

Funding: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China (No.81360575), Sponsored Project of 『Study of Registration and Managementof Ethnodrug Plan of China 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

藏醫藥是我國傳統醫藥的一大分支，有獨特的理論體系和診療方法。但是，由於藏葯中所含的礦物葯、重金屬等問題備受關注和爭議。筆者根據多次藏地調研及查閱相關文獻，就此問題提出如下見解，僅供研究藏葯時參考。

藏醫藥經典著作對礦物葯的記載

成書於公元8世紀中的《月王葯診》[1]是我國現存最早的藏醫藥學古典名著，書中載葯395種，其中礦物葯37種；該書對所載藥物未闡明其性味功效。公元8世紀後期玉妥·雲旦貢布所著《四部醫典》提出藏葯的六味、八性、十七種效，奠定了藏醫藥理論基礎，該書收載藥物1 002種，方劑400個；其中礦物藥包括在珍寶類、石類、土類中；計有含金、銀、銅、鐵、錫的礦石及單質共20餘品種；有寒水石等50餘品種。至十八世紀著名藏藥學家帝瑪爾·丹增彭措（公元1725年）所著《晶珠本草》問世，才對礦物葯的分類、性味、功效的論述才更為完善，形成系統。統計毛繼祖等譯註本《晶珠本草》^[2]，收載了1 220種藥物，其中，礦物葯309種，佔25.3%，常用約100種，75%產自藏地或西域國家，屬藏醫主用，用寶石類礦物比例較大，這吸收了天竺大食醫藥之精華，又具本民族醫藥與佛教融匯一體的特點，現已被國內礦物葯界公認為獨立的藏醫藥體系，具有濃厚的民族特色。該書把礦物葯分為四類：①珍寶類藥物（分不熔和可熔性兩類）；其中不熔性珍寶有金剛石等42種，104味；可熔性的珍寶類藥物有金、銀等15種，61味，總共57種，165味。②石類藥物，可熔性石類有磁石等14種，22味；不熔性石類葯有寒水石等49種，527味。總共63種，549味。③土類（天然和炮製），如金砂、禹糧等17種，31味。④鹽鹼類，如大青鹽等40種，59味。這對今後科學命名礦物葯以及合理開發利用礦物葯有不可低估的貢獻。

藏醫藥學家對礦物葯的應用

《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品質量標準》^[3]藏葯第一冊（以下簡稱《部頒標準》）中的200個藏葯成方製劑，有43個處方配伍了多種礦物類藏葯組方，約佔21.5%。分析《部頒標準》中藏葯處方，在下列8種類型的疾病中廣泛應用了礦物葯：①治療呼吸系統疾病，如含石灰花的十五味龍膽花丸等；②治療腦血管病，含「佐太」的七十味珍珠丸，含石灰花、金礞石的二十五味珍珠丸等；③治療心血管病，如含紫硵砂的安神丸；④治療胃腸病，如含寒水石（制）、鹼花（制）的六味能消丸，含寒水石、石灰花、佐太等的坐珠達西等；⑤治療泌尿系疾病，如含金礞石、硵砂的八味金礞石散；⑥清熱解毒，如含硃砂、寒水石（制）的二十五味綠絨蒿丸；⑦治療皮膚、黃水及風濕類疾病，如含鐵粉（制）、珍珠母的二十五味兒茶丸，含寒水石（水煮）的三味甘露散；⑧婦科疾病，如含硃砂、硼砂的二十六味通經散等。上述8類應用了礦物葯的藏葯處方有19個處方用於治療胃腸病，而且18個處方中應用了寒水石，並且應用寒水石時有煅制、奶制、酒制、水煮等不同，值得研究。藏葯中礦物葯的應用範圍如此廣泛，而很少見對人體不良影響報道，說明藏醫對礦物葯的應用有其獨到之處。

藏葯礦物葯不良反應的記載

《晶珠本草》^[2]是藏葯的代表性著作，該書不僅強調所載藏葯的藥性，也認識到藥物的毒性，如《門阿百布木》說：「黃金味澀化味苦，性涼，解毒，益壽，但是有毒，能絕育」。《甘露小燈》中說：「石灰未燒熟入葯，如毒入葯，能殺滅胃火，堵塞脈管，生痞腫、鐵垢病、腹水、劍突痞腫」。因此，藏醫認為對一些有毒藥材應炮製加工後入葯。如《夏達木》中說：「石灰水溶液沉澱時，濃淡如酸奶，用綢或細布過濾，生粉大小如芝麻」。南寒水石作為藏葯治療胃病的藏成藥中極常用的礦物類葯，90%以上是以不同的「制性（熱、寒、平）」加工炮製後入葯的。《月王葯診》中說：「寒水石主治痞瘤，祛寒，對肝病和血膽病，有害」。還有典籍記載[4]「寒水石無論服用哪一種都要去毒，生用，是愚昧的辦法」，即認為寒水石只有經過炮製才能作為藥物服用。說明藏醫不僅認識到了礦物葯的治療作用，也認識到了其有害的一面。因此，臨床應用時需要消除或降低藥物的毒性，改變或緩和藥物的藥性和藥效，提高臨床治療效果。

藏醫礦物葯的減毒方法探討

藏醫認為藥物有六味、八性和十七效，藥物經過消化後可以化為「三化味」，即甘、酸、苦；同時認為藥物經過炮製可改變藥性，如將大苦大寒通過辛溫降其苦寒以熱制寒[5]。這種炮製減毒的方法在礦物葯的炮製方面應用的淋漓盡致。如藏醫的經典著作《晶珠本草》記載的加工炮製類藥物有80餘種，除有洗、篩、搗、刮、漂、揉搓等常見的炮製方法外，對礦物葯的煎煮粉碎法、煅灰法等特殊方法描述的尤為詳細。尤其是對礦物葯的炮製要根據藥物的不同特點，選用不同方法，因為一些炮製工藝可以改變藥物的化學結構來降低其不良反應，如「水銀洗毒」的炮製法；一些炮製工藝需要用煅灰的方法降低毒性，如《晶珠本草》中說海螺，除了清骨熱需生用外，都需要在炭火中煅燒至疏鬆、色白方可入葯；一些需要根據臨床應用的不同採取不同的品種工藝，如對寒水石（煅制）配方有大、中、小3種，又有熱制、冷制、猛制、奶制的不同，如其小配方用訶子、硼砂、光明鹽、荸薺、船型烏頭等諸葯皆等分，兩倍的寒水石和硫磺製成羊糞大小的藥丸，放入陶制容器中，用炭火燒至硫磺無味時，研為細末，加白糖製劑，主治消化不良等[6]；一些礦物葯的炮製要乳酪淬之、沙棘取毒。這些炮製方法對降低藥物毒性，調和諸葯，提高臨床治療效果均有積極作用，藏醫的藥物炮製經驗不僅是藏醫藥留給我們的寶貴用藥經驗，同時也是藏醫藥留給我們的一個重要課題，需要用現代的科學方法來加以驗證，以便從現代科學的理論高度來揭開它神秘的面紗。

藏葯礦物葯減毒機制分析

礦物質由於具有一定的性、效，古代藏醫在臨床實踐中逐漸認識到了它們的治療作用，從而漸漸用於臨床，在藏醫臨床治療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從現代醫學來看必要的微量元素和適量的重金屬對治療疾病有著積極的作用，有研究顯示[7]，補充鋅、鐵、硒、銅、錳等微量元素可以減輕鎘、鉛、汞的中毒現象。但是，人們同時也認識到，過量的金屬元素會對人體產生極大的傷害，如錳超量時會使甲狀腺機能亢進，而錫與鉛是古代巨毒藥『鴆』中的重要成分，一定量入腹後凝固成塊，使人至死[2]，硒的氫化物毒性更強，長期大量吸入，可引起急性和慢性中毒，如肝大。以上說明金屬元素是一把雙刃劍，如何趨利避害，決定於其在人體的存在狀態及攝入的量。

傳統藏葯的製劑工藝是影響其重金屬元素存在狀態的重要因素，同一處方的藥物，劑型不同，其微量元素存在狀態及含量也會有所不同。如「佐太」經過特殊工藝炮製而成，具有調血、清熱解毒、滋補強身的功效，其作為一味重要的礦物葯常在經典藏成藥方劑中配伍使用，用於中風、高血壓、心臟病等，如十八味歐曲珍寶丸、七十味珍珠丸、仁青常覺等，也是配合普通藥物增加療效的常用珍寶類藥物；其雖然含有毒性藥材，但經過毒理學、藥效學、毒代學等研究[6]證明，即使使用正常量的50倍也不會對人體健康產生危害；從現代醫學角度來看，鉻、鎂離子可加強脂蛋白脂酶和卵磷脂膽固醇醯基轉移酶的活性，降低血清總膽固醇、極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和三醯甘油的濃度；若體內缺鉻導致胰島素功能不足，使體內胰島素水平明顯升高，高胰島素能增加肝內低密度脂蛋白的合成，抑制血管壁的脂質分解；錳可加速細胞內脂肪的氧化，能減少肝臟內脂肪的含量；血液內脂肪含量降低，有利於血液在腦血管中的流動及阻止腦血管動脈粥樣硬化的繼續發生，而「佐太」恰巧含有相關元素。對「佐太」的毒理研究[8]也證實「佐太」經千百年臨床應用驗證和現代毒理實驗證明長期使用對人體無明顯的毒性作用。這可能與經特殊工藝炮製後其所含金屬元素的狀態有關[9]。還有研究[10]證實硒對所有重金屬毒性均有拮抗作用，所以可加入含硒的藥材對含有重金屬的藥材進行炮製以降低毒性，這可能是含「佐太」藥物的不良反應很小的主要原因之一。再如寒水石有熱製法、冷製法、猛製法、精製法、鹽炒法的不同；陸景坤等[11]的實驗結果顯示寒水石樣品在炮製前後，主成分鈣的含量有所增加，增加的量與炮製方法有關，南寒水石鈣離子百分含量增加次序抑制，凉制﹥酒淬﹥奶淬﹥水淬﹥醋淬﹥酸奶淬；北寒水石鈣含量最多的為酒淬，增加最少的為酸奶淬。此實驗說明炮製方法的不同，使寒水石具有不同的功能，這可能與其所含的有效成分的活性狀態相關。

藏葯礦物葯的研究思路

1. 注重對藏醫藥文獻的挖掘藏葯炮製歷史悠久，經驗豐富，文獻浩繁，每味藏葯的炮製研究都應該從歷史上正本清源，釐清每種藥物的製法及其理論的來龍去脈, 分析探索其炮製的原始意圖、歷史演變，才能有的放矢地用現代研究手段，研究藏葯礦物葯炮製的傳統方法，或創新出符合藏醫用藥特點的新型炮製品，同時也可以通過文獻研究，訂正炮製內容上的誤認、誤傳，提高現代研究的針對性。另外還應對當時醫學發展的水平及社會文化背景進行研究，如對硃砂的應用，一是硃砂有安神驅穢，防蟲防腐的功能，而當時的社會由於缺乏防腐技術，將硃砂用於藥物中除治療作用外，是否還有防腐的功能，值得思考；二是《晶珠本草》收載的礦物葯已不僅有將現代認為有毒的礦物葯，如硃砂、水銀、雄黃、鉛等列為「珍寶類藥物」置於篇首，且在論述珍寶類藥物的功效時，將其視為神寶、菩薩寶、人寶。而對珍寶類藥物功能的論述認為「珍寶無疑有迴避死亡的功威力」；珍寶應配在內服藥中內服，佩戴在身上能預防400種疾病，防止邪魔祟害，治療疾病邪魔。由於這些思想意識的影響，藏葯中用那麼多的有毒礦物葯也就不足為奇了。在研究藏葯時要鑒別正確與謬誤，曉得「瑕不掩玉」，擇善而從，才是正確的研究方法。

2. 結合藏葯藥性理論關於藥物的毒性，早在公元前260年左右，則拉嘎瑪耀德提出了「有毒就有葯」的說法，公元前4世紀，傑布赤西《毒藥療法》[12]，說明當時人們已經認識到「有毒就有葯，有葯就有毒，葯毒並存，互為轉化的醫學理念」和「有毒就有針對性的療法」，這也是藏藥性理論及藏葯組方配伍理論形成的依據。藏醫認為將諸葯按照一定規則進行組合，能增效、減毒、擴大治療範圍，適應複雜病情及預防藥物中毒，達到整體調節目的。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藏醫強調藥味經過消化後之變化，即三化味，這是藥物在體內轉化的過程，基本上與現代藥理學中所講的葯代動力學以及藥學有關，也是藏醫藥學中的一大特色，因此，研究藏葯時應從藥物的組成基元（成分）、藥物在體內的轉化過程、藥物配伍規律、藥物服用等作為一體開展研究。如藏醫等應用有毒的藏藥材（包括礦物葯）時，往往注意應用一些抑制其毒性的藥物與其配伍，如用牛黃、熊膽、紅花、沙棘膏配伍硃砂，用荸薺、沙棘配伍寒水石等；同時在進行礦物葯的炮製時，藏醫往往選用一些藥物來對礦物葯進行炮製，如鐵屑炮製時用訶子；水銀炮製時用沙棘，炮製寒水石時用奶制等；這些炮製減毒的思想是我們研究藏葯礦物葯時不能忽略的。但目前藏葯炮製時加入輔料（主要是一些藏藥材）對藥物療效及毒性影響的研究尚少。

3. 結合礦物藏葯的特殊炮製方法藏醫認為炮製可以降低某些毒劇藥的毒性，不同的炮製方法及同一方法的不同條件對礦物葯毒性成分的含量有不相同。藏醫對常用的礦物葯有自己獨特的炮製方法[2]，如對藏葯寒水石的炮製不僅有熱制、冷制、猛制、奶制的不同，而且在煅制之時又有加入輔料炮製（煅制的同時加用一些藏葯）大、中、小配方之不同，以減少毒性，加強藥效；再如對鐵屑的炮製是把鐵屑放訶子或水柏枝液中反覆煮煎，連換3次汁液，然後放入瓷瓶中，再加訶子液，靜置3-7d，鐵屑可化為泥，而毒性去盡。張力等[13]對硃砂的不同炮製方法進行了研究，分別用水提法和稀酸提取法對用5種不同方法炮製的硃砂，進行了毒性成分——汞鹽的含量測定，結果均以水飛法含量最低，粉碎機粉碎法含量最高。根據現代化學的技術分析，應用上述炮製方法對藥物進行炮製時可能是通過影響藥物成分的溶出率、改變毒性成分的結構、形成新的絡合物等形式來增效減毒作用；還有研究[14]分析礦物葯在煅紅、醋淬過程中，會影響其效成分的溶出，如煅青礞石的元素含量總體較青礞石低，重金屬和有害元素也多有不同程度的下降，這說明炮製的條件對藥物的影響十分明顯，尤其是藏葯對礦物葯的炮製往往有很多步驟才可完成，藏醫對每一步的炮製均有嚴格的要求，我們在進行藏葯礦物葯研究時應充分考察藏葯炮製過程中的所有程序，研究每個程序對藥物有效成分及毒性成分的影響，方可搞清楚藏葯礦物葯的藥性及其在藏藥方劑中的作用。

參 考 文 獻

[1] 月王葯診.馬世林,毛繼祖,譯註.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 2012:1

[2] 帝瑪爾·丹增彭措.晶珠本草帝.毛繼祖重譯.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2012:1

[3] 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品質量標準,藏葯第一冊.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委員會編.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1995

[4] 羅達尚. 新修晶珠本草.成都:四川科學技術出版社,2004:78

[5] 宇妥·元丹袞波.醫學四續.毛繼祖譯註.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2012:1

[6] 洪薇,趙靜,李紹平.中藥重金屬限量控制現狀與對策.藥物分析雜誌,2007,27(11):1849-1853

[7] 朱俊博,史彥斌,李向陽.珍寶類藏葯「佐塔」的現代研究.亞太傳統醫藥,2014,10(9):8-9

[8] 斗嘎.「佐太」及以其配伍的藏成藥毒性評析.青海師專學報(教育科學),2005(4):72-75

[9] 多傑,初誠.淺談藏葯「佐太」的作用機理與炮製流程.中國民族醫藥雜誌,2013(7):10-11

[10] 呂群.汞因何毒不死魚尋魚?-談談微量元素硒.解放軍健康,1994,7(15):16

[11] 陸景坤,陳朝軍,周昊菲,等.不同產地北寒水石炮製前後藥效學研究.中華中醫藥雜誌,2011,26(11):2547-2550

[12] 傑布赤西.毒藥療法.北京: 民族出版社,2006:162

[13] 張力,曹淑蘇,劉月華,等.炮製對礦物葯成分的影響.佳木斯醫學院學報,1992,15(3):78-80

[14] 劉聖金,吳德康,林瑞超,等.礦物葯青礞石、煅青礞石無機元素的ICP-MS分析.中國藥房,2011,22(5):1777-1780

（收稿日期：2014年9月17日）

通訊作者：任小巧，北京中醫藥大學民族醫藥學研究所，郵編：100029，電話（傳真）：010-64286010，E-mail：13910634157@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