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炮手」顧彬再炮轟 稱中國作家不知人是啥-顧彬 中國 講故事 一句話 德國 莫言 格非...

德國炮手」顧彬再炮轟 稱中國作家不知人是啥
(2009-02-22 09:52:53)  【大 中 小】

顧彬

「德國炮手」顧彬再度炮轟中國當代文學

這次他沒有把誰比作垃圾,可是余華、格非、蘇童、莫言,這些當代中國文學的中堅力量,在他眼裡比垃圾也好不了多少

顧彬:他們根本不知道人是什麼

當顧彬把中國當代小說比作為「大個的火腿」時,記者想起了莫言的《豐乳肥臀》,那本厚得像磚頭的小說還真是個大傢伙。而顧彬的形象有點像小一號,或者說清瘦版的史泰龍。他看上去基本上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人,他的語調也沒有絲毫火藥味,但是話一出口,就像洛奇的出拳一樣兇狠。 記者不是文學圈內的人,所以不知道他是否打得又狠又准。但他一定是一個執著的人,一個一根筋。一個小時的對話,他始終沒有露出一絲笑容。即便是對一個外行,他也不想玩虛的。這次他沒有把誰比作垃圾,可是余華、格非、蘇童、莫言,這些當代中國文學的中堅力量,在他眼裡比垃圾也好不了多少,「他們根本不知道人是什麼。」他幾乎判了他們的「死刑」。

中國當代小說就是通俗文學

星期柒新聞周刊:提起您,就會想到「中國當代文學是垃圾」這個話題。繞開「垃圾」,讓我們從您的另外一個有意思的判斷開始今天的對話。您說過1949年前,中國文學,也就是現代文學是五糧液;1949年後中國文學,也就是當代文學是二鍋頭。這是不是有種時代決定論的味道?因為我們知道即便是同一個時代,也會有不同的作家。

顧彬:那是因為1949年前後,中國文壇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在三四十年代,中國在文學上比一些歐洲的國家進步得多。而在1949年後,中國就和現代性的文學告別了。1949年前,就有一部分中國作家希望文學能夠幫助中國得到解放,文學應該為政治服務,比較有代表性的作家是何其芳和臧克家。今天來看,他們走的這條路被證明是錯的,因為文學應該是為語言,為藝術,為美學而服務。現在,中國的文學基本上不再和政治相聯繫。

星期柒新聞周刊:您在去年出版了《20世紀中國文學史》,據介紹,您是站在世界文學的角度,來對中國文學作出判斷和評價的?

顧彬:是的。20世紀上半葉,中國文學可以和世界其他國家的文學相媲美,像法國、義大利、西班牙,沒問題。1949年到1979年,恐怕只能和東歐國家的文學相比較。1979年以後,中國的詩歌肯定沒有問題,80年代的中國詩人可以和世界上重要的詩人相比較。從戲劇來看,中國在80年代做過一些現代化的努力,但是成就沒法與同時代的世界戲劇相比,因為中國的戲劇基本都是模仿的作品。從小說來看,在80年代,中國還是出了一些好的作品,比如張潔的一些寫婦女問題的小說。她的思想和當時國際上的價值觀很接近,所以她的小說很容易被歐洲的讀者所接受,她當時在德國非常紅。王蒙的小說也具備了國際水平。但是80年代,中國文學的成就主要在詩歌,而不是小說。

星期柒新聞周刊:再往後呢?

顧彬:從1992年以後看,中國文學和世界文學一樣,也慢慢邁上了走向市場的路。德國讀者大部分不看德國文學。在德國出版的文學作品,70%都不是德國文學。德國讀者喜歡看美國小說和中國小說。為什麼呢?因為1945年以後,歐洲的小說家不再寫什麼真正的故事,對小說而言,不再是講故事的時代。唯一還寫故事的作家是美國人和中國人。這也是美國和中國小說受德國讀者歡迎的原因。但這些讀者不包括知識分子,也不包括漢學家。這些讀者的文學素養和文化水平都是比較低的。

在德國,我們把通俗文學作品稱作為火腿。火腿,你今天買,一年後你還能吃,在路上在旅行的時候也可以吃。德國讀者旅行時喜歡帶上一本書。這本書應該比較厚,比較大,就像火腿一樣。莫言、余華、蘇童、畢飛宇,他們在中國發表的書,到了德國以後,變成了火腿。德國知識分子、文學家看到這些書以後就會覺得很反感。他們會覺得,這些書不是為我而寫而出版的,它們是給不了解真正文學的那些人看的。讓他們覺得好玩,從中得到樂趣。所以中國當代小說,在德國根本不屬於嚴肅文學。

中國當代詩人不一樣。德國人和中國人一樣,很少有人看詩歌。但是無論是哪個城市,無論是哪個文化中心,如果請中國詩人來朗誦或者開座談會,至少會來40個人,有時候會多到100個人、250個人。如果中國小說家來,最多來10個、20個讀者。

中國當代作家根本不知道人是什麼

星期柒新聞周刊:您剛才提到的這些作家,在中國都算是嚴肅作家,而且都曾經是先鋒派。怎麼到了德國就成了通俗作家了呢?

顧彬:因為他們講故事。莫言的《生死疲勞》,還特別用章回體來寫。歐洲的作家寫小說通常都寫一個人,莫言的小說一寫就是幾十個人,這讓人受不了。中國當代小說家,他們不會寫人的內心,他們根本不知道人是什麼。他們寫的都是人的表象。中國的當代小說家寫不出一個城市的味道來。王安憶寫上海,她寫的是一個非常抽象的上海。中國當代小說家喜歡講已經講過的故事,他們沒有什麼想像力。

我們為什麼不需要故事呢?我們看報紙,看電視,聽新聞,生活里有作家們想不出來的故事。我們需要的不是故事,而是揭示。但是中國當代作家沒辦法給我們揭示什麼東西,不能給我們揭示為什麼會發生某件事情,為什麼一個地方會有某個特點,為什麼有人會跳樓,為什麼有人會對生活失望,人應該走什麼路,人應該怎麼辦。

星期柒新聞周刊:回答您這樣的問題,難道不應該通過一個故事來表現嗎?

顧彬:應該看這個作家有沒有思想。現在的作家都是為了錢而寫作。他們寫作不會少寫一句話,而一定會多寫一句話。因為多寫一句話,他們可以多拿一點錢。德國的翻譯家翻譯中國的小說,要「翻死了」。德國翻譯家翻譯中國作家的作品都是意譯,都是減縮的。中國的小說都太冗長了。

在德國文學界看來,美國和中國的小說都是通俗小說。

中國當代作家:女的胸部大,他就想摸一摸

星期柒新聞周刊:翻譯到德國的中國小說多嗎?

顧彬:很多。衛慧、棉棉、虹影的書賣得特別的好,因為德國大部分讀者是女性。

星期柒新聞周刊:您在2007年說的「垃圾」,實際上指的就是這些女作家的作品?

顧彬:對。

星期柒新聞周刊:如果說衛慧、棉棉的書是垃圾,那麼您如何評價余華、格非這一代中國作家的作品?

顧彬:他們根本不是先鋒,他們是落後的。他們都在講故事。比如格非的最新的小說還是在講故事。還有一個問題,中國不少作家,他們小說中的敘述者對女人的態度是我們所受不了的。在他們的作品中,男人沒辦法了解女人。女人都是肉。比如說,莫言的《酒國》,男的碰到女的,女的胸部很大,他就想摸一摸。我打開一本書,看到這樣一句話,我馬上就會把書合上。我不能接受他們對女人的態度。

中國當代小說家應該沉默二三十年

星期柒新聞周刊:在您看來,中國當代文學存在著很嚴重的問題,就像一個病人,那怎麼醫治呢?

顧彬:第一,他們應該沉默二三十年;第二,他們應該繼續寫,寫完後把作品放在抽屜里,過了二三十年,拿出來看好不好;第三,他們應該學外語;第四,他們應該讀外國的原著;第五,他們應該和外國的作家見面,進行交流,不應該通過我們介紹。很多漢學家,沒有文學的背景。

中國當代詩人寫出了最好的詩歌

星期柒新聞周刊:高行健之後,中國作家有誰會諾獎呢,或者說您欣賞的當代中國作家有哪些呢?

顧彬:詩人:北島、多多、楊煉、王小妮、翟永明。他們可以和世界上最好的詩人相比。

星期柒新聞周刊:請您也具體評評中國當代的小說家吧。

顧彬:格非,《迷舟》不錯,但後來的作品不喜歡,都在講故事。蘇童,一樣問題。余華,他的先鋒作品我不喜歡,我比較喜歡他作品中的人道主義,但最近的小說不喜歡,《兄弟》寫得比較臟。孫甘露,是在玩文學。

星期柒新聞周刊:您看過韓寒、張悅然等80後作家的作品嗎?

顧彬:我知道他們。應該有一個中國人告訴我應該看,但是沒有一個中國作家、學者向我推薦他們。我也看過一些,他們中的一些人寄作品給我,他們用最簡單的語言寫作。新一代的人有可能會有他們的貢獻。但我還要對此思考。

星期柒新聞周刊:最後一個問題,您最欣賞的當代中國作家是誰?

顧彬:這是一個非常麻煩的問題,因為北島是美國人,多多是荷蘭人,楊煉是紐西蘭人,他們還是中國作家嗎?我這樣回答你:翟永明。她是生活在中國的中國詩人。

星期柒新聞周刊:再加一個問題,如果範圍擴大到整個20世紀,包括那些逝去的作家呢?

顧彬:魯迅。

異端的權利

見到顧彬那天,南京下著不大不小的雨,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種灰濛濛的冷意之中。走在街上,一個對當代中國文學有所涉獵的人,很容易就會想起格非或者余華小說里的一些場景:灰濛、潮濕、無力,然後有一點虛無。

但是顧彬所住的賓館,卻透著一股暖意。房間里開著空調,顧彬僅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他從書桌上抬起頭,握過手後,幾乎沒什麼寒暄,採訪就開始了。應該這就是德國人的風格,一是一,二是二,他們知道事物的輕重,幾乎不需要取捨就直奔主題。

無論是曲解也好,誇張也好,「當代中國文學是垃圾」已經成了顧彬的標籤,也成了他行走於中國各個大學中文系的通行證。大學需要他,媒體也需要這個敢說話的炮手。

雖然之前就知道,顧彬對「垃圾說」進行了澄清,也知道他對中國當代文學沒什麼好感,但是當他把包括格非、余華、莫言等當代文學的中堅力量,一股腦地歸類於沒有價值的「故事會」時,還是讓人有點吃驚。這個看上去並不粗魯的「德國炮手」,想幹什麼呢?

看著顧彬那張不苟言笑的臉,很難得出言不由衷、嘩眾取寵的結論。「他們根本不知道人是什麼」,「他們不會少寫一句話,一定會多寫一句話」,「他們根本不是先鋒,他們是落後的」,當他把小說家們貶得幾乎一無是處,同時慷慨地把詩人們放到聖殿上時,你不得不承認他是當真的。他有他的系統。這個在德國行之有效的精英系統,讓他「愛憎分明」。

顧彬這次來南京,受聘於南京大學中國現代文學研究中心兼職教授。採訪時,坐在記者身邊的南大何同彬博士,解釋說,顧彬之所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是因為他是一個德國人,而德國是一個為世界貢獻出歌德、托馬斯·曼、卡夫卡(德語)的國度,他對文學的判斷自然要比國內的批評家要苛刻得多。

在當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文壇氛圍里,德國人顧彬是個異數。

你可以不同意他的觀點,但是他有說話的權利。

快報記者 倪寧寧

沃爾夫岡·顧彬

1945年12月17日出生於德國下薩克森州策勒市,是波恩大學漢學系主任教授、翻譯家、作家、德國翻譯家協會及德國作家協會成員、漢學家。顧彬以德文、英文、中文出版專著、譯著和編著達50多部,如《中國文學中自然觀的演變》、《中國古典詩歌史》等。

2006年11月, 顧彬在接受德國權威媒體「德國之聲」訪問時,對中國當代文學談了他的一些看法。2006年12月11日,《重慶晨報》發表了題為《德國漢學家稱中國當代文學是垃圾》的文章,引起了各界讀者和新聞媒體的廣泛爭議。事後,顧彬對這一事件作了回應,稱《重慶晨報》的報道與他的談話內容有不符合之處。□快報記者 倪寧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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