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燒書辭職的前因後果

郭沫若燒書辭職的前因後果作者:欒中新 一九六六年的上半年,已經七十四歲高齡的郭沫若,忽然一改往日的凝重沉著,做 出了兩個令世人矚目的異乎尋常的舉動。 其一是:一月二十七日,寫信給中國科學院黨委書記張勁夫,提出辭去有關中國科 學院的一切職務。 其二是:四月十四日,在第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三十次擴大會議的討論中,作出 檢討發言,說自己「以前所寫的東西,嚴格地說,應該全部把它燒掉,沒有一點價 值」。 當時「文革」還未真正發動,社會狀態和人們的心理都遠未達到後來的緊張程度。 郭沫若何必惶惶然,舉止失措,失去常態,又要「辭職」,又要「燒書」? 原來一九六五年的下半年,在中國的學術界發生了一場很有影響的爭鳴,這就是由 郭沫若引起的蘭亭論辯。他在發表的文章中提出,《蘭亭序》文和《蘭亭序》帖都 是後人偽托的。 郭沫若的觀點,引起各方面的注意。當時中央文史研究館館長章士釗對郭沫若的觀 點持反對態度,又有南京文史研究館館員高二適寫了一篇《〈蘭亭序〉的真偽駁議》, 對郭沫若的觀點提出反駁。但高二適的文章投到報刊後未被採用。高二適就把文章 寄給了章士釗,要求向毛澤東推薦。毛澤東收到章士釗的信以後,在七月十八日給 郭沫若寫了一封信,推薦高二適的文章。郭沫若遵囑把高文推薦給《光明日報》, 於一九六五年七月二十三日刊出,並在《文物》一九六五年第七期同時發表。 另外,毛澤東還把復章士釗的信也一起寄給了郭沫若。信中有這麼一段話:「各信 及指要(柳文指要)下部,都已收到,已經讀過一遍,還想讀一遍。上部也還想再 讀一遍。另有友人也想讀。大問題是唯物史觀問題,即主要是階級鬥爭問題。但此 事不能求之於世界觀已固定之老先生們,故不必改動。嗣後歷史學者可能批評你這 一點,請你要有精神準備,不怕人家批評。又高先生評郭文已讀過,他的論點是地 下不可能發掘出真、行、草墓石。草書不會書碑,可以斷言。至於真、行是否曾經 書碑,尚待地下發掘證實,但爭論是應該有的,我當勸說郭老、康生、伯達諸同志 贊成高二適一文公諸於世。」 毛澤東在信中對章士釗要進行世界觀的批評,且屬於階級鬥爭問題,出語驚人,擲 地有聲,是信中最有分量的部分。毛澤東向一位黨外人士打招呼,要對他進行批評, 已屬鮮見。又費周折把這封信送給郭沫若看,在讓郭沫若知道自己對高文看法的同 時,卻又有意無意地向他透露了另外一個信息,這實在是有些微妙。 當時「文革」正在醞釀階段。一九六五年二月,江青就秘密竄到上海,與張春橋、 姚文元密謀批判《海瑞罷官》的文章了。毛澤東也在不同場合說過「如果中央出了 修正主義,你們就造反」之類的話。郭沫若從毛澤東復章士釗的信里得到了信息, 這給郭沫若帶來的心理負擔是極為沉重的。 郭沫若是有過多次政治運動的經驗的,他同別人一樣清楚,每次運動都要揪出幾個 資產階級代表人物,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一場未實現的「筆墨官司」,已經 使郭沫若的神經緊繃欲斷。嗣後,出現了震撼全國的對史學家吳晗及其歷史劇《海 瑞罷官》的批判,緊接著《紅旗》雜誌又點名批判了歷史學家翦伯贊。這一切,使 郭沫若那緊繃欲斷的神經再也不堪重負了。 再嗣後,郭沫若就在別人尚較平靜的時候,就舉止失措,做出了「辭職」、「燒書」 的惶惶然異乎尋常的舉動。郭辭去中國科學院的一切職務,也包括了歷史研究所所 長;在作「燒書」發言時,還說了「對我來說,是有切身的感受,說沉重一點,是 有切膚之痛。因為,在一般人看來,我是一個作家,還是一個詩人,又是一個什麼 歷史家。」在批判「文藝黑線」時,把「什麼歷史家」也拉在內,是文不對題,還 是心有餘悸?「歷史學者」在他的心目中已經變得非常可怕,成了不祥之兆! 摘自《中華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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