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文學:在俄羅斯和西方國家之間擺盪

2014年03月10日 16:57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 作者:傅小平13人參與5評論

果戈理的國籍歸屬之爭一直在烏克蘭與俄羅斯之間持續烏克蘭文學裡,有著烏克蘭歷史和時代的迴響。一如眼下烏克蘭微妙的政治局勢,在俄羅斯和西方國家之間的擺盪,註定會深刻影響其發展歷程,也同樣會在烏克蘭文學的版圖上留下鮮明的印記。五年前的4月1日,批判現實主義作家果戈理誕辰200周年。烏克蘭和俄羅斯圍繞其國籍歸屬,發生了很大的爭議。烏克蘭文藝界高調重申對果戈理的專有權:因為果戈理是烏克蘭人,他生在烏克蘭,長在烏克蘭。但唯一的問題是,他的烏克蘭老家當時尚在沙皇俄國境內。莫斯科的許多專家馬上回應道,果戈理是「百分之百的俄國人」。俄羅斯果戈理研究權威伊戈爾·祖洛圖斯基表示:「基輔的一小撮政治精英宣布果戈理為他們所有,意圖以此在歐洲文明中謀得一席之地,這樣至少他們還有一位偉大的烏克蘭作家……果戈理用俄語寫作,用俄語思考。他是位偉大的俄國作家。」在這場宣示對作家所有權的戰爭中,俄國人似乎掌握了主動。俄羅斯開辦了首座果戈理博物館,並且將其描寫哥薩克愛國英雄的小說《塔拉斯·布爾巴》改編為電視系列劇,在國家電視台播出。但不甘示弱的烏克蘭人進行了反擊,在果戈理的家鄉波爾塔瓦舉辦了聲勢浩大的文學節。基輔有多家書店公開銷售烏克蘭語版的果戈理小說,民族主義意識強烈的譯者甚至擅自改動了書中的句子,將「偉大的俄羅斯大地」改成「偉大的烏克蘭大地」。類似的爭鬥近年來層出不窮。就《大師和瑪格麗特》的作者布爾加科夫的國籍歸屬,兩國學界亦曾發生爭執。但這樣的爭執註定沒有贏家。果戈理出生在烏克蘭,他絕大部分的創作和生活都在俄羅斯,最後也是在莫斯科去世,他的遺骸現在莫斯科新聖女公墓里,但不能否認的是,果戈理的作品充滿了對烏克蘭民歌和傳說的想像與思考。他滿懷深情地寫了烏克蘭的歷史,也寫了他在烏克蘭的一些往事。正如烏克蘭小說家及國會議員弗拉基米爾·亞沃里夫斯基所說,果戈理好比一棵樹,「樹冠在俄國,可根在烏克蘭」。他說:「果戈理是位偉大的俄國作家,但也是偉大的烏克蘭作家。將果戈理分裂就猶如企圖將空氣一分為二,或將永恆不變的蒼穹分裂一樣。」毫無疑問,烏俄兩國之間交織的歷史傳統及敏感的地緣政治,導致了這些註定不會有任何結果的爭執。烏克蘭是列夫·托爾斯泰名著《復活》的歷史舞台;影響中國幾代人的名著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其作者奧斯特洛夫斯基也是烏克蘭人。僅以烏克蘭港口城市敖德薩為例,畫家康定斯基在這裡成長; 這裡也是詩人安娜·阿赫瑪托娃的出生地。當這座有著「再造彼得堡」使命的城市發展至一百年時,猶太人作家伊薩克·巴別爾寫下了他的短篇小說集《紅色騎兵軍》。當然在烏克蘭的文學教材里,是詩人謝甫琴柯開創了烏克蘭現代文學的歷史。這位農奴出身的大詩人,命運極其坎坷。他只活了47歲,其中24年過的是農奴生活,接著是10年的流放,其他13個所謂「自由」的年頭,是在沙皇的憲警監視之下度過的。他以18世紀烏克蘭農民反波鬥爭為題材創作了長詩 《海達馬克》,還創作了反映當代烏克蘭農民生活的詩集《三年》。1861年3月10日,他於彼得堡病逝,按照他在《遺囑》一詩中的願望,被葬在烏克蘭第聶伯河畔故鄉的大地上。世易時移,烏克蘭前輩作家堅守的那種民族主義傳統逐漸失落。早在上世紀20年代,烏克蘭文學界就出現西方化傾向。在後獨立主義浪潮中,烏克蘭語與烏克蘭文化更深地植根於本土,改變了對蘇聯的依賴關係。烏克蘭文學的革新者尤里·安德魯科維奇等,也隨之提出了向西方學習的主張。烏克蘭著名的表演團體布巴布,及在其影響下湧現的園圃派、字母喪失派等團體,在許多方面都帶有美國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反主流文化的一代」的文化特徵。在這樣的背景下,當代烏克蘭最重要的小說家之一尤里·安德魯科維奇寫出了他的早期作品 《娛樂》(1992)和 《莫斯科》(1993),將烏克蘭作為俄羅斯的對立體來界定國家身份。他發表於1996年的小說《墮落》,則展示了脫離蘇聯後的烏克蘭,在全新規劃的歐洲版圖上尋求新的身份的漫漫征途。小說主人公斯達卡·普夫斯基,在前往威尼斯參加會議的途中,發出世界處處是後現代式的荒誕,地平線上還會有什麼的疑問。他就像凱魯亞克式的英雄不斷尋找著驚險經歷,但永遠也擺脫不了自己的民族身份。烏克蘭作家仍然在尋找,他們在迷惘中苦苦尋找自己的出路。正如許多年前,詩人維克多·納波拉克有感於烏克蘭文學的邊緣地位而發出的感慨:一個烏克蘭的詩人,就是要隱沒自己,不能太突出,因為全世界都仍然認為烏克蘭的事並不重要。他那時大概沒有想到,幾年後會發生震驚世界的橙色革命。他更不會想到眼下烏克蘭的政治局勢,又一次吸引了世界的目光。一切正在發生著改變。相關鏈接對烏克蘭人來說,曾經的蘇聯時期,依然是他們藉以對比參照的坐標。在蘇聯時期,俄語學校大約佔九成,烏克蘭學校佔一成,如今卻倒過來了。在出版物和媒體上,烏克蘭語佔有明顯的優勢。當今烏克蘭政府也比較注重烏克蘭語的推廣和普及,以此來保證烏克蘭的國家和民族認同,並融合俄羅斯少數民族。如今,在烏克蘭的中學文學課里有兩個內容:烏克蘭文學和外國文學。俄羅斯文學被列入外國文學,俄羅斯的書籍卻依然佔據了80%的烏克蘭圖書市場。但現在烏克蘭人的文學閱讀量也在急劇下降。基輔一中學老師伊莉娜說:「如果和蘇聯時期相比,現在的文學課內容更有意思了,那麼孩子們應該更加喜歡讀書。但事實正相反,孩子們好像並沒有讀書的需求和願望。」烏克蘭一些有識之士指出,缺乏好書,又不善於讀書,在國家政權中就不可能出現專業水平很高的政治精英。而一個社會如果拒絕文學作品,人們不去深入思考問題,就會喪失發展的潛力。烏克蘭女作家扎布希科對讀書的思考,則體現出對烏克蘭融入西方世界的焦慮。「在西方國家,幾乎每個城市都有一個讀書愛好者俱樂部,他們多為喜歡獨立思考的群體,而烏克蘭的『思想家們』卻沉湎於上網。這樣的『交流』不能成為人與人心靈溝通和交流的樣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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