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唯銘】距蘇州河岸不遠的教堂:景靈堂 宋氏家族成員曾在此留下足跡(14.2.27)

透過哥特風格的大幅拱窗,可以看見上海的歷史。

教堂內的彩色玻璃。

1922年的建築依然故我

  1922年,在蘇州河岸邊一條叫崑山路的馬路上,有一座教堂艾自屹立。

  十分遺憾的是:這座教堂的建築設計師是誰似乎被淹沒在歷史長河中了,不過,我們還是能夠明了建築設計師的意圖和雄心:它取名為景林堂(多少年後,景林堂被改作景靈堂),景林——這個教堂是被用來紀念已經去世15年的上海傳教士中特別的一個林樂知牧師的。

  1922年,上海天空下,出現在人們眼前的景林堂,有著十分清新悅目的清水紅磚牆體,而若說它的正立面,借用建築專家的術語則是「三個對稱排列的山牆構成」,對市民與信徒們來說,他們所目睹的應是正立面上那個帶有鮮明的哥特風格的大幅拱窗,大幅拱窗有兩層樓高,拱窗的窗戶下面,人們應能夠看到白色的草樣裝飾物,當然,人們是無法看到它的平面,平面為巴西利卡式,是對靈魂獲救的一種永恆的寓意。

  景林堂的副堂在底樓,而主堂設在二樓和三樓。當人們進入主堂,雖然它不像華美的聖三一堂那樣地具有強烈震撼力,也不像清心堂那樣地造型別出心裁,但頭上的木屋架還是十分舒展地展開著,天光正從兩邊窗戶中漏進,彩色玻璃讓屋內空間充滿了一種迷幻的感覺,聖台上方,十字架正端莊地呈現。

  1922年,那是上海將它擁有十座城門的老牆一氣拆了之後的第10個年頭,亦是上海納稅西人會議通過設立華人諮詢委員會已有兩個年頭,上海經濟已經處於將對整個中國產生決定性影響的前夜,它呈現的已經遠遠不再是吳淞江邊叫「上海浦」所展現的那點氣象了,它將領有中國經濟的半壁江山,景林堂便在這時屹立在了虹口這一帶,它高牆上的十字架讓人想起傳教士林樂知。

  景靈堂的由來及歷史溯源

  現在讓我們回望一下歷史,看看景林堂起源於什麼。

  1860年的7月,上海苦夏中的一天,美國南方衛斯理宗派遣的傳教士林樂知抵達了上海。

  對開埠後的上海來說,林樂知來得不算太早,在他之前,1832年6月19日,普魯士波美拉尼亞人郭士立已經悄悄來過上海;1843年,倫敦會的麥都思與雒魏林也到達了上海;1844年,美國聖公會的文惠廉抵達了上海;而1847年,美國公理會的裨治文亦到達了上海。

  作為一個傳教士,林樂知或許沒有讓多少人皈依基督教,但他在中國上海留下的烙印卻是深刻的,用另外一個傳教士傅蘭雅的話來說,當美國南北戰爭開打後,林樂知被差會斷絕了經費,但他「每日上午在廣方言館教英文,午後赴江南製造局翻譯外文書,夜間編輯報紙,主日則到處佈道。十年間從未有片刻閑暇」。

  1868,林樂知創辦了《教會新報》,到1874年,這份報紙改名為《萬國公報》,因報紙偏重於介紹「西學新知」,受到當時中國上海許多新派知識分子的欣賞。

  1882年,美國監理會委任林樂知為中國傳教團團長,林樂知因此購買下了蘇州河以北41畝土地作為傳教據點,其中,中西書院的推出,是林樂知對上海的貢獻之一。書院的校址設在後來的景林堂對面,這是一幢白色外牆的新古典建築。

  這個時期,林樂知還開設了印書館,建造書院教師、傳教士住宅,又興建了大批公寓樓房用來出租。

  1886年11月17日,在中西書院對面的林樂知住宅里,舉行了中華監理公會的第一次年會。

  歲月如流水一般無聲地流過。當林樂知於1907年在上海去世後,他留在身後的是開辦的學校與創立的報社。某種意義上,他與1870年到達上海的英國浸信會傳教士李提摩太有些相似,後者在上海廣學會這個中國最大、最重要的新式出版社的工作,出版了《在華四十五年》、《百年一覺》、《泰西新史攬要》等影響中國晚清社會一代知識分子的重要著作,而林樂知亦以他創辦的中西學院和《萬國公報》,讓人們記住了他的名字。

  到20世紀20年代,距離林樂知離開這個世界已經10多年後,鑒於信徒人數不斷增長,監理公會在東吳師生與中西教友的捐助下,在東吳法學院的對面興建了一座規模頗大的基督教堂,取名景林堂,表示對林樂知的懷念之意。

  歷史煙雲中的那幢建築

  2013年11月22日下午,天色或陰或晴。當我們到達景靈堂時,余江牧師正等著接受我們的採訪。1989年在神學院就讀的余江牧師,2003年的7月來到景靈堂工作,2004年成為主任牧師。

  話題很快說開,健談的余江牧師先說起了景靈堂歷史,其中便說到了宋耀如,一個對中國近代史有著相當意義的家族的源頭人物。

  從美國讀完神學回到上海,宋耀如一度曾在景靈堂當過牧師,不過,或許是因了急於回老家探望父母,或許因了不會講國語、更不會講上海話給牧師工作帶來的種種不便,還或許因了向來特立獨行的個性,總之,宋耀如早早地離開了景林堂,在從商方面卻獲得了相當的成功。其中,宋耀如開辦起印刷廠。

  在宋耀如的子女中,小女兒宋美齡對宗教是相當的虔誠,1917年至1927年期間,每每來到景林堂,成為唱詩班的一個成員。以後成為南京政府財政部長的宋子文也是景林堂的常客,只是始終有一點來去匆匆。歷史記載了這樣一個細節:那時,每當禮拜日子,宋耀如太太,也即宋子文的母親倪桂珍總會早早地坐在景林堂主堂第一排加座上,俄頃,頻頻回頭,是看看兒子是否正點到達的意思。那宋子文,總是踩著時間風一般地進入教堂,做完禮拜,又風一般地上車走人,讓倪桂珍若有所失。

  時間到了1941年12月,日本偷襲了美國珍珠港,太平洋戰爭就此爆發。在上海,日軍蝗蟲般地從當年華界湧進了上海公共租界,也湧進了公共租界中的所有教堂,他們將西方牧師一律關進了設在青浦的集中營中,景林堂牧師也不能倖免,在景林堂人去樓空當兒,日軍還放肆地將陣亡士兵的骨灰放在了教堂聖台上。

  蒙受褻瀆的景林堂就此中斷禮拜長達八年。直到1945年抗戰勝利,景林堂得以再見天日,信徒再來禮拜。

  那以後,歲月又經過了多少個春秋,直到改革開放後的80年代。「是在1981年吧,景林堂改名景靈堂,」余江牧師說道,「又一部歷史開始了。」

  景靈堂成為上海第三座復堂的教堂,而今它是虹口區基督教的總堂,下屬多倫路的鴻德堂、江灣的基督堂。這之間,景靈堂有著許多故事可以敘述,其中之一便是2008年汶川大地震,噩耗傳來,景靈堂上下無不為之悲痛,隨後那個禮拜日,余江牧師等心潮激蕩地在景靈堂里號召眾教友為四川民眾奉獻捐助,一日內,竟然籌得55萬錢款送往汶川,當日晚上,景靈堂還為遇難者做了禱告……

  傍晚5點,我與余江牧師告別,復又站在崑山路上,遙遙地,再次觀看著這座由清水紅磚結構而成的建築。雖然,它不如聖三一教堂那般華麗,也不如清心堂般怪異,但看似平實的造型中其實孕育了上海歷史的一部分。那刻,時空交錯中的我意識到,從遙遠的1922年到如今的2013年,倏爾之間時光已過去整整91年,而91年的景靈堂又豈是我這篇小文能夠全然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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